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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不开的两人

  只是散了……说得简单,做来难。

  昨夜,泳辛无眠,她想着宜承的信誓旦旦,想羽秋,也想着礼评。六个钟头,他们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她辗转难眠。

  与她无关!她不断这样说,可那些无关的人事物,依旧闯入脑海,扰得她不得安宁。

  她是理智型女人,确定了不可能,立刻抽腿,跑得无影无踪,因为她比谁都明白,任何事都可以透过努力而成功,独独爱情,努力比不上命定。

  礼评还好吗?

  他传简讯、寄电子邮件,也托可丹传话,说想要见她。

  见面?

  不,她不加入别人的混乱,他们之间有宣承,已经够麻烦,她怎能再替他制造困难?

  就这样吧,压在停损点上,然后,散了。

  只是散了……说得简单,做来难。

  她无时无刻不想他,想他的体贴、微笑,想他辩论时不认输的激昂……她想他的一举一动,想像两人相处的快乐时光。

  然后,在没人的空间里,偷偷忧郁。

  她病了吗?

  或许。

  她常在工作中分心,拿起电话,不管是谁,她都错觉是他的声音。她老在半路上看见他的背影,发现BMW轿车,就会在车窗上看见他的脸型。

  她不想见他,却时时看见他,她勒令自己不准想他,但陆礼评病毒直接侵蚀她的脑部中央。

  怎么办呢?

  缺少缘分的他们,为什么要相知相遇?

  ☆☆☆

  今天公司举办垦丁三日游,泳辛鼓吹自己转换心情,半路上,她买了几颗安眠药,打算利用车程补眠,然后下车时,忘记一切。

  人还没到齐,她和公关组张先生打过招呼后,直接上游览车,在后面找到位子坐下,打开矿泉水,拿出两颗药丸吞下,然后用外套盖住脸,她相信有安眠药帮忙,羽秋、宣承或礼评都没本事破坏她入睡。

  “你在躲我?”

  礼评声音出现,泳辛慌乱地扯下外套,以为又是一次幻听。

  “你怎么……”

  没接受邀请,他自行在她身边坐下,伸过长手,替她将冷气口关起来,最后,打开餐盒,将三明治递给她。

  “陪我吃饭。”

  她想拒绝,口未张,他先说话:“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就算不饿,也陪我吃一点。”

  为什么不吃呢?

  泳辛打开包装袋,把拆开的三明治递给他,再从他的餐盒里拿出另一个。

  “蔬菜都是有机的,管家太太洗得很仔细。沙拉酱是她亲手特调,味道和外面的不一样。”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哦。”

  她没听进去他的沙拉酱和有机蔬菜,只看见他的消瘦和哀伤。怎么了?要当新郎的男人,应该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才对。

  “行李箱里面,有很多手工饼干和杏仁片,我们五天没见面了,要给你的点心,一直留在我这边。”

  这几日,他咬着甜食想泳辛,想她的笑、想她的争辩、想她撩拨头发沉思的模样。

  他想她的专注,自己却无法专注,公事乱成一团,该做的事全数延宕下来,他弄不懂自己怎么了,但他相信只要见她一面,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果然,见到她,摆荡不定的心搬回老家,他又能正常呼吸,胸口的气闷不药而愈。高兴!

  “我不吃甜食,我要减肥。”拒绝他的同时,她一并拒绝甜食。

  “你想当纸片人?没事减什么肥?”

  他瞪她一眼,用拇指、食指掐起她的脸颊肉。

  “你也知道纸片人?”她忍不住笑开。

  “我从你给我的杂志上看到的。”他也笑了,因为她的嘲笑。“这次的季刊很受欢迎,你要开始准备下一季。”

  他怀念和她一起讨论季刊内容的深夜,身体很累,精神却是异常地兴高采烈。

  “我想,你还是另请高明。”

  他睨她,须臾,下结论:“你果然在躲我。”

  胡秘书没说错,她是理智型女人,她打算快刀斩乱麻,避不见面。

  不许、不准、不可以,如果他们真的是那种快要从朋友进化成情侣的男女,那么他会想尽办法将两人留在进化前,他要赵泳辛当他的好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我没有。”她打死不认。

  “你不接我电话。”他提出实证。

  “我忙疯了,手机常忘记带出门。”她说谎。

  “你故意搞到好晚才回家。”有两次,他在车上看见她回公寓,他没下车拦人,是她脸上的疲惫阻止了他。

  “不是故意,我天天加班,可见得我有多忙。”她的谎言越说越真诚,就怕他不信。

  “你在生气。”他下结论。

  “我有什么好生气?”

  没立场呀,他们不过是朋友,说生气,太沉重。

  “你气我没事先告诉你,我要结婚的事情。”

  “我很早就知道你有未婚妻。”只不过法国餐厅的未婚让她有所误会,但她误会是她的错,通通与他无关。

  “为什么不和我联络?”

  “因为……”她被逼急了。“因为朋友都是这样的。”

  “什么意思?”

  “幼稚园时有幼儿玩伴,上小学后我们会换上另一批朋友,然后国中、高中、大学、研究所,在人生每个阶段里,我们结交不同朋友。朋友让我们开扩视野,分享喜悦,但天下无不散宴席,再欢乐的时光,都会随着阶段的结束而消失。你懂我的意思吗?”

  意思是,他们的宴席即将散场?

  鬼话!不通不通,他还没吃饱,大餐就得继续摆在桌上。世上再不会有人比他们更契合,他们是话匣子打开,不必动用脑细胞,就能谈得来的朋友,这种朋友不能说散就散。

  “为什么我不可以出现在你人生的每个阶段?”

  他要抗议,要拿鸡蛋去砸……砸她吗?不要,他舍不得,他要去砸发明“朋友阶段论”的蠢货。

  “没有为什么,事实就是这样。我有几个非常要好的同学,因为结婚了、变忙了,联络逐渐变少,交情断掉,没人希望变成这样,但它就是自然而然发生。”

  疯了!她居然在说服他,他们的生命走入另一个阶段,两人再当不成朋友。不谈嫉妒、避开伤心,她的理智啊,要切切实实地将两人的情愫歼灭。

  泳辛刻意挂起笑容,晴天在她脸上开出璀璨太阳,狂风暴雨却在心底猖狂,他以为她说得很快乐,殊不知,哀恸在她胸中茁壮成长,她不确定自己还能撑多久,但疲累的感觉好沉重。

  “为什么结婚后,联络会变少?”

  “婚后除了工作,还要经营夫妻感情,等小孩子出生,更要为他们的教养问题伤脑筋。我们在餐厅吃饭,她们在接送小孩上补习班;我们在阳明山夜游,她们得做家事、陪丈夫,联络当然有困难。”

  他的手有意无意碰上她的手臂,天晓得,她多想依偎在他的温暖中,她得花多大的力气来控制自己,才能与他保持距离。

  礼评发现她的脖子青筋暴张,她是紧张还是……心口不一?恶意地,他靠得她更近。

  “所以,男女婚后就不能交朋友?”

  泳辛将自己缩向窗边,她和他……不要亲近。

  “你将会结交另一群已婚朋友。相聚时,你们谈孩子的笑话,你们不上夜店,只在假日举办烤肉、野餐活动,你们会相约带孩子去博物馆一日游,你们的共同话题和我们不同。”

  “除非你也结婚,否则我们不能当朋友?”他顺着她的话问。

  药丸在她胃中发挥药效,她的愤怒、压抑、焦虑变得轻飘飘,失去重量。

  “或许吧,也许我早点结婚,我们的孩子从小当青梅竹马,长大后顺理成章结婚,到时,我们从好朋友变成儿女亲家。”她开始语无伦次了。

  “所以,我该尽快帮你介绍好男人。”这话,他说得酸溜溜。

  “不必,卓宣承又回来找我了,我可以不计前嫌嫁给他。”

  哈,不计前嫌……她居然要不计前嫌吃回头草?可惜卓宣承要的是季羽秋,不是赵泳辛。

  她的手肘靠在车窗边,微握的拳头支撑着脑袋瓜,那里面越来越混沌,酸酸的苦水越聚越多,没道理的心痛一波波,打得她好想哭。

  “分手后还会向前女友追讨礼物男人,要不得。”他一口气否决卓宣承。

  “可是,这样我才有机会拿回名表。”真糟糕,她居然要名表比要旧人更多。

  “那么喜欢手表吗?我送你。”他生气了,气她想回心转意。

  “我说过……”她的话越说越小声,重重的眼皮盖上大大的眼睛。

  “我的资格不够。”他接话。

  “好棒,我们两个有共识。”偏偏头,她再忍不住,睡着。

  他瞪她,不相信她就这样睡着。

  推推她,她没反应,但头往窗边垂下。

  礼评心疼一阵接一阵,手指抚过她眼眶下的黑影,那么累吗?她累成这样,他怎还同她争辩?

  “对不起。”他低声说。

  他的手横过她后背,将泳辛的头往自己的肩上摆,两颗头颅相偎靠,满足在他的唇边勾勒幸福。

  偷偷地,他拿起手机,在里面留下两人相依画面,他喜欢她,越来越多。

  ☆☆☆

  垦丁三日游,他不管她说的“朋友早晚要分手”,硬是带她离开团体活动。

  他们去冲浪、玩水上摩托车,来来回回晒掉半层皮。

  他说朋友是用来为彼此制造快乐的,于是那几日,他想尽办法让笑容不从她脸上褪去;他说朋友是用来共创奇迹的,于是他发明了不朽传奇,逼着她去实行。

  什么不朽传奇?这就告诉你。

  他要征服天空,便带着她去坐滑翔翼;他要克服对舞蹈的恐惧,就拉着她到夜店,强迫她陪他一起表演钢管秀;他带她去草原上追逐牛群,带她去攀爬高岩,带她骑着摩托车,用时速一百的超速度迎着风高声唱歌……

  她笑了三天、尖叫三天,然后,惊觉他在她心底又攻陷一层。

  这是不道德的,不管是当外遇还是第三者,她没权利制造季羽秋的苦痛。

  离开卓宣承,她快刀斩乱麻,几日便整理好心情;放手礼评,她失去那份豪气,她让工作堆满思绪,他仍不时从脑海间跳出来扰乱她的专注力,她越想把他推开,他越想尽办法靠近。

  怎么办?他是难缠男人,更难的是,他从不晓得她要的不只是友谊。

  纸袋落在眼前,她茫然的双眼从电脑荧幕前拉回,她不在工作,只是发呆。

  “猜猜里面是什么?”礼评凑近她。

  “我在上班,你不应该来。”

  垦丁行已经在办公室里传出闲言闲语,有人开始用狐狸精为她命名了,他怎能这样肆无忌惮?

  “为什么不应该?我有事找你。”

  “你不怕话传到羽秋耳中?”没有女人可以容忍这种事。

  “我们正大光明,谁有话说?”

  真要解释,也该是羽秋来向他分说卓宣承的角色,她不提,他也无意讨论,两人就这样僵着。有时候,他很佩服自己,居然对这种事不吃醋!?

  反正就这样了,不过是婚姻,多少同床异梦的夫妻,还不是照常过日子,何况新生命已经形成,他必须负责任,再加上他们的婚姻可以带来无数商业利益。

  所以,别多想了!

  泳辛沉默,她并不光明正大。

  礼评决定不想羽秋,只要看着泳辛,他就心情大好。

  垦丁三天,他对她说了很多次“朋友”,他想,理智的她,一定能重新定位两人,然后,他们像以前一样,继续快乐、继续分享。

  “我告诉羽秋,你要当我们的女傧相,后天我们要拍婚纱照,你和可丹一起去试婚纱吧。”

  什么?羽秋知道她!?她弹起身,差点摔跤。

  “你怎么向她介绍我?”

  “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说你聪明、漂亮,反应一极棒,希望她和我一样喜欢你。”当时,羽秋的表情怪异,他看在眼底,但无所谓,羽秋必须早点接受泳辛是好朋友的事实。

  最好的朋友?这男人对于男女之间的事,真低能……

  “别这么忧郁,认识我,是你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他捏捏她的脸,又瘦了,不好,他得让管家太太做点补汤来替她添肉。

  “是吗?”

  “是的,别怀疑。”他说得信心满满。

  凝视礼评,她自问:该不该为了彻底离开他,一并离开这个让她好喜欢的工作?她的事业前途,是否该为他舍弃?

  “在想什么?”

  最近,她不语,他就好焦虑,至于为什么,他说不出真切原因。

  “没事。”她摇头,眉头皱得老紧。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把带来的纸袋打开,抽出几张列满数字的纸张。“看见没?我帮你买的台股型基金赚了百分之二十。”

  “那么多?”

  上个月,他把编辑季刊的薪资给她,还掉卡债之后,听从他的意见,把剩下的部分投入基金市场,没想到短短的十几天,三十五万变成四十二万。

  “瞧,是不是用钱赚钱比用劳力赔钱来得快?”

  “它会继续涨成七十万吗?”

  她不得不佩服他,佩服极了。

  “不好,太危险,台湾的股市不太健全,我想让理财专员先将它们赎回,然后换成美金改买全球型基金,虽然获利较少,但比较稳定。等这波股市盘整过后,我们再考虑买台股基金。”

  这辈子,她的存款薄从没超过五位数字,她以为要抱着鞋子终老了,没想到……这个朋友啊……到底该不该继续交?

  “我来跟你拿存折和印章,还是你想跟我走一趟银行?去过银行之后,我们一起吃晚餐,我订了上次那家无缘的法国餐厅,它们的东西真的很不错。”

  接下来,他还有很多计划,比如Dior、PRADA的新装上市,可以一起去逛逛,虽然他没资格送礼物,但员工福利他可以给一些吧,谁让她、让她……把季刊编得精彩热闹。

  “不行,我还在上班。”

  “是你的老板要你和我到外面洽谈。”他抬出老板来压人。

  “洽谈?老总疯了?”

  “并没有,我想在贵杂志打广告,至于预算嘛……得看我们谈的结果如何。”他又笑得满脸坏心肠,这男人实在不怎么样,她怎会对他动心?

  “用钱砸人不道德。”况且,卖广告不是企划部的工作。

  “道德问题从不在我的考量内。”

  礼评拉起她的手,把她的包包勾在肘间,他强迫她,已经强迫得得心应手。

  泳辛不知道,他这样一路赢,结论是什么?只是心慌莫名,东窗事发的恐惧,占住她所有知觉神经。

  她想拒绝他,但他以朋友为名,正大光明。她很忧郁,他却笑着替她带来光明,指着前方说:我们的未来在那里。

  怎么办呢?朋友变成她沉重压力。

  ☆☆☆

  第一次见面,羽秋便觉得泳辛对她充满威胁。

  礼评从没对女人说过那么多话,也没对女人这般开怀大笑,可是对赵泳辛,他表现得和平常不一样。

  但是,可丹、泳辛和礼评都斩钉截铁,笃定他们只是好朋友。真的只是好朋友吗?她将信将疑。

  可是不相信又如何,她肯为了一个赵泳辛,放弃即将到来的婚礼?

  从决定结婚到现在,她辞掉工作,专心当礼评的新娘,可惜和礼评相处的机会不比往常多。

  他总是忙,忙工作、忙公司、忙新企划,忙一堆和结婚无关的事,针对这点,她曾经向未来的婆婆埋怨过。

  不过,婆婆没安慰她,反而告诉她:“你很清楚,自己嫁的是什么男人,将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他不会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你必须学会独立自主。”

  她嫁的是什么男人?羽秋反问自己。

  撞见宣承向她未婚时,他撂下两句话就走人,之后,她再出现,他没有惊讶、没有妒忌,甚至再没提过那件事。

  是礼评的肚量惊人,还是他太有把握与自信,根本不把宣承看在眼底?

  礼评的表现让她战战兢兢,她不确定他要怎么对付她,怀疑他会不会用暗招毁掉她和宣承,她想像着几百种可能性,每一种可能都吓坏她,她睡不着、吃不下,忧心忡忡、胆颤心惊的日子难熬。

  对于礼评,她没有把握,虽说从小一起长大,但她从没了解过他的心思。

  未婚事件后,她不断自问:他要放弃她了吗?

  她等不到他的答案,只好谎称怀孕,试探礼评,谁知他连考虑都没有,直接同意婚事。

  又一次,他的反应让她无从解释。

  前几日宣承出现,气极败坏地追问她,为什么要嫁给礼评?

  为什么要嫁给礼评?原因很多,第一、青梅竹马,他们对彼此太熟悉;第二、他有钱有势,可以维持她光鲜亮丽的生活;第三、他慷慨大方,这种男人是天底下女人都想追求的对象,她没道理不嫁。

  至于宣承,他风趣幽默,带给她无数惊喜与快乐,和他在一起,她总是开心,仿佛回到十七岁,无忧的青少年时期。她喜欢和他在一起,是真的,每次分手,她常觉得意犹未尽,他是个好男人、好情人。

  然而,出社会多年,她清楚地球不会因为爱情而改变运转速率,她明白,现实生活比爱情更重要。她没办法穿着地摊货过生活,没办法餐餐一九九吃到饱,更没办法数着微薄的薪水度日。

  因此,她和宣承不可能。

  但那天,她又和宣承做爱了,因她在他身上才能感受到被爱、被在乎,她爱极被重视的感觉,仿佛她是稀世珍品,合该被捧在掌心间呵护疼惜。

  羽秋在穿衣镜前转两圈,她是个美丽的新娘子,无庸置疑,但再美丽的女人都会变老、变丑、变得不再引人注意,她想当一辈子的公主、皇后,所以,礼评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坐进沙发间等待礼评,身上这套礼服是她请法国设计师为她量身打造的,不需要试穿,便知道绝对是美艳非凡。

  可丹和赵泳辛在挑选伴娘礼服,礼评也在更衣室里换燕尾服,今天他们得赶拍几组照片,好摆设在礼堂上。

  没办法,礼评太忙,抽不出时间拍婚纱照。

  说实话,她对他们的婚姻如同对待礼评般,一样没把握,只是,和宣承交往后,她更确定了自己要什么。嫁给这样忙碌的男人,她已做足心理准备,当个寂寞却富足的女王。

  她转头看向窗外,天空黑压压的,粗大的雨滴刷过落地玻璃窗,划出一道道水渍,无语的大自然,无语地映衬她的悲哀。

  她有第二个选择的,但她绝不选择平凡。

  铃声,来自礼评西装口袋里的手机。

  她顺手翻出来,打开,震惊莫名。

  手机荧幕上出现泳辛靠在礼评肩膀上,而他笑得满足的照片。羽秋傻了三秒钟,回神,再看一遍。

  说谎!这算哪门子的友谊,再蠢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暧昧、是偷情,他们怎可以在她的眼皮下集体说谎!?

  羽秋恍然大悟。

  难怪礼评不介意宣承,因为他也养了一个红粉知己,以示抗衡;难怪他不吃醋,因为真要追究起来,他做的事会让人更发飙。

  至少她没让宣承再度出现他眼前,而他却大方弄来友谊两字愚弄她的感觉,逼她默认他与赵泳辛之间。

  他真当她是哑巴吃黄莲,有苦也得下咽?就因为她被他撞上那个意外事件!?

  她自作主张,打开礼评的手机留言,几则咏辛的留言跳出来,她越看越火大。

  我累了,不要再逼我出去逛街,我对夜市不感兴趣。

  你到垦丁,是为了把我操死吗?不行,我要睡觉,OK?

  可丹出去了,你想过来的话,等我半小时,我要先洗澡。

  我不要再跳钢管舞,就算你送两百双CHANEL,我也不要。

  ……

  他说没时间拍结婚照,居然有时间和“朋友”畅游垦丁?怒火上扬,怨恨昭然若揭,她恨他,恨他用这种方式羞辱她。

  轰地一声,连日的恐慌、焦忧爆发,她终于知道他要怎么报复她了。

  他打算用一辈子的外遇,来惩罚她的不忠?他要用婚姻枷锁绑住她,然后自己在爱情的国度里逍遥?

  他……够狠!

  礼评从试衣间走出来,看见羽秋拿着他的手机,直觉要回来。

  “为什么拿我的手机?”

  被她看到那样的照片,他还敢质问她?她冷笑。

  “你是什么意思?”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因她的态度不悦。

  “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她对他没把握,唯一有把握的是他对爱情冷感,他不喜欢女人、不喜欢浪漫、不喜欢恶心的文艺片,他常批评男女之间说那些无聊的废话,是浪费时间。

  他是这样的男人,所以,即便是寂寞,她会是他的唯一,可现在……她连最后的把握都被推翻了。

  “你怀孕了不是?”

  若不是新生命即将到来,若不是两家的合作计划已紧锣密鼓展开,他的确没有结婚计划。

  “如果我没怀孕呢?”她向他逼近。

  “问这个,不会太无聊?”他不想回答。

  “你不觉得对不起我吗?”她变得咄咄逼人。

  “我对不起你?”双手横胸,他冷眼看她。

  他以为自己才是受害者,若非他对婚姻要求不多,谁能忍受她和卓宣承的藕断丝连!?

  没错,他请了征信社调查她,她和卓宣承从没真正断过。

  “你一边和我结婚,一边和赵咏辛谈情说爱。我猜猜,为什么你会选择娶我而不娶赵咏辛……哦,因为我们家的资金多,你看重的是商业利益非爱情。真有趣,赵咏辛输我,输在一对没有出息的父母亲。”

  她讽刺他,也嘲笑自己,做了彩绘的手指,戳着他胸口,一下一下,为自己的怒气找到宣泄出口。

  礼评的怒气被挑起,抓住她的手腕,不准她污辱咏辛,“我不知道你在闹什么?请你自我节制,这里是婚纱店,不是家里。”

  “我在闹什么?我的丈夫手机里显示着他和赵咏辛的亲密照片,我还得自我节制?你抽不出时间拍整组的婚纱照,却有时间陪狐狸精到垦丁跳钢管舞?你信誓旦旦,说你们之间是友谊,请教一下,哪一国的友谊比夫妻办婚礼更重要?”

  羽秋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她失控了,活了二十几年,从没这般受辱过。伸手,她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她真真切切将他惹火了,他眼中射出两道炽焰,反手抓住她打人的手。

  “我和咏辛没做过逾矩的事,从没对不起你,你敢说,你和卓宣承也一样?或者,我该质疑,你肚子里的小孩与我没有关系?”他恶毒地说。

  “什么叫做逾矩?性交吗?你不知道精神外遇更过分,我宁愿你睡过无数女人,但在精神上对我专一。”

  “哈,所以你和卓宣承上床,代表对我的忠贞?”狗屁理论!

  “你、你……”羽秋语顿。

  “我不知道你对专一的定义是什么,我和咏辛清清白白,不管有没有这个婚姻,她都是我,陆礼评,一辈子不分开的好朋友。”他说得斩钉截铁。

  “你还敢坚持‘好朋友’?你说谎就罢了,为什么联合可丹、赵咏辛一起说谎?你们想拿婚姻当幌子,想指鹿为马,拿我当白痴耍?”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抡起拳头猛地往他身上捶。

  见状,几对新人和店员们纷纷围了上来。

  礼评看看周遭,压下音量在她耳边说:“够了,保持你的理智,不要在这里发神经。”

  他捣住她的嘴巴,阻止她往下说,礼评是极好面子的男人,无法忍受在众人面前丢脸。

  她猛然张嘴,用力咬住他的手掌,他反射性拉扯,把手从她口中救出来,不过短短几秒间,他的手掌鲜血淋漓。

  她豁出去了,指着他大骂:“我在发神经?好,我是疯了,要不是你那个无耻的第三者拿我当猴子耍,我何必发疯?”

  “不要血口喷人,哪里来的第三者?想把婚姻当幌子的从来就不是我。”

  他们的争执引来可丹和咏辛。

  她们出现后,羽秋更加抓狂,她冲上前,扯住咏辛的头发就是一阵扭打,啪啪啪的几个连续巴掌,打得咏辛头昏眼花。

  “他给你什么好处,让你心甘情愿当地下夫人?或者,你们有什么计划,好让我成为别人的笑话?”

  热辣辣的巴掌、热辣辣的苛薄,咏辛的眼泪为的不是委屈,而是心虚。她终是被看出来了,看出她心术不单纯、友谊不纯粹。

  不顾手正在流血,礼评冲上前,推开羽秋,他把咏辛护在身体后面。

  “你到底要怎样?对付我一个人还不够,非要把全世界都弄得鸡犬不宁?”

  礼评的维护让羽秋红了眼,她连珠炮般的拳头落在礼评身上。

  “奸夫淫妇,你们迫不及待了?好歹你也是事业有成的女人,你就这么饥不择食,连别人的丈夫也要抢?”

  礼评没办法和疯狂的羽秋说道理,他转身,要可丹先带咏辛离开。

  羽秋不让他得逞,一把推开礼评,扭住咏辛的手臂,硬把她拉回她身边。

  “陆礼评你真有那么爱她?很好,你不怕上报的话,晚上我就召开记者招待会,让全台湾的人为我评评理,看他们站在谁那边。一个杂志社的主管、一个饭店领导人,暗渡陈仓、男盗女娼,好精彩的新闻哪!这不只是头条,还会是连连爆红上一个月的大新闻。”

  “够了,季羽秋!”他抓住她张狂的双手。

  “不够,我要闹得更大、更喧腾,我要所有人都看清楚你们的真面目!”她不就范,张牙舞爪地在礼评脸上抓出几道夸张红痕。

  咏辛心虚,想哭、想逃,想不顾一切冲出去,她有严重罪恶感,她也很抱歉,若是跪地哭求羽秋原谅能解决,她真的会这么做。

  只是,她不能,这么做便落实了羽秋的指控。她说要开记者会啊,委屈的女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她怎能任事情无限制扩大?

  重咬下唇,她逼自己冷静。

  深吸气,她没忘记自己是处理危机的高手,挥开羽秋的手,她站在礼评和羽秋面前。

  “你想看真面目吗?好!我秀给你看。我们两个中间,的确有一个男人,但那个男人不是陆礼评而是卓宣承。宣承和我是大学的学长学妹关系,我们相恋六年了,要不是你介入,我们可能会结为夫妻。”

  咏辛几句话,成功地止住她的狰狞。

  “我爱宣承,非常非常爱,虽然他没有很多钱,但他温柔体贴,他会刻意为我制造惊喜和快乐,这是你的陆礼评不及格的部分。但是,因为你的出现,宣承竟向我要求分手。”

  “你不想和他天长地久,对不对?你只是尝鲜、只想和他玩玩,对不对?季羽秋,你何其残忍,为了一时好玩,竟让我们六年感情付诸流水,你知道我有多恨你?”

  “所以,我勾引你的未婚夫,企图破坏你们,但是很显然,陆礼评对爱情鲁钝,一心一意把我当成好朋友。”

  “在今天之前,我还以为自己失败了,因为他决定要和你走入礼堂。可是你的情绪爆发,指控他爱我,这让我有了成就感,毕竟我没有全盘皆输,成功地让你和我一样伤心。”

  “季羽秋,要不是你将要嫁的男人太好、太善良,我是不会放手的。以你疯狂的程度看来,你们之间已经出现嫌隙,只要我再加把劲,还怕他不手到擒来?但我选择放手,不是因为你,而是我不要让宣承的痛苦出现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我警告你,下次别再做同样的事,不要引诱了男人又弃人如敝屣,请记得,你今天所受的苦一样会发生在别的女人身上,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别对其他女人太过分!”

  她说完话,倨傲地望住羽秋。

  “为了报复?咏辛,你太可怕。”可丹不敢相信咏辛是这样的人。

  可怕吗?说得好,她喜欢当个可怕的胜利者,不爱当可怜的失败者,咏辛抬头挺胸,背起包包,昂首走出婚纱店。

  他开始想像要给她的无数个惊叹号,脚勾、脚尖、脚勾、脚尖……他想起初识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