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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门才刚刚开启,杜至野一刻也不多作停留,猛地抓起郁苹又往外走。

  郁苹在慌乱中打量这个楼层,也许是灯光作祟的关系,每一个专柜都晶莹得发亮,映照著所有的衣饰都显得精致美丽而且昂贵。

  穿过一小块精品服饰区,千百双女鞋映入眼帘,在恍然大悟的瞬间,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

  “我不要买鞋啦!”她犹如小偷被抓到一样的挣扎著。“这里的鞋贵死人了,随便一双就要一千元以上,要买我自己到菜市场买,一双才一百五十元……你放开我啦!”

  “冷静点。”杜至野揪著她的衣角,轻而易举的就让她动弹不得。

  “你叫我冷静?我怎么冷静得下来?”她依然张牙舞爪的挣扎,无奈使劲了很久,却依然像原地踏步。

  “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他的耐性有限。

  “你休想要我在这里花一毛钱。”她自顾自地开始吼著:“明明要人家离职的,现在又要人家花钱?没道理……”

  “郁苹!”杜至野忍无可忍的在她耳边喝斥她的大吵大闹。

  回荡在耳膜边的吼叫教郁苹不得不安静下来,可一旦不说话,他刚才吐出的热气残温却在此刻变得清晰,她的心情不自禁的开始狂跳。

  “我没有要你花钱。”他对著她的后脑勺解释。

  “咦?”她怪叫了一声,这才放心的正视他问:“没有吗?那你抓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需要一双像样的鞋子。”

  “我已经没有在这里工作了,干嘛要……”

  “你不在这里工作,要到哪里去?”他慎重声明,“你少擅自做主。”

  “我擅自做主?”她不满的情绪高张,“奇怪了,我自己要辞职也不行?你很不可理喻耶!”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他固执己见,却还是无法解释为何对她特别偏执。

  她明明一无可取,明明让他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可,就因为她的负责上进,是反抗他的第一人,所以他总是无法忽略她的存在。

  “你……你莫名其妙!哪有老板不让员工自请离职的?”郁苹扪心自问,她和他之间的相处气氛一直都不太好,他分明很讨厌她。

  思及此,她恍然大悟地瞪著他,“你是不是觉得没有报复到我,所以才不放我走?就因为我不想向你弟道歉?”

  “如果需要道歉,你犯下的罪不止一项。”杜至野直言不讳。

  “反正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整我,我要回家了。”

  郁苹挣扎了下,他的手还是没放开。

  “我们不妨理智一点。”他以妥协的口吻劝道:“你这样随随便便的离职,对你绝对没有好处。”

  “我当然知道。”她睨著他,还不就是他欺人太甚?“可是有什么办法?我只好去找别的工作啊,反正我有手有脚。”

  “你并不是一个人。”他提醒她事情的严重性,一边为自己的举动感到不解。

  他为什么要为她担心?为什么要几近低声下气的留她?怪了,真是怪!

  郁苹的眉心差点打成死结,他反覆无常的个性快将她搞疯了!她重申她的坚持好几次,他是听不懂吗?“烦死了,我都说我会找工作了,饿不死!”

  “你不止偏激固执,而且顽劣。”即使他再怎么努力的沉住气,还是禁不住握拳低斥。

  “我就是受不了你动不动就骂人!你放手啦,我要回家。”

  她用力一扯,力道一偏,硬生生的朝他的肚子打了一拳;他的眉心紧蹙,四周的人则是发出惊呼。

  快跑!她的直觉这样告诉她。

  “你给我过来!”他拆穿她的意图,这一次他没有手下留情,愤怒的将她抓到鞋区里的试鞋沙发上一扔,居高临下的瞪视著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郁苹赶忙为刚才的那一拳解释,他严肃的神情著实吓人,连她都不敢领教。

  杜至野一言不发的转身扫视专柜里的每一双鞋,很快的从架上挑出一双黑色的高跟鞋递给她。“穿穿看。”

  她的目光停留在高跟鞋典雅而简单的设计上,它并没有特殊或华丽的缀饰,但它优美的弧度和双脚结合时,可以将双腿修饰得更加优雅修长。

  在穿上它的时候,她很快的爱上这双鞋。

  “这是配合制服的基本鞋款。”他语气平淡地说:“高度适中,应该很适合你比一般人过动的举止。”

  “比一般人过动的举止”?光听这几个字郁苹就火大,挑明了说不就是粗鲁吗?说得这么好听!

  她不动声色的将鞋子放回架上,杜至野随即皱眉。

  “你在做什么?”

  “放鞋子啊。”白痴也看得出来吧?

  “我当然知道你正在放鞋子。”针对她的废话连篇,他捺著性子将注意力从愤怒中移转。“我的意思是,你把鞋子放回去做什么?”

  “当然要放回去啊,难不成要穿著走吗?”她不耐烦的扬声反问。

  “你听不懂我刚才的话吗?”他快疯了!

  “什么啦?”她倏地失去耐性,一心只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你又要去哪里?”

  “回家。”她才觉得他奇怪,没事带她来逛鞋区做什么?她又用不著。

  “把鞋子穿上!”杜至野的怒吼声再度响起。

  “喂,你到底要干嘛?我都说过不想做了,你还要我穿这种鞋子做什么?”

  “谁说你用不著?谁说我肯放你走?”他的神情转为森冷,阒黑的眼瞳里闪著深不可测的光芒。

  郁苹的背脊发凉,一股从脚底窜起的刺骨寒意直冲脑门。

  “没有我的允许,你根本离不开这里。”他的怜悯之心早被她磨得消失殆尽,他决定惩戒她的时候,绝对是冷血无情。

  “你、你以为你是谁呀……”她失去了平时的气势,因为四周的空气好冷,冷得她连话都无法好好的说。

  “你想了解我是谁?我会让你有充分的时间来了解我。”他意有所指地道。

  “我……”

  “当然,如果你坚持出走找工作,可以!”他唇角微扬,一抹降到冰点的佞笑令她倒抽了口寒气,他补充警告:“但,不论大大小小的公司、工厂,都不会用你。”

  “你、你想压制我?”郁苹的情绪激荡不已。

  “你?根本不需要我多费唇舌,以你目前的风评,实在不怎么光彩。”

  她的脸色一阵青白,无疑的,杜至野正在羞辱她,虽然他没有花费多余的字眼表示,但她却可以清楚的明白他对她只有不信任和讽刺。

  之前她所认识的杜至野只是表面,而这一面,才是真正的他──一个以精致的字句羞辱她、让她恨得牙痒痒的男人。

  以他的实力和势力,她不得不相信一个事实,他的确有能力教她走投无路。

  “你现在想怎样?”郁苹逼自己妥协,缓下语气问道。

  “你的服务精神待磨练。”杜至野不假思索的下令:“从今天起,你除了公司的工作之外,下了班来我家。”

  他深信杜宅里的老管家会给予她“最好的照顾”,相对的,杜绍威的无法无天也有人可以治理,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家?”郁苹不敢相信他的要求,他居然邀请她去他家?光听就觉得很诡异。“杜协理,你要我去你家干嘛?”

  他将那双鞋重新交到她手上,冷漠得不作任何解释。

  “这双鞋你可以直接拿走,明天开始,你直接到我家报到,到了那里你自然就会明白。还有,你的女儿也可以一并过去,这是我唯一的通融。”

  “可、可是……”她有满肚子的疑问和闷气,他怎么可以为她做主?她没有答应啊!

  “你不准拒绝。”迈开步伐离去前,杜至野森冷的口吻不容小觑。“否则我绝对会让你和你的女儿无法生存。”

  吓!好严重的威胁!看样子,他好像不是开玩笑的。

  完了!她真的完了,他要她去他家肯定没有好事!他的报复行动已经完全展开了。

  杜宅,她想也没想过的深宅大院,该是有著令人眼花撩乱的豪华设备,是一般人求之不得的参观好去处,可是,她不想去!

  现在的她该怎么办?

  “小妈咪,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郁苹和萧忆婕走在一条幽静清爽的大道上,夹道两旁的樟树散发著怡人的芬多精,两人从刚才的警卫室一路走来,已经过了十分钟,但这条路却好似永无尽头。

  萧忆婕的疑问同样也是郁苹的疑问,尽管她再怎么不愿意,在反覆思量事情的轻重之后,她还是硬著头皮来了。

  她的机车好不容易修好之后,老旧的性能依然无法爬坡,所以她只能步行。

  当她向警卫表示要找寻杜家的时候,他老兄怀疑的眼神中藏著一股畏惧,仿佛杜宅是座生人勿近的鬼屋。

  可,它绝不会是幢鬼屋!

  这个社区的建筑物皆占地广阔,每一户皆有如广告DM上截取下来的设计,不仅精美并且独树一格。郁苹母女平均每走过一户所花费的时间都相当长,可想而知它们的实际坪数到底有多大。

  郁苹和萧忆婕终于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直盯著这座高耸的深咖啡色门墙。

  从栏杆的细缝中,可看见里头有条与外缘道路相接的小道直通院内深处,绿意盎然的草坪显示出园丁整理的功力。

  蓝白相间的建筑外观有种海洋度假别墅的味道,这个地方清新而整洁,怎么瞧也瞧不出它有何处能让警卫如此害怕?

  “小妈咪,你真的要来这里工作吗?”萧忆婕抓著栏杆,欣羡的赞美著:“这里好漂亮、好大哦,可以住好几百人耶!”

  郁苹仔细的对照著印象中和眼前镶普金边的门牌号码,沉重的点点头。

  深吸了口气,她朝门铃轻轻一按,对讲机里随即传来一道冷硬的女声。

  (是郁小姐吗?)

  郁苹对著对讲机萤幕猛点头,想必刚才的警卫已先替她们通报过了。

  (你迟到了。)女音再度响起。

  “迟到?”郁苹不解,“我不记得来这里有规定时间……”

  (进来。)没有抑扬顿挫的女声听起来颇为阴森,对方不待郁苹的解释,武断的结束对谈后将门开启。

  郁苹体内升起一股闷气,随即牵著小女儿走入玄关。

  有如刘姥姥逛大观园般,她无法不对院内的一草一木感到惊叹,萧忆婕同样也被这样的景观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还未走到主宅,门前站立著一位轮廓深刻的外国妇人,立刻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妇人头发苍白,整齐的在脑后梳了一个发髻,她的年龄应已过半百,可依旧昂然挺立的姿态显示了她的严谨。

  她不苟言笑的紧盯著她们缓慢的脚步,锐利的视线一如杜至野冷然的眼神,只消轻轻的扫了郁苹一眼,就可以让郁苹一阵反胃。

  “请问……”郁苹胆战心惊的问,不知道这名外国人听不听得懂中文。“杜协理要我来这里,是……”

  “首先。”妇人打断她的发问,冷冷地瞄了她一眼后,以流畅的中文说道:“来到这个地方,对这个家里的主人都必须使用敬语和尊称。”

  “喔。”郁苹立刻意会,这名妇人就是刚才利用对讲机同她谈话的人,而且她的声音一如她的外貌,冷漠而无情。

  “第二,回答的时候只能答是或不是,不可以有疑问,也不可以拒绝主人的任何要求。”

  妇人振振有辞的说著,她的气势惊人,郁苹不由得对她肃然起敬。

  “那我到底来这里要做……”困扰郁苹良久的疑问一直得不到解答。

  “遵照二少爷的吩咐,你在这里学习的期间,萧小妹妹可以自由活动。”

  妇人语气尖涩的说完,郁苹的疑惑更多了。

  “学习?学习什么?”

  妇人似乎不太喜欢她的提问,冷声答道:“二少爷没有告诉你?你必须在这里学习,如何当一名称职的服务人员。”

  “为什么?”郁苹纳闷,“我为什么非得来这里学习不可?”

  妇人皱眉,看情形是无法忍受她有这么多问题。

  “这个家的奴仆全都受过正规的‘英国皇家侍从训练’。”

  “什么是英国皇家侍从训练?”

  “是英国皇室的古老传承。奴仆的敬业、忠诚和服务精神在经过百年的淬炼之下,已成为全球王室贵族最喜爱录用的侍者。”

  妇人说完,看著郁苹正要开口,她锐利的视线一扫,顺利的将郁苹的问题逼吞下肚。

  妇人这才满意的自我介绍道:“我是这里的管家伊格,今后将由我来执行对你的训练。”

  “那个……”

  “还有。”伊格再次夺下郁苹的发言权,直接下达命令:“以后除了工作上的问题,我不希望听见你的声音。”说完,旋即转身入内。

  郁苹傻眼的瞪著她直挺挺的背影,怀著满腔的疑问,百思不得其解。

  杜至野为什么要选择他的住所当成她的训练场地?是因为伊格吗?她看起来的确是个严肃又麻烦的人物。

  那么,是不是也有成功的先例?伊格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到来,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应该有不少来此地受训的员工吧?

  “还不快点进来!”伊格的斥喝声传来。

  郁苹马上慌张的跟进屋内,扬声问道:“那……还有几个像我一样的人来这里接受讯练?”

  闻言,伊格健步如飞的脚步忽地停止,后头的郁苹险些煞车不住。

  伊格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不过加添了些匪夷所思的神态。

  “你是第一个。”

  “什么?”郁苹吓了一跳。

  “你是第一个进入这个家的世际新舫城员工。这么回答你,够清楚了吗?”

  郁苹有著说不出的错愕,第一个?她是第一个进来这个家的员工?

  “可想而知你有多糟糕。”伊格淡漠的表示:“现在,你先把这个家的楼梯全擦拭一遍,记住,只能用抹布,一阶一阶的擦。”

  “楼梯?”

  “记得带著你的耳朵做事。”伊格忿然地斥道:“从现在开始,我的命令只会说一次,一项命令下达之后的工作时间只有三十分钟,接下来我就会验收成果,听见了吗?”

  “嗄?是……”郁苹不知道自己已被白了几次眼,看著伊格离开的身影,她还是很不习惯这些。

  什么英国皇家侍从训练?分明是“杜家公约”。

  她转头一望,眼前壮观的楼梯数量可把她吓坏了!

  杜宅,不就是姓杜的人家住的大宅而已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阶楼梯啊?

  不仅蜿蜒曲折、绵延细长,还要她一阶一阶的擦拭?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这就是她接下来的日子里所必须接受的训练吗?

  她的问题好多好多,可到底有谁能完整的回答她?

  “一百零一、一百零二……”

  郁苹喃喃自语的计算著杜宅里的阶梯数,当进位到百位数的时候,她的位置正巧在杜宅的最高处。

  这座宅院最大的特色,就是庭院里另外加建的高耸建筑,它犹如一座高塔,内部只有螺旋梯直达塔的最顶端。

  郁苹不了解为什么住宅里需要一座像-望台的建筑,或许顶端几座精密的望远镜可以解答她的疑问。

  现在的天色已完全黑了,她猛然想起忘记问伊格,今天的训练需要多长的时间,她又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萧忆婕帮忙得累了,早在客厅里睡著了,郁苹想找个人抱怨,却苦寻无人。

  愈晚,这座宅院愈静,即使佣仆众多,但没有一个人在交谈,郁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追问了老半天,那个人却连开口都不愿意。

  整座宅院陷入沉闷的氛围里,她只能默默地完成工作,虽然已经超过伊格规定的时间,不过……

  好奇怪!郁苹坐在顶楼往下看,严厉的管家居然没有前来责备她?

  大宅里的灯光突地转为明亮,郁苹灵机一动,索性将望远镜一拉,朝大宅的方向察看。

  镜头一转,杜至野的身影随即完整的映入眼帘,也许是太突然了,她的心脏因此怦怦跳个不停。

  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见杜至野的一举一动,他正为沉睡中的萧忆婕掩上一条薄被,接著他的身影在窗帘的边缘晃动了下,立即不知去向。

  疲惫不堪的郁苹伸了个懒腰,突然听见腰部的肌肉拉扯的声音,接下来她的腰部竟整个僵住了。

  “哎哟……”她大感不妙的低呼,不会这么倒楣吧?

  她微微的动了一下,从腰部扩散开来的疼痛非同小可,让她倏地冷汗直流,不禁为自己感到难过。

  她天生好动,理应不会缺乏运动,况且她正值妙龄,居然会……

  “你在做什么?”杜至野不知何时来到了高塔,换上一身休闲服的他依然英挺,只不过郁苹痛得没空欣赏。

  “我……闪到腰了。”她为这个答案感到羞惭。

  杜至野很意外在回家时见到萧忆婕安稳睡在沙发上的小身影,他由伊格的转述中得知她正在这座高塔上工作,所以他马上前来审查她拼命的成果。

  晕黄的灯光映照出阶梯上打了层薄蜡,可以想见她有多么专心处理这些楼梯。

  可是当她痛苦的表示闪到腰时,他反而为她的状况感到有趣。

  “闪到腰?”他本能的欺上前反问:“你才几岁?”

  “我知道这样很丢脸。”她羞赧得几乎想跳楼,连忙转开话题。“很、很晚了吧……今天的工作也完成了,我、我要回去了……”

  她弯著腰,缓缓的移到楼梯口,才踩下一个阶梯,腰间的痛楚令她根本无法继续动作。“噢,天啊!真要命……”

  她弯腰驼背和怪异的哀号举止,令杜至野再也按捺不住笑意,倏地大笑出声;郁苹羞窘的瞪了他一眼,却被他柔和的脸部线条深深的迷惑住。

  爽朗的笑声低沉而浑厚,如同他的声音般富有磁性,除去冷漠气息的他因为笑容而显得更加俊逸,郁苹忍不住被他的这一面所吸引。

  腰间的痛楚逼得她不得不马上面对现实,她收起对他的仰慕,半埋怨的说:“有、有什么好笑的?”

  “咳……抱歉。”也许是太久没有开怀大笑的关系,杜至野差点拉不回嘴巴的弧线;不过看在她今天够努力的份上,他关心的问:“你还好吧?”

  “哪里好?”她侧了侧身,想以螃蟹横行的方式走下去。

  “你这么走,就算到了明天也还走不到楼下。”他直言不讳。

  闻言,郁苹的怨气冲口而出:“也不知道是谁的家,没事建这种高塔做什么?也不做个电梯,不然我也用不著这么辛苦了。”

  杜至野审视著她的腰间。“你最好别再用腰使力,否则会更严重。”

  “我当然知道啊!可是不动,我怎么下楼?”她光往下看那一圈又一圈的楼梯就头晕了,照她的速度,她得到民国几年才能回到陆地?

  “你的肌肉太紧绷了,放松些。”

  他的手才轻轻扶住她的腰,她立即敏感的哇哇大叫。

  “啊!别碰……会痛啦!”

  “你这么粗鲁的人也会怕痛?”杜至野戏谑地道。

  郁苹将愤怒转成了发泄情绪般的碎碎念:“你当我没有神经和知觉吗?一直说我粗鲁,我是哪里粗鲁了?我可是也有自尊心的,你别一直自以为是的批评我;也不想想是谁害我变成这样?我甚至还搞不清楚我干嘛这么听话的来到这里擦楼梯,这叫什么训练?根本是藉机利用我……”

  “闭嘴──”他无法忍受的发出怒吼,让郁苹有种震耳欲聋的晕眩感。

  她忍气吞声的安静下来,可眼前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呀!

  不管了!她只好认命的慢慢走下去了。

  忽然,郁苹感受到腰间被一双大手轻巧温柔的扶持住,令人心脏狂跳的温度以骇人的速度侵蚀著她。

  “你怎么还是这么僵硬?”杜至野没有发现他引起的效应,低声责备:“不是要你放松吗?”

  “那……那个……我、我……你手、手……”她结巴了。

  “你在说什么?”他完全听不懂。

  “我……我自己走啦!”好不容易迸出一句话,郁苹无力得腿都软了。

  他凝视著她的腰和他的手,倏地放开。“我没有别的意思。”

  闻言,郁苹有些失落的再度往下走。学习放松有何难?可是只要有他在,她怎么也无法放松,他随随便便的触碰,都数她方寸大乱。

  二十五年来,她没有谈过恋爱,黄金岁月全在工作和育儿间消逝了,现下她心跳的感觉里有著甜蜜的暖流,实在教人依恋不已,即使她再怎么迟钝,也逐渐的有所意会。

  可她和他之间的界线她自知无力跨越,所以才能迅速在依恋的情绪中抽离。她还是和他保持上司与下属的关系比较好,至少可以让她自在些。

  杜至野冷眼看著她如乌龟慢爬的速度,淡淡地说:“我忘了告诉你,这座高塔有自动断电的省电措施,现在是十一点四十分,再过二十分钟,楼下的电动门会自动关闭。”

  “嗄?”郁苹尖叫了一声,不会吧?

  “所以。”他从她身边轻轻松松的晃了过去,凉凉的道:“你最好在二十分钟内到达楼下,拜!”

  目送他轻快的脚步已在转眼间奔到了下个楼层,四周冷清的宅气教郁苹恐慌极了。

  “等、等一下啦……”

  他仿佛没听见似的愈走愈急,她的心也跟著愈来愈焦急,如果断电的话,连楼梯间的灯也会全部熄灭,那么她不等于陷入一个黑压压的空间?光想她就害怕。她不要!她才不要被关在这种地方!

  “等一下啦,杜至野!”郁苹心慌的大吼:“你不要走啦!杜大老板、杜大协理,你不要丢下我啦……”

  “看不出来……你会怕?”杜至野的声音忽然又出现在她耳边,惊人的是,在晕黄的灯光下,他发现她眼角染了一片湿气。

  “我、我怕黑……”她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可她最怕黑啊!

  “你会怕黑?”他对她柔弱的一面无法抵抗。

  “对啦,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脚会踩到什么、手又会摸到什么……”郁苹向四周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吸了吸鼻子道:“听到各种声音,都觉得那是……那个……”

  “说穿了,你是怕鬼?”他嗤之以鼻。“肯定是你亏心事做太多。”

  “随便啦……反正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凝视著她恳求的视线和她真切的央求,杜至野莫名的有种快感。

  “好吧!”反正他刚才说的事情纯粹只是吓她。

  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她马上停住了泪水挣扎。

  “我自己走啦,不要扶我!”

  “你实在……”他瞪了她一眼,“不接受帮忙就是浪费时间,你选择哪一样?”

  “我、我会痒啦……”她随口搪塞了个理由,总不能说她会害羞吧?他肯定会笑她。

  “你的问题还真多。”杜至野叹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那个……”郁苹灵机一动,“你背我下去会不会快一点?”

  他倏地眯起了黑眸,她居然敢向他提出这种不知死活的要求,而且没有任何羞赧的神色,反而相当认真?

  “不好吗?”她搞不清楚他为何生气,直呼道:“我的体重很轻耶!”

  “你自己慢慢走吧!”他漠不关心地说著,显然已被她无厘头的言行逼疯了。

  “啊──别走!”这一次,她眼明手快的抓著他的衣角哀求道:“好啦,我自己走嘛,你陪在我旁边就可以了,行吗?”

  杜至野有种被牵著鼻子走的感觉,可他没有拒绝,仅是把身子一退,静静地冷眼旁观。

  郁苹不再多言,一心只想在二十分钟的时间限制内到达出口,高塔内只剩下她在艰辛的每一次举步后,本能的低呼声。

  虽然如此,杜至野愈听就愈刺耳、愈听就愈不舒服。

  他突然在她的正下方弯下腰,举动显得莫名其妙。

  “你……你干嘛?”她不懂。

  “上来吧,我不想因为陪你走路这种无聊的行为,变成我今天熬夜的原因。”

  “所以,你要背我?”她欣喜若狂的问。

  “废话!”他已经觉得够委屈了,不想再多费唇舌。

  郁苹兴高采烈的欢呼一声,连忙往他背上跳去,可是不知是因为力道过大抑或是高兴过头,她的脚很不听使唤的打了结,身体因此失去了重心,朝他的背后重重跌过去……

  可想而知事情的严重性……

  一阵重物从楼梯往下滚落的声音,在一个巨大的撞击声之后戛然而止,他们省略了一整层楼的步行,头上却多了些瘀青肿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