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杀人如微风赤川次郎春日信徒北途川南江十七夏玖月晞李逵日记仓土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白莲花不好当 > 第61章 花开两朵

    因为苏瑾在二次彩排前擅自离开后台,回来后又要重新梳妆,导致整个《四大美人》的录制都受到了影响,往后延迟了整整十五分钟。

    熬到后半夜,节目组早就累到人仰马翻。节目主策的黑眼圈一直扩散到下巴,远远看去,简直是熊猫成精一样。

    “苏老师画完没有?!”后台不能抽烟,他只能叼着烟尾巴,有些烦躁地嚼着烟屁股,“现在全组人都在等她一个,让她快……”

    “抱歉,我来迟了。”身后,一道柔柔的声音响起。

    裹着红色大氅的身影自化妆间娉婷而出,乌发挽成飞仙髻,簪一支飞雁形状的掐丝发簪,女孩怀里抱着一只琵琶,倒真像是从壁画上走下来的古代仕女,自带一种穿越时空的宁静美好。

    她的妆容并不浓艳,清淡地勾勒出她姣好的五官。眼角一点泪痣,随着她的一颦一笑,变得格外动人。

    主策:“……”

    奇怪,主策打量了她好几眼,总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

    距离上一次彩排不过几个小时而已,苏瑾的气质怎么变化这么大?若说之前的她,是艳阳下肆意生长的玫瑰,那现在的她就是月光下的一捧幽兰。

    说不清哪个她更好一些,不过现在的苏瑾,倒是更像历史上那个“外柔内刚”的王昭君了。

    主策只当是自己想多了,她压下心中的违和,指挥着助理为苏瑾配上夹式麦克——虽然苏瑾在镜头前只做弹琴的手势、实际会同步播放提前录制好的音频,但为了面子着想,还是会为她戴上麦克,只是肯定不会开麦了。

    别的明星闭麦,是“对口型”,她呢,是“对手型”。

    一切准备就绪,四位美人皆准备完毕,苏瑾的出场最为特殊,她将乘坐吊篮从天而降。

    ……

    很快,第二次彩排正式开始。

    这次彩排尤为正式,台下假设着多台摄像机,从不同角度捕捉着台上艺人的一举一动。

    林岩就站在台下,怀里抱着苏瑾的外套,手里还拿着水杯,倒真像是她的跟班助理一样。

    对于他来讲,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早已习惯和无声的动物打交道的生活,完全没想到,一次意外的相遇,会让他出现在这里,仰头看着舞台上的星光。

    有其他工作人员见他眼生,过来询问他是哪个艺人的跟班。

    他答:“苏瑾。”

    “咦?我记得她的助理不是小霞吗?”

    林岩没有接话,那人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尴尬地转身离开。

    《四大美人》这个节目,根据“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顺序依次上场。最先上场的人,自然是扮演“西施”的徐雅丹了。

    传说,西施在湖中浣纱,鱼儿们看到她的美貌,甚至忘了呼吸,渐渐沉入水底……今天徐雅丹穿一身湖蓝色水袖长裙,在舞群的簇拥下翩翩起舞,水袖纷飞,如梦似幻。

    她自小练舞,民族舞功底深厚,引得在旁围观的工作人员连连称赞。

    待一舞结束,她牵起水袖挡住红唇,似有若无地向着台下的男人送出秋波。可惜,她的眉眼全都抛给了瞎子看,林岩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根本不屑与她互动。

    徐雅丹暗自咬牙,偏偏这时舞台灯光暗了下来,聚光灯投在舞台顶棚,伴随着淡淡薄雾,一只精巧的仿古吊篮自空中缓缓降下,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

    “徐老师,咱们下场了。”身旁的伴舞见徐雅丹立在原地,赶忙不着痕迹的推了推她。

    徐雅丹只能收回嫉恨的眼神,又挽了个袖花,在伴舞们的簇拥下飘然退场。

    离开前,她撇向那个从天而降的背影,愤愤地想:若是苏瑾摆造型、假弹琵琶的消息传出去,估计粉丝心中的女神形象就要破灭了。

    仿古吊篮里铺着一层金色软垫,苏瑾怀抱琵琶遮住半张小脸。缥缈的烟尘中,她自天空翩然落下,轻灵宛如鸿雁。

    忽的,只见她素手轻擡,左手按住琴身上半,贴着甲片的右手自琴弦上一扫而过,动人的琴音便随之流淌而出。琴声如水波般悠悠荡开,借着音响,扩散到了演播室的每一个角落。

    站在舞台旁的主策一愣,立即拿起对讲机联系导播室:“怎么现在就开始放配乐了?不是说好吊篮降到一半才进音乐的吗?”

    对讲机里传来对方的叫屈声:“祖宗!真不是我们!配乐还没放呢,这是嘉宾那边麦克风的声音!”

    主策后知后觉:“麦克风没关?……不对,这是苏瑾自己弹的?”

    今日彩排前,苏瑾的经纪人特地和总导演沟通,说苏瑾救人伤了手,没办法弹琵琶,要求放伴奏。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种托词,想要掩饰苏瑾“根本不善弹琴”的事实。下面的工作人员没少议论,说苏瑾的“才女人设”立不住了,连一首《昭君出塞》都要假弹,当初就不该厚脸皮发通稿说自己拜了大师学艺……

    而今天第二次彩排前,苏瑾又迟到了,这更让主策对她的观感跌至谷底,觉得她耍大牌、没艺德……没想到,这出乎意料的一首琵琶曲,让所有人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

    大漠的苍凉、塞外的寂寞、和亲路上的无助与困苦……都伴随着琴声娓娓道出。

    琴音自顶棚落下,女孩倚在吊篮里,仿佛真的化身成了千百年前孤身出塞的昭君,她垂目看着怀中的琵琶,把自己的所有感情,都投入到了演奏之中。

    她无暇注意,工作人员交头接耳的模样;她无暇注意,其他几位小花艳羡的眼神;她同样也没有注意到,舞台下,那个陪伴她漂洋过海回国的男人,投注到她身上的火热的视线……

    ※

    凌晨三点,乌云遮住明月,寒风送来阵阵萧瑟。

    演播室里仍有节目在排演,但苏瑾已经换下舞台服,换上了来时的衣服,在林岩的护送下快步走出电视台。

    电视台外停着一辆熟悉的保姆车,车型流畅宽敞,曾经的苏瑾工作强度太大,经常睡不够,只能在车上补觉。

    保姆车门洞开,等候在此的方解下车迎了过来。他刚结束应酬,一身的烟酒味道,格外冲鼻。

    “苏姐!”方解酒意未散,脑门、耳朵都红彤彤的,他殷勤地问,“我听导演说了,你……你这是故意藏拙要给我惊喜吗?你什么时候练会的琵琶,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害的他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愁掉了一把头发。

    可苏瑾却未接话,只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埋头走向保姆车。

    身后的林岩快步跟上,苏瑾沉默的钻进车内,男人便矮下身子,也要上车。

    “诶诶诶!你干嘛的啊!”方解虽然微醺,但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方,他赶忙拦住高壮的男人,厉声问,“这是苏瑾的保姆车,请你离开。”

    他把林岩当做是尾随的狂热粉丝,立即挺起单薄的胸膛想要推开男人。

    偏偏在这时,车内传来苏瑾轻柔的声音:“方解,让他上车。”

    “……”方解看看男人,又看看苏瑾,没搞明白,“……这位是谁啊?”

    他是搭顺风车的工作人员,还是同台的其他嘉宾?可看男人的模样打扮,又不像是这两者之一。

    可是苏瑾和林岩都没有回答他。

    方解只能压下心中的莫名,默默地坐进了车内。

    车门关上,昏暗的车厢内只留下头顶的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落在苏瑾脸上,给她精致的脸庞增添了一抹婉约的风情。

    ……婉约?

    方解赶忙把这个可怕的词从自己脑海里扔出去,这么娘娘腔的词哪里能用来形容一杆铁锤走天下的苏姐!

    他看看苏瑾,再看看不发一语、正襟危坐的男人,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关进了大型猛兽的笼子中,一股危险感从尾巴骨直往天灵盖窜。

    太、太奇怪了!

    他咽了口吐沫,在摇晃的车厢中小心翼翼地开口:“苏姐,你……”……你今天怎么看着有点不一样?

    可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苏瑾打断了。

    “方解,你以前从来不会叫我‘苏姐’。”

    “什……?”

    只见“苏瑾”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迟疑片刻,贝齿轻咬下唇,忽然擡手一鼓作气地摘下了头上的鸭舌帽!如瀑的秀发自女孩肩头披散而下,一直垂落到腰际。

    这根本不会是苏纪时拥有的头发!苏纪时偏好利落、潇洒的风格,头发微微及肩而已。

    “你,你是……”方解扶着脑袋,怀疑自己晚上的应酬喝了太多酒,才让酒精摧毁了他的神智,让他产生了幻觉。

    面前的人有着与苏纪时一模一样的脸庞,有着极为相似的身材,若她不是苏纪时,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好久不见。”“苏瑾”表情混杂着愧疚与心酸,轻声道,“我是堇青,我回来了。”

    “!!!”方解大惊,一瞬间千头万绪有无数话堵在他胸口,可他却不知道应该先说哪句。

    苏堇青居然回来了,她这段时间究竟去哪儿了,为什么大家都找不到她,她为什么突然决定回来,是在网上看到了苏纪时的消息吗,她怎么没在公司等他们,她会怎么看公司这一出貍猫换太子的闹剧……

    ……可在这些问题之前,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

    方解喉结滚动,脱口而出——“那你姐姐在哪儿?”

    哪想到与此同时,苏堇青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那我姐姐在哪儿?”

    两人面面相觑。

    三秒后,他们从对方的表情上读到了同样的震惊。

    苏堇青回来了,可是苏纪时呢?

    突然从彩排现场消失的苏纪时,究竟去哪儿了???

    ※

    ——苏纪时在哪儿?

    这个问题,苏纪时也想问自己。

    荒郊野岭,一片漆黑,苏纪时和小霞搀扶着彼此,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树林中。

    回忆起几小时前,她们在地下车库经历的一切,苏纪时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怪梦。

    ……谁会想到,借故把苏纪时叫到车库中的“穆总”,会是穆休伦的父亲呢?

    穆民德,EXP矿业集团的执掌者,他确确实实是“穆总”,一个字都没错。

    苏纪时刚一出电梯,便被两位身高接近两米的壮汉堵住了。他们态度客气,口中称“请苏小姐移步”,只是强硬的态度,却和客气搭不上一点关系。

    苏纪时前不久才被这么“请”过,只不过上次请他的人,是趾高气昂的穆夫人。

    而这次……是同样趾高气昂的老穆总。

    穆民德今年六十五岁,不显老态,头发、胡须都染得乌黑,唯有从眼角的皱纹能窥探出他的年纪。他着一身铁灰色的中山装,端坐在轿车后座,派头十足。

    小霞吓坏了,吓得像只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她鼓起勇气挡在苏纪时身前,又被苏纪时怜惜地按回了身后。

    穆民德没有做自我介绍,他只掀掀眼皮,傲慢地瞧了苏纪时一眼。

    他长得与穆休伦极像,尤其是脸部轮廓与眼睛、鼻子,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无论是谁见了,都不会错认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

    苏纪时想到传言中,穆休伦和他的“养父子”关系,心中暗暗有了一番猜测。

    ……真不愧是豪门,果然水深。

    即使面对这位来势汹汹的不速之客,苏纪时依旧站的笔直,她镇定的看向车内的穆民德,问:“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

    穆民德眼神犹如锋利的刀刃,从头至脚,把她一寸寸刮过。那视线,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并未是娱乐圈顶级女星,而是一块放在案板上的肉。

    苏纪时动也不动,复道:“您要是不想谈,那咱们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说罢,她拽住小霞的手腕,就要往回走。

    可惜她刚走了几步,就被那两位人高马大的保镖拦住了。

    “站住。”穆民德终于肯出声了,“苏瑾,我叫你来,是有件事情要求你去办。”

    穆民德的话说得相当不客气,看样子,不管苏纪时同意不同意,都必须为他卖命了。

    苏纪时转身看向他,眉毛一挑,问:“什么事?”

    “我要你离开我儿子。”穆民德的话掷地有声,“像你这种为了钱可以出卖身体的女人,我们穆家是绝对不会认的!”

    “……???”

    等等,豪门老总闲得没事,深更半夜把她从新年晚会彩排现场掳出来,就是为了这种破事?

    穆民德根本不管苏纪时的反应,自顾自说:“你是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最近你的黑料层出不穷?我可以告诉你,这些只是第一波而已,如果你再在休伦身旁纠缠不清的话,不要怪我放出更有力的证据——记住,既然休伦能把你捧红,那我就能把你打入谷底。”

    苏纪时真是要气笑了。

    敢情最近这莫名其妙被翻出来的“包养”黑料,都是这位老穆总直接放出来的啊!她本来还好奇,究竟是什么人有能力买通公务人员,把赠送房产这么隐私的事情都查的清清楚楚。最开始,她和经纪公司都怀疑会不会是有营销号、或者八卦小报,可若是这两者的话,得了这么大的料,完全没有必要在匿名网站上发表。

    若这是穆民德授意的话,那一切就都讲得通了。

    苏纪时觉得这一刻的自己真是弱小可怜又无辜,还有那么一点想锤人脑壳。

    上次她被俩黑衣保镖“请”走,是穆夫人找她接近穆休伦当卧底;而这次她又被黑衣保镖“请”走,是老穆总要求她远离穆休伦。

    穆休伦、穆休伦、穆休伦……

    怎么处处都是他的影子。她想同他划清界限,可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关系匪浅。

    面对老穆总的危险,苏纪时怒极反笑,道:“您要打压我?真是巧了,我正想退出娱乐圈呢。不如这样,您要真能让我明天就离开娱乐圈,我立刻雇支锣鼓队,后天就到EXP集团门口给您吹唢呐去,纸花铺路、哭声漫天——保证让您这条花路走得顺顺当当,您看怎么样?”

    小霞没忍住从她背后冒出脑袋来,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她:“苏苏苏苏姐,走花路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苏纪时想了想,恍然大悟:“哦,这不叫走花路,这叫C位出殡。”

    穆民德:“……”

    穆民德:“…………”

    穆民德:“………………”

    穆民德在总裁位子上坐了一辈子,早就习惯了别人对他的仰视。他做的每个决定、说出的每句话,自然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的去帮他完成。

    可以说,他已经多年没有尝试过被人“忤逆”的滋味了。

    他原本以为,被自己儿子包养的苏瑾,一定是个胆小怕事的菟丝花,只要稍微给她点苦头吃,便会让爱慕虚荣的她早日滚蛋。可他却没有料到,苏瑾居然会有这么刚硬的一面。

    那个在调查报告里,为了治疗重病的母亲而卖身的女孩子,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不行……必须给她些颜色看看。

    穆民德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哼,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

    随侍在旁的保镖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他们迅速向着苏纪时包抄而去,一左一右擒住了她。

    苏纪时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她学过一些简单的防身术,然而不等她自救,一只手帕便捂住了她的口鼻——

    册那!

    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秒,苏纪时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了上一次被掳的经历。那次,她摇身一变,从一只普通的地质狗进化成金光闪闪的女明星;而这次,她又会从女明星,变成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翻了一下午的资料,想给妹妹的男朋友取个好听过的名字。

    结果发现,还是叫“岩”……简单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