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看了看手表，跟仲宛打了招呼一路小跑着去签合同。前段她看了套四十平的小居室，考虑了阵，问仲宛借了十万块钱打算拿下，约好今天去签合同。苏敏要把买房的行程提到自己婚前，这是留给依依的，婚前有能力的事绝不搅和到婚后，事多！
仲宛在前台坐下，翻了最近这半年的业绩，还不错，每个月基本持平或小幅提升，整体比较满意。又认真看了苏敏做的总结，很多想法跟她不谋而合，别看仲宛整天跟个傻大姐样，其实心里透亮着。苏敏随时撒手，仲宛立刻就能接上，店里哪个实在哪个滑头她一清二楚，不过一些小事她睁眼闭眼不会提，一旦要她开口提那就是大事了。老实又精明，深谙待人之诚，用人之道。
仲宛为什么不讨厌张溪耍滑头？她能从张溪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看着嘻嘻哈哈，心里有杆秤，什么门都清，有些事不爱钻牛角尖，知道自己有错，对方给个杆子顺着就往下滑，缺点就是“欺软怕硬”，爱捡软柿子捏。仲瑛评价她的一点没错。
该硬硬，该软软，该撩撩，该撒娇撒娇，她跟栾江俩人，谁是大尾巴狼还真不一定！她把栾江吃的死死的，就算挨她打那也是心甘情愿。
仲宛看了两部电影，打发了时间，抱着个水杯，嘴巴埋进杯口无聊的吸，好闲啊好闲！要不要调戏下栾江？都十天没见面了，尽管早上才打过电话，可还是好想他啊好想他。拿出手机正要给栾江发微信，小美走过来喊了声：“宛姐。”
仲宛放下手机看着她，“有事？”
小美把散下来的头发撂到耳后，“咱们这还招人吗？”
“有考虑。”
小美红着脸，“我老家有个表妹，比我小两岁，想跟着我一块打工，咱们这需要人的话，你要觉得合适就让她来试试？”
仲宛笑道：“好呀，你让她过来试试。”
小美不好意思道：“说真的，我根本就不想跟亲戚一块工作，要是有点风吹草动家里人全知道。”说完吐吐舌头。
仲宛还是第一次看小美有这种生动的表情，打趣问：“什么风吹草动？”
小美认真说：“比如我跟阳阳拌两句嘴，吵两句架，我表妹肯定会告诉我妈。我表妹哪都好，就是管不住嘴！诶，宛姐，你嘴巴一圈怎么这么红？”
仲宛用手揉了揉，“喝水喝的。苏敏跟你说了吗？”
小美看着仲宛摇头，仲宛问：“苏敏想让你过来前台，你的想法呢？”
小美愣了几秒扬起笑，“我愿意，以后我会认真跟敏姐学的，谢谢宛姐跟敏姐！”说完还弯了个腰，这一举动可把仲宛逗乐了。
仲宛喝了口水，“主要还得谢自己，你要没这能力，我也不会考虑你。”小美微红着脸吐了吐舌尖。
仲宛问：“你觉得小凝跟小姜哪个表现更好？”
小美想了一下谨慎道：“都还好吧？”仲宛看她一眼没说话。
抽屉里的手机响了，仲宛看是妈妈打来的，示意小美先去忙。接通后仲妈妈问：“你怎么还没回来？”
天呐！表哥的儿子明天满月！这么大事给忘了。仲妈妈叮嘱的东西也没买。仲宛看着日历上的标注，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对仲妈妈道：“明早回，这会儿正忙呢，挂了……挂了！”
看了看时间，又把小美从厢房拉出来照应前台，自己挎着包就走，推门就跟刚回来的苏敏撞上，仲宛喜出望外的拐着她胳膊，“赶紧赶紧……江湖救急，陪我选个礼物！我小侄子满月酒！”
仲宛趴在专柜，指着对款式简洁的金镯子，拽拽身边的苏敏，“怎么样？”
苏敏点头，“还成，不过也太简单了吧？没点童趣。”被她这么一说，还真发现太老成，缺乏童真。俩人转了大圈，挑了对戴属相坠的，一摇一摇叮铃响。
仲宛目光停在转运珠上，碰碰苏敏问：“你说它真的会转运么？”
“转什么运啊，这么多年学白上了？不过是市场搞出来的销售策略，迎合顾客的心理需……”
仲宛擡头打断她，“你好烦哦，我就要买！”咨询了导购寓意，选了两颗珠子，挑了两根墨绿色的绳子，双手托腮的趴在柜台看着导购在那编。
苏敏看着仲宛那甜蜜的表情，也不在说她封建迷信，随手把包递给她去了卫生间。回来时导购已经装好，仲宛拎过俩人一块上了楼。
苏敏碰碰她，挤眉弄眼，“真成了？”
仲宛咂嘴，“这么美好的事，到你嘴里怎么就特猥琐？那表情弄的我俩跟偷情一样。”
“你想多了不是？你们偷摸了这么久，终于拨开云雾见晴天，我替你们高兴！”
仲宛解释，“其实也没有见晴天啦，只是我们想开了。”
苏敏无语，“你这不还是偷情的……”
仲宛打断她，“你怎么这么讨厌啊你！”
俩人闲逛女装区，仲宛拐着她胳膊，“你的意见跟总结我都看了，咱俩不谋而合，我也跟小美提了前台的事。我在考虑小凝跟小姜谁接替小美？”
苏敏拎着件衣服在身上比划，“你是不是问过小美她俩的表现了？”
仲宛点头，“她说都行。”
苏敏漫不经心道：“小美优点很多，但最大的缺点就是耳根子软，性格谨慎不愿得罪人。她当个领班啥的还行，让她挑大梁就有待磨练。她这性格吧有点实诚，让她耍个小手段玩个小心眼，一眼就会被识破。这跟客人打交道就得圆滑，像咱们身上都有被社会被生活打磨过的烙印，知道该怎么应对。小美得好些日子锻炼呢！”
仲宛点头，“先试试看吧，不行再说。”
商场出来夜幕已低垂，一道秋风穿身而过，苏敏打了个哆嗦裹紧针织，“妈的，这天冷的也太早了！”
仲宛垂头系扣子，“全国大降温，国庆后才回温呢！”
苏敏四下张望，“什么天啊这是！”指着处烤地瓜，“你在这等着，我去买地瓜！”
仲宛站在原地环顾夜色，破灯而出的霓虹，低语浅笑的情侣，埋怨天气的行人，门外排号的食客。低头笑了笑，心中无端欢喜。
大叔打开炉盖，捡了几个熟地瓜出来，苏敏指着个不大不小的让他掰开，扭头递给过来的仲宛，“这天吃地瓜最合适，暖和！”
仲宛低头咬了口，滚烫的地瓜在嘴里翻了几翻才咽下。苏敏道，“烫死你算了！”
“我想家了。”仲宛漫不经心道。
“我还想回家呢，这天冷死了就我穿的薄！”
“呐，送给女儿的礼物。”仲宛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苏敏。
苏敏接过打开，里面是副生肖手镯，她刚在专柜瞅了好几眼。擡头看着仲宛，嘴巴蠕动着要说什么，仲宛看着车流，“我想我男人了，我要回家，你自己想办法回菜馆吧！”说完转身就走。
苏敏看着仲宛离开，手指摩挲着手镯上的花纹，心下感动又酸涩，长吁一口气往地铁口走，想想作罢，四公里的路，索性摩拜更快点。
仲宛先回胡同拿了换洗衣物，给栾江发微信说要吃煮泡面，开车土匪似的杀出胡同，一路向北融入车流中。
栾江洗了把手，正要吃栾妈妈盛上桌的饭，看到仲宛的微信，眼尾弯了弯，看眼在院里忙活的栾妈妈，端着饭偷偷倒进了锅里，搅拌一下，看不出任何痕迹。
拿起车钥匙就往门口走，栾妈妈收着晾干的衣服问：“吃过饭了？这是要去哪？”
“有辆车着急修，可能要很晚，你直接锁好门睡不用等我。”到修车厂先把屋子给整理了下，床品换了套，拿着花露水把屋里喷了遍，院落也给收拾了干净，换上仲宛买的衬衣，拿着门上钥匙就出了门。
买了几袋泡面，几罐啤酒，拎着袋子往仲宛回来的必经之路上走。栾江双眼紧盯着驶过来的车，夜逐渐已深，路灯相隔又较远，等看清对方的车，它也早已驶过去了。
栾江抿抿嘴，让自己紧贴在显眼的路灯下，迈着微跛的步伐，顺着继续向前走。
仲宛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身体随着音乐晃动，嘴里乱吼着，“Wakeyouupinthemiddleofthenight
在半夜把你吵醒
Justtohearthemsay
只听到他们在说
WeetotheHotelCalifornia
欢迎来到加州旅馆
Suchalovelyplace,Suchalovelyface
多么美丽的地方，多么可爱的脸庞
TheylivingitupattheHotelCalifornia
在加州旅馆他们纵情狂欢。”
歌止，把音乐关小，老远就瞧见一个男人贴着路边走。仲宛心生警惕，“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二半夜的，谁会在路边走？”越想越惊悚，远远避开这人踩上油门呼驰而过，荡起一尾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