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差别
似乎是察觉到华依柳情绪有些不对劲,华楚雨开口道:“堂姐这对出云钗可真别致,不知是哪家匠人做的?”
“是吗,我倒是觉得颜色素了些,”华依柳勉强笑了笑,摸了摸鬓边的银钗,“真的好看?”
“嗯,配着你的肤色,再好看不过,”华楚雨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华夕菀,“夕菀,你说对吧?”
她不知道华夕菀已经知道周家公子的事情,所以特意使了一个眼色。
“二堂姐说得对,”华夕菀语带艳羡道,“连我都想仿着做一对,就担心戴起来没有你好看。”
“夕菀你天生丽质,哪里需要这些外物来增加光彩?”
华依柳的脸色好看不少,说话时也多了几分活力,“我今天来侯府之前,母亲还特意嘱咐我,让我好好谢谢你。
之前为了我舅舅一案,害得显郡王被疑,母亲深感愧疚,还请夕菀你多多见谅。”
“这有什么,”华夕菀笑着让下人给两位堂姐换两盘糕点,“都是一家人,不必说这些客套话。”
华楚雨听到华依柳的话后,才知道二婶竟然为了张家把显郡王府都牵扯了进去,难怪母亲幸灾乐祸的说前几日二伯与二婶起了争执,大概就是因为这事。
作为晚辈,她虽然不该评判二婶做的这件事,但是想到华夕菀因此被牵连,便忍不住道:“幸好显郡王宽厚,若是因此恼恨夕菀就不好了。”
听出华楚雨话中有批责怪之意,华依柳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就你知道担心夕菀,那当年又是谁害得夕菀生病在床上躺了一两个月?”
华楚雨听到这话,想辩驳说当年若不是她撞到自己,自己又怎么会掉进水池中,害得夕菀寒冬腊月里因为救自己掉进水里?
可是想着夕菀难得回一次娘家,她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僵,便强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堂姐记性真好,多年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华夕菀放下手里的茶杯,似笑非笑道,“我都快不记得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好像是因为你撞了二堂姐一下?
还是二堂姐脚下一滑跌进去的?”
华依柳唇角微颤,半晌后干笑道:“我也记不大清楚了。”
华楚雨轻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屋内贴身伺候几位姑娘的丫鬟们,都知道这声轻笑是什么意思。
伺候华依柳的两个丫鬟,已经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华依柳面色虽然未变,心里却升起一股恨意,自己坐在这里,也不过是华夕菀与华楚雨两人的笑料罢了,她想一走了之,可又因为要顾及华夕菀的身份,不得不陪着笑脸。
“我记得你向来苦夏,最近吃睡上可还好?”
华楚雨懒得跟华依柳一般见识,干脆不理会她,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华夕菀身上,“郡王府中的下人伺候你时可尽心?”
“下人都很用心,郡王府的规矩甚严,下人不敢不用心,”华夕菀合掌一拍,“说来我倒是忘了一件事,前些日子我在府中发现了一些孤本诗集,想着你也许会喜欢,就让人给你抄录了一份,等下我让白夏交给你的丫鬟。”
“真的?”
华楚雨面上一喜,随即道,“我可等不及,不如让好白夏这会儿就给我吧。”
“请二姑娘稍等,”白夏朝华楚雨福了福身,“您即便叫奴婢坏白夏,奴婢也是要给您拿来的。”
“这般好的丫头,我可舍不得说个坏字,”华楚雨捂着嘴角轻笑几声,“你快快把诗集拿来,等下我多称赞你几个好字。”
“屋里闷了些,我出去走走,”旁边的华依柳突然站起身,扔下这么一句,就带着两个丫鬟走了出去。
“你别理她,她最近的性子是越来越怪了,”华楚雨怕影响华夕菀的心情,忙劝慰道,“这些日子她对我也是这般阴阳怪气,好像整个华家的人都欠着她似的。”
华夕菀不甚在意的挑眉:“没事。”
见她真的不在意后,华楚雨叹口气道:“我虽体谅她因为周家公子通房一事心情不好,可是天底下万万没有因为她有几分不幸,所有人都得让着她由着她的道理,就算我们让着她有什么用?
嫁到周家以后,她的丈夫让着她,公婆让着她,那才真的有用。”
华夕菀知道华依柳有些小心眼,又爱胡思乱想,这样的性格嫁到周家,可能要吃不少的亏才能学聪明,“天底下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她父母,什么都由着她。”
华楚雨想说就算她的父母也不可能万事都由着她,可是想到自己母亲平日的行为,她在心底叹口气,这句话却没脸说出口了。
“对了,你身边的绿珠去哪了?”
华楚雨只看到白夏、紫衫、红缨三人,便有些奇怪,“她没有随你一道回来吗?”
“郡王府需要有人看着,我就把她留在府中了,”华夕菀喝了一口消食茶,打了个哈欠道,“今晚你别回去了,留着陪我说说话,如今我嫁到郡王府上,便不能像往日那般,常常与你见面了。”
“就算你今日撵我,我也是不走的,”华楚雨起身走到离华夕菀最近的椅子上坐下,叹口气苦笑道,“这些日子我母亲正在给我挑成亲对象,还总爱拿我与你比。”
说到这,她有些无奈,“子不言母,以后她若是有什么言语冒犯,我先给你道个歉,请你多担待些,实际上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心眼。”
华夕菀见华楚雨满脸为难,便点头道:“三婶的为人,我明白的。”
华楚雨仍旧苦笑,又是感激又觉得自己对不起华夕菀,若不是自家母亲在外面乱传谣言,这些年哪里又会有夕菀乃是无盐女的谣言?
她只是没有想到,母亲在外面随便乱说的几句话,竟然会传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完全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郡王府中,木通站在书房外,看着天际挂着的烈阳,忍不住掏出手帕擦去额头上的汗,刚收好手帕,就见一个翠色衣衫女子朝这边走来,他眉头一皱,走到前面把人拦了下来:“这不是绿珠姑娘吗,你有什么事?”
绿珠规规矩矩给木通行了一个礼:“我家天气热,就做了碎冰酸梅汤给郡王爷解暑,劳烦木总管把东西端进去吧。”
她把东西往木通面前一送,没有要进书房的意思。
木通看着面前的食盒,皮笑肉不笑道:“有件事绿珠姑娘可能不知道,郡王爷他向来不爱用酸甜之物,这碎冰酸梅汤还是姑娘你自己留着喝吧,这书房重地可不能随意靠近。
日后若是因为这事被责罚,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姑娘。”
从未被木通这般不客气的对待过,绿珠愣了半晌后才回过神,看着木通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眼神避开他的视线,语气柔和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木通冷眼看着绿珠提着食盒往回走,等对方走出七八步距离后,开口叫住了她:“绿珠姑娘。”
绿珠脚步停下,回过头时面上带着浅笑:“木总管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木通笑了笑,“请保重。”
绿珠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走出院子后,也没有想明白木通这话里的意思。
见绿珠身影消失在走廊后,木通才嗤笑一声,早前看这位还是个懂事的丫头,近来倒越来越不像样了,竟然敢擅自给郡王爷做吃食,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郡王妃看似不爱管事,实则是个难以糊弄的人,绿珠这是自己把自己送上绝路。
他回头看了眼其他几个守着书房的心腹下人,有些不屑道:“做下人最重要的不是手段,而是忠心。
若是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他眯了眯眼,“且看这位绿珠姑娘的下场吧。”
他也想看看这位郡王妃的手段究竟如何。
华夕菀在义安候府歇了一夜,刚梳好妆还没来得及用早饭,就听到下人来报郡王爷来接她回府了。
替华夕菀整理好鬓间的发钗,华楚雨后退一步仔细看了看后笑着道:“很漂亮。”
华夕菀扬唇轻笑,与华楚雨并肩朝院子外走,呼吸着晨间新鲜的空气,她偏头看向华楚雨道:“我记得你最爱采集晨间的露水来煮茶。”
“可惜煮好的茶水大半都进了你这懒虫肚子里,”华楚雨摇头叹息道,“偏偏你还是个不懂风雅之人。”
“俗有俗的好,雅有雅的妙,我们这就叫大俗大雅,”华夕菀浑不在意的摇头道,“若一屋子皆是雅人,又有什么意思?”
华楚雨想笑她说的是歪理,抬头却见回廊尽头一位锦衣男子带着几个太监丫鬟朝这边走来,她停住脚步,浅笑道:“接你的人来了。”
华夕菀朝她笑了笑,又说了几句话后,才朝晏晋丘走去。
华楚雨静静站在原地,等着显郡王微笑着对华夕菀说完话,又替夕菀扶了扶发钗,然后一起消失在走廊尽头后,才带着侍女慢慢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