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宛收到条微信,栾江发的,“女人的心机真可怕。原来你一早就对我有企图,装成大尾巴狼把我叼你窝里?”
仲宛看着故作正经喝茶的栾江,捏粒点心放嘴里,桌子底下伸出脚趾,撩着他腿。
栾江杯里的水洒了出来,面不改色的继续喝掉,一只手迅速抓住她脚,仲宛惊了下。
张溪扭头看他们,“就你们那点小动作,哼,玩剩下的。”
“……”
仲宛碰碰她小声问:“如果是他的,你真打算养?”
张溪翻眼,“我又不是圣母?马谡指着发誓的事,那肯定跟他没关系。我男人最基本的担当还是有的。”
仲宛摇头,“厉害死你算了!在我车里那一出……”
张溪惆怅道:“车里的伤心是真伤心,只是这会想开了。我不会让一粒老鼠屎毁了我幸福。这女人算哪根葱?她正巴不得我跟马谡闹掰!马谡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清楚得很。”
俩人正嘀咕,马谡推门进来,又抱起张溪转一圈,“媳妇儿,你真是太厉害了!以后咱俩清净了,只要我不告诉她爸妈,她就跟我老死不往来!”
仲宛提醒,“我这屋子虽小,可摆件贵重着呢!等会撞碎了原价赔。”
马谡放下张溪,拎起她包就要走,“媳妇儿,咱俩回家睡觉去,不待她这贵重地!”
张溪拉他胳膊,“别呀,不是约好今晚吃饭?再回去多折腾,现在还早着,不如咱们一块看电影?”
马谡不太情愿道:“那好吧,听媳妇的。”
栾江挑眉,“不就扯个证,有什么好显摆的。”
马谡咂嘴,“哟哟哟,看把你酸的,有本事倒是去扯一个?”
栾江看着仲宛,仲宛也着看他。
栾江慢条斯理的问:“咱们也扯张?”
仲宛漫不经心道:“扯就扯,反正不过几块钱的事。”
栾江坐直了身子,“过完假期?”
仲宛点头,“不然呢,现在也没开门呀?”
马谡跟张溪对视一眼,回头看他们,“你们认真的?”
仲宛跟栾江,“嗯哼~”
张师傅推门进来,一脸严肃的瞅着张溪,“你又整什么幺蛾子了?”张溪无辜的摇头。张师傅瞪她眼,“我怎么听说你跟马谡在吵架?”马谡搂着张溪俩人一起摇头。
……
张溪闹着要吃烧烤,仲宛想着菜馆还有碳,出去吃不如自己烤的香,跟她商量要不就在院里自力更生?
张溪挽着她胳膊,“嗷嗷~那更好了!”
炭潮不易燃,栾江拿着扇子有技巧的扇,张溪被烟熏的睁不开眼,“咱们这没事吧?正治理空气呢?你看这烟冒的……”
苏敏踌躇道:“问题不大吧?咱们又不是街头卖烤串的,自己吃的应该没事。”
仲宛看着逐渐燃起的碳,“这都燃着了等会有事再说,咱们先烤着吃,大过节的哪那么多事。”
栾江站在那负责烧烤,仲宛把烤好的肉串递他嘴里。张溪蹲在张师傅身边,张师傅明显在给她上女德课。马谡拿着两串香菇也蹲旁边,张溪扭头示意,马谡就喂她嘴里个。
仲宛把年前的小烟火给找出来跟张溪,苏敏围在院子中间,燃着烟火,三个人都神圣的闭眼许愿。
小美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赶紧赶紧,街上走过来群穿制服的!”
大家赶紧把烟火踩灭,仲宛跑到栾江面前,指着烧烤架,“怎么办……怎么办?”话还没完,随着马谡的一声,“别泼”。张溪一盆水泼进火里,火红的炭发出“呲呲……呲呲”声,栾江本能的护住仲宛,溅出来的热水没落她身上。扬起的烟灰荡了俩人,满头满身。
张溪两手端着盆,一脸歉意的看着他们,“抱歉抱歉我太着急了,实在对不住。”
马谡拉起她就跑,“道啥歉啊,宛姐能铙了你?”
小美又跑过来,“刚那几个人只是路过,没事了,你们继续烤吧!”
……
一道有节有奏,不急不缓的叩门声。栾江本能的睁开眼,推推仲宛,“有人叩门?会不会是姑姑?”
仲宛翻了个身,“不会,我们家人没这么礼貌,可能是隔壁。”说完继续睡。
栾江看了眼手表,上午九点。昨晚电影看的太晚,俩人睡下都已经凌晨三点。栾江躺好搂过她,“不像隔壁?”
仲宛又翻身过来,闭眼趴他怀里,“管它呢,反正不是姑姑。”
叩门声从有理有节,突换成“啪啪啪”的不耐粗暴。仲宛睁开眼跟栾江对视,栾江问:“刚叩门的或许是姑父,这会是姑姑?”仲宛翻身坐起,把衣服捡回来丢给栾江,边穿衣服边手忙脚乱的收拾屋子。
门外吼道:“9……8……7……”
栾江有条不紊的把床铺整理好,仲宛也胡乱的把屋子归理好。
门外吼道:“4……3……2……”
仲宛跑到院里,又返身看住栾江,“别怕,有我在!”随即旋风少女般的跑去开门。
仲宛看着门外的仲瑛,喘着气道:“姑姑,时间刚刚好。“仲瑛不鸟她,越过她就往院里进。温颂之递给她一个节哀的眼神。
仲宛自觉的站到栾江旁边,仲瑛瞅这架势,合着这是捉奸了?用一种“我说吧”的不满神色看眼温颂之。又回头把栾江从头到尾的打量了遍,又看看伏低做小状的仲宛。
栾江不怯不卑的喊了声:“姑姑。”
仲瑛不冷不淡道:“不敢当。”
仲宛走过去撒娇,“姑姑……”
仲瑛愠怒,“好好说话。”仲宛顿在原地。
温颂之拉她,“你干嘛呢?吓着孩子了。”
仲瑛不满,“你说干嘛呢?我教育我侄女呢,家风都让她给败坏了!“拿起墙边的扫把就抽,栾江转身护住仲宛,背上挨了几下。
仲瑛把扫把一扔也懒得打了,指着栾江,“她要是我女儿我非打断你狗腿,真是无法无天,跑上门撒野!”
栾江看着仲瑛,“姑姑,这是我的错,任凭您打骂!”
仲宛眼神求助温颂之,温颂之把仲瑛拉回椅子,转身看他俩,“你们也坐吧,站着怎么说话?”
仲宛扯着栾江让他坐,栾江拍拍她手安抚,“没事。”
仲宛哀求的看着仲瑛,仲瑛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凳子,“我不跟站着的人说话。”栾江慢慢坐下。仲宛搬张凳子出来,准备靠着栾江坐,又看看仲瑛,搬着凳子坐在她旁边。
仲瑛疾言厉色,“真是胆子大了没规矩,今个要是你们爹妈进来,看你们怎么收场!”仲宛垂着头没说话,栾江也没作声。
温颂之暗中扯她胳膊,让她不要过于急躁,又朝仲宛说:“宛宛,去给你姑姑泡杯茶。”仲宛应声进屋。
仲瑛看着栾江,“你打算怎么办?”
栾江看着仲瑛,“我爸见过宛宛,我妈我也正打算告诉她……”
仲瑛打断,“你妈不同意呢?”
“姑姑,我跟宛宛没想那么多,要想的太多一步都走不了。我会慢慢说服我妈。”栾江道:“道理我们都明白。若我们能控制了自己的心跟行为,我们也不会备受煎熬,步步刀尖。”
仲瑛不吃这套,不耐的问:“你还不是没有明确的解决办法?你要我侄女不清不白的跟着你?行,就算宛宛愿意,可三年五年十年八年呢?宛宛一辈子就这么被你耽搁下去?”
栾江看着仲瑛,“姑姑,我听长辈们聊过您跟姑父年轻时的事,你们的压力丝毫不比我们小。在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您没放弃姑父,姑父也没放弃您。仲爷爷常说,一眼望到头的路是死路,一步一步凿出来的才是活路。”
仲瑛别开脸,避过栾江看过来的眼神。不防他会提及父亲,这句话是父亲常挂嘴边的,一时也找不出话来反驳他。“随你们吧,我也管不着。宛宛是捧手心里长大的,只要你不觉得委屈了她,她自己也不觉得委屈,我还能说什么?”
栾江看着她,“姑姑,我跟宛宛会像您跟姑父一样,我不会让她委屈。”
仲瑛哼了声,“说的比唱的好。”
温颂之催促,“你们赶紧去洗漱,都快晌午了。”
仲宛端着茶碗站在屋门口,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背过身用袖子抿了下眼。温颂之碰碰仲瑛,仲瑛心里也委屈,吃力不讨好的委屈。
温颂之安抚仲宛,“你姑姑就是个纸老虎,她是真把你们当自己孩子疼。今天的事别在意,我跟你姑姑也年轻过,都是过来人。”仲宛点点头,温颂之说:“快去洗漱吧。”
仲宛拿着牙刷埋在栾江怀里,栾江吻她发顶,“姑姑这关过了,就剩妈妈们了。”仲宛擡头“嗯”了声,对着镜子刷牙。
仲宛漱了口,不在意地问:“那句话是真的?”补充道:“步步刀尖。”
栾江“嗯”了声,“你跟别人规划未来,说想生三个孩子,说会为他准备便当,说要周末全家野餐的时候。每个字每句话都像一把钝刀,一点点的凌迟我。”
仲宛透过镜子看着他眼睛,他此刻的眼睛很像爷爷,像爷爷每次提及曾经的苦难跟姑姑伯伯们的眼神一样,比哀伤更哀伤。
人性最残酷的不是承受了不该承受的苦难,而是承受了苦难后,还要自我开解,自我合理化这些苦难。似,“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他妈的狗屁话。
仲宛回头捂住他眼,“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气你了。但你也要答应我,让我拉着你的手,不要放开我,不要挣脱我,更不要纵容自己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