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有顶天家族森见登美彦恶男的天敌艾霏谁的爱情犯了错唐纯不做千金女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北冥有鱼 > 第13章 尘埃

    第13章尘埃

    “有衣服碎布不难理解,但这麻绳是做什么用处的”

    程聿看着桌上麻绳,林飞鱼已经测量好了:“四尺一寸长。”

    “不长不短,拿来捆人上山太短,拿来勒死人太长。”程聿又看那碎布料,“我若是凶手,发现衣裳缺了一块,我就将衣服烧毁了,要找线索也难。”

    “我觉得……未必。”林飞鱼说道,“如果凶手很穷的话,可能会冒险留下。”

    程聿讶然:“会穷到这种地步么只是一件衣服。”

    林飞鱼顿了顿,真是个没有吃过苦的世家公子啊,大有种何不食肉糜的碾压感。

    她说道:“我……曾穷到那种地步。”

    她卷了卷自己的袖子,外表是好的,可里面却缝补了另一块布料,“如今也穷。”

    程聿确实被震惊到了。

    他自诩常留市井,也常观察百姓衣着吃住,这都是有利于断案的事。

    但转来转去都是在京师那富饶之地,天子脚下怎会有如此贫困的人,若有,也会被官府多加照顾,务必要保证皇朝富裕的面子。

    所以啊……他体察的是什么民情只是京师的民情罢了。

    真正困苦的百姓,是远在皇城之外的。

    无怪乎祖父对被贬出京师的他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此刻他竟有种醒悟的钝感。

    他点点头:“我让赵捕头仔细盘查王府的下人和他们的衣物。”

    林飞鱼没想到他这么听劝,也并不鄙夷他们穷苦百姓,连件衣物都要缝缝补补。

    虽是世家子,可也是因他出身高贵才不知人苦,而非有意冒犯穷人尊严。

    在衙门待了八年,看了八年衙门各色人马调任的林飞鱼,对这新来的师爷忽然有了些许期盼。

    或许他的到来,可以肃清衙门的不正之风。

    或许真能让自己的地位拔高一些。

    王府内的人除了做杂仆的人确实很穷,其他的人也都被王爷坑得很穷。

    程聿看着几乎没有排除一个人的名册,感叹道:“王府上下除了王爷,都穷得叮当响啊。”

    一旁的天音郡主轻轻吸了一口气,说道:“此事过后,我会将王府的钱散尽,通通还给他们。”

    自己爹做的混账事,只能她来善后了。

    程聿说道:“郡主是心善之人。”

    他又说道,“那碎玉的事……”

    天音郡主将帕子交还他,说道:“我确实不知原物是什么,但若是懂行的,或许能认得出来。”

    “我结识的那些懂玉识玉的,都远在京师。”

    林飞鱼说道:“十四应当可以……她的衣着不菲,头上插了金簪玉簪,应该比我们懂。”

    程聿说道:“那请她过来吧。”

    “对,她说自己还擅作画,正好一块问问。”

    “……”怎么就忘了这茬!

    新一轮的审问开始。

    先问的依旧是屋里的婢女,内院伺候的仆人,随后是外院的小厮、杂仆。

    伺候在最跟前,也是最早发现王爷尸体的婢女孙蓉说道:“二月初二那日是龙擡头,王爷又不必我们伺候,我们便在午后去街上看热闹了。”

    “我们是谁”

    “阿月、晴晴、可伶,还有珍珠。”

    程聿点点头,一个人还可疑,一群人就不太可疑了。他又问了几句,随后唤了下一拨人。

    这边在问,那边赵捕头已经领着衙役们将他们的衣物都翻找了一遍。

    除了住在王府里的人,还有外头的下人家中。王府的人都审完了,衙役们也才办完事。

    正如程聿所料,没有发现可疑的衣物。

    待下人全部问完,月已高升,他仍在看供词,试图从厚厚一沓的供词里找到蛛丝马迹。

    赵捕头说道:“师爷,你怎么就笃定凶手是府里的人,也有可能是外人啊。要是外人的话,就麻烦了。”

    “是府里的人。”程聿说道,“下人供词中,说王爷一早起来只在府里园中走动,并未出府,可午后神色有异,突然闭门。

    这种情况唯有是身边的人跟他说了什么,亦或明着暗示过什么……所以旁人没有察觉,王爷却有了异样,才撇下众人离开赴约。

    再者,若非熟悉王府地形和侍卫下人习惯的府里人,绝不会如此镇定地在房间里吃晚饭,将那鸡骨头鱼刺都吐得干干净净。无论是哪种迹象,都表明他很熟悉王府。”

    赵捕头点点头:“王爷故意锁门不让人进来……那他是怎么离开的”

    “只能是水路,王爷虽然养尊处优,但赵捕头你曾说他会些武功,约莫是从鱼池处离开。”

    怎么走这件事程聿不难理解,关键是凶手怎么背着他回来的。

    程聿说道:“林姑娘呢”

    “在外面挨训呢。”赵捕头说道,“大人说是她让师爷你大动干戈审问下人的,结果啥线索也没,大人急得肝疼呢。”

    “这……本来也是我想做的,反倒连累她了。”程聿合上供词,起身往外走。

    救人要紧。

    县令对林飞鱼的恶意他是亲眼见过的。

    他怕她被县令给撕了。

    内衙中,灯火随风闪烁,林飞鱼如站荆棘,垂首听训。

    县令本就不满林飞鱼趁机要挟他正名仵作一职,讥讽道:“你一个女人,好好做你的仵作,跟尸体打交道去,还断什么案。”

    林飞鱼微顿,还是说道:“大人教训的是,以后不会再多说一句了。”

    本想继续发难的县令没想到她服软了,顿时没处发作,便说道:“以程大人的家世,迟早是要回京师的,你别总挨着他,妄图他带你得道升天。”

    说实话林飞鱼还真的有过这种心思。

    可人家是好几代的世家子,怎会看重提携她。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物,皱巴巴的,比起那些光鲜好看的姑娘来,她比尘埃还尘埃。

    “飞鱼姑娘。”

    男子从门外走来,沉稳的声调让林飞鱼一瞬心颤——哪有人这般温柔地叫过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