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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鬼面降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中了鬼面降。”叶不二一本正经地说,“南洋的女人们为了对付勾引自己丈夫的女人,会请降头师对她们下鬼面降,中了这种降头的人背后会长出一个大疮,像一张鬼脸,疼痛难当,几天之后就会全身腐烂而死。”

  “下手真狠。”白小舟皱着眉头说。

  “孟家母女为了抢回孟箫照,请了降头师对缅甸女人下了降头,女人真是可怕。”小林不寒而栗,“怪不得孟箫照回国后一直生病,肯定是被吓的。”

  “说不定他也中了降头。”

  小林一惊:“不会吧,孟家母女真那么狠,连自己的老公和老爸都不放过?”

  白小舟沉吟片刻:“不如去问他本人吧。孟家母女应该还在医院里,家里没有别人,正是大好良机。”

  二人走后,叶不二抱紧了怀里的书,转头看了看床上如同身怀六甲的瞿思齐,眉间不由得浮起一丝担忧,牛皮降会是孟家母女下的吗?小舟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忽然,他神情一窒,转过头,看见一个穿得像乞丐的男人站在病房门外,阴沉沉地盯着瞿思齐。

  “请、请问,你找谁?”叶不二小心翼翼地问。

  “不要再多管闲事了。”乞丐的皮肤略黑,面相像东南亚人,普通话十分生硬,“否则还会有下一个。”

  叶不二一惊:“你是谁?是你下的降头?”

  乞丐没有回答,转身就走,叶不二冲上去抓住他的袖子,却觉得手中一空,人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一只空荡荡的袖子在他手中缓缓晃荡。

  叶不二的心一片冰凉。

  白小舟按了半晌的门铃也没人应,她看了看四周,从怀里掏出一把万能钥匙,伸进门洞里鼓捣了片刻,只听咔嚓一声,门开了。

  毕竟是私闯民宅,小林不好参与,便在小区外偏僻处抽烟等候,顺便把风。他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想,想当年我也当过片儿警抓过小偷,没想到我也有今天啊,要是让老大知道了,非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白小舟关上门,天花板上漂浮的黑雾越来越多,这间不洁的屋子隐藏了太多的怨恨,让人心底生寒。这座别墅房间很多,不过孟箫照究竟躺在哪间房,她一点儿也不用担心找不到,上次她就注意到了,二楼尽头的那扇门门缝里总是溢出缕缕黑雾,充满了不甘、怨愤、仇恨与不舍。

  她握住门把手,拧了拧,竟然没有上锁。开门的刹那,一股腐臭气迎面扑来,窗帘拉得死死的,屋中很暗,一个消瘦的人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身上缠绕着浓烈的黑雾,有一瞬间白小舟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

  但很快她便不再怀疑,因为床上的人动了,那个人从嘴里缓缓吐出一口气,喉咙里迸出沙哑、低沉的嗓音:“水。”

  白小舟看了看四周,桌上有水瓶,便倒了一杯递过去。孟箫照慢慢地转过身来,动作极为吃力,白小舟伸手去扶,却正好看到了他的脸。

  这一惊非同小可,白小舟惊呼一声,连水杯都拿不住,掉在床上淋了孟箫照一身。

  床上的孟箫照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他的脸血红,不,不是皮肤红,而是根本就没有皮肤,只有血淋淋的肌肉和一双白惨惨的大眼珠子。

  “你……是……谁?”孟箫照看着她问,被那双眼睛盯一眼,白小舟都觉得浑身像浸在冰水之中一般,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是警察。”也不管他信不信,白小舟急匆匆地问,“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孟箫照浑身颤抖起来,眼珠子上浮现出丝丝血丝:“冤孽,冤孽啊!”

  “我的朋友也被下了降头。”白小舟想到正在受苦的瞿思齐,顾不得怕了,冲过去抓住他的肩膀,“告诉我,到底是谁?”

  孟箫照似乎受了惊吓,急促地喘息着。白小舟犹豫了一下,忍着恶心,将左手放在他的脸上,他脸上的皮肤竟像变魔术般长了出来,他惊得无以复加,夹杂着欢喜问:“你、你到底是谁?”

  白小舟将手缩回来,原本长好的脸又开始腐烂,孟箫照如同从地狱到了天堂,又从天堂生生摔下来,回光返照一般跳起来,抓住她问:“为什么会这样?”

  “告诉我是谁,我就让你恢复原样。”白小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耐,如果不解除他身上的降头,就算恢复了也会再次腐烂,但她不得不撒谎。

  孟箫照咬了咬牙:“是徐芳,是那个女人,她在我身上下了降头,她要我跟老婆离婚娶她,否则,就要我死。”

  白小舟倒抽了口气,下降头的人死了,降头就再也无法解开。

  而徐芳已经死了。

  孟箫照注定要腐烂露骨而死。

  “徐芳是怎么死的?”白小舟追问,孟箫照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脸,快速腐烂的疼痛几乎令他晕厥:“是蔻蔻,我没想到蔻蔻竟然懂降头。”

  竟然真的是孟瑜蔻!不过,她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室友?难道有什么法子能解孟箫照的降头,必须搜集活人的尸油?

  “徐芳,我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孟箫照语无伦次地大叫,痛得在床上打滚,“如果不是我,你早就饿死了;如果不是我,你还在云南种田!你居然对我下降头!”

  白小舟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小林发来的短信:她们回来了。

  虽然还有很多事不明白,但再不走她就得进看守所一日游了。白小舟转身往外跑,孟箫照却如猛兽一般扑了过来,死死拽住她的胳膊:“你答应过我,治好我。”

  “下降头的人已经死了。”白小舟平生最看不起有外遇又推卸责任的男人,看着他的脸,发狠说,“除了老天爷,没人能救得了你。”

  孟箫照的眼睛里满是绝望,一双如同枯槁的手猛地掐住了白小舟的脖子,野兽般怒吼:“那你就陪我一起死!”

  白小舟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正在挣扎,忽然听见楼下的开门声,心头大急,从口袋里摸出电棒,朝他身上刺过去。

  楼下的孟家母女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大惊失色,急匆匆跑上二楼,打开卧房的门。看见孟箫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以为他是痛得滚到了地上,母女俩连忙将他抬上床,孟瑜蔻哭哭啼啼地说:“妈,把爸送去医院吧,再这样他会撑不住的。”

  李澜红了眼圈:“你以为我不想吗?看着他每天被疼痛折磨,你以为我心肠真有那么硬?但现在出了这么多的事,要是警察问起来我们怎么说?到时候你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孟瑜蔻不敢跟妈妈顶嘴,只是低头哭,李澜叹了口气:“去把杜冷丁拿来,给你爸打一针。”

  女儿转身出去了,李澜一转头看见窗户半开着,皱了皱眉,也没多想,关上窗,忙着打针去了。白小舟吊在窗台下,觉得命都去了半条,拼命伸腿去踩一楼窗户的窗框,试了好几次才终于站稳,再看双手已经被磨得鲜血淋漓。

  还没等她喘过气来,窗户里便传来说话声,吓得她摔了下来,落在灌木丛里,浑身如散了架一般。窗内的人听到声音,打开窗户探头张望,白小舟缩在窗台底,一动也不敢动。这个时候,灌木丛中忽然钻出一只黄斑猫来,孟瑜蔻见只是一只猫,没往心里去,关上了窗户。白小舟松了口气,蹑手蹑脚逃出去,正好碰见小林。

  “你吓死我了。”小林脸色有些白,“没摔着吧?”

  白小舟揉了揉有些青紫的手臂:“那只猫是你放的?”小林奇道:“我到哪里去找猫,是你运气好。”

  白小舟微微皱起眉头,她从来不相信自己的运气,那么,到底是谁在帮她呢?

  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她在窗框上留下了一个手印,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孟瑜蔻竟然真的会降头。”听了白小舟的遭遇,小林略有些吃惊,“她一个小女孩,到底是跟谁学的?”

  白小舟坐在病床边,看着还在昏迷的瞿思齐:“我不在乎她跟谁学的,我只想知道,怎样才能解开他身上的降头。”

  “如果能请下降头的人来解降是最好。”叶不二说,“如果不行,就得冒着生命危险搜集齐所有材料,到最后能不能成功……”说到这里,叶不二低下头,十指紧张地纠缠在一起,“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

  “哪怕有一分的把握,我们也要做。”白小舟咬牙说,“到底有什么办法,你倒是说啊!”

  “降头师的血,这必不可少。”叶不二说,“其次,需要找一个法力与她相当的降头师,只有降头师才能解降,普通人哪怕是跟着书学也不行,甚至可能将自己的命搭上。”

  白小舟皱眉:“如今我们到哪里去找降头师?”

  叶不二沮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真没用,如果龙老师在就好了,她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白小舟急得在病房中走来走去,足足走了一刻钟,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让始作俑者来解降。”

  白小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再次拜访孟家,小林多次劝说无果,最后只得听之任之,这一次,她必须单刀赴会,再也不会有人来帮她了。

  敲过孟家的门,还是李澜开的,一看到她,这位贵妇人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白小舟笑了笑:“我是来为上次的不请自来道歉的。”

  李澜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爽快承认,略有些吃惊:“你私闯民宅,只要我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你丢了工作进监狱,你还敢上门来示威?”

  “那李夫人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打电话呢?”

  李澜神色一变,白小舟笑道:“上次来拜访,我恰巧看到了些不该看的,听到了些不该听的,想必李夫人也不想这些秘密传出去吧?”

  李澜死死地盯着她,这位贵妇人的眼神就像蛇,阴狠森冷,钻进她的衣领里,在她皮肤上爬,仿佛随时都能咬一口,要了她的命。

  连白小舟都很惊讶,自己竟然一点儿都不害怕,就这么与她对视。李澜发现自己的目光竟然被推了回来,她意识到自己小瞧了这个看似天真的小女孩。

  她微微侧过身子:“进来吧。”

  白小舟走进屋,朝楼上看了看:“孟先生还好吗?”

  “托你的福,还没有死。一个小时前恢复意识了,正好可以将那位不速之客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清楚楚。”李澜看了看她的左手,嘴角有些抽搐,眼底钻出一丝歹毒与愤怒,但她忍住了,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白小舟接过来,摸了摸杯底,开水冒着热气,杯底却冰冷。

  雕虫小技。

  “李夫人,我就不绕圈子了。”白小舟开门见山,“我这次拜访,是想请令爱给我一个朋友解降。”

  听到“解降”二字,李澜脸色骤变,经历片刻的阴晴不定,又恢复了冰冷:“你在说什么?我女儿又不是降头师,哪里懂得解降?”

  “这么说来,孟先生骗了我?”

  李澜脸拉得老长:“他病糊涂了。”

  “我有个朋友,在查令嫒寝室发生的那件命案,但他却中了降头。”白小舟站起身,来到李澜面前,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他对于我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我不能让他被折磨致死。希望令爱能帮我这个小忙,想必并不困难。”

  李澜微微有些吃惊,沉默良久:“也许他不该多管闲事。”

  “他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白小舟又凑近了一分,“难道你不想找到杀人凶手吗?”

  李澜忽然长叹了口气,仿佛一瞬间变得疲惫不已,她扶着自己的额头,有气无力地说:“我累了,你还是请回吧,我们帮不了你。”

  白小舟猛地抓住她的胳膊,李澜抬起头,碰上她的眼神,浑身打了个冷战:面前的这个人不再是那个看似有些天真的少女,她满脸的怒气,那是一种近乎于崩溃的怒意,这样的神情她很熟悉,当她听说老公在外面有别的女人的时候,也曾有过同样的表情,这种怒气,足以将任何东西撕碎。

  “李夫人,我说过,那个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白小舟抓住她胳膊的右手浮起一条条黑色的血丝,李澜一把将她推开,怒道:“你要干什么?快滚,否则我报警了。”

  话音未落,她的脸色就变了,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被白小舟抓过的地方浮起一颗颗肿瘤般的疱疹,一寸一寸往外蔓延,疼得像钻子在骨头里打孔,她失声尖叫,恐惧如同梦魇:“这、这是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是苗疆蛊术的一种。”白小舟当然不可能告诉她自己双手的秘密,“李夫人,我也是迫不得已。”

  “妈!”孟瑜蔻惊慌失措地从楼上跑下来,扶住自己的母亲,触目惊心的大疮令她浑身发抖,“你对我妈做了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有一个请求。”白小舟觉得自己此时此刻一定很可怕,“为我朋友解降,我就消除她身上的蛊术,我保证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母亲。”

  当孟瑜蔻跟着白小舟走进病房的时候,小林像见了鬼一样,他将白小舟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你做了什么?”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白小舟朝孟瑜蔻看了一眼,“瑜蔻是明事理的人,当然会帮忙。”

  孟瑜蔻的脸色有些难看,将门关紧,打开手中的包袱,青蓝色的棉布下面是一只纯白的搪瓷罐子。白小舟记得王鹤说过,她曾半夜里看到孟瑜蔻抱着坛子打坐。

  孟瑜蔻嘴里念念有词,打开盖子,一股奇异的味道满溢而出,在封闭的屋子里游走。小林想看看罐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却被白小舟拉住了。孟瑜蔻捧着罐子,双手直直地递出去,往床铺倾斜,嘴里所念的咒语也越来越急,一只黑糊糊的脑袋从罐子里钻了出来,嘶嘶吐着芯子,朝瞿思齐游去。

  蛇!

  “是缅甸颈槽蛇。”叶不二压低声音说。

  那黑蛇刚探出半截身子,孟瑜蔻的双手忽然颤抖起来,白小舟几人大惊,只见她目光呆滞,嘴巴张了老大,猛烈地呼吸,像一条上了岸的鲤鱼,身子直挺挺地往后倒去,搪瓷罐子跌落在地,黏稠的液体洒了一地。

  小林冲过去将她扶住,白小舟和叶不二却没有动,目瞪口呆地盯着搪瓷罐,脸色铁青。

  那罐子里除了黏稠的液体和蛇虫鼠蚁之外,竟然还有一个婴儿,非常小的婴儿,四肢已经长全了,但并不足月,浑身猩红,看起来就像一团鲜肉。

  虽然见惯了尸体,但小林还是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孟瑜蔻身体僵硬,还在不停地抽搐,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快叫医生!”

  医生推门进来,看了满地的污秽之物,也吓了一跳,但毕竟人命关天,还是先抢救孟瑜蔻,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人推进了手术室。

  也不知小林跟院方说了什么,医院并没声张,只是来了几个警察,将搪瓷罐子里的东西带回去化验。

  抢救了足足有三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孟瑜蔻被推了出来,白小舟迎上去问:“她没事吧?”

  “中风了。”医生说,“我们已经尽力,不过以她现在的状况,恐怕面临全身瘫痪。”

  “中风?”白小舟显然不信,“她这么年轻,怎么会说中风就中风。”

  “引起中风的病因很多。”医生有些为难,“现在的年轻人工作压力大,也不是不可能。你们是她的家人吗?”

  白小舟摇头。

  “赶快联系她的家人。唉,这么年轻竟然得了这个病,恐怕下半辈子都得在床上度过了。”医生摇着头离开,三人愣在那里,这个节骨眼儿上竟然会中风,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孟瑜蔻被推进了病房,她瞪着一双眼睛,眼珠还能转,但浑身的肌肉都像石化了般,一动也不能动。叶不二见四下无人,俯下身仔细端详她的眸子,轻轻吸了口气:“眼睛布满了血丝,有一道黑线,她不是中风,是中了降头——石降。”

  “石降?”

  “书上说,这种降头术会把人的肌肉变成石头,而人不死。她依然有意识,能够听到我们说话,但口不能言,四肢无法动弹。”叶不二白着脸说,“竟然有人会这种降头术,书上说它早就失传了,而且这是一种极高深的降头,很难成功啊。”

  白小舟像是想到了什么,惊道:“如果用活人的油制作成尸油,是不是成功率会高一些?”

  叶不二抬起头,像见了鬼一样看着她:“你、你的意思是?”

  “或许我们错怪她了。”白小舟握紧了拳头,声音在发抖,“或许她并不是杀死室友的凶手,也不是给思齐下降头的人。”

  李澜看到女儿的时候晕了过去,好容易救醒了,哭天喊地闹个不停,哭够了,转过身来指着白小舟的鼻子大骂:“你为什么要害我女儿?我要到你上司那里投诉你!”

  “李夫人,请冷静。”小林连忙出来打圆场,“令爱这是中了石降,这种降头术非同小可,需要极高修为,你知不知道究竟是谁做的?”

  听到“石降”二字,李澜悚然一惊,脸色霎时惨白如纸:“不可能的,她已经死了,难道是他?”

  “谁?”小林连忙追问。李澜咬了咬牙说:“老孟在缅甸的时候,那个女人介绍他认识了一个降头师,说是她的师傅,修为很高。难道是他来给那女人报仇了?”

  白小舟和叶不二牵动心事,忙问:“那人长什么样?”

  “我没见过,不过听老孟说,他邋里邋遢,像个乞丐。”

  两人脸色骤变,真的是他!

  李澜看着二人变幻莫测的神情,心中已猜到了八九分,顿时变了脸色,眼神飘忽,嘴里喃喃道:“他真的来了,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白小舟心道:你们母女害死徐芳的时候不也是赶尽杀绝吗?若没有报应,才是老天瞎了眼睛呢。

  叶不二想了半天,才鼓起勇气问:“李夫人,你知不知道令爱的降头术是谁教的?”

  李夫人像受了炮烙一般,浑身一震,连忙摇头:“不、不,我不知道。她、她也没跟我说过。”

  白小舟和叶不二互望一眼,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说出孟瑜蔻的师傅是谁,不是就能将其请出,对付那个棘手的缅甸降头师了吗?这个人物竟然能让她如此害怕,看来不简单哪!

  不过既然她不肯说,也不好强逼,小林连忙回警局调查缅甸降头师去了。叶不二见白小舟眼窝深陷,知道她肯定几个晚上都没睡好,便劝她回去休息。白小舟头痛欲裂,倒也没有强撑着,回了寝室,头刚一沾床,便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白小舟已经好久都不曾做过梦了,但她又梦见了那个曾无数次出现在她梦境中的画面,有个人抱着浑身是血的小女孩在路上飞奔,世界一片猩红。

  “师傅,求求你,救救她。”

  那个男人跪在茅屋前,一下一下重重地磕头,将茅屋前的泥地都磕凹了下去。然后,茅屋开了,须发皆白的老者缓步走出,看着被血染得通红的女孩,眸中浮现难以掩饰的哀戚与无奈:“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啊。”

  痛,深入骨髓的疼痛,白小舟觉得双手痛得仿佛骨头断掉了一般,就像有人拿着锯子在手腕上来回拉动,要将她的双手生生割下来。

  白小舟尖叫着从梦中惊醒,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冷汗涔涔。梦中的疼痛真实得就像亲身经历一般,她挽起袖子,仔细查看自己的手腕,无论怎么看,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缝隙,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这个梦做过太多次了,连她自己都要怀疑,那是不是她幼年时所经历过的真实事件。那个女孩会是她吗?那个抱着她疯跑的男人,就是父亲吧,是不是自己小时候出了什么意外,而外公将自己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