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泓见不得堂堂七尺男儿如此矫揉造作,把人赶去客厅玩了。
贺南歌竖起耳朵:所以,景淮哥就是严景淮。
这是他第三次听见这个名字了。
上一次是他见闻清音发短信,笑容太过暧昧,于是顺嘴问了句:“你干嘛呢。”
闻清音回答,她在给景淮哥发短信。
语气是他没听过的甜腻。
作为一个高智商的理科男,贺南歌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这里头有事。
于是他去找厉屿晨打听了。
他顺手把厉屿晨袖子往上挽了几下,假装不经意问,“间间对象长得帅吗?”
厉屿晨是严景淮颜粉,觉得自己这种年少有为的霸总就该长那样的脸。
他边切菜边感叹:“那可不是一般帅啊,他可是超级大帅哥。还好咱们野猪下手快,跟他领证了。”
晴天一道霹雳,贺南歌傻在当场。
他本以为,最多就是个男朋友,再过分不过是未婚夫。
没想到,真没想到,竟然快进到领证这一步了。
而他,什、么、都、不、知、道!
贺南歌怒气冲冲冲到客厅,闻清音正在拍贺一泓做的小蛋糕。
一看她脸上那种肉麻的笑,贺南歌就知道,肯定又是跟那个严景淮发短信。
贺南歌问:“你和严景淮,不办婚礼吗?”
闻清音忙着给严景淮写信息,头也不抬地回答:“最近不会。爷爷才去世,不合适。”
贺南歌冷哼一声,说:“挺好。你结婚没通知我,我还以为你办也不准备让我参加了。”
闻清音这才发现大事不好。
是谁,这个多嘴的人是谁!
她立即起身,仗着贺南歌体育不行,径直冲进厨房避难。
有句话叫天有不测风云,逃到厨房门口她才发现,门竟被锁上了。
眼看贺南歌逼近,闻清音把门拍得啪啪响,“小爸小爸,让我进去!”
贺一泓和厉屿晨死死用背抵住门。
厉屿晨和不放心:“爸,这门结实吗,能扛得住野猪不。”
大难当前,贺一泓没时间和他计较称呼问题。
他骂道:“你傻了,什么材料能抵挡得了野猪。你多使力气,把门顶住了,别让她进来。”
贺南歌去客厅找闻清音算账时,厉屿晨才想起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给贺一泓坦白完,两人立即关门落锁,留闻清音一个人面对发火的贺南歌。
一小时后,餐桌前。
贺南歌抱着胳膊坐在主位,满脸严肃。
剩下三人小鸡仔似的坐在他对面,垂头耷脑的,不敢说话。
厨房的门破了道大口子,风从缺口吹过来,吹得几人心脏发凉。
贺一泓看闻清音,发现闻清音也在看自己。
两人交换个眼色,又一起看厉屿晨。
厉屿晨被两人期待的目光看得发毛,赶紧摇头。
闻清音却对他做了个‘得罪’的手势,往他肋骨一戳。
‘商圈太子爷’疼狠了,嗷一声蹿起来。
贺南歌凉飕飕的睨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厉屿晨顺势站在他身边,狗腿的给他捶肩膀,“你消消气,别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贺一泓赶紧帮腔,“对啊南南,你又不是不知道,间间这孩子从小就缺心眼,谁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呢。”
贺南歌表情更冷了,“所以你们早就知道,就瞒我一个人。”
“你们都是自己人,就我是外人,对吧。”
贺一泓毕竟是大公司的高层,即使是公认的老实人,也是相对的。
他立即撇清关系,装出悲伤的样子:“闻间间威胁我,她说如果我敢告密,她就打死我。”
姜果然是老的辣。
厉屿晨竖起大拇指,也哭哭啼啼起来。
闻清音睁大眼睛,期待的看着贺南歌:装得这么假,你肯定不会相信,对不对。
贺南歌当然不信。
但仔细一想,这小野猪也不是干不出来。
他到底对闻清音偏心,也不想跟她计较了。他问:“小爸知道这事吗。”
他的‘小爸’是闻裕明。
厉屿晨坦白从宽,争取减刑的。他立即回答:“闻清音搞这出就是气她爸,他能不知道吗。”
贺南歌秀眉微皱,又问:“安女士呢。”
……众人沉默。
贺南歌把他们的沉默理解为羞愧。
作为一个靠谱的人,他掏出手机:“闻清音,你自己和安女士解释。”
说罢,他再一次和众人确认:“安女士不知道吧?”
也不知道哪来的默契,三人整齐摇头。
伦敦现在是清晨,安女士穿着柔软的米色羊绒针织衫,于清晨朦胧的阳光中,在自家玫瑰花园修剪花枝。
电话接通后,她拿一朵带露珠的红玫瑰给他们看,美好的像一幅画。
她冲他们飞吻:“早上好啊,孩子们。”
贺南歌顾不得打招呼,沉痛地把闻清音偷偷结婚的事告诉她。
安女士更是人精,立即明白东窗事发。
这时闻清音的短信姗姗来迟。
安女士结合实际,稍作分析,决定忽视闻清音的求助。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一秒钟后,她惊呼一声,竟晕了过去。
电话这边,四人吓了一跳。
贺南歌从小在她身边长大,跟她很亲,是真心实意的担心。
余下三人则想,安女士演技如此精妙,不去好莱坞为国争光真是可惜了。
安女士娘家老宅的管家是个老派的Y国绅士,大早晨就西装笔挺的。
他接过电话,恭敬得有些刻板:
“抱歉,诸位,小小姐晕过去了,本次通话只能暂停。”
贺南歌的怒气几乎化作实质,一字一顿道:“闻、佳、音!”
闻清音这顿晚饭吃到半夜才回家。
她无精打采的推开门,严景淮立即出现在玄关。
见她满脸疲惫,他问:“和你哥哥吵架了?”
闻清音早忘了自己还没给他正式介绍过南美女。她搂着他的腰,嘟嘟囔囔老半天,严景淮并没听明白她说什么。
她看起来很累,严景淮便把详谈的计划挪到以后。
回房间时,闻清音突然在沙发前停住脚步。
严景淮问:“怎么了?”
闻清音严肃起来,“沙发,你可能睡不了多久。”
严景淮这才想起来,搬进来时,他曾对闻清音说过,他只是暂时住在这里,睡沙发就好。
所以,她打算把自己赶出去?
严景淮又失眠了。
那片白色重新占据他的大脑。
他脑袋顶上似乎多了一根弦,正慢慢收紧,他的四肢百骸也跟着收缩起来。
他身体紧紧绷着,他合不上眼,不能思考。
他失去对时间的感知。大概过了十分钟,也可能是几个小时,闻清音卧室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原来不知不觉间,夜晚已经过去了。
他听见她拉窗帘的声音,然后是拖拖拉拉的脚步声。
闻清音总是这样,穿拖鞋时,好像抬不起腿。
严景淮知道她要过来了。他这时不想面对她,于是闭上眼睛。
拖鞋声越来越近,最后在他身边停下。
闻清音的呼吸慢慢靠近,然后,两片柔软的唇贴在他脸颊上。
严景淮很惊讶。
他不知道这个吻是闻清音一时兴起,还是每天早晨都有。
他眼眶酸涩,一股委屈涌上心头。
他这个时候是有些恨闻清音的。
他想质问她,到底把他,把他们的感情,当做什么。
如果是喜欢的,为什么要让他不安。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又对自己这样温柔。
闻清音一点也不知道少男的心思。她哼着严景淮的歌,做了两人份的早饭,然后去上班了。
许大年负责的器材厂今天有个大客户要来,她得提前过去准备。
见面时间约在十点,许大年七点就到了。
他才进办公室,助理边告诉他,小闻董已经在会客厅等他。
许大年把带给助理的油条收回来,拎去会客厅给闻清音。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心黑的老板,临走前,他说:“你自己点一个早饭,价格不限,我给你报销。”
助理这才停止在心里辱骂他。
闻清音坐在会客室主位上,面前堆满资料。
许大年把油条放在她手边,“来的时候顺便买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尝尝,他们家很有名。”
闻清音早饭是自己煎的糊鸡蛋,澄黄香脆的油条就在眼前,实在很难不心动。
于是用免洗手液洗了手,又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筷子。
许大年给她这花花绿绿的装备看花了眼。他问:“你哪来这么多儿童用品。”
闻清音跟他显摆,“都是我们景淮哥给我准备的。”
许大年简直要给这傻直男气死,阴阳怪气的说:“我发现你这婚结的可娘了。你以前多大气啊,没这么多磨磨唧唧的事。”
闻清音挺得意,“我们景淮哥说了,我是公主,这些都是公主的标配。”
景淮哥景淮哥,天天就知道景淮哥,和你景淮哥过日子去吧。
许大年也懒得说话了,开始整理眼前的文件。
九点半左右,两人回到许大年办公室,确认后续细节。
又过了十分钟,许大年的助理过来说,客人到了。
于是两人又转移到会议室。
他们才坐下,客人也到了。
最先进来的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老头,后面跟着几个男男女女,都是他的助理和翻译,有外国人,也有zhong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