自从那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之后,已经过去一个礼拜的时间了,多贤的世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人活在世上,大概什么怪事都会碰到吧,就好比她自己。多贤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也会让自己碰上:两个大帅哥突然有一天找上门来,对她说了一大堆不着边际、莫名其妙的话,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仔细想想这怎么可能呢?他们简直就是捉弄人嘛!多贤兀自摇了摇头。
终于放假啦!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是多么喜欢班上那群孩子啊,她喜欢教他们认识世界,喜欢看他们一天天长大,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她以教师这一职业为荣,所以当初才选择当一名教师,而寒暑假就是这一职业对她最大的回馈。
多贤本性自由乐观,但因为从事学校老师这么一个相对保守、讲究礼节的职业,因此她总是给人一种斯文端庄的印象,很少有人了解她活泼向上的另一面。虽然有时她也因自己的双重性格感到迷惑,不过人们已经习惯只看他们想看的东西,所以26年以来,多贤已经逐渐掌握了如何把双重性格巧妙加以结合的法门。以前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另一面,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人轻易识破吧。多贤边想边笑走到校门口,忽然“哎呀”一声惊呼出来:糟糕!又把钥匙落在教务室了!多贤一个劲儿地敲自己脑门。她这病可真是不轻!因为她没有一次出门不落钥匙的时候!
在仁到达学校时已经是晌午了。
“请问您有什么事?”
一位看起来比较稳重、像是老师模样的男子郑重地向在仁打招呼。教务室有数的几名老师把视线全都集中到在仁身上,在仁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哦,我找金多贤老师。”
教务室出人意料地清净,在仁用目光扫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多贤的身影。
“啊,她刚刚才下班,今天举行放假仪式。”
说话间男子朝窗外望去,似乎也在寻找多贤的身影,不过看来并没有找到。
“哦,这样啊。”
放假仪式?他怎么给忘了呢!在仁脸色愈发阴沉:真不凑巧!最近怎么什么事都跟他作对!他一边在心里暗自嘀咕,一边微微颔首告辞,离开了教务室。不过说不定这样更好,在仁转念又想,这就是命运!注定错过的命运……
爷爷,我可尽力了哟!我这么忙还大老远赶到这儿,谁知道偏偏赶上她不在!哼哼,她不在可不是我的错。
在仁边想边走出正门,一不小心撞上迎面而来的人。在仁急忙开口道歉:
“哎呀,对不起。”
不愧是酒店经营者,服务精神已经深深扎根在他体内。
“没关系,是我没看清,真对不起!”
一阵甜丝丝的香气轻轻拂过。
那次之后,在仁曾经努力想记起多贤长什么样子,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但是多贤清脆的声音,他却一直记忆犹新。
这一刻,他知道这个女孩必是她无疑。
真是无法逃避的缘分哪!在仁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他绝对不会把这次巧遇当成命中注定!
多贤惦记着钥匙正欲离去,手腕忽然被在仁抓住了。她抬起头有些吃惊地问:
“哦?什么事?”
“我有事找金小姐。”
她还记得我吗?在仁忽然很想知道答案。
这男人怎么这么霸道啊!多贤刚开始有些不乐意,不过立刻想起来他是谁了。
“啊,您是那位先生!跟律师一起来过的……不过您又有什么事儿?”
看来她记住的人是在善而不是我。这也真是奇怪!通常情况下,大多数人都是记住他李在仁而不是李在善,可是这个女孩偏偏跟别人不一样。
“对,没错儿,我找你有重要的事情。”
多贤的眉毛轻轻抬了一下,暗忖道:
对你这人我可没什么好印象。大热天的又有什么事儿来找我?如果还是什么莫名奇妙的遗产之类的话,那我可真不想再听了。万一我再因为你的无礼而动怒,说不定麻烦就大了。谁知道到时候你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好吧,那我先进去一下,我把钥匙落在教务室了。”
多贤一面责备自己丢三落四,一面撇下李在仁朝着教务室走去。
多贤带在仁去了松都一家幽静的传统茶馆,伴随着伽耶琴缥缈的琴声,茶馆笼罩在一片古色古香的气氛之中。他们点了两杯冰咖啡,彼此对视了一会儿。
“这地方不错,”在仁环顾四周,点点头说。
这儿只有一屋子的午后暖阳、轻松的音乐和身着传统韩服、一脸祥和的主人及他们两个人。
“当然,这儿很清净,所以我经常来。说吧,您又有什么事找我?”多贤一说完客套话便立即进入正题。
看来她比外表更性急,在仁心想,不过这样也好,反倒让我更自在一些。
“我爷爷希望我跟你结婚。”
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李在仁也就开门见山地告诉你结论好了。
“真是!我不是说过吗,我真的不认识你爷爷!”女教师断然回答道。
这个男人一提起“爷爷”和“结婚”话题,多贤就忍不住啧啧咋舌。这家人还真是顽固!怎么想怎么都是骗子,而且一旦有了诈骗的想法,就要千方百计地拖延到底。
“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爷爷选中了你。”
他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多贤真是觉得荒唐可笑。这话也太没有时代感了吧!他以为他们家族在选王妃?他以为他爷爷说的话全球通行?
“请不要因为你们的家事麻烦别人,至于你爷爷,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女教师眼睛都不眨一下,若无其事地抛出了这句话。在仁听了恨得直咬牙,冲口而出道:
“你以为我喜欢这么做?告诉你!我也不愿意来找你!总之你已经脱不了干系了,从你被爷爷看中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成为他的目标了!”
“我说你怎么……我根本不认识你!更不认识你爷爷!”
多贤像对小孩子说话一样,表情郁闷地把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她真不该跟这个连名字都记不起来的男人瞎折腾!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处理呢。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敬恩那孩子该怎么办的问题,因为他已经越来越不适应学校生活了。其次就是妈妈正在加大力度催促她早日结婚。唉,为什么妈妈周围有那么多没结婚的好男人?想到这些,多贤心里暗自叹气。
“你们突然找我说什么遗产什么结婚,可是我确实不知道这些事。”多贤语气稍微柔和地说道。
“可是跟你有关系。”
在仁顽固地坚持。
“不,跟我没关系。如果你不是想行骗,对不起,那我也只能当你精神不正常了。”
多贤没有一丝歉意,语气同样固执。
“你是说你不相信我的话?”
在仁的肺都快气炸了。无论于公于私,至今还没有人怀疑过他李在仁的话!他从小便开始接受做人诚实的教育,长期以来又培养了信任感和意志力,加之他长相英俊,说话沉稳,所以即便他说宇宙飞船就在门外,别人也会深信不疑。可是现在呢?现在这个年轻的女教师竟然怀疑他的话!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女教师理直气壮地说:“这么忙我还抽时间陪你说到这时候,这一点我已经觉得自己做错了。”
多贤确实这样想。难道他穿名贵西装,开名贵轿车,就是我应该相信他的理由?她知道他开着的那辆车是韩国最贵的车,而且她也是第一次坐这么名贵的车。要是班里那帮孩子知道的话,他们一定会为我开心的。可是直到刚才多贤上车前的一瞬间,她还在为该不该上他的车而苦恼。
即便现在她也这样想。大热天的在充满好奇眼光的学校里和他谈话显然不合适,但是一口回绝他,他又不是那种好打发的人,根本就是很难把他打发走。正因为这样,她才抱着无论如何也要尽快了结这件事的想法和他来到这家茶馆,但是这么做绝对不等于就此相信了他。他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男人,浑身都散发出危险信号。即便她金多贤不会看人,也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
这次轮到在仁嗤之以鼻了。你说你忙?难道你还能比我忙?
“我也很忙啊。”
“可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多贤微笑着说:“现在这种情况听起来正不正常,你随便问路上任何一个行人都会知道。”
“你这么说就是在拐弯抹角地骂我疯了?”
在仁实在气坏了。
“这个嘛……”
多贤并没有否定这句话。
上帝!看来她气人的本事还真不小!
“我发誓我精神状态完全正常!还有我爷爷他也清醒得很!”
在仁斩钉截铁地说,可是她好像一点儿都不领情,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啊呀,看来这个女教师的确不一般!
一瞬间,在仁忽然对这个长着一双滴溜溜大眼睛的女教师产生了兴趣,至少从她身上可以知道爷爷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在仁还是头一次遇上在他面前这么有骨气的女孩子。她不因他的男人魅力而卑怯,不因他显贵的身份而兴奋,更没有对这么大一笔钱产生贪婪之心。要是她在爷爷面前也这般理直气壮,爷爷又怎会不喜欢她呢?想到这里,在仁微微一笑说:
“不管是爷爷老糊涂了还是爷爷他善变,总之这件事我们不可能不理它。就算教书的你不相信,也不能置身事外。”
“叫我‘老师’,或者金多贤小姐。”
多贤态度温和地要求他更正对自己的称呼。
“到现在还没有人叫我‘教书的’,连校长先生都尊称我为‘老师’。”
“好吧,金多贤小姐。”
在仁赶忙收敛起不知怎么就冒出来的轻蔑笑容,真诚地对多贤说道:
“相信我,我爷爷立那样的遗嘱肯定有什么目的。虽然那是什么只有爷爷自己知道,不过要是我们不解决这件事,它会一直让我们头痛的。”
“怎么会?这话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确实不关心也不知道这件事!”
“不,至少现在,金小姐已经开始相信眼前这种情况了。”
多贤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反问道:
“是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