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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桃跟孟阳上任没几天,王宝山就惊奇的发现,每周总有几天放学留堂写作业的孩子们竟然集体改邪归正了。

    他带了这帮孩子们整一年,差不多摸透了他们的性子,班上有十几个男孩子习惯特别不好,作业能拖就拖,考试能抄就抄,实在抄不到再想辙,跟老师游击打的很溜。

    王宝山是苦口婆心的讲道理不见效,板起脸来打手心罚抄课文,叫家长家访轮着使了一圈,都不见这些孩子改正学习态度。

    可是奇了怪了,杨桃跟孟阳上任之后,这帮刺儿头竟然顺顺溜溜按时交作业了。

    “你们俩是怎么带动同学的积极性的?”

    王宝山百思不得其解,把两人叫到办公室问。

    孟阳飞快的看了一眼杨桃:“……盯着他们写作业。”

    杨桃点头附和:“……就早点盯着他们写作业。”不写作业……打一顿就好了啊!

    王宝山不信。

    这招他不是没使过,不灵光啊。

    “你们还干什么了?”

    杨桃嘀咕:“还租小人书给他们看了啊。您不是也……没反对吗?”

    王宝山总觉得这两小只有事瞒着他,问了半天没有结果,只好挥手让他俩走了,又把柏小梅叫过来问。

    柏小梅在教室里就跟身上竖了十八个雷达一样,恨不得把所有同学的不良信息都收集汇总,交到王宝山案头。

    她早就发现交作业困难户们最近都大有改观,下课就围着杨桃的桌子转悠,有的喊:“桃子姐,我的书看完了,再换一本啊。”

    有的喊:“桃子姐,这道数学题不会,给我讲讲吧?”

    跟一群大头蜜蜂围着朵花转悠似的,嗡嗡嗡吵的人头疼。

    班上最讨厌的韩峰恨不得把孟阳推过去,自己跟杨桃做同桌,要不是他的态度特别恭敬,柏小梅都要往不好的方向怀疑了。

    她从学前班荣任班长,一年半时间都没有让同学们这么信服,也不知杨桃使了什么咒,竟然让这帮同学围着她转悠,嘴巴甜的都跟家里的蜂蜜不要钱似的,“桃子姐桃子姐”叫个不停。

    桃子姐?

    她有那么大么?

    柏小梅把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倒给班主任,连同怀疑:“王老师,杨桃是不是成立了什么帮派?”

    暑假看过的武打电影里都这么演的,密谋反清复明的义士们私底下聚众成立帮派,她总有种杨桃很快就要取代她班长的危机感。

    柏小梅的成绩只是中上,发挥稳定能达到班级前十名,偶尔失常就飘到十五名往后了。她当班长是学前班自荐,上了一年级别的孩子们还各玩各,她已经从方方面面向王宝山证明了自己对班集体的热爱。

    王宝山家访之后得知她妈妈在妇联工作,就很能理解柏小梅对班集体的热爱从何而来了。

    家风使然。

    不过她的揣测属于毫无根据的臆想,现在的小孩子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王宝山遣走了自己在班里的耳报神,决定静观其变。

    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吴英玉接到杨国虎捎来的信,说是收养她家小三子的人家搬走了。

    吴英玉不相信,丢下两个孩子跟生意,再次直奔杨家庄,进门就恨不得揪着杨国虎的脖子问个清楚。

    “怎么会搬走了呢?搬哪去了?”

    她记得那一对夫妇穿着不错,家境应该也不错。

    杨国虎为了即将到手的五十块钱,特意买了两瓶五块钱的玉泉大曲庆祝,舍弃了平日喝的两块钱二曲酒。

    酒醒了前往设在丰成乡的高永道班站去找人谈孩子的事儿,结果去了才发现收养小三子的那家人早就不在道班站了。

    高永道班全称是高永公路道路维护班,道班站工人负责的是高南县连接永喜县的公路维护。

    收养小三子的那家男人正是在道班站上班。杨国虎的媳妇娘家是丰成乡的,道班站就在乡镇府不远处的道路边上,当初托他媳妇娘家人打听来的人家。

    男人叫刘立国,几年前调来的,在丰成乡的道班站工作四五年了,领养了小三子之后没几个月就调走了。

    杨国虎打听的很是仔细,但是这几年修路的地方不少,道班站原来的站长也调走了,新来的站长根本就不认识刘立国,道班站的人流动性比较高,逢山水冲坏了道路,都是在各乡村雇人修路,根本就不知道刘立国调到哪去了。

    他钱没赚到,不但白跑一趟,还预先花出去了十块钱,被媳妇好一顿唠叨:“……借两碗面也要吃一顿蒜拌面,你这叫干的什么事儿啊?五块钱的酒自己掏钱叫人来喝,你钱多烧的慌啊?”就差在他脑门上贴上“冤大头”三个字了。

    吴英玉站在他家堂屋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整个人摇摇欲坠,扶着门框才站稳:“堂哥,真的再打听不到了?”

    杨国虎想想还是不死心,五十块钱呢。

    “我倒是跟现在的道班站站长留了话儿,让他帮忙打听,要是能打听到刘立国的消息,就捎个信儿。我也不好白使唤人家,就……就自作主张给人买了两瓶玉泉大曲。”

    吴英玉脑子里轰隆隆作响,到底还是把杨国虎最后一句话听进心里去了。她来的匆忙,也没装多少钱,满口袋的毛票子掏出来数数,也有十块钱了,全都堆在杨国虎家桌上。

    “堂哥,这钱也不能让你出,劳烦你再帮我打听打听。”

    杨国虎拍着胸脯应了下来,她扭头出来,眼里含了两泡泪,闷头走路,撞了人都不知道。

    被撞的人却瞧清楚了她,迟疑了一声才喊:“英玉?”

    吴英玉擡头,跟见了鬼似的朝后退了两步,眼泪涮就下来了,越过他大步往村外走,到了班车停靠的点,摸摸口袋才发现钱全都留给杨国虎了,只能靠着两条腿回县城。

    她脑子里全是小三子送走时候的样子,浑浑噩噩的往家走,两条腿机械运动,根本不知道累或者渴,还是半道上碰上了熟人驴车进城,载了她一程。

    回去之后就高烧不退,病倒了。

    杨六虎在杨国虎家门口碰上泪流满面的吴英玉,一句话没搭上,就见她匆匆走了,还当她遇到了什么事儿,抹不开面子去找他,来求杨国虎的,转头就进了杨国家去打听。

    杨国虎听他问起吴英玉的来意,想想也没必要瞒着他:“你说她啊,上次就来过,想把你家送出去的三丫头要回来,说是给对方钱,多少都行,只要能把孩子要回来。”

    “那她哭什么?”以前两人是夫妻,吴英玉哭起来没完,他嫌烦。现在离婚几年,见到吴英玉哭竟然有些心慌。

    杨国虎一叹:“那家人也不知道调哪去了,一时半会打听不到,她这不是着急嘛。”

    杨六虎很想张口问问吴英玉的近况,可是看杨国虎似乎也无意提起,坐了好半天,跟杨六虎东拉西扯,最后才问了一句。

    “她有没有说孩子们怎么样?”

    “谁?”杨国虎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哦哦你是说吴英玉啊?上次她来,还带着桃儿跟杏儿呢,两孩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瞧着挺好,没细问。”

    杨六虎其实听杨婆子提起过,吴英玉带着俩孩子来村里了,还路过他家大门口。

    他一方面担心被自己现在的媳妇知道了没完没了,一方面又觉得也许吴英玉忘不了他,才带着孩子们来杨家庄,借口路过,往他家院子里张望。

    现在知道原因了,不知为何,心里竟然觉得有些茫然。

    “那她……有没有再找人家?”

    杨国虎讹了吴英玉十块钱,填补了他买两瓶大曲酒的亏空,心情好了不少,也有心情跟杨六虎扯闲篇了:“那就不知道了,也没听她提起啊。”

    不过他倒来了兴致,有心情推测吴英玉现在的生活:“她上次来带了点心花布,你嫂子说那布不便宜,看她出手也大方。还说只要对方开个价,她就愿意出钱,无论多少都要把三丫头带回来。她一个女人家还能赚钱不成,多半是嫁的男人有钱,才愿意出钱把三丫头要回来。不过你还真别说,以吴英玉的模样,再找个男人不难,有钱的话……说不定年纪大点呢。”

    杨六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