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前几天我还和她因为感情问题吵了架。她总嫌我‘历史遗留问题’太多,我气不过,就问她难道没有前男友吗。”
“她当时说没有,说在我之前,她从没喜欢过谁,也从没把谁放在眼里。我之前还不相信,现在看来,的确是真的。”
“她要把谁放心上,是不会让那人受一点委屈的。”
他端出正房主母的笑:“你说对吧,备选先生。”
严景淮强撑着不在‘PlanB’面前露怯,但人一离开,他像被抽走全部力气,站都站不稳。
他才坐下,脑子里还没理清思绪,副导演便喊他上台。
他出道八年,这是他唯一一次在工作时分心。
他的大脑似乎跟外界断了联系,什么也出不去,也没什么能进来,只剩下一片空白,就连准备好的台词也说的磕磕巴巴。
他这异常的举动立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就连蒋教授都趁中间休息时过来探望。
他说:“你别担心,曹鸣抄袭你的那些歌,有几首是你给我的作业,我留了底。回头我传网上,给你作证。”
严景淮听见他的话,却不明白话里的意思。
实际上,他只能看见蒋教授嘴巴在动,那些话却变成无意义的音节。
严景淮愣愣点头,王德福突然从斜刺里冒出来:“您是艺术家,这种撕逼的事我们来就好……”
他边说边把教授带去旁边,等再回来,冲严景淮骂道:
“你脑子呢,不知道曹鸣那些粉丝把蒋教授骂得多惨,他们还计划去你们学校举报,你还敢让教授摊这趟浑水,良心呢你。”
严景淮连他的骂声也听不见,目光依旧发着愣。
王德福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他着急了:“景、景淮哥,你、你这是怎么了。我可抛家舍业把所有筹码都压你身上了,你不能有事啊。”
他喊老周,“你快来看看,好好的孩子怎么痴呆了!”
老周灌一口咖啡,老神在在的说:“你算算,他多少天没睡觉了。”
王德福仔细一数,自己也吓一跳。
他惊恐地看着严景淮,“不能猝死吧。”
老周一挥手,笃定道:“他这是入定啦。”
“熬夜是这样的:一开始亢奋,等这股劲过去,又开始消沉。等熬过这个状态,很快又能亢奋起来。”
王德福把手在严景淮面前晃晃,严景淮依旧痴痴呆呆的,没有反应。
他问:“他什么时候能再亢奋?”
老周跟大和尚讲佛似的,沉声道:
“他这情况,两次亢奋都过去了,已经强弩之末,再熬一会,鹰就熬、额不是,再熬一会,他就直接晕了。”
旁边的摄像、副导演和陈序周和颂一起拍手,“哇不愧是老前辈,懂得就是多。”
王德福被这几个没心没肺的货气死了,一激动,也不管得不得罪人了,指着副导演骂:“你还好意思拍,都是你们任务太重,把我们孩子累傻了。”
副导摸摸鼻子,不敢犟嘴。
虽然‘音乐大顽家’共五组制作人,可每期的爆点都是严景淮给的,他们便不自觉把重担放在他身上。
摄像师忙说:“我们先把素材准备好,景淮哥这种劳模行为必须表扬。”
有猝死的压力在,众人对严景淮格外宽容。
严景淮一直浑浑噩噩的,直到有个声音问:“我们来买什么呀?”
是闻清音的声音。
严景淮那休眠的脑袋终于转悠起来了。
他侧过头,闻清音正笑盈盈看着自己。
完蛋了,我都出现幻觉了。
严景淮疲惫的揉着太阳穴,闻清音又说:“你脑袋很疼吗。你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做饭嘛,好不容易提前下班,多休息一会啦。”
严景淮茫然看向四周,他们现在身处小区超市里,窗外天已经黑了。
严景淮问:“……我,下班了?”
闻清音疑惑,“你忘了,你的小伙伴把你送回来的。”
严景淮问:“……我,做了晚饭?”
闻清音继续疑惑:“你还做了四菜一汤。”
她摸严景淮额头,“你怎么回事,要不要去医院。”
我不要去医院。
我是被你气死的。
犹豫许久,严景淮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不愿继续胡思乱想,决定坦白。
他说:“我录节目时,遇到个做电子舞曲的音乐人。一开始觉得他很吵,很浮夸,但接触下来发现他人还不错。”
闻清音很捧场,夸奖道:“景淮真棒,交到新朋友了。”
严景淮又说:“这件事教给我一个道理,一件事不能只看表面。——我听说,感情变淡两个原因,一个人不问,另一个人不说。”
铺垫的差不多了,严景淮终于进入正题,“我今天在后台遇到一个人。他说他是‘PlanB’。”
闻清音最开始没想起来‘PlanB’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直到严景淮描述这人的相貌,闻清音才明白,火终于把纸烧透了,她也大祸临头了。
万能助理小舒同志的建议是什么来着。
对了,不能骗人,要坦白,态度得诚恳。
于是闻清音可怜兮兮地看他:“对不起。”
闻清音这相貌,可怜起来可太有说服力了,又委屈又惹人怜爱。
严景淮猝不及防遭此暴击,别说跟她生气,他都差点以为‘PlanB’是他的‘PlanB’。
但他是个被小闻董千锤百炼过的男人,他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他硬着心肠,冷声问:“说,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能怎么回事呢。
‘PlanB’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小闻董再交代的跟他也差不了多少,无非是把细节补充的更具体,生怕气不死严景淮。
从理智上来说,严景淮知道闻清音当时内忧外患,有理由做出这样的决定。但从情感上来说,严景淮真的很上火。
我竟然不是你唯一的选项。电视里说的对,他们这些个豪门霸总,最喜欢玩弄自己这种平凡小白花的感情。
严景淮的沉默让闻清音不安。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不说话。”
严景淮比手语:气到失声!
他手语已经比划的很熟练了,一看就是努力练习过。
他的行为让闻清音有了底气。她也不心虚了,也不诚恳了,质问道:
“你为什么生气。”
“当初是你不答应我的。”
“就是因为你的拒绝,所以才有了‘PlanB’!”
严景淮气结,“原来是我的错。”
闻清音理直气壮道:“没错。当初我找你,如果你立即答应,压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知道小闻董的时间多宝贵吧,我当初因为没时间睡觉进医院诶,还要花时间找备用。”
“你说说看,是不是你的错。”
严景淮只是一个风花雪月的艺术家,在工科生强大的实用主义逻辑下,成功把自己绕晕。
仔细想想,的确不能全赖小闻董哈,我自己好像也有一半责任。
闻清音拿出谈判桌上的警惕,观察严景淮的神情。她见他态度松动,立马服软:
“对不起啦,我是不该瞒着你。但我真的忘了。”
“他实在无关紧要,我早打发他去国外了,要不是你提起他,我真的想不起来。”
她抱着严景淮胳膊撒娇,“我之前又没喜欢过谁,真的不会处理这种事。你要原谅我。”
严景淮还怎么办呢,他的心都被她摇晃成糖水了。
他不但原谅她,还给她排忧解难:“既然你已经把人送去国外,他为什么又出现。是看咱们日子过得不错,特意回来挑拨?”
要不说恋爱脑要不得,闻清音只顾着安慰严景淮了,压根忘了往更深一层琢磨。
经严景淮提醒,她立即清醒,很快便锁定嫌疑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除了陶轩,没别人了。”
严景淮警惕起来,“他为什么,他是不是暗恋你。”
闻清音不屑,“他只会爱他自己,不会再爱任何人了。”
“最近他被我抢走很多生意,估计正憋着坏,想从你这边下手。”
她说:“你不要相信他的话哦。”
“如果再有今天这种事,你直接告诉我,不要听他胡说。”
严景淮揽着她的肩膀,“知道了,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
闻清音头偷偷翻白眼。拜托,你刚才都要哭了好吧。
严景淮也忘了自己要买什么,只就近装了一兜樱桃。
在收银台排队时,闻清音顺手拿了盒计生用品。
严景淮扫了一眼,“不要这个。”
“要的。”闻清音小声说,“家里的都用完啦。”
严景淮看起来有些害羞,“……这个码,小了。”
闻清音眼睛又圆溜溜起来。
这表情看起来很萌,甚至有些天真,但严景淮就是在她脸上看见了十八禁的内涵。
“看什么看。”他红着耳朵,捂住她的眼睛,自己重挑了一盒。
那盒子很快被他揣进口袋里,闻清音看不见,不免有些失望。
这时,收银员安静地冲她竖起大拇指,并庄重地点了头。
闻清音的表情更天真了。
那晚,**运动结束后,严景淮气喘吁吁的吻她。
他说:“公主陛下,我爱你。”
闻清音被折腾的有点懒,敷衍的答了句,“知道了。”
严景淮不满,“你都不说你也爱我吗。”
闻清音脑袋抵着他赤果的胸膛,
“……爱不爱的,多肉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