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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 热词:先生没礼貌安琪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挽瞳文化局长吴国恩螳螂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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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我在报纸上写稿之后,一向深居简出。前几日破例参加一场聚会,没想到惊吓到了很多同行,他们相顾失色:容城公子是女人?

    在此深表歉意,对不起,容城公子是女人。

    符合众人想象的容城公子该是什么样子呢?年轻,开明,或者容貌称得上不丑还有点俊……最好是单身,比较符合喜欢我文章的年轻女读者的期望。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性别而产生困扰,也没觉得需要为性别而道歉,但自从暴露性别之后,似乎需要致歉的地方忽然之间多起来。

    ……

    我原以为,文字是没有性别之分的,无论男女从事写作,只需文章写的漂亮就算是不曾玷污作家这个职业,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不知道我是女人之前,大家都夸我文章写的好,似乎男人文章写的好是天经地义之事,理所应当接受别人的赞美;但是知道我是女人之后,语调忽然转成了‘女人的文风居然冷酷至此,她别是心理有什么毛病吧?’之类的怀疑。

    对不起,可能要让大家失望了,我身体安康能吃能睡,连一丁点小毛病都没有,对目前的生活状态非常满意。

    如果真要怨怪我的文风冷酷,那还要感谢这个冷酷世界的馈赠,才有了今天的容城公子。

    ……

    女人有什么好道歉的呢?

    难道生下来就是原罪?或者在适婚年龄没有留在家里做贤妻良母,而是出外在社会上做事,争取经济独立,脱离被豢养、被奴役、被打压的生活就是过错了?

    ……

    容城公子在《申报》的第一篇文章就是为了一名素不相识的女子打抱不平,而今天,当我的文章受到更多读者的关注,我会觉得写文章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女人,只有自己为自己发声,才不会被家庭、丈夫、社会所践踏。拥有生存能力,拥有独立的人格,不是谁谁的女儿,不是谁谁的妻,谁谁的母亲,不被物化、不会轻易不经同意被移植到别人家的庭院蹉跎一生。

    做一个独立的人,有思想有主见,而不是被别人左右命运的人!

    长夜终将会过去,一个容城公子能收到无数引起共鸣的读者来信,那么假如将来再涌出十个、百个、成千上万个愿意为自己,为所有女人发声的容城公子呢?

    我期盼着那一日尽早的到来!

    ……

    年味渐浓,容城军与玉城军两方难得默契的休战,冯瞿坐在营房里烤火,应超在火盆边上摆了一溜花生,边翻花生边凑近了拿着张报纸沉思的冯瞿身边:“师座,这上面都讲啥了?”

    冯瞿盯着《对不起,容城公子是女人》这篇文章发呆已经好一会了,视线之内猛不丁凑过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差点让他下意识去腰间摸枪。

    “你自己不会看啊?”

    应超有点尴尬:“师座,我不识字!”

    这小子是个睁眼瞎,对着报纸打量了半个钟头,才找出来三个认识的字儿,也算是不容易了。

    冯瞿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一边去!”他就麻溜的滚了出去。

    唐平除了寄报纸,还写信详细把自己打听到的有关容城公子之事都上报冯瞿,从她穿着男装参加封清名的文化沙龙,以及强势诘问屠雷,令他无言以对,且在那次的文化沙龙上认识了沪上不少文化名人等事,都毫无隐瞒的禀报上峰。

    大概是容城公子诘问屠雷之事令人印象太过深刻,那件事情在沪上文化圈子里传的很广。

    冯瞿握着报纸,仿佛攥着风筝的线,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顾茗越出名,她就越容易离开他。

    她那些话虽然是问屠雷的,可是在冯瞿心里却一样引起了涛天巨浪。

    “……抛开性别你我都是人,怎么前面加个‘女’字就可以彻底抹去一个人的思想与见解?”

    ……

    “做一个独立的人,有思想有主见,而不是被别人左右命运的人!”

    冯瞿脑子里浮现出两人在一起之后的点点滴滴,不得不承认——小骗子从来不愿意跟他讲一句真话!

    真是令人恼火的发现。

    也许在她的心里,无一刻不再筹谋着离开他,过独立自主的生活。

    小骗子是不是把他与顾宝彬都归类为同一种人,于她来说可有可无的人?

    冯瞿心里颇不是滋味,总觉得脸上烧的慌,恨不得早点打完仗。

    他丢下报纸起身,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应超小跑着进来了:“师座,有何吩咐?”

    “准备战斗!”

    “啊?”应超傻了:“师座,您上午不还说……如果对面不骚扰,我们就休息两天过年?”

    “有吗?”冯瞿侧头:“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应超,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私改军令!”

    应超吓的脸色惨白,差点给他跪下。

    ·

    容城军政府的监狱里,政治犯的隔壁关着一名戴眼镜的秃头中年男人。

    他初初进来的时候,长衫下面的肚子略略鼓起,似妇人初显怀。鉴于军政府监狱里的伙食,几个月下来倒好似流产了,不但肚子消失无踪,便是一身的肉都快熬干了。

    隔壁的政治犯闲来无事逗他:“喂,老吕,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怎么会被抓进来?”

    这也是《品报》主编吕良挖空了心思,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问题。

    几个月前,唐平派人把吕良从热被窝里挖出来丢进了监狱,出于一种微妙的不想将来被少帅灭口的心思,他并没有审问吕良,而是准备等冯瞿从前线回来亲自去审。

    冯瞿是放心他,但他对自己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