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音更担心了:“他不会打我小舅舅吧。”
第二天清晨。
王德福给门铃惊醒,骂骂咧咧开了门。
光膀子的他和门口的闻清音照个对脸。
王德福未婚,独居,有过很多女友,但没一个长久。他家符合人们对单身男人的刻板印象:单调,乱,还有臭脚丫子味。
回卧室穿好衣服,王德福匆匆回来,把沙发上的袜子随便往缝里一塞,让闻清音坐下:
“你怎么来了。”
闻清音假装没看见茶几下的**,一本正经的说:“找您谈一笔生意。”
王德福给自己灌了瓶凉水,人总算清醒了。他说:“有事你发短信呗,还特意来一趟。”
闻清音说:“我做个了APP,您知道吗。”
王德福竖大拇指,“那个‘音乐大顽家’对吧,看了看了。我就说你没看错人,严景淮写的歌可真带劲。那个胖子唱的也好。”
在他面前,闻清音很有些小孩心性,立即卖弄起自己新学的知识,什么和弦改编高低八度。
王德福年轻时也文艺过一阵子,对乐理有些粗略的了解。
闻清音有些意外,表情越微妙。
王德福多精明一人,想起她此行的目的,他不敢相信:“不是吧,你——”
闻清音说:“严景淮缺一个经纪人,您有兴趣吗。”
王德福有些警惕:“为什么是我。”
闻清音倒是坦白,“我知道,您的兴趣不在服装厂上。我也知道,服装厂的体量太小,满足不了您野心。”
“您知道的,文娱产业来钱很快。更最要的是,这行业收入没有上线。”
“我对您的能力有信心。而且我认为,您的野心需要一个安置的空间。”
王德福少有的严肃起来。他说:“闻清音,我不能答应你。”
他从来都叫她公主陛下的。
闻清音似乎不明白他的顾虑,问道:“我想知道您的拒绝理由。”
王德福叹气,“间间,别和我装傻。”
“王德、王矣之是我姐,我不可能背叛她,站在你这边。”
既然他捅破窗户纸,闻清音也不装了:
“我不需要你选边站。我的事,我可以自己解决。”
“我也没有拉拢你。我只是,报答你。”
“小时候,是你陪我玩。是你教我爬树,捉鱼,和我一起抓蝴蝶。”
“你还救过我的命。如果不是你,我不仅仅只失去听力。”
“你帮过我,你帮过我很多次。”
“既然我知道了你的野心,我又正好有机会,为什么不让你试试。”
一直撑着王德福的那口气塌了。
他满脸纠结,陷入巨大抉择。
闻清音可能真不需要他选边站,但当他们的利益捆绑在一起的时候,五万块他不会放在心上,五十万呢,五百万呢,五千万呢,甚至……
妈的不能再想了。
他很清楚闻清音的能力和手段,野心越发膨胀。
闻清音在和他玩阳谋。
他放弃了似的,问:“你需要我在严景淮身边做什么,监视他?”
闻清音晃晃手指,“不,你是他的工作人员,工作的事你不必向我透露。”
王德福立即明白她的意思,“你让我监视他的私事。”
闻清音不乐意了,“两口子的事,怎么能叫监视呢。”
瞧瞧,这人可没让他监视严景淮。以后事情暴露了,她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真是小奸巨猾。
王德福发现,她越来越像老爷子了。
王德福说:“我打听一下,我新入职的这家公司,有什么发展前景。”
闻清音说:“你们公司自己开会讨论呗。”
“不过在我的计划里,两年内,最多不超过三年,你们会成为‘东辰星光’最大股东。”
王德福知道她对‘严景淮’这个项目很看中,不然也不会动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他买酒吧,甚至委托钱律师介绍最好的离婚律师给严景淮的姑姑。
可王德福不知道,她对严景淮这样有信心,甚至到了有些盲目程度。
如果别人说这话,王德福准以为这人吹牛逼。但这人是闻清音,对于生意,她向来不开玩笑。
王德福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是我知道的那个‘东辰星光’,吗。”
“你没听错。”闻清音伸出手,严肃的说:“合作愉快,王德福先生。去开创你的时代吧。”
王德福也握住她的手。
这感觉很奇妙。
小时候,他握住她的手,带她去看没见过的风景。
现在,换她握他的手,带他进去那个他只敢在梦里做的梦。
这时王德福手机响了。
看见来电人,他不解的问:“你手机没电了吗,严景淮的电话怎么打到我这里来了。”
闻清音脸色一变,又假装无事发生,维持那副商业谈判的样子,“呆会他会跟你聊详细事宜,我先告辞了。”
看着她火急火燎的背影,王德福莫名其妙。
才想关门,这人的脸又突然出现在门缝里。
王德福吓一大跳,“怎、怎么了?”
闻清音扒着门缝,可怜兮兮地说:“小舅舅,您不要告诉严景淮我来过,好不好。”
不知王德福怎么跟严景淮聊的,中午的时候,严景淮打来电话,高兴的告诉闻清音,舅舅同意了。
闻清音假装非常惊讶,夸奖严景淮又帅又能干,做作到舒季媛翻了好几个白眼。
电话最后,严景淮抱歉的表示,他下午要把白天的功课补上,如果回家晚了,让闻清音自己热一下晚饭。
知道他不能陪自己吃饭,闻清音有些失落:
“好吧。正好易静那里今晚有活动,我去捧个场。”
易静买手店今天周年庆。
其实正经的周年庆应该在两个月后,只是老板最近心情不好,借口开趴体,痛快玩一次。
她知道闻清音不喜欢这种场合,这种场合里的人也害怕闻清音。于是早早准备好包厢,人一到,就走VIP通道,把她请了进去。
“喝什么。”易静问。
闻清音本来想喝可乐,但想起严景淮,于是说:“水就好。”
易静把水给她,自己坐在她身边,期待的看着她。
闻清音不解,“怎么了,这种场合该随份子吗。”
她掏出手机,“我该随多少。”
易静把她手机推到一边,“既然我们是朋友,我就不客气了哈。”
她声调猛地拔高,“你怎么结婚啦,什么时候结的,那人长什么样来着,那天晚我只顾着哭了,都没注意……”
“你有没有照片,快给我看看。”
不知为什么,闻清音突然有种炫耀心态。她慢吞吞掏出手机,找出两人的合照:“就随便拍了一下。”
她偷瞄易静的表情,继续显摆,“我也不会修图,照得不好看。”
照片是某天晚上,她在厨房偷吃冰激凌,给严景淮逮住时拍的。
照片里,闻清音松松披着头发,顶着狗啃刘海,茫然地看着镜头。严景淮的下巴搁在她脑袋是上,笑容有点坏。
厨房光线温柔,把他们照得想梦里才会出现的风景。
在易静的认知里,闻清音是比易董还钢铁的直男,哪能想到她也有这种小心思。她真心实意的夸道:
“修啥图,真正好看的人哪用得着修图。我去,你们也太般配了吧,等闻董孝期过了,你可千万要拍结婚照,记得送我一本。”
她把手机还给闻清音,饶有兴趣看着她,“你和你老公在一起时好温柔啊。”
“说实话,我们八卦过你会和什么人结婚。但大家都觉得,你应该会单身过一辈子。”
闻清音不满地瞪她,“‘你们’是谁,名单给我,我要告诉你们家长。”
背后说人坏话是不对。
易静挺不好意思的,狗腿的帮闻清音拧开瓶盖,恭敬地递过去:
“说起来真是奇怪。明明我知道有事求你你一定会帮忙,但我竟觉得你不懂感情,一定会孤独终老。”
闻清音表示理解,“有什么奇怪,‘恩将仇报’四个字认识吧。”
易静心里有事,也不贫嘴了。她犹豫着,说道:“前天,我男朋友向我道歉了。”
易静本想和平分手的,但男友和‘Enormous’联手颠倒黑白,给闻清音泼脏水,她就不能忍了。
她拿出验伤报告,说因为自己被男友家暴,闻清音是过来救自己的。
她还给网友看了自己的衣橱,并隔空喊话,让罪魁祸首赶紧出来赔偿,不然她只能和所有人法院见了。
别看男友在她面前窝囊废似的,在网上可正经有一些粉丝。这帮脑残追到她主页骂脏话,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
最离谱的是,男友非但不认错,竟还绿茶起来,暗示自己被有钱人迫害。
易静气到灵魂出窍,把这人各种吃软饭的证据轮着往网上传,不但拆穿他是个假富二代,还把他人设锤个稀烂。
为澄清这件事,她特意在‘粉灰黄’注册了账号,正经为这个APP吸引了一波关注度。
男友慌了,打电话给她道歉。
他说事发当晚他就喝多了,之后更是连续几天酗酒,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希望易静原谅,
易静说:“他态度挺诚恳的,也跟我道歉了。再说他喝多了嘛,难免——”
她攥着自己杯子,期待地看闻清音。
闻清音回以鼓励的微笑,“你等我一下,我先喝口水降降火。”
易静知道她接下来没好话,起身要逃,却听闻清音说:
“我突然发现,酒精好神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