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宛故作不经意的问:“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苏敏问:“谁?”
仲宛正要说话,后院包厢走出来食客笑道:“还挺热闹的,看的我都想吃涮羊肉了。”说着掏出钱夹结账。
院子中间摆了张八仙桌,桌子上放了个铜锅,个个举着筷子拿着碗。坐的坐,站的站,气氛极好的聊着吃着。仲宛跨步过去,“你们背着我吃独食。”
小美去后厨给仲宛调了蘸酱,又搬了凳子过来。侯峰往锅里倒了盘羊肉卷,仲宛看准火候,夹了一筷头嚼嚼咽下,“不错,一点不比牛街差。”
张师傅道:“就你嘴叼,这羊肉还就是牛街的,酱料是候峰琢磨的。”
仲宛打量着桌上的一盘一碟,炸松肉,百叶,麻豆腐,烧饼等。还有一碟子糖蒜。八仙桌旁边的菜架上放着六份肉卷,另一个菜架放的都是素菜。
仲宛道:“这天也冷了,咱们家伙也齐全,可以每个月涮两次。”
小美擦了嘴道:“我饱了,我过去换敏姐出来。”
仲宛看了一圈问:“那几个小姑娘呢?”
侯峰捞着肉道:“还有两桌呢?”指着菜架上的肉,“有给她们留。”
仲宛点头,“这会不忙,先让她们过来两个,轮流着吃。”
苏敏带着依依过来,“我也好久没吃涮肉了,这锅跟碳自打买回来,就去年吃了一次,还是张师傅生日!诶,张师傅是不是要过生日了?”
仲宛递给依依杯果汁,“还有一周吧?你们说到时候我们去哪吃饭?”
赵易阳接话,“地道的饭馆哪家没去过?张师傅爱吃涮肉,这季节最适合,不如我们还吃涮肉。”
苏敏符合道:“不错,再弄点羊蝎子来,外面的饭馆也确实没得吃了。”
张师傅摆手,“都别张罗了,我这把年纪有啥好过的!”
侯峰不依道:“师傅,您懂啥呀,就是您这把年纪才更要过呢?”
张师傅觉得他这话怎么这么不中听,拿着筷子敲他头,“兔崽子,怎么说话呢,我身强力壮着呢。”
侯峰拉开凳子道:“对对,您身强力壮,您夜夜新郎!”说完撒丫子就跑。
大家哄笑,张师傅气的嘴角一抽一抽,“一个两个都不省心,那个冤家才走,这个就又上了脸!”说完就了口杯酒。
仲宛捞了一碗菜,坐在台阶上问:“张叔,溪溪怎么样了?快一个月没见过了,还能适应吧?”
张师傅失落道:“谁知道呢?她又不跟我们住,也没跟她爹妈住,说什么精神不自由,跟她两个同事合租。自己家不住,跑去花钱租房住?都是钱烧的了。我也小半月没见她了。”
仲宛安慰,“就放心吧您,我看她朋友圈里生龙活虎的,应该过的蛮不错,年轻人嘛,都有属于自己的交际圈,让她出去扑腾扑腾!我在她这年纪也出来了。”
张师傅听这话顺耳,嚼了口糖蒜,“本想着让她跟你们俩学学本事,等她彻底走进社会……”
苏敏打断道:“你家鬼丫头可学了不少呢,只是您老没看到。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门清着呢。您越操心她就越长不大。”
仲宛道:“那就这么定了,张师傅生日提前一天过。咱们倒腾点涮锅,羊蝎子,把溪溪也喊过来。正式生日那天,就把张师傅留给他家人。后厨交给侯峰跟赵易阳,学了这么久,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来溜溜了。”
苏敏符合,“可以,不过那天我还想吃烧烤怎么办,咱们要不要都整点?我们不是还有一个电烤盘?”
仲宛摇头道:“不好,都不知道该吃哪样。”放下筷子,伸个懒腰道:“妈蛋,吃太多了,好想躺床上睡觉!”
苏敏碰碰她,小声道:“你问的“他们”是你隔壁弟弟吧?他爸爸走的早,估计要上班,他爸走后他又坐了一个多小时。对了,他还喝了不少的酒。”用手比划,“整整两瓶的白酒。”
仲宛拧眉问:“多少毫升的?”
苏敏看她神色,叹口气道:“别担心,统共也才四两,走路还算稳的。”
仲宛没作声。
苏敏又道:“你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他爸走后,他脸色很差。”
仲宛顿了下,心微涩,拨着碗里菜道:“我没他电话。”
“你傻呀,找个理由问他爸呀,第一次见他我就知道你们有事,还死鸭子嘴硬!”苏敏点她额角,疼惜道:“不装了。”
……
傍晚,仲宛拿着串糖葫芦闲适的散步回家,看到自家门墩上背坐个人,手里闪着猩红的烟头。
仲宛心道,——难道是歇息的游客?这都快八点了,也不像是游客呀!放缓了步伐,也不敢过去开门。
仲宛踌躇着走过去,咳嗽了声,装作路过的行人。
对方擡起头看仲宛。
“……”
——这不是大尾巴狼么!
仲宛不自然道:“你怎么没回去?”
栾江摇头指指门,仲宛刚打开门,栾江把外套塞她怀里,推门直奔卫生间,响起一阵呕吐声。
衣服里手机震动着,仲宛拿出来看是栾爸爸,栾江又在卫生间,就滑开接通。栾爸爸骂道:“栾江,你跟谁置气……”
仲宛打断道:“栾叔,我是仲宛,栾江在卫生间,等下我让他回你!”
手机里静了片刻,仲宛试探道:“喂……喂?栾叔你听到了么?”
大半晌,栾爸爸才道:“哦,刚信号不好,栾江在你家?”
仲宛道:“我刚回来,他好像喝多了在卫生间吐呢。”
电话里传来叹气声,栾爸爸轻声道:“既然不舒服,就让他在你家先歇一晚吧,不用让他回我电话了,我知道他在哪就好了。”顿了下补充,“宛宛,麻烦你了,他没喝过白酒,你看着他点。”
仲宛点头,“哦,栾叔放心吧!”
栾江额发微湿的从卫生间出来,擡眼看了眼仲宛,用袖肩抿了下脸。仲宛问:“怎么不接你爸电话,你坐了一下午?”
栾江没作声。
仲宛看着他问:“你在我家门口干嘛?”
栾江背靠着墙,看着她就是不作声。
仲宛过去踢他,“我问你话呢?你坐我家门口干嘛?”栾江依然不说话,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
仲宛气的又踢他一脚,指指院里的躺椅,“先过去躺那,吐几次了?”
栾江伸了三个手指头。仲宛问:“你都吐哪了?门口也没见着啊?”
栾江咳了声,哑着嗓子说:“门口的大垃圾箱。”
仲宛讽刺,“不错呀,喝醉酒还知道找地吐,这素质让人感动,赶明让环卫上给你录个视频,当成宣传片,在地铁公交上循环着放。”
……
栾江挠着后脑勺问:“有牙刷么?”
仲宛没好气,“没有。”
栾江进卫生间,拿着牙膏往粉色的电动牙刷上挤。
仲宛夺回来轻骂了声:“不要脸。”转身回屋给他找牙刷。
栾江对着浴镜刷牙,仲宛趴在门框上看他,“怪讲究卫生的。”
栾江在浴镜里看她,仲宛避开眼,栾江仰头“咕嘟咕嘟”的漱口,吐了漱口水拿着毛巾擦嘴,“你拿串糖葫芦干嘛?”
仲宛看着手里的糖葫芦,“没地搁。”
栾江低头照着仲宛咬过的地,咬下半个山楂,看着她眼睛嚼,“太甜了。”
仲宛垂头,“又不是买给你的。”擡眼问:“这会怎么样,还难受么?”
栾江点头,“难受,胃难受,头难受,喉咙也难受。”
仲宛拿了盒酸奶在热水里温。烧了开水,两个杯子来回倒腾着晾。尝了尝水温,端出去递给躺在摇椅里一晃一晃的栾江。看着他那副德行,去屋拿了条大披肩扔到他脸上。栾江拉下来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她,老实的裹上披肩。
仲宛递给他杯酸奶,问他还想不想吐,栾江摇摇头,接过酸奶就着吸管没两口,就被他吸的呲呲……呲呲……作响。在这静谧的夜,这声音格外刺耳。
仲宛轻踹他一下,把酸奶盒从他嘴里拔下来,进屋又拿了盒,把上面薄膜一撕自己舔舔,把盒子递给他。
栾江说我不喝温的。仲宛说温的有营养。栾江整个一股脑倒进嘴里,还舔了舔盒子周围。
……
仲宛递了浴巾给他,示意他去洗澡。扒拉了半天的衣柜,找出件三年前表哥留下的大背心。敲了敲卫生间门,转开脸递给他,“你先将就着穿。”顺手又把件嫩粉色的珊瑚绒浴袍塞进去,“背心太冷。”
栾江把她的粉色浴袍扔出来。
“……”
仲宛摸摸鼻子,“冻死你算了,狗咬吕洞宾。”
仲宛把卧室床品给换了,把隔壁厢房也收拾了。等回来的时候栾江已经自觉的躺在自己的被窝里。
仲宛看他湿漉漉的头发,“你爬被窝这么早干嘛?头发也不吹!枕头都湿了!”
栾江扯过浴巾垫在枕头上,打了个喷嚏,没底气的看着她,“我冷,没衣服。”
仲宛看着他那眼神,转身去了卫生间,把衣服一股脑丢进洗衣机。内裤掉了出来,弯腰捡起,把袜子也捡出来垂着头依次手洗。
回屋看他裹着被子老实的躺在床上,头下垫着湿浴巾,轻叹了一口气。栾江从被窝里伸出个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她。
不知道自个哪错了。
仲宛拿着吹风机进来,插在床头,栾江光着膀子自觉的半坐起来。
仲宛问:“怎么不穿背心?”
栾江抿着嘴,“我不穿别人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