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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那周晓晓终于如愿以偿,嫁得美郎君,和俞行知共结连理。一时心满意足。

    婚后二人有如蜜里调油,和美异常,羡煞旁人。

    只是周晓晓乃是异界之人。表面虽然装模作样,骨子里实对此时的教条礼仪嗤之以鼻。

    兼之生性跳脱,时常把国公府搅合得鸡飞狗跳,还尚不自知。

    这日周晓晓方从外边“野”回来。

    就见着程时照和俞行知二人齐齐坐在花厅等她。

    程时照一见着她,便不耐烦地道:“你这又是什么鬼样子,做了侯夫人尚且如此顽劣。速速去换一身衣服,今日带你去见一个贵人。”

    连俞行知都慎重地说:“晓晓,且要穿得正式点,此人身份贵重,委实轻慢不得。”

    周晓晓便入内换了套交领大袖簇花锦衣,系白玉装腰带,梳高髻,插金花钿饰,披绣帛。环佩叮当地满身别扭着出来。

    程时照看了一眼,勉强道:“尚算稳重。”

    待三人上了马车,俞行知温和解释:“晓晓,今日我们去见大长公主,她对我俞家素有大恩,对我和表哥也多有关照。你且对她多行礼敬。大长公主心性洒脱,不拘小节,和你有些相似,你必定能得她的喜爱,倒也无需紧张。”

    周晓晓因问:“哪位大长公主?”

    程时照朝空中一拱手:“我大晋还能有哪几个大长公主,自然是陛下的姑母,本王的姑祖母,建国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她地位尊崇,父王对她老人家是分外的亲近爱重。小王若不是偶得她照拂,只怕父王如今还想不起我这个人。”

    俞行知接道:“然公主实是我大晋第一奇人,她和驸马乃一对神仙眷侣,从不过问国事,夫妻二人自在逍遥,游遍神州山川,甚少回京。便是皇室子弟都多有不识她之尊容。此次能带你前去拜会,倒也是机缘巧合。”

    周晓晓听得至此,也心生好奇,期待着见一见这位传奇人物了。

    到了大长公主府,自有仆人接引。

    进得府内,只见府邸景致轩昂大气,一派简洁明快之风,不见任何奢靡华丽之意。

    穿过仪门正院,来到一个蔷薇花盛开的花圃。

    各色蔷薇缀在枝头,团团簇簇,争相娇艳。

    那花枝累覆,暗香浮动之深处。

    坐着一位满头银丝,童颜鹤发的女子。

    她穿一身极简且极舒适的宽袍,披散长发,一手执卷,一手举杯,自饮自酌,悠然自得。

    身边一小几上摆着一碟黄澄澄的点心,并一玉壶小酒

    周晓晓认出那点心是她们店内招牌之一的蛋黄酥。

    程时照一反常态,敛衽躬身,恭恭敬敬的行礼请安。

    “给姑祖母请安。”

    那女子的目光流连在书页上,口中随意温和的道:“照儿来啦。”

    程时照毕恭毕敬地引荐周晓晓,“这便是行知新娶的媳妇,十二月饼铺是她的营生。”

    那女子抬起头来,她背光而坐,看不清面容,只见她在柔和的阳光中微微伸手,“五郎在我印象中还是个小娃娃,这一转眼都娶上媳妇了,快来给我看看。”

    周晓晓进前见礼。

    大长公主端详了了片刻,目露诧异之色,喃喃自语:“咦,什么也看不见。”

    她突然恍然大悟,口中道:“无魂无魄?你原不是这世之人。”

    程时照不解其意。

    周晓晓和俞行知却大吃一惊。

    俞行知一把拽住周晓晓的手臂,将她藏到自己身后。

    大长公主笑道:“怪不得你能做出这蛋黄酥,一解我思乡之意。”

    她冲周晓晓招手道:“莫要害怕,你且上得前来。”

    周晓晓心中惊疑不定,想着这位莫不是穿过的前辈么。她以手安抚了一下俞行知,走上前去。

    那位大长公主目光和煦地看着她:“一个人初到这里,委实是辛苦了。想我当初……”

    她顿了一下:“幸好你遇到了行知,行知是个好孩子。你们必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你可有什么烦难之处,需要我的相助吗?”

    周晓晓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关怀,我眼下倒也并无甚难事。却是有一事想同前辈请教。”

    “尽可道来。”

    “我的……家乡,尚有父母亲人,虽是现世安稳,但心中也甚为想念。不知可还有机会得以相见。”

    那位公主低头沉思,露出一股怀念的神情,许久方抬起双眼。

    只见她双瞳之中隐隐现出一道七色光华,转瞬即逝。

    她闭了一下眼,叹了口气:“你的魂魄尚在异世,将来如何,还未可知,我今赠你十六字偈语,你谨记心中——遇水则归,逢火方回,龙行潜渊,凤涅红莲。”

    说完此话,她取纸笔,徐徐写了一段小字,将纸折起,置一锦囊之中。放进周晓晓手心。

    “若有那一日,你且替我去办一件事。我都写于此信中,你回去再细细详读。”

    周晓晓应承下来,将锦囊收入怀中。

    大长公主摆摆手:“我今日心绪波动,就不多留你们了,你们且自去吧。”

    三人告退。

    出得公主府,一坐上马车。

    程时照便急问:“你们方才打的都是什么哑谜,我竟然一句也听不懂。子规你竟有事瞒着我。”

    俞行知双目赤红,拽得周晓晓手臂发疼,“大长公主那些话,到底是何意?你……你欲要去何处?”

    周晓晓安慰道:“行知你莫要忧虑,我自己也还不甚明白,等我想明白了,我必定告诉你。”

    她掏出锦囊,展信读了两遍,点了点头,在心中默默背诵。又将信收回。

    程时照,俞行知齐声问询:“大长公主交代何事?”

    周晓晓将锦囊收回怀中,“此乃大长公主的私事,却恕我不便告知你们。”

    去了大长公主府一趟,收获却是十分显著。

    回府不到二日,皇帝下诏,念冠军侯之功,特赐京都一广宅以作侯府,赏金千两。

    侯夫人封诰命,赐珍珠十斛,如意一对,头面首饰,玉器珍玩若干。

    府上众人叩谢天恩,一派喜气洋洋。

    俞行知夫妇自知道乃蒙大长公主之恩,心中感念。

    只有郭夫人,因舍不得小儿子,闷闷不乐,只因圣命难为,却也无可奈何。

    于是择吉日乔迁入府。

    至此小夫妻二人独居冠军候府,下无繁杂人口,上无尊长管束。

    俞行知对周晓晓既宠且溺,体贴入微,言听计从。

    周晓晓便越发如那出笼鸟,脱缰马。

    海阔天空任我翱翔,整日地放飞自我去了。

    周晓晓再三遣人去信,恳请吴道全夫妇入京。

    终将二老接入府中。每日早晚于师傅面前,习武不缀。

    间有一日习练得晚了。

    周晓晓沐浴更衣之后。

    却见俞行知已仰卧床上,闭目假寐。

    周晓晓一时起了坏心,蹑手蹑脚取了衣架上的一条青色披锦。

    来到床边,一下盖住俞行知的眼睛。

    俞行知伸手欲摘,周晓晓跳上床来,钳住他的双手,压在腿下,不让其动弹。

    俞行知挣扎几下,不是周晓晓的对手。

    只得开口讨饶,“夫人又待做甚。快放开为夫。”

    周晓晓桀桀笑道:“我不是你的夫人,我乃是个占山为王的山大王。娘子长得如此美貌,可要随本大王上山做个压寨夫人?”

    俞行知又好气又好笑。

    无奈眼前遮物,视线不明。

    只能一面挣扎一面说道:“莫要胡闹。”

    周晓晓伸出双手四处捣乱。

    口只中道:“本周大王今日便要抢这位如花似玉的美人,上山洞房花烛去也~~~~~!”

    俞行知初自挣扎,后逐渐不再反抗。

    周晓晓见他眼上盖着青色的披锦,只露出直挺的鼻梁,俊美的下颚。

    侧着面孔,薄唇微启,喘着粗气,知道他心中已然动情。

    于是伸出丁香小舌舔他那莹白的耳垂,在他耳边轻轻问道:“那你是要还是不要和我洞房花烛呢?”

    许久见他那白皙的下巴,轻轻点了一下。

    周晓晓掀开那条披锦,只见俞行知满面桃花,眼泛秋水。

    俞行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猛得翻过身来将周晓晓压在身下。

    周晓晓勉强伸出一只胳膊,拉下帐幔。

    一时浪翻红被,满室春光。

    ……

    过得几日郭镜妍携公孙玉来访。

    初进府时,见府内景致尚且有模有样。

    及至到了侯夫人起居的小院。

    只见那院落场地无一奇花异石。

    只被整得方方正正,平平整整,铺满黄土。

    四周摆放着十八般武器,并木人桩,梅花柱,铁锁,石提林林总总。

    直把一座风雅别致的侯爵府,变成那走镖打把的校场。

    只见那场地中央,一道青影,上下腾挪,正耍一把长丨枪。

    银光点点,化千万朵梨花,时绽时现,煞是好看。

    公孙玉目光灼灼,攥住郭镜妍的胳膊,赞叹道:“五表嫂这般丰神玉树,容姿潇洒,方才配得上表哥那般斯文俊秀之人。我这真是看也看得呆了。”

    周晓晓听得人声,收住枪势,先和场边坐着的吴道全行礼道:“师傅,今日有贵客临门。暂且休息一会,待晚间晓晓自行补上。”

    吴道全哼了一声,一言不发的拿起腿走了。

    周晓晓方笑盈盈地过来打招呼:“四嫂和表妹今日怎生得空,前来我这里,真是令蓬荜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