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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桐说你被你爹打了板子,一直都没有好好用药。大夫留了药膏,我先给你上药吧?”周晓晓坐起身来,拿起床头放置的一罐瓷白色的药瓶。

    “不必劳烦了,我自行处理即可。”俞行知伸手欲接。

    “干什么,干什么。”周晓晓将瓷罐高举,“一路上不知道替你上了多少次药,现在就要和我划清界限了?”

    也许过了今日,再也没有机会像这样和她亲近了。俞行知这样想着,将手慢慢的放了下来,默默的转身趴卧在床上。

    周晓晓净手之后,将他衣裤半褪,打开瓷罐的盖子,挑一些膏药在指尖。

    此刻她的脸上悄悄露出一个狡黠的表情来。

    俞行知感到有一个柔软的指端,沾着清凉的药物,像羽毛一般在他身上轻轻涂抹。肌肤上传来隐隐约约的麻痒之感。那手指初时尚且规矩,后渐渐有意无意地四处捣乱。

    于是那酥麻之感慢慢清晰,穿透肌肤,直冲心肺,又散布四肢百窍……

    俞行知感到了身体传来了本能的反应,他猛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晓晓。

    周晓晓收回手,咬着下唇,一脸的坏笑。

    “这不是很精神么,这叫不能人事吗?原来都是哄我的。”

    俞行知满面飞霞,七手八脚地扯过被褥盖住下半身,撑起身来。

    “我……”他低头看了一眼,不知所措地道:“我如何能拿这等事诓你。”

    周晓晓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心想他可能是在受刑囚的那十几日,被林氏兄弟,特别是林秉直那个好男风的变态恶心到了,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从而厌恶反感他人的触碰。但他联想过度,自己吓自己,搞了这么一大出乌龙。

    不过当她想到俞行知是怎样独自一人的惶惶不安,自行惭愧,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又觉得有点心疼。想到他对自己的信任爱慕,唯独对自己并不排斥,又觉得有点小甜蜜。

    “好了好了,我不打趣你。我知道你没有骗我。”周晓晓凑过身来,轻轻摸着俞行知的头发,“你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林秉直那个败类的所做所为。让你一时讨厌别人的接触。不过很快你就能摆脱这一切,好起来的。”

    俞行知感到压在心中数月的巨石就这么瞬间崩塌了。

    果然,只要在她身边,再灰暗的世界也能透进阳光。

    得遇斯人,乃吾平生之大幸。

    他低下头,吻上那梦寐以求的双唇。

    数日后的清晨。

    周晓晓依旧在院中习武,她身形矫健,神采奕奕,眉目带笑。

    吴道全在一旁冷哼一声:“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习而不专心,不如作罢。”

    周晓晓急忙凑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袖子:“师傅我错了,原谅徒弟则个。”

    吴道全素来拿她伏低做小的这套花招没办法,脸也就板不下去了。

    周晓晓团团地忙碌,一会搬板凳一会端茶水,眼瞅着吴道全的脸色微霁,方才狗腿地蹲在椅子边,昂着脸说:“那日都是弟子的不是,连累师傅师娘受惊了。”

    吴婶正巧从里屋出来,便道:“如何是你的错,那燕王爷也太过霸道欺人,幸好晓晓你无事。那时被那些兵痞子拦着,我这心里揪得直痛。”

    吴道全叹了口气:“那些个王孙贵族的公子,岂是好相与的。晓晓你可要想仔细了。”

    “师傅师娘待弟子拳拳之心,弟子如何能不得知。”周晓晓看着吴道全夫妇,认真地说,“然这世间之事,均逃不过自愿二字。虽此路艰难,但吾甘之如饴,愿往一试。”

    “好,师傅不曾看错,你素来是个与众不同,自有主见的女子。师傅平生最不喜那等扭扭捏捏,惺惺作态之人,你若是拿定主意,便依自己的本心行事去吧。但你要记得,你是我吴道全的弟子,将来无论如何,你都还有我这个师傅。”

    说完这话,吴道全起身弓着腰背着手,踱步进屋去了。

    吴婶道:“晓晓,俞五爷那般人物,莫怪你喜欢。你既已决心从他,也无需害怕。将来无论有何事,总还能回到师娘身边,师娘这里永远都有你住的房子。”

    周晓晓拽住她的手:“师娘说的哪里话,晓晓不离开师傅师娘,便是将来有嫁人的一日,那也是要接师傅师娘到身边侍奉的。”

    吴婶拍拍她的手,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随着吴道全进屋去了。

    独留周晓晓在院中愣愣的站着。

    周晓晓摸了摸心口,感到心中一阵暖流涌过。

    她初到这里时,虽面上嬉皮笑脸,但心中一直只当己身是匆匆过客。时时觉得自己孑然一身,遗世独立,把这里的人看做历史画卷中的一笔颜色而已。

    如今才发觉这些自己眼中的古代人,都是有血有肉的真实存在,他们甚至也有人在回应和关心自己,给予自己温暖和帮助。

    “晓晓。”

    她听见有人在唤她。

    抬起头一看,俞行知正站在门首处,只过了数日,他一身的疾病颓唐似乎全不见了,此刻的他背着晨曦的清辉,茕茕孑立,丰神如玉。

    周晓晓笑了起来,迎上前去。

    “行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我听闻你日日早起,习练武技,想来看看,不知是否需要一个捉对喂招之人。”

    周晓晓心内好笑,许是因为前日王珣去将军府邸求助,平时王珣时常陪她习武之事,如今传到俞行知耳中了,这会在这里打翻了醋坛子给自己看。

    她引着俞行知进来,把他按在椅子上坐定。

    “你这还病着呢,前几日大夫还千交万代,要你仔细调养,不可妄动。你就好好坐着,看看我学了这些日子,武技是否有所长进。”

    “文弱少爷,也配陪师妹练武?”王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周晓晓扶额,这一个两个都赶在一起。

    王珣从院外大踏步进来:“五爷这病弱的模样,只怕挡不得师妹一拳头,还是好生歇着吧。”

    俞行知面色不虞,慢慢站起身,折起袖子:“这么说来,这位校尉想必身手不凡。某虽不才,倒是想领教。”

    “且住,且住。”周晓晓拦在中间,她左右看了一眼,先对俞行知道:“行知,这位是我师兄王珣,素日里都是他和师傅指点我武艺。不得无礼。”

    俞行知心中本就愤愤,听得周晓晓如此说,又见王珣露出得意之色,更觉难过异常。

    周晓晓看他一副委屈不已的模样,心内好笑。

    她伸出手,当面牵住俞行知的一只手,向前拉了拉。

    “来,给师兄见个礼。”

    俞行知呆望着二人交握的双手,心想,她这样毫不避讳,当众公开我们的关系,就是为了打消我的顾虑吗?她如此挚诚相待,我又岂可疑她负她?

    刹那间心内充满了欢喜,便是看王珣也不再那么讨厌了。

    瞬时恢复了谦谦公子的模样,斯斯文文地行礼道:“见过师兄。”

    把王珣气得个倒昂。

    周晓晓心道,王师兄,对不住了啊。亲疏有别这也是没法的事。

    终究自觉有愧,深深道了个万福:“师兄,有朋自远方来,就容晓晓偷懒一次。今日姑且不练了。劳师兄白跑一趟,晓晓心中万分过意不去。”

    王珣面上神色几番变化,终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周晓晓长舒口气,对俞行知做了个鬼脸。

    “看你把我师兄气的。走吧,今日不练了,你的伤妨不妨事?若是走得动。我带你去逛一逛凤翔城,这里好吃的可多了。”

    此刻在俞行毅将军的行辕内。

    程时照心情十分不悦。

    “二哥,你就不管管五郎了?他那般人物,却被一个江湖女子搞得五迷三道,神魂颠倒,誓要娶之为妻。叫我回去怎生和姨母交代。”

    俞行毅心道,不管是什么女子,毕竟也是五弟的女人,程时照你日前所为却不地道得很。看在你是我表弟的份上,姑且不同你计较。那日得亏王珣前来报信,否则如今只怕我们连兄弟也没得做。

    口中只道:“我岂耐烦管他这些婆婆妈妈之事。婚姻嫁娶,尊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待他回京自有家慈管教。只要家慈不松口,任他如何也是枉然。”

    程时照一时噎得说不出话来。

    程时琪看两人话头不对,打了个圆场:“这男女之事,强扭不得。许待时间久了,他二人自己也就慢慢淡了。话说凤翔这边塞之地,食烩景致倒也颇有特色,皇兄不若同我等尽情游览几日,只将此趟当做出京踏青了。你瞧着便是将军这里待客的糕点都十分别致,一点不输京都玉食堂所造。只是不知出自何处?”

    俞行毅心中升起一股吃人嘴短的感觉,老脸一红,咳了一声:“这是青石大街那家十二月饼铺出品。便是那……周晓晓经营的买卖。”

    程时琪很是吃惊:“那位姑娘,武艺高强,凶悍得如夜叉一般,连皇兄都不是其对手,吃了她好一顿拳头,竟也做得如此精细之物?”

    燕王程时照登时大怒。

    俞行毅见两人又要吵闹,十分头疼:“燕王殿下你常年征战在外,陪着舍弟前来也就罢了。九殿下却是个斯文金贵之人,何故因了舍弟胡闹之事,惊动他也如此奔波操劳。这一路风餐露宿,但凡有些许闪失,不是耍处。”

    程时琪道:“将军莫怪,此次是吾执意跟来。吾自小文弱,习不得弓马拳脚,虽为天下第一闲人,竟从未出京游览过四方风物,品这天下美食。我自素来向往边塞风光,凑巧见此良机,如何不结伴而行。这一路我们轻车缓行,欣赏沿途景致,倒也不甚劳苦。”

    俞行毅只得抱拳道:“岂敢言怪。只恐鄙地简陋,委屈了二位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