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这部作品再版的消息时,我刚起床,该书的责任编辑白竹林白老婆就在电话里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我好一会儿没回过神。
抬眼望向窗外,正是阳光明媚,春深似海,一颗心顿时飞扬起来。
很久很久,我都没办法平静。
两年了吧,我等待这一天等待了两年!
记得这部作品最初是发在某文学网站,相信很多追过连载的读者一定还记得原来那个书名――《站在世界的尽头说爱你》。当时刚刚出版了处女作《如果可以这样爱》,写这部新作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觉得好玩,我把自己融入故事中,去爱,去恨,去谋杀,就像我在小说开头写到的那样,“我就是这起谋杀事件的主谋”,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我就是小说中的水犹寒。
这部作品的奇特之处就在于,故事正是以女主人公幽兰(水犹寒)写的三部作品贯穿其中,用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交替来叙述,书中有书,故事里有故事,这种叙事方式在当时同类作品中是很少见的,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小说中融入了我对生活对爱情的很多概念,比如“双面人”,现实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有双面性,在家里是一张面孔,出了门又是另一张面孔,每张面孔下都是一颗疲惫的心,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痛楚;而小说贯穿始终的一个主题就是,爱是这世上最无坚不摧的武器,可以杀人,也可以救赎,每个人都有爱和被爱的权利,如果获得爱,你会怎么选择?
故事写到后来,我一度想放弃,因为感觉很多东西已经触到我的灵魂,觉得自己是在用文字撕开自己的面孔。这违背了我写小说的初衷,从小到大我就是个孤独的人,我总是把自己藏在人群的背后,不让别人发现我另外的面孔,窥见我真实的心灵,因为我害怕人群害怕被人洞悉。可是写这部作品让我意外地进入一个危险的游戏,我不知不觉中用文字暴露了自己天生的悲剧性格,暴露了内心最隐秘的情感,那种压抑、绝望和痛苦如涓涓泉水般从我心底流淌出来,完全是无意识的,却让我深陷恐惧。
不想出版社的彭庆国副总编看到该稿子后,旁敲侧击地,鼓励我写下去。我对彭副总编一直心存敬畏,他说要我写,我就没敢停,当时还不晓得这部作品因为什么会吸引到读者和彭大人,就是特别怕老彭。他说要赶在元月北京订货会前上市,我就日夜奋笔疾书,稿子是如期交了,但没人知道,写完结局我哭得一塌糊涂。特别是写到幽兰去四合院见道枫时,道枫漠然地看了一眼幽兰,一句“我不认识你”就将幽兰关在了门外,不想那扇门从此让他们天人永隔。我从来没哭得那么伤心,可怜白老婆也受我影响,好几天精神不振。
我连连跟她叹息,作孽啊,我这真是作孽!为什么不写个大团圆结局呢?我自己有时候也问自己。没办法,我骨子里就是个狠心肠的人,抑或是悲剧小说看多了,那种悲剧氛围极大地影响到我对人对事的态度,总觉得这世上终成眷属的是少数,哪怕生活中的自己还算幸福。
接下来就是常规性程序,签约、出版、上市……
可是就在出版的过程中,因为书名我再次陷入无边的痛苦之中,和白老婆一起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好的书名,最后鬼使神差,竟然借用了幽兰年少时在停尸房的成长状态来命名。虽然当时有不少人提出异议,包括彭副总编,但由于时间紧迫,就匆忙决定了,而没想到由于这个书名,引起了很多销售商和读者的误会,把它当做了悬疑恐怖小说。这个遗憾一晃就是两年多,尽管这书后来卖得不错,也得到了很多读者的支持和理解,但这个书名还是成为两年多来我一直难以解开的心结。
好在慢慢地我平静了下来,并试图去接受这个书名,只是每次跟别人介绍这部作品时,总要格外强调这是一部言情作品,不是恐怖小说,那时候我就想,如果哪天能换个书名再版一次该有多好啊!
也许是我足够虔诚,没想到幸运之神真的眷顾这部作品了,让我有机会解开心结、弥补遗憾。该书继上市之初在广西《南国早报》连载引起轰动后,2007年9月我在长沙广电工作,顺利地签出了影视版权,顺利得难以置信。当时是在饭桌上,制片方的卜总跟我谈起她的遗憾,因为她看中了《如果可以这样爱》,想买下那部书的影视版权,不料那部作品已经签出去了,卜总直叹跟“如果”无缘,我一边安慰她一边跟她讲述“哭声”的故事,吃完饭顺手送了她一本书,不想几天后接到卜总电话,说她要把这本书拍成电视剧……接着就是物色编剧,筹备剧组,到正式开拍时,刚好一年。现在,根据该书改编的电视连续剧《爱・盛开》很快就要开播了,出版社也决定重新出版该书,于是我也趁这个机会纠正一下该书的书名,让它回到它应该摆放的书架上。如果因此给读者带来误会或重复购买,千寻千寻在此先表示歉意。
自从《如果可以这样爱》出版以来,千寻千寻已经出了好几本书,每天赶稿子赶得昏天黑地,忙得焦头烂额。每每在累得不行的时候,我就会闭上眼睛,慢慢回想这一路走来的忧伤和欢喜,以此重新感悟我要诠释的爱和希望,获得支撑下去的力量。让我意外的是,我回想最多的恰恰是“哭声”,每次想起,仿佛那魂牵梦萦的淡淡蔷薇香,就弥漫在我的周围,借用幽兰说的一句话:“花都开了,你还不回来吗?”
是啊,花都开了,爱还不盛开吗?
2009年4月17日凌晨于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