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宛趴在柜台，佯装随意道：“是栾江。他这两天生日，我答应过送他一块手表。”
闵成奚愣了下，“你俩现在……”
仲宛打断，“我们认识都二十五年了，就算当不成恋人，当个陌生人也很奇怪。能避就避，避不开索性大方的打招呼。等他有女朋友了我自会避嫌。我现在想的很开，我幸福他会很开心，他幸福我也会很开心，能让对方跟自己开心，这样不挺好？”
闵成奚不看她眼睛，也不挑破她的自欺欺人。她能这样想并且这样做已经足够好了。心里发酸的揉她头，“想买那种？”
“简洁大方的。”
仲宛转了圈下来，看中的太贵，不是她嫌贵，而是考虑会不会给栾江增加了负担。她拉着闵成奚出来，“咱们去别家吧，这家有点贵，我想买个二万以内的。如果是给宋哲买，我就选贵的。”闵成奚理解她意思。最后挑块万把块的。仲宛看上的。闵成奚评价还不错。
栾江上大学的第一块手表，是在生日时仲宛送的。七百块不到。在俩人关系崩坏的那天被自己给摔了，退役回来他手腕就一直空着。这块手表仲宛很满意，跟大学送他的那块很像。
宋哲过来接他们时，闵成奚识趣的走了，说自己有约会。仲宛上车系好安全带，俩人决定去吃烤肉。仲宛喝了瓶冰啤酒，宋哲开车不能喝。仲宛就在他面前得瑟，“这天气吃烤肉，喝冰啤，简直爽爆了！”
宋哲话里有话，“怎么个爽法？”
仲宛看他正人君子的这么问，感觉自己鸡贼，想龌龊了。果真思想境界决定层次。就符合他气质，字面意思的解释，“像大汗淋漓的时候，突然进了间十七度的空调房。下次我开车，你喝瓶体验下就明白了。”
“噢，原来是这么个爽法。是我想龌龊了，抱歉！
“……”
饭后看了场电影，宋哲把车停在她家门口，仲宛正解着安全带，不防宋哲吻了过来。仲宛一脸呆滞的表情。
宋哲看着她，“试试我，也试试你。”
仲宛顿了下问：“你呢？”
宋哲反问：“你呢？”
仲宛没说话。宋哲说：“不急，慢慢来，我也不OK。”
仲宛看着他笑道：“我姑姑说需要一个契机，你需要，我也需要。我姑姑跟我姑父恋爱前一年都不来电，相互都不来电的那种。后来一个契机就改变了看法。”
宋哲有点八卦他那学究脸的舅舅，跟一本正经的舅妈是怎么开始的。就认真的请教仲宛，仲宛捂着嘴巴，“背后八卦人，会不会不太好？”但是她那急不可耐要分享的眼神出卖了她。
宋哲一脸正色，“不会。是你姑姑跟我舅舅的八卦。咱俩又不会说出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仲宛看他这么上道，竹筒倒豆子般，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宋哲。除了姑姑睡姑父的事。
……
年初，赵易阳跟小美订婚了。俩人搬出宿舍，过起了同居小情侣的生活。仲宛跟苏敏感觉这俩人有结婚的打算，就又招了两个服务生，以备后患。果然，小美连着干呕了几天，苏敏看情况不对，拉过仲宛问：“小美是不是怀孕了？”
仲宛一脸稀罕，“我他妈又没生过，我怎么知道？”
苏敏把小美叫过来，问了她大姨妈的情况，小美这才想起已经快两个月没来了。
仲宛顶着大太阳，带她去医院排号化验，两个小时下来，医生和蔼慈善的告诉小美，“恭喜你，要当妈妈了！”小美的表情，不知是难过还是开心。
小美回来把单子朝赵易阳怀里一塞，他一脸迷茫。小美说：“我怀孕了。”赵易阳正不知作何反应，张师傅刚好听到这句话，“哟，喜事，当爹了！”
赵易阳反应过来，摸着头傻笑。小美懊恼道：“你笑什么笑？我才二十三，我不想这么早就当妈妈。再说我们还没结婚呢？”
赵易阳依然嘿嘿直乐，“咱们明天就去扯证！明天就去！我让我妈给你家送彩礼去。”
小美娇嗔道：“你连婚都没求，我还没答应你呢，一点都不浪漫。我还计划再工作两年，咱们有了积蓄再说呢！你好讨厌，都是你的错！”
赵易阳傻乐，“我的错，我的错！”
赵易阳把大家都叫到前台，拿起仲宛早上插进去的玫瑰，单膝跪地，“小美，嫁给我！以后你吃肉，我喝汤，你吃菜，我就汤，永远让你吃的穿的比我好！”
苏敏吹了个口哨，张师傅拿着勺子敲着盆，后院小凝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客人让我问是不是失火了！”
“……”
小美假意埋怨道：“也就你会说这满口土渣味的求婚词！”
仲宛笑道：“这多实在呀！”眨着眼把泪给逼回去。
好羡慕呀，真的羡慕。
……
仲宛推门进屋时，栾爸跟栾江坐在沙发聊天。栾妈哼个小曲在厨房张罗。餐桌上摆了个显眼的蛋糕盒。
仲宛把礼物递给栾江，“生日快乐！”
栾江笑着接过，“我妈张扬的跟我过八十大寿一样。”
栾爸道：“体谅一下你妈吧。今年就让她好好开心下。”
仲宛指着桌上的蛋糕问：“栾叔，这是你早上买的？我先把它放冰箱，等吃的时候再拿出来。”
“你栾姨一礼拜前就在我耳边叮嘱，一定要买这家的，必须十一点前拎回来。我提前两天就预定了。”
仲宛过去拍栾江肩，“生在福中不知福，我历年待遇就俩鸡蛋，我妈心情好才会炒俩菜，唯一一次蛋糕，还是我妈想吃，我还是借她的光。”话落儿，栾妈妈就端了盘鸡蛋出来。
栾江剥了鸡蛋，把蛋白递给她，自己吃蛋黄。仲宛夺过他手里的蛋黄道：“我要吃一个囫囵个的。”
仲宛从小吃鸡蛋不吃黄，她嫌太噎，这一个蛋黄愣是吃了五分钟。喝了口水道：“二十多年都没变，蛋黄的难吃程度，一如既往。
栾江面无表情的接话，“谁让你吃了？”
仲宛一巴掌拍过去，“还不是给你图个吉利！一点感恩的心都没。”说完揉他肩，“sorry……sorry，忘了今天不能打你！”
栾江笑着递给她一个蛋白，小声问：“送我的什么礼物？”
仲宛嚼着蛋白，“你晚会打开看不就知道了？说出来多没意思！”马谡大门还没迈进，就已经听到他嗓门声。
仲宛瞧着他手，“空着两手，吃白食来了？”
马谡指着仲宛对栾江说：“要不是你罩着，就她那嘴，初中都被人揍死了！”
仲宛翻个白眼，“典型的卸磨杀驴。我这媒人鸡大腿还没吃上呢，就开始指着鼻子骂了？”
栾妈妈在厨房听到这话，出来埋怨道：“宛宛，有好姑娘怎么都没想着栾江？好歹你俩也二十多年发小。还是他不如马谡？不过就是腿跛了点。”
仲宛一愣，涨红着脸，捏着蛋白没说话。
马谡打岔道：“栾姨，是我死皮赖脸缠着宛姐给我介绍的。江哥眼界可高着呢！赶明让我爷爷给他说门好亲，他手里资源多，这事包我身上。”
栾妈妈满脸喜色，“我可当真了！”又朝仲宛方向道：“亏你们俩还一个盆里洗过澡，你还帮他擦屁股来着。”
“噗嗤”一声，马谡没忍住。仲宛被蛋白呛的直咳。栾江臊着脸，“妈，你说什么呢？”
栾爸爸不满道：“多大人了，说话就不能慎重点。”栾妈妈也觉得这话不合时宜。
马谡过来小声问：“怎么还擦上屁股了？”栾江不鸟他。
本来是该害羞的。可仲宛就是忍不住哈哈大笑。栾江瞪着她，“你敢说出来试试。”
仲宛这种一肚子坏水的货色，你不让，她就偏对着干，起身就要跑。栾江一个反身压住她，看着她眼睛问：“老不老实？”仲宛点头，栾江松了手。
仲宛老实的坐在那喝水，待栾江没了戒备，起身就围着客厅跑，“栾叔，栾姨，救命啊，栾江要灭口！”
栾江那年两岁，冬天。穿着相当笨气的开档棉裤，手工棉花制的那种。扶着院里的台阶在拉粑粑。那时候栾江走路还不大稳，衣服笨重，平衡感又差。栾奶奶在忙自己的事，就委托六岁的仲宛看着他。仲宛看个屁，扭头在挖沙子玩。听到哭声一回头，栾江一屁股蹲坐在自己拉的粑粑上。
仲宛赶紧跑过去叫栾奶奶，栾奶奶给他换了衣服，洗了屁股，是仲宛拿着干毛巾给他擦的。仲宛记忆并没这么好，可架不住奶奶们活着的时候年年当笑话讲。
仲宛吃着饭，咬着手指头忍住笑。一桌人莫名其妙的看她。仲宛看着栾江的一脸警告，摇头说：“没事，就是想起点小时候的事。”马谡给大家都满了酒，仲宛问：“我呢？”
“你等会还要开车，晚上我安排了位置，到时候溪溪咱们都聚聚。”
栾江把红酒推给仲宛，“你喝吧，等会我来开。”
仲宛推过去，“今天你最大。我竭尽全力为你鞍前马后！”
……
仲宛看了眼后视镜，跟栾江的眼神对。栾江靠在那，半眯着眼懒腔懒调道：“就那么好笑？”
仲宛笑道：“嗯哼。”
栾江闭眼道：“就笑吧你，你的糗事一大堆呢，你来大姨妈是谁给你买的卫生巾？”仲宛后视镜瞪他，无意看到他手腕的表，什么时候带上的？
“好好开你的车，切蛋糕的时候我戴上的。”说完，擡起手腕道：“不错，是我喜欢的款。”
仲宛眉眼弯弯，“那是，不看谁挑的！”
马谡醒了，但不好睁开眼，不知道他俩这是玩的哪出？既不能在一起又不能彻底了断。这到底几个意思嘛？能看出俩人是想回到发小的位置，可这也太自欺欺人了。
早晚得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