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警察同志,我真的是出于对老领导的关心。”在国策地产IT工程师的帮助下,发帖者国策地产行政部一个四十多岁的专员黄强被找了出来。他有些胖,衣服上沾染了一些污渍。
“张雄、任燕早就不在你们公司了,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近况的?”
“公司就那么大,我们同事聊天说来说去总喜欢谈论领导的事,何况张总、任总又不在,怎么说都不用顾忌,所以经常会说起他俩。前几天我们小范围聚餐,就有人提到他们的事儿,我也是听销售部的顾争说的。”
“那你听说过张雄的女儿曾经掉进水里的事情吗?”
黄强摇了摇头,看样子不像在说谎。他的话在顾争那里得到了验证,只是顾争同样不知道张怡然曾经落水的事,而他之所以知道张雄家的近况,是因为跟张雄有些亲戚关系,当时进国策地产也是因为这层关系。
宋诚有些无奈,他曾亲眼见过张雄失去女儿时作为父亲的那种悲痛,但此时,曾经受过他恩惠的旧同事却在网上将他的伤心事一件件摆到公众面前。这对失去女儿、妻子的人来说相当残忍,无论黄强还是顾争,他们之前都觉得张雄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但当张雄真正遭遇不幸时,他们虽然会拿出同情的表情,内心却说不定是在幸灾乐祸,你看,赚那么多钱、爬那么高也不一定是好事吧!这就是某些人的本性吧。
跟帖者的IP地址定位在一家闹市区的网咖里。
这是宋诚第一次进入网咖,跟读书时代的网吧相比,在他看来,网咖无非就是多放了几张沙发,位置更加宽阔,还提供了口感很差的炒饭、炒面服务而已。网管看了IP地址,说那个位置就在靠窗的角落,根据发帖的时间,宋诚查看实名登记记录,却意外发现那台电脑在跟帖的时间段里根本没人使用过。他调取监控,也发现了奇怪的事情,那个位置虽然靠窗,也谈不上偏僻,却位于几个摄像头的死角。
“前天中午十二点十分,有没有人坐在那里,有印象吗?”
瘦瘦高高的网管叫孙哲,他想了想,说:“一般中午我们客人都比较少,客人也喜欢坐在外面的座位上,方便叫吃的、喝的。前天中午,那里应该是没人的。”
“那怎么会出现上网痕迹,你确定这个IP地址就是那台电脑吗?”
孙哲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发黄的A4纸,指着里面的电脑编号和IP地址给宋诚看:“您看,编号和地址确实都在这里,何况前几天我还修过这台电脑,确实是这个IP地址。”看着宋诚疑惑的表情,孙哲补充说:“再说了,来我们这里上网的都是年轻人,不管男女都是来打游戏的,现在用电脑看视频的都很少,还有谁会去发帖子,给帖子留言呀。”
宋诚给了孙哲一张名片,告诉他如果想起什么就联系自己。他本来想问些专业的问题,例如有没有可能通过其他电脑远程操纵这台电脑进行网络登录,但想到这些问题还是咨询网管科的比较合适,便上了车。
在车上,宋诚突然想起孙哲刚才的话,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提起过帖子的事情。他将车驶回网咖,快步上楼,却已不见孙哲,收银员说孙哲刚刚请假走了。宋诚从窗户往下望,果然看到孙哲背着挎包往马路方向走去,急忙追了下去。
孙哲发现背后有人,突然跑了起来,拐过几个巷子后,他一不小心跌倒在地,被宋诚一把压住。
“为什么要跑?”
“是你呀?我、我前段时间欠了点钱,还以为有人来追债呢!”“你就是那个跟帖者吧?”
“你说什么?哦,我不是,我怎么可能?”
“我根本就没说过,自己是为了跟帖的事情来的。”
孙哲一副倒霉的表情,瞥了一眼宋诚。宋诚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不过是想了解些情况罢了,你跑什么跑,难道张怡然是你杀的?”
这小子一下子就急了:“我可是、可是一个好人!好吧,我说了,帖子是我回的,但是你来了我就怕了,万一把我冤枉成杀人犯怎么办?”
原来孙哲是张怡然的同学,少年时期曾偷偷喜欢过张怡然,跟踪了她几次。
“这也叫喜欢?”宋诚觉得好笑,喜欢一个人就去跟踪她?这不符合宋诚的价值观。
“这怎么不能叫喜欢呢?喜欢就是强烈占有某人的欲望。”孙哲对宋诚的耻笑不以为然。
“说小了,你这是自私自利,说大了,你这是侵犯别人的隐私。”宋诚有些生气。
孙哲很知趣,不说话了。
“张怡然掉进河里的事情是真的吗?
“当然,你以为是我编的?那时候我可喜欢张怡然了,她人长得漂亮,家境又好,经常有我们没有的玩具,但她也不小气,我们想玩就会给我们玩。我给她写过几封情书,说以后要跟着她爸爸、妈妈一起去巴黎看埃菲尔铁塔、去悉尼看歌剧院、去美国看大峡谷,可她都没给我回音,我很生气,她明显是嫌贫爱富,亏我那么爱她。我知道周六她会在学校出黑板报,就在校门口等她,谁知那天出了校门她就上了一辆车。”
“以她的家境,上放学有车接送不是很正常吗?”宋诚看这个小子很不顺眼,不自觉插上一句。
孙哲不以为然:“那是辆很破的桑塔纳,当时同学们都说张怡然家金碧辉煌,怎么可能用这种破车来接送她,所以我觉得奇怪,搞不好是什么技校、中专的小混混把张怡然给骗了,就跟了过去。车没开多少路,车里两个人就发生了争执,张怡然摔门下了车,那个男的追了出来,比我们都大。”
“是小混混吗?”
“不是,绝对不是小混混,相反,他气质很好,又很帅,像我们这样的人跟他站在一起会有点不自信。”孙哲故意把“我们这样的人”几个字咬得很重,看到宋诚全无反应,心里有些失望。
“我祈祷他们赶快吵崩,可谁知他们说了一会儿就和好了,又进了车子。我很好奇,拦了一辆出租车跟上去,一直祈祷他们赶快吵架,还别说,他们真的在瓦胡同又吵架了,怡然哭着跑了。我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但又怕被那个男的发现。估计有一分钟,前面突然传来呼叫,说有人跳河了,那男的跑了过去,我也跟了上去。他当时二话没说就脱了外套跳下河,我本来还在人群里找怡然
呢,等那男的救人上来,我才发现跳河的就是怡然。”
孙哲迟疑下,想抽烟,可从口袋里拿出的烟盒却是空的。宋诚拿出两支烟,递给孙哲一支:“然后呢?”
“怡然发现了我,就从那个男人手里挣脱出来,紧紧拉着我的手,那个男人就走了。我把怡然送回了家,谁知道第二天这事上新闻了,说那个男人是无名英雄。呸,我写了封信去抗议,可报社没理我。”
“怡然跟你说了什么?”
“没,她一直哭,然后天气冷,还抱了我。当时谁还有心思说话?”“那个男人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孙哲抓了抓脑袋:“你还别说,我真见过,还是不久前。”宋诚又递给他一支烟,帮他点燃:“好好想想。”
许久后,孙哲叹了口气:“我真的想不起来。”“等你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孙哲一脸吃惊:“这就完了?你不是来抓我的吗?”这把宋诚逗乐了:“我抓你干吗?”
“那我不是白跑了?”
俞笑这几天不想见任何人。看到朱鹤的日记后,俞笑起初非常甜蜜,因为婚后她对自己能否获得丈夫的爱并没有多少信心,仿佛是梦中的幻觉,但日记却真实记录了丈夫对自己深藏的爱,尤其是最后那句“即便没有孩子,也会始终深爱妻子”。她热泪盈眶,恨不得立即告诉朱鹤自己已经怀孕了。但在欣喜过后,她又一次想到了王大宇。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如果自己只是看到了朱鹤的日记,而不知道王大宇的事情该有多好。
这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她对自己感到失望和自责。她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龌龊的念头,王大宇默默牺牲了那么多,而她却在心里希望和他撇清关系。
但她和王大宇真的就是两条平行线,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俞笑虽然不想见人,但有一个人却很想见她,那就是宋诚。宋诚原先是准备等俞笑主动找自己,但随着对任燕自杀和张怡然新情况的了解,宋诚预感,现在必须要去找俞笑了。
四年前的案件审判没有任何问题,即便对案件有异样感觉的宋诚也是如此认为的。面对事件,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看法,而法律讲究的是事实,瓦胡同案件正如宣判词中提到的那样:证据充分,犯罪人王大宇供认不讳。
四年过去了,证人突然说出和当年不一样的证词,而新的情况也随之而来,他深知,作为人民警察就是要查出事情的真相。
郑新走过来说:“宋队,有人找你。”
李珊珊从郑新身后蹦了出来,捂着嘴,努力抑制住笑:“你自己去看吧,快去,快去!”
宋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头顶“七色彩虹”的男人坐在那里,其他人都偷偷盯着他
发笑。宋诚还真一眼认不出他是谁,难道是四年前那个打破夜宵摊上杯子和碗的混混?
“你是?”
“别呀,哥,前几天我们还见过面,你不是还给我点过烟吗?”那个人咧开嘴巴,一副嬉皮笑脸。
“孙哲?”宋诚依然不是很确定。
“对呀,贵人多忘事。”孙哲还没说完,就被宋诚拖进办公室。宋诚关好门,从门上的玻璃看出去,还有几个人在偷笑。
“你的头发怎么弄成了这样?”“哥!”
宋诚立马打断:“别叫我哥,有什么事?”如果可以,宋诚想下逐客令了。“我想起来,那个男人是谁了。”
俞笑没想到门口站着的是宋诚,这个她既想见,又不敢见的人。
俞笑招呼宋诚坐在客厅沙发上,她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冰箱里没什么东西,她从底部拿出一瓶装的咖啡,见昨天是保质期的最后一天,只好无奈地倒了杯水,端到客厅时她看到宋诚正看着挂在墙上的婚纱照。
“你们拍婚纱照了吗?”俞笑问道。“哦,还没。”
俞笑在对面落座后,宋诚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掌握的情况了吗?”
俞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刚好门外传来邻居驯狗的声音,持续了好几分钟,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门外的邻居终于牵着他的狗下楼了。
宋诚决定先发制人:“是不是跟你老公朱鹤有关?”
俞笑愕然,她没想到宋诚会提到朱鹤。她的脑子快速转了一遍,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但表情仍保持着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四年前的死者张怡然和朱鹤认识。”“啊!”这出乎俞笑的意料。
宋诚一直观察着俞笑的表情,她比想象中要知道得更多。
俞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在想,这个好像不怎么可能吧?或许,可能——”宋诚直接打断了俞笑的话:“张怡然的妈妈任燕不久前自杀了。女儿死后,她饱受精神折磨,度日如年,不久就患上了抑郁症,她的主治医生王维也没有挽留住她。”
俞笑张大了嘴巴,但发不出任何声音。张怡然的妈妈自杀了,原来她就是王维口中自杀的患者,支持他成为卓越心理专家的资助人。
宋诚于心不忍,他知道俞笑曾多次寻求王维的帮助,也担心这样的突击会加剧俞笑的心理负担,但没有办法,他必须这么做。“王大宇高中坐牢时,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奶奶,王大宇进监狱后,他奶奶不久就撒手人寰了,死前都没看过孙子一眼。”
俞笑捂住了耳朵,哭喊着:“你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求求你了。”她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宋诚拿起纸巾递给俞笑,却被她一把推开。俞笑站起身,拉住他的衣服往外拽:“你这个骗子,你骗我!你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快走,快走,我不要见到你!”
俞笑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将宋诚一步步拽到了房外。
俞笑用尽全身力气关上了门,震得整栋楼都听到了她的关门声响。
宋诚走下楼,站在树荫下,想点一支烟,可打火机却怎么都打不出火。他盯着俞笑家的窗户,过了很久,终于叹口气,离开了。
朱鹤的妈妈躺在病床上,埋怨老伴怎么把儿媳俞笑叫来了。
朱鹤的爸爸不满地说:“她又没在上班,也不用带孩子,家里所有的钱都是我们鹤鹤挣的,婆婆摔伤了,让她来照顾下有什么问题?”
朱鹤妈妈让老伴小点声:“我们可以找一个陪护,我看隔壁床那个陪护就挺好的,隔壁下午出院了,你跟她去说说,来照顾我几天。”
俞笑刚办理好婆婆的住院手续,把所有的资料都塞进一个卡包,快步走向病房。婆婆今天早上买好菜,上楼时,看到一个很久没见的老邻居,一时高兴,想走快点,没想到居然踏空了,从楼道上摔了下来,左小腿骨折。当俞笑赶到医院时,婆婆刚出急诊,她便去办理住院手续。
见俞笑进来,朱鹤爸爸说:“笑笑,你妈说想要找一个陪护。”虽然老伴拼命使眼色想制止他说话,但他当作没看到,“可是我想着,外人怎么能有自己人照顾得好,要不你来照顾你妈,我每天把一日三餐给你们送过来。”
俞笑这几天精神很不好,没听明白:“爸,你再说一遍好吗?”
朱鹤爸爸非常生气,觉得她是故意的,阴沉着脸,准备发作。这时,朱鹤妈妈突然叫了一声,说腿疼,让老伴赶快去叫医生,然后跟俞笑说:“笑笑,你快回去吧,这里有你爸爸就行。你要不回家帮我拿下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早上来得太急没带上。”朱鹤妈妈想着等老伴来了,自己会说服他找一个护工。
俞笑驱车前往婆婆家,停好车,往楼道里走,开门时便听到后面有人在叫她。“是老朱家的媳妇吗?”
俞笑回头,是一个看着比公公小几岁的男人,她脑子里盘算着该怎么称呼,不由停下了开门的动作。
“你婆婆腿怎么样了?”
“没事,医生说住十天院就可以回家了。”应该是邻居,但俞笑没有印象,“您是?”
“哦,我姓张,以前也住这里,后来去了外地,好多年没有回来了。今天是特意来看看各位老邻居的,所以你没见过我。”张叔叔自责起来,“唉,都是我不好,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害她一不小心踏空受伤了。”
俞笑不知道该怎么说,面对不熟悉的长辈,她总是沉默的那个人。幸亏这个张叔叔接着说:“鹤鹤这几天出差去了吗?”
“去美国了,可能需要好几天才能回。”俞笑喜欢这样一问一答的聊天模式。
“我明天早上就走了,唉,又见不到这个小子了。”张叔叔言语之间透露着遗憾,俞笑猜想张叔叔和朱鹤关系不错。
“我离开那年,鹤鹤刚读完研究生,然后被保送读博,现在该叫他朱博士了。”张叔叔又感慨道。
俞笑有些尴尬:“他没去读博,研究生毕业后就回来了。”张叔叔一脸的不相信。
“没读?不可能呀,那天他拿着录取通知书很高兴地跑过来跟我说要去读的。”张叔叔又问了一遍,“他真的没去读博呀?”
俞笑点了点头,张叔叔指了指对门:“我以前就住这里。我们两家关系很好,鹤鹤那天就是站在门口跟我说的,本来还想聊聊,谁知他同学把他叫出去了。”
俞笑笑了笑,转身,她不能耽搁久了。
“难道是老朱不同意?”张叔叔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嗓门大了起来,“肯定就是老朱了,那天鹤鹤刚走没多久,就有一个女人找到了这里,说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姓谢的大学生在做家教。我说没有,看了她给的照片才发现,那不是鹤鹤吗,老朱就把那个女人请进了屋。我当时忙着搬东西也没留意。后来女人走了,鹤鹤回来,父子二人吵了起来,老朱发了很大的火,估计是不想让鹤鹤读博士了,可他之前一直说会供鹤鹤读完博士的。唉,怪可惜的。”
俞笑没有心思理会那么多年前的事情,眼前的事就让她很头疼:“张叔叔,你别替他遗憾了,现在他过得很好。”
“对对对,看我老糊涂了,鹤鹤事业有成,还娶了一个好媳妇。”
俞笑看到张叔叔走了,收起笑容,开门进屋。她整理好婆婆的衣服,拿好毛巾、牙刷、脸盆等日用品,路过朱鹤婚前房间时,她停住了,放下手上的东西,走了进去。
朱鹤结婚后,公公、婆婆就将他的房间弄成了储藏室,里面放了很多被子和箱子,一看颜色和花式,俞笑就知道这是公公、婆婆结婚时用的。房间并不大,一眼能看出当时的格局,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和一张书桌。俞笑打开书桌,里面除了几张考试试卷什么都没有。想想也是,婆婆有洁癖,即便朱鹤留下了什么,四年的时间里也被婆婆清理干净了。
试卷共有四张:一张是朱鹤六年级第一学期的期中数学试卷,一张是初二的自然科学第八单元测试卷,还有两张是高三模拟考试的数学和英语试卷,朱鹤都得了满分,果真是学霸。她重新整理好四张卷子,放入抽屉,却发现抽屉宽度不够,竟连半张试卷都塞不下—可这明明是一张正常尺寸的书桌。在取下整个抽屉后,俞笑弯腰看向里面,居然还有一个暗格。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暗格,犹豫着要不要打开。这段时间里,她过得异常压抑,这是从未有过的艰难时刻,而此时,似乎到了揭晓谜底的时候,她却退缩了,万一心中恐惧成了真,那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她迅速把暗格放了回去,缩回手的瞬间,她再次犹豫了。如果真的只是一场误会,那么勇敢揭开这个暗格,就能让自己重回正常的人生轨道。俞笑一咬牙,终于打开了暗格。
谢天谢地,里面什么都没有。俞笑气喘吁吁地笑了。
屋外传来开门声,俞笑顿时紧张起来。会是谁?家里人不是在国外就是在医院。她慢慢站起身,抓起身旁的小椅子,蹑手蹑脚地挪到门边,双手将小椅子高高举起。
脚步声越来越近,俞笑屏住呼吸,一股恐惧席卷全身。那人走了进来,俞笑紧握椅子准备砸过去之时,发现那人是自己的公公。
“爸,你怎么回来了?”俞笑放下椅子,大口喘着气。
朱鹤爸爸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房间,有些心不在焉,吞吞吐吐地说:“我来看看有什么要拿的。”
“你没开车,回来一趟多麻烦,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了。”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谁让你来这里了?”朱鹤爸爸生气地转身离去,在俞笑看不到的地方,嘟囔了一句,“真是老糊涂了,早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