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行知的双手从身后绕过来,慢慢箍紧了她。
在这严寒的冬季,两个年轻的异性身体,紧贴在这水雾蒸腾的温泉之中,本来极易擦出欲望的火花。
周晓晓都觉得身体某处有些燥热了起来。
然而俞行知只是抱紧她,轻轻的,不停的吻她,不带情|欲的味道,甚至带着点虔诚。
周晓晓转过身,从水中抬起手臂,环住男人紧实的腰,她感到了一个湿漉漉的脑袋窝在自己的肩膀上,带着磁性的男低音响起,
“别丢下我,晓晓。”
原来他在害怕,这些日子是我顾着破解龙鳞的秘密,忽略了他的感受。
周晓晓抬起手,耐心地轻轻抚摸他光洁的后背。
“别怕,行知。我并没有要离开,只是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让你也见一见我出生的那个世界。带你见一见我的亲人朋友。”
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中,这一方温暖如春的小天地。
月牙形的泉眼蒸腾着袅袅白烟。
泉仙一般的男人,温柔捧起眼前的女子面孔,深深拥吻他那心爱之人。
……
周晓晓从水中上来,穿上自己的浴袍。
她不是个喜欢悲春伤秋的人,没到眼前的事情,也就不愿多想。转眼就将那一点忧郁甩下,又活泼起来。
“这么美的地方,还是来做点开心的事吧。”她拿出了她的画板和笔,“行知,行知,我好久没画你了。你泡着别动,正好让我画一张。”
俞行知跟随她上岸,披上浴袍边走边说,“想画什么都依你,且先回屋内吧。”
他感到衣角被人扯住,回头一看。
那个精灵古怪的妻子,披着湿漉漉的长发,穿着雪白的长袍,坐在池边,
正扯住自己的衣角,露出让他感到不妙的坏笑来。
“晓晓,这光天化日之下,虽然没人会闯入,可是我……”多年刻进骨子里的礼教让他实在放不开。
周晓晓伸出自己手中那支特制的画笔,缓缓用笔端挑开俞行知浴袍的腰带。
她昂着脸,黑峻峻的眼中带笑,“在我的家乡,大家认可,并欣赏人体的美,大部分学素描的专业美院,都有人体写生这门课。这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行知,你的身体,那么漂亮,我真的很喜欢,很想画。让我画吧,就现在,就在这里。”
俞行知脸色白了又红,“你……你画过很多人?”
“对,很多,男女老少,不计其数。”周晓晓坦然的看着他,“但从今以后,男人的身体我只画你,也只想画你,好是不好?”
俞行知左右张望,确定四下无人,
双眼一闭,刷的一声,将那浴袍滑落。
“行知,你躺下来,那边的石头暖和,就躺那上面。”
“别举着胳膊呀,挡住脸了。”
“不过这姿势也好,欲遮还羞,引人遐想。”
“另一只腿放下来点,可以吗?”
“再分开点……开大一点呀。”
“哎呀,你那怎么有反应了,这样我又得擦了改,浪费面包。”
“没事,没事,你别遮啊。”
“别动,别动,不然我要重画了。”
“别害羞,你那里也很美,我一定把它画得漂漂亮亮的。”
“你看你,干嘛那么兴奋,忍耐一会啊,等画完,我就来陪你。”
“不然你可以自己先摸一摸,嘿嘿。”
“晓晓,你……不要太过分。”
……
转眼到了年末,寒意正浓,
宫中传来太子妃诞下皇孙的消息。
冠军侯府内,
俞行知递给周晓晓一张请柬。
“太子妃要在宫内办满月酒?”周晓晓看了一眼,奇道,“她不是被圈禁了吗?”
“毕竟是太子妃,又生了皇孙。陛下自然恩赦了她。”
“我也得去么?”
“但有诰命品阶的夫人,都在邀请之列。你若是不愿……”
“不不不,我去啊,陪你一起去。我比较放心。”
俞行知神色有些凝重,“这些年,表哥的崛起,深为太子所忌。我们俞家和表哥血脉相连,更是被东宫敌视。”
“如今,燕王殿下接连立下不世之功,太子却渐渐被陛下厌弃。朝中时有废储的呼声响起。局势十分紧张。”
“我深恐太子按耐不住,做出一些偏激之事。入宫以后男女分席而坐,我不能与你一起,你切要万事小心。”
“在宫中设宴,太子应该也不敢怎么样吧。我跟紧燕王妃,什么也不吃,哪里也不去就是了。”周晓晓想起燕王妃那个娇滴滴的模样,拍了一下胸脯,“我负责保护好表嫂。”
宴时日,周晓晓按品大装,随俞行知入宫。
行至宫门处下轿步行。见燕亲王的王妃已站在门楼处等她。
燕王妃杨芊珣性格温柔,为人和善。
周晓晓婚后和她时有往来,相处得还算融洽。
此刻见她等着自己,便高高兴兴的上前几步,相互见礼,挽着她的手道:“竟要劳王妃姐姐等我,真是罪过。”
杨芊珣笑着撇了她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两人正要辞别俞行知,忽见前头匆匆忙忙跑来一个宫里人,塞了一团东西给俞行知,又急急的跑了。
俞行知展开一看,面色大变。
周晓晓凑上前瞧一眼,心中咯噔一声。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均知大事不妙。
……
回说早些时候,程时照携王妃杨芊珣入宫赴宴。
宫门处早有十二名宫人抬着布撵候着,这是燕王夺回通州之后,皇帝特赐的殊荣,仅比太子在宫中的仪仗略矮一头。
程时照对杨芊珣说道:“看这样子,子规他两口子还没有来。我自先去面见父皇。你且在这里等他们一等。表弟妹她不太晓事,你携她同去,多提点着她,不要让她出什么洋相。”
他看着妻子和往常一样婷婷袅袅的行礼,温温柔柔的答话。
忍不住加了一句:“那个女人其他不行,武艺却是超凡,宫中若有什么变故,你只管跟着她就是。”
程时照坐在步撵之上,因在宫中,身边仅跟着从小便随侍在自己身边的郭素人。
两侧是长长的红墙琉瓦,地上残雪未消。
程时照看着那日日行走的宫道,想起了幼时的记忆,“老郭,你到我身边也有十几年头了吧。”
郭素人微微躬身:“小人是郭家的家生子,十五岁有幸选在殿下身边伺候,翻过年去,便足有二十载了。”
程时照笑了起来:“当年母妃病逝,我年幼无知,姨母千挑万选,从族人中挑出了你给我做侍卫,我还嫌弃你出身不够,各种捣乱,很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郭素人感慨道:“殿下当年还是个雪人一般的小娃娃,我时常陪着殿下在这宫道上走。”
他突然心生警觉,止住脚步:“这条路不对!你们要带殿下去哪里?”
前面领路的宫里人是个熟面孔,他弯下腰,细声细气的说:“太子爷有几句话要嘱托燕亲王,让奴婢们先带殿下去寻他呢。”
程时照呵斥道:“胡说,陛下召我宴前先去面圣,如何能够耽搁,速速原路返回。”
那太监脸上的笑容刷的一下没了,手一挥,几个抬步撵的小太监,放下步撵,一哄而散。
程时照,郭素人心知不妙,转身欲退。却见到身后的宫门咿咿呀呀的合上了,哐当一声,有人在外面落上锁。
他们身处一条长长的过道,两侧是高高的宫墙,地势十分不妙。
程时照心中一沉,太子这样肆无忌惮,是逼宫谋逆!
父皇那边,还不知情形如何。
只见宫墙上站出十来名弓箭手,二话不说,一阵剑雨冲程时照射来。
二人入宫赴宴,既没携带武器,也没穿铠甲,毫无躲避之处。
郭素人扑到墙边,把程时照护在自己身下。
程时照挤在血红的宫墙和郭素人的身体之间,听见无数声利箭扎入血肉之躯时发出的闷响声。
“老郭。”他轻轻唤了一声,心里却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去这个从小陪伴的贴身侍卫。
“殿下,往前走,那里,有个门……”
程时照弯着腰,顶着郭素人的身体,贴着宫墙一路向前跑。他听见头顶传来郭素人断断续续的声音。
“殿下,别怕,殿下小时候,我就经常这样,抱着殿下,在这里走……想不到……现在,还有,这个机会……”
声音渐渐停歇,不再响起。
程时照咬住牙关,双目通红,冲到宫墙侧那唯一的小门前,一脚踹开门,翻身就地一滚。
他预想到门后埋有伏兵,
但想不到门后布有一张巨大的渔网,
不论他身手矫捷的如何闪避。那铺天盖地的大网兜头罩下,终是把他束在网内。
那网内挂满明晃晃的刀刃,程时照只觉周身剧痛,登时被割得血肉模糊,悬吊在空中。
只见眼前一座楼阁,二层楼台上立着两人,当先一人拍着手哈哈大笑:“六弟啊六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正是当朝太子程时珏和那令人痛恨的林家余孽林秉仁。
程时照忍痛骂道:“程时珏!你身为一国储竟和林秉仁这叛国的辽狗狼狈为奸。在这禁宫之内,行乱国谋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