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大煞手柳残阳少爷爱管闲事楼采凝陌上谁家少年郎乐小米侠女灵襄杨叛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暗熟 > 第132章

    九月中旬,早上七点。

    覃惟被一阵铃声吵醒,她摘掉眼罩,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囫囵摸着,放在耳边“喂”了一声。

    “宝宝还没起床?”

    “妈妈,现在才几点?”覃惟勉强睁开一只眼看时间,“还有,你和老爸能对我换一个昵称吗?我多大了,被别人听到很丢脸的。”

    “呵呵。”妈妈嘲笑她:“是谁哇哇大哭的时候喊妈妈?”

    覃惟笑了声,从床上起来去浴室,妈妈这次打电话来主要是讲三件事。

    她一边听着一边洗漱,第一件事是她的新工作,妈妈比较在意的是:“公司会不会以你在这个年龄比较敏感,关心你的婚育问题?”

    覃惟说:“我的新老板不打探我的私生活,公司更是不关注婚育,这是员工的隐私。你要相信,我拿到offer,只因为我是最合适的候选人。”

    “那就好。”妈妈听后松了一口气,说第二件事,他们希望用覃惟的名字在北京投资一套房产,其实就是给她买的。

    覃惟也说得从长计议,看行情。

    “行,你要记在心上。”然后妈妈终于说到第三件事——她和周珏的结婚事宜。

    显然,这是长辈们最关心的,双方家里人要见面,协商日期,婚礼的各种安排等等,听起来很繁琐,覃惟洗脸的时候皱了皱眉。

    太多事情了,好在爸爸妈妈下个月就会来北京。

    妈妈很兴奋跟她描述看上了VeraWang的某个系列婚纱,很适合她,覃惟妈妈养她的心情,就像打扮自己心爱的洋娃娃,看着她长大成人,看着她变好,要她精致漂亮。

    覃惟再次说了声好,洗漱完去衣帽间换衣服。

    她挑了一条裙子,后背的带子够不着,只好出去求助。

    周珏比她早起两个小时,已经运动回来,正在煮咖啡。她笑笑朝他走过去,然后转了个身示意。

    男人坐在高脚椅上,揽了下她的腰,让她的臀部靠在自己腿上。

    覃惟还在听着妈妈喋喋不休地说着那件婚纱有多漂亮,以及婚礼的鞋子,头冠……覃惟觉得妈妈去奢侈品店上班绝对会做到销冠。

    她的长发被拢到一边的肩头,后背顿时有凉意。周珏的手掌贴着她,却并没有立即帮忙,而是缓慢地伸到了前面。

    抚摸了下她软软的腰和小腹。

    他低头亲她光裸的后背,一点一点吻着,“这裙子,是不是露的有些多?”

    覃惟被他吻得颤抖,赶紧咳嗽一声,点点手机:她在打电话,而不是听语音。

    周珏:“……”

    这边一阵沉默,妈妈那边倒还好,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给面子,又说了两句就挂掉了电话。

    “露的多么,还好吧?”

    周珏扶着她的肩膀,把脖子后面的蝴蝶结系上,只说:“你觉得不多就好,但可能会盖不住吻痕。”

    “什么?”覃惟赶紧去照镜子,果然后背上有一片淡淡的粉色,“你怎么不说?”

    “我这不是正在提醒你?”周珏笑了。

    覃惟瞪他一眼,只好换另一条。

    昨晚两个人到家很早,还一起做了个晚餐。饭后他们出门散了会儿步,回家开一部电影,打发这样无聊却又有点美好的夜晚。

    电影放到一半,内容是什么也没人关心,覃惟躺在他的腿上玩手机,一开始周珏只是用手指代替梳子帮她拢着长发,也亲一亲她的脸颊,一靠近,都有点情动,在沙发上做了。

    回房后又有一次,这次比在沙发上激烈得多,彼此之间带着挤压与破碎的攻势,迅速陷入情绪里。

    覃惟的喜欢,总是直接到上嘴就啃,好几次差点把他的嘴唇咬破。周珏明显比她克制得多,再喜欢也不会在她显眼的位置留下痕迹,让她在外面尴尬。

    没有想到她隔天就穿露背装。

    今天要上班,形象还是要注意的,换好了衣服,两人一起走出去。

    早餐是周珏做的,覃惟坐下来吃了口煎蛋,被问:“要喝点咖啡吗?”

    “先尝尝。”她就着他的杯子抿了一口,是她喜欢的味道。

    周珏突然笑了一下,她像小孩子在偷喝酒,揉了揉她的耳朵,给她也倒了一小杯。

    吃早饭的时候两个人对了一下今天的行程,事情不多,于是就约定今晚还是在家吃饭,下班后一起去逛超市。

    覃惟换了新的车,可她这个人如非必要不是很愿意开车,周珏还是希望她尝试一下,他不忙的时候当然乐意接送她,但偶尔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

    “好吧。”覃惟只能答应了,对着他摆手。

    “你忘了什么?”

    于是覃惟又跑了回去,在他嘴角亲了几下,“拜拜!我这样是不是很有礼貌?老板?”

    “路上小心,晚上见。”

    覃惟笑着走远,在心里吐槽一句:真装!

    *

    覃惟的新工作在D牌。

    上午十点,她画着精致的妆容,毫无瑕疵的形象,准时出现在线下门店,今天有一场规模隆重的trunkshow,也是她入职以来的第一场活动。

    内场的所有安排,模特,样衣,流程统筹……还有销售层面最重要的客人的邀约。活动开始前所有人都在忙,听上去很麻烦,也很乱。

    很多决定在等她做。

    好在已经有多年的经验,可以有条不紊地搞定这些问题,也在细节上快速找到状态。

    “零售即细节。请大家提前做好一切准备,再多都不为过。”她对销售说:“让优质服务成为你的习惯。”

    覃惟对下属的要求不高,不苛刻,也不会跟同事成为朋友。但专业要求是硬性的。

    于是开始了新的一天忙碌。

    她复出选这家公司也算是缘分,顶头上司在她休假的半年里与她联系过几次。

    覃惟并不清楚宋景岚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大的兴趣,她坦诚了自己的情况:经历了一次严重的职场倦怠期,严重到她无法上班,心理也出了问题。

    宋景岚说:“我猜到了,也不意外,因为你在Rossi就很卷。没有自己生活的职场人忽然崩溃,几乎是必然的。虽然创造了绩效,但我不主张这样。”

    覃惟说:“经历过失败,也许我不会像年轻时那么卖力。”

    “太用力不是好事。”宋景岚告诉她:“经历失败也不是坏事,奠定了你往后职业生涯的牢固基础,至少你的逆商很高,能在困难里迅速做出正确的决策。”

    两人莫名谈得来。

    覃惟在九月初,顺利拿下这家公司大区经理的职位,薪水比上一份工作翻几倍。

    过程虽然曲折了些,蜕变也痛苦了些,但目标终究是达到了。

    周珏曾经问她是否还想成为他,或者Stella那样的人。初入职场的覃惟在向往什么呢,光鲜靓丽?闪光灯下的黑裙子红鞋底?还是花花渐欲迷人眼?

    她想,任何一个职业头衔,公司,都不该是她奋斗的终点。

    唯一的出路是更出色的自己。

    *

    看着覃惟去上班,周珏也去了公司。

    可惜,他总是没有覃惟对别人那种温和礼貌的笑,他永远都是脸很英俊,也永远没什么表情。

    还是那个Enzo总,就像Perla一开始给覃惟描述的:长得挺好,就是眼神不太好,都没见他拿正眼瞧过谁。

    周珏这一阶段进入资本行列,进了投资集团的董事会,负责时尚零售版块的业务。

    他早就不满足于只做一个品牌。

    在Rossi的几年只是他职业生涯的一段履历,一个跳板,他不是小年轻,怀揣渴望把一个平台当信仰。

    Stella最后选择背叛他这位老板,很正常,职场处处在博弈,没有坚实的忠诚,只有永远的利益。

    那天他和Stella在办公室里争吵,后者拿Vivi的话来告诫他:“Enzo,出身决定命运。公平只可能体现在同性之间,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公平。”

    一个职场里,哪怕是女性占比很大的职场里,她仍不占优势。

    所以,她要做最聪明的打算,不择手段。

    职场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周珏不回答没有答案的问题,他向来看得清楚。

    只是告诉她,背刺他向老刘投诚着实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就像当年他空降到Rossi,老刘让他们竞争内斗,一切都是PUA下属的手段。

    Stella把手段学会,也用到了她的下属身上,这一点在Vivi身上得到了全面的体现。

    事实证明了他的话,老刘没有因为这一点重用她。

    但周珏最终没有对Stella做什么,能接替下一任CEO的候选人不多,他举荐了Stella。

    他知道以异性的角度,他永远都不能真正理解对方所面临的压力。大家对公平夸夸其谈着,但谈何公平?

    即使不是给Vivi铺路,他也给了一个体面的处理。

    *

    覃惟六点结束工作,下班后她收到消息,小航今天来北京了。

    鉴于覃惟女士马上结婚,大家决定相聚一堂,商议此事,为她的婚礼出谋划策。这时周珏也给她打了电话,问何时结束。

    覃惟抱歉地说,她要跟朋友吃饭。

    周珏不说话。

    覃惟于是问:“你要不要去呀?”

    “可以。”

    虽然他不喜欢吵闹,但那是她的朋友,况且,放任她们四个人在背地里编排他,回头覃惟爱他的浓度必然大打折扣,说不定婚礼都得延到猴年马月。

    覃惟下班在附近点了一杯咖啡等人,没多会儿周珏就来了。

    覃惟看了看他,只有两条腿作为交通工具,“你自己走来的啊?”

    “司机送我。”他说。

    “……”

    为了吃一顿火锅,你可真是兴事动众。

    覃惟的朋友见面自然是吵吵闹闹,她们四个凑在一起开水炸锅,两千只鸭子……周珏一个男人坐在那,隔了一个图层。

    他全程兼顾点单付账,照顾到每个人,他对她们这些女孩子没有别的意见,只一点:必须把他“前夫哥”的称呼改掉。

    不吉利。

    大家又嘻嘻笑起来,没人当回事,喊了这么多年,改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接着讨论覃惟的婚礼要怎么搞。

    不知道的以为是她们四个人结婚,但其实她们只有当伴娘的份儿。

    “我脑袋开过瓢,所以,惟惟必须要把捧花给我。”李东歌率先卖惨。

    叶晓航握着覃惟的手:“你也知道,我是单亲家庭,从小没了爸爸……”

    “搞得谁不是单亲家庭一样。”顾雯要翻白眼了,“咱们这儿四个人,有俩人父母离异,很稀奇吗?”

    覃惟看了眼周珏,弱弱补充一句:“其实是仨……”

    顾雯:“世界上到底是谁在结婚?要不惟惟别结了?离婚率也太高了……”

    “对,结婚没什么好,就是合法跟人睡觉而已。”

    周珏确定,他跟过来的决定是对的。

    但此时的覃惟,是真的开心,她喜欢热闹的生活,她正在被爱的人包围着。

    把该送酒店的送酒店,该送回家的送回家,周珏这才带着覃惟回他们自己的家。覃惟喝了酒,脸很红,还有些困,只能极力睁着眼。

    周珏开车,顺便问她:“今天的工作,还顺利吗?”

    覃惟认真想了想:“一开始以为会有不适应,但感觉还不错,我好像找到了新的动力。”

    “嗯,你一直很棒。”

    周珏曾经为覃惟做了很多打算,他让葛嘉接触覃惟,如果她不想在Rossi也会有一个很好的去处,希望能够给她在选择上安全感;如果她想留下来,他走,也会给她铺好路。

    覃惟一条都没有选,她总有自己的想法,也走了自己的路。

    周珏也不觉得可惜,她从一个内向的,怯生生的女孩子,蜕变到如今的样子,并不需要他担心,她在哪里都能很好。

    他们在同一年进入Rossi也在同一年离开,事业上进行了彻底的切割,往后只有生活。这是很好的结局。

    下车的时候,覃惟已经困得不行,周珏把她抱下来,回家洗了澡。包在浴巾里,看见她亮亮的眼睛,正在对着他笑。

    “骗我呢?”

    “我只是有点累。”覃惟笑得挺迷离,其实距离醉也不远。

    周珏不会跟她计较这种,低头吻吻她,“骗人是要付出代价的,知道吗?”

    “你会让我付出什么代价?”覃惟笑了起来,又说:“但是不许打屁股了啊。”

    “你先睡,我去洗个澡就来。”他已经开始为她情动。

    等周珏洗完澡,穿了睡衣出来,却不见覃惟在卧室。

    他找了找,最终在客厅的落地窗边找到她。她的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在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看见周珏出来,她就把电脑阖上了。工作很重要,陪伴男朋友也很重要,虽然马上就不是男朋友了。

    地板上有两只坐垫,周珏坐下来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嘴唇蹭了蹭她的耳朵:“在想什么?”

    “在看今晚的夜景很漂亮。”她说。

    “每天都很漂亮。”他说。

    覃惟回头,看见他根本没有在看外面,而是在专注看她,问:“你在说我吗?”

    “当然。”

    然后覃惟就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捧着他的脸亲亲:“你知不知道,你有的时候真的很冷幽默。”

    “我不知道。”周珏还在看她。

    “有时候还很幼稚。”比如:一定要她说再见,一定要告别吻。

    也许,爱的确会让人变得幼稚,无理,无限趋向于她。

    周珏不想承认这个问题,但是不好说,把她更紧地抱进怀中,感受着她的柔软与温热,她鲜活跳动的心脏。

    “覃惟,爱我吗?”

    “爱的。”覃惟点头,可是说到这个字眼,她的眼睛又微微酸痛。

    “周珏,今天的我,也许在别人看来变得开朗了外向了,是因为工作性质如此,但内核没有变,”她说:“我的圈子很小,小到只有父母和同性的朋友;也很狭隘,狭隘到外人进不来。可是,我把你拉进来,就不会轻易推出去。”

    从尼斯回来他们约定,无论再忙,即使不做|爱,每天睡前也要有一个小小的聊天。敞开心扉地去聊,聊自己的内心,聊当下的感受。

    谁都经历不起折腾了。

    周珏求婚,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没关系,因为往后还有无数个蓝调时刻。

    可覃惟答应了,时常让他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醒来总要再次确认。

    “别抗拒结婚。”他摸着她的脸庞,敛去她眼里的水痕,温柔地亲了亲,“我爱你。”

    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柔软,今后的风雨冷暖,抑或光芒万丈,他们一起经过。

    “好。”

    她没有抗拒,已经做好准备,无论是生活还是事业。

    她要三十岁了,跌宕起伏、兵荒马乱的二十几岁就要过去了。

    这些年来,她因为太贪心,总害怕失去友情,亏欠爱情,也懊恼工作不够极致,总是处在慌乱与忙碌中。

    她也很幸运,一切都在身边。

    即将步入下一个更加自由,洒脱的十年。

    亦更勇敢,无畏,从容,也会面临更多抉择,但没有彷徨,争取自己的想要的一切,奔赴下一场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