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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The_God[快穿] > 第1章 先导章(上)

    是夜,墨兰帝国。

    帝都城内,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沈家更是这万千灯火里最亮眼的一颗。

    今晚是沈家被誉为“帝国第一神话”的家主沈天六十生宴的日子,与宴的都是墨兰帝国的上层名流。

    单看这宴客厅里觥筹交错的那些人所恃的帝国公民都耳熟能详的身份,便知道虽然沈天已经从“战统阁”退了下来,但无论是他还是沈家,在墨兰帝国的地位仍旧是无人可撼。

    当然,这一点兴许也能从那些平日里鲜少露面的名媛闺秀们眼里微微闪动的情绪里看出来。

    而此时,往日里那些端庄而优雅的夫人们却围成了几个小圈,三五交错地谈着些不太符合她们温婉举止的事情——

    “听说今晚,颜上将也要到场了?”

    “自然是要到的。虽说颜上将向来不参加这些会宴,但今晚怎么说也是沈老将军的生宴,他又是沈老将军一手栽培起来的,如今更是早早地从沈老将军手里接过了‘战统阁’第一上将的职务——沈老将军该算作他的义父才是。义父的生宴,为人子的哪有不来的道理?”

    “说起来,我还真从未见过这位打破了沈老将军封将记录的年轻人呢,如今这‘帝国第一神话’的名头,虽说没传给沈老将军的独子,但也算落在半个沈家人的身上了。”

    “我却是见过本人的。”一位高挑些的夫人遮嘴一笑,“……当初颜上将在古纪帝国执仗前后,荡平敌寇数十万,最后一战封神,荣归帝国,元首亲自为他于高塔授勋。颜上将那日的一动一停,铿锵利落,气度无双,不知道要让帝国多少女孩儿犯个相思恨嫁呢。”

    她身旁的另一位夫人接过话来,打趣道:“这就难怪了,平常可不见令媛出席这种晚宴呢……”

    “唉,话可不能乱说。”那位高挑的夫人轻摇了头,脸上笑意愈浓了些,“我那女儿我可管不得,她早便听说这沈老将军老来得那一子沈凡,性格儒雅温顺,是个地地道道的世家子弟;总说哪天,寻了机会要来结识一下。——现在的年轻人,可和乐着呢。”

    她对面披着天鹅绒巾的夫人点头赞同:“这沈老将军的独子确实不那么随祖上,倒像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孩子,知礼温文,绅士着呢。”

    “可不是,这帝都里,恐怕都再寻不着个比沈凡还温和守礼的孩子了。”

    …………

    而此时,沈家二楼一间偌大的卧房里,两个对峙的男人赫然便是楼下夫人们口中的两位主角。

    只不过此时两人对峙的地点,却是在沈凡那张宽阔而松软的大床上——

    一身墨蓝色军装的男人被一只微型手/枪抵在心口压在大床正中,银色的发丝因着方才的突袭有些凌乱地挣脱了军帽的束缚,那双黑曜石似的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仍旧是古井不波的沉着情绪。

    握着黑色手/枪的手指纤细白皙,它的主人则是雪肤红唇,此时正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男人。

    青年那修长而漂亮的双腿分开,跪跨在男人的身体两侧,上身白色的衬衫只能算是勉强挂在身上,那精致的扣子已然落了满床。

    刹那间,屋子里“砰”的一声轻响。

    躺在床上的男人湛黑的瞳子一瞬未瞬,却原来是青年含笑将自己上衣的最后一刻钻石扣子扯落,力度太大而崩落,敲在了木地板上。

    青年未去理会,只慢慢地将身体下压,笑着迫近男人,直到擦拂过去贴到男人的耳边,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

    “……我手段尽出你都不肯露面,他一张浮奢无趣的宴会邀请函你就屈尊迂贵地亲至——颜怀瑾,你就不怕……逼急了我?”

    “他是你的父亲。”

    男人的声音一成不变地沉冷,仿佛无论何事都不会侵扰到他的心里。

    “那跟你有关系么?”

    沈凡的笑意兀然一转,褐色的眸子狭了起来,定定地望向男人。

    “沈凡。”

    男人黑曜石似的眸子里露出来清酌的目光,不见遮掩也不见退避,没有半点污浊沾染,那语气里几乎感觉不到什么起伏与情绪,偏偏让沈凡听得如醉甘醴。

    “……若是有一天你叫起我的名字时,声音里能有半点情意。”沈凡倾身过去,褐色的眼眸里情绪微微闪烁,“你叫我即刻死也值。”

    到了话的尾音,颜怀瑾的目光陡然如开刃剑光锋利,须臾后浪落峰平、静如深潭两许,“你是沈将军的独子,这句话我可以当做没有听到——请沈少爷不要再提。”

    话音未落,不见男人有什么动作便利落地卸去了青年手里的枪,弹身而起将人反擒于床。

    片刻后,颜怀瑾放开了手,转身大步走出了卧房。

    在踏出卧房的最后一步,颜怀瑾停住,声音低沉,眸色却复杂:“你再有一次逾矩……今后你沈凡到一地,我退避十里。”

    ……

    只剩下了沈凡一人的房间,却在这片沉寂里兀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沈先生真的还是不愿意和我签下这个合约吗?”

    “……”

    沈凡侧伏在床上,看不清神情,闻言后却是手攥成拳,用力地在身下微微泛着奇异光点的床上叩击了一下,“……安静。”

    于是房里再没了那个声音。

    片刻后沈凡起身,重新换好了衣物,从一旁的桌上取了一件银色的方形物体,便勾着唇角冷着眼眸走了出去……

    沈凡进了宴客厅时,男人正站在不远处与人交谈。

    那一身裁剪合体的墨蓝色军装轻易便勾勒出男人清傲欣长的身形,肩背腰腿有如扎根于地的笔挺,每一条弧度都锋芒暗藏却恰当到极致,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更寻不到瑕疵。

    带着温雅歉意的笑容推拒了迎上来的某位名媛,沈凡从侍者手中的托盘里取了一杯酒,便擡腿向那个清逸挺拔的身影走了过去。

    正与颜怀瑾相谈甚欢的那位小姐脸上带着微微的酡红,见沈凡走来,先是一怔,紧接着便礼貌地打了招呼。

    沈凡回以微笑,温文妥帖:“打扰了,抱歉,我能和颜上将借一步说话吗?”

    那女孩儿一愣,点了点头,微红着脸便借口离开了。

    沈凡如愿以偿,勾着嘴角转过去,却见颜怀瑾已然要转身离开。

    沈凡神色一变,倏然擡手握住那人的腕,指尖煞白:“……颜怀瑾,你真要这么冷情?”

    “你忘了我刚才说的了吗?”

    男人说话时头也未回。

    沈凡脸上的神情骤然僵滞,他已经感觉得到周围目光在聚集,片刻之后他只能伸开五指,任那熟悉的温度从手里脱离——

    “你总喜欢逼我,颜怀瑾。……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那晚做了什么吗?”

    面色几经变化,沈凡再次擡眸扬唇时,笑容优雅而暗藏阴戾,“你看着,我送你一份大礼。”

    迎着男人望过来的深沉视线,沈凡将一直垂在一旁的左手擡了起来,掌心里一只微型遥控器。

    他笑着望着男人,拇指向着那红色按钮毫不犹豫地落了下去。

    刹那间明亮辉煌的大厅里灯火骤歇,与宴的女客惊出几声尖叫。

    下一秒,洁白的放映墙上毫无预兆突然亮起,一张放大的照片猝然映入眼帘。

    接下来的一分钟里,偌大的厅堂数百的宾客,连呼吸都压抑,一片死寂——

    那张光线暗淡的照片里,正中央一张宽大舒适的真皮座椅。

    一身墨蓝军装的男人靠坐其上,单手搭在额前压着帽徽斜倚一边,有些凌乱的银色发丝间,惯于露出凌厉锋芒的眼眸此时紧紧阖着,抿紧的唇线像是一种隐晦而压抑的暗示,从未流露于人前的神情性/感得让人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那双修长笔直的双腿此时却分立,埋首在男人腿间的人只露着白皙的颈项与墨色碎发的背影,天蓝色的西装贴伏出隽秀的肩背线条,那人跪立于男人腿间,一只搭在男人黑色长靴上的手修长漂亮,另一只手紧握着男人腿侧垂下来的军裤束带,却因着用力而指骨煞白。

    而那素白上代表着沈家继承人身份的一点蓝色水晶戒指,愈发被衬得刺目而熟悉。

    如此艳/糜而惊世的一幕,让所有与宴者都瞪大了眼睛。

    黑暗里沈凡是唯一一个紧紧闭着眼睛的人,他嘴角的弧度还没有抹平,他几乎可以想象灯光重现之后众人望过来的视线里的惊与恶。

    优雅温文的表象被撕开,露出来的却是如此一个截然相反的内在,他大概会被世人的议论送上绞架。

    那个男人也会如他所说的避之十里吧。

    ……可是这样也很好,就算见了光就要灰飞烟灭,忍受了那么多年的暗无天日,最坏不过已经是现在这个你避我如蛇蝎的结局。

    黑暗里,沈凡笑了,声音既不避讳亦不压抑,听在众人耳朵里一如过往那个谦和的男子优雅而疏离——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他并不高的声音在死寂的厅堂里却如洪荒的钟鼓震响已经木滞的人心。

    安寂,而后一片非议。

    下一秒,他听见渐起的躁乱里男人仍旧听不出情绪的低沉声音——

    “你长不大吗。”

    沈凡的手腕一紧,掌心中的遥控器被人拿去,而他自己也被那不容抗拒的力度拉向某个未知的方向。

    沈凡这一刹那之后有些恍惚,而胸腔里他以为就此死去的心也兀然跃动起来,就像要逃离。

    ……你之于我,到底还是有这种影响力。

    ……

    一直到被亲卫押着带到满面怒容的沈天面前跪下去时,沈凡还是笑着的。

    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在被赶出沈家之前,就算他的父亲让他在沈家祠堂里血溅三尺,相信连帝国的元首都不敢站出来为他说一句情。

    而以他的父亲现在这种情绪流露,再结合传言当年他的父亲带兵被数倍于己的敌军困两月至弹尽粮绝都不曾露过愁容来看——

    他今天不被父亲祭出沈家龙骨长鞭打死在列祖列宗面前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沈家护佐帝国几百年而屹立不倒的声誉毁在这一张照片上,拿他一条命也还不上。

    “颜怀瑾——我爱他,他不爱我。”

    沈凡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直起身来对视着他的父亲,笑容坦然,“那天是我让人给他下了药,照片也是我拍的。”

    说完他就笑着闭上眼睛,等着那条能让人疼得入骨的鞭子落在自己的身上。

    但没有。

    沈凡睁开眼睛,——这是今晚他唯一的出乎意料,像是有什么已经脱离掌控——他唇角的笑容有些凝固。

    已经恢复一脸淡然的沈天垂眸望着他,眼神里不起波澜:“沈家于怀瑾,是再生之恩;他所做的一切,与你沈凡没有半点关系,你不必自作多情。——这是十分钟之前他离开的时候,要我告诉你的话。”

    沈凡眸子里尚还维系着的平静骤然破碎。

    望着自己沉默甚至是僵滞的独子,沈天起身向内室去了。

    在迈离房间的最后一步时,沈天顿住,身体侧转却又停在了一半,他阖了下眼睛,似叹而非。

    “……是你毁了他,沈凡。”

    只余下一人的房间里沈凡的神情怔滞了许久,恍惚之后他骤然擡眸,对着空旷的房间紧闭的房门情绪起伏神情狰狞:“——是我犯下的错就该我背负罪行、是我不知深浅就该用我来填——您不能让他来承担!”

    内室传来沈天的声音——

    “我不可能放任你为了一个男人毁了自己和沈家——而且这是他的选择,与你也无关。”

    ……

    被父亲的人强硬地押回房间关门落锁,沈凡仰头躺在卧房正中的床上,褐色的眼眸里空洞而茫然。

    直到眼角余光里墙角处的一点红芒灭去,沈凡脸上的百般情绪一扫而空。

    白皙修长的指掌骤握成拳,重击在身下的床上——

    “我答应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沈凡身下的床骤亮,随着一声轻浅的欢呼一样的低鸣,有细碎的光点腾空而起,连同床上的人一起牵扯湮没进无尽的虚空里。

    而沈家之外百里,在去往元首府的路上,车座后位拿着“自逐书”的颜怀瑾也在同样的幻光中消失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