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女士的女儿几乎不在媒体前露面。所以,她是不是有机会冒充安小姐。
苏薇薇的父母只是普通的高中教师。他们当初甚至不支持她做明星,要她先完成学业。
平庸出身一直是她心里的刺。
她不禁幻想,如果自己是安女士的女儿,还需要吃这种苦头吗,怕是勾勾手指,全世界的好东西就要排队跳进她手里了。
如果她在这里结束也算了,偏把视频发给经纪人后,她又想,万一他们不信呢。
那些网络暴民最可恶了,总没事找事挑她刺。
她盯着那块粉钻,下一秒,伸出手,把钻石握在手里。
真漂亮啊。她痴迷的看着。
因为太过紧张,她掌心沁出汗水,她也没注意,一只手小心捧着这块钻石,另一只手去够放在一旁的手机。
变故就在这时候发生的。
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她手掌发麻,动一下钻心的疼。她本能松手,那块粉钻便不受控制的摔下去。
好在她反应灵敏,及时救起。
她不虚荣了,也顾不得拍照了,赶紧检查钻石有没有损坏。
确定钻石没问题后,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冷汗便下来了。
被店长那句“只是普通会员”刺激,参加宴会之前,苏薇薇托关系借了一整套Sonido的配饰:耳环,项链,手链,一应俱全,生怕落入下风。
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手链上有颗钻石碎开了。
她顾不上考虑后续的麻烦了。她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手链变成这幅鬼样子,‘小小姐’不可能没问题。
她重新检查粉钻,在果然,在侧面,有一道明显的划痕。
苏薇薇简直要疯了。
她是绝对,绝对,赔不起的。
她强迫自己冷静。
她之前拍过刑侦剧,知道一些反侦察常识。
她用手帕擦干净钻石上的痕迹,把它重新放回去。
然后对玻璃罩做同样的事。
等重新罩上罩子,她蹲下,借着手电筒的光,寻找手链上钻石的碎片。
好不容易做完这一切,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门外已经传来说话声。
有个女人说:“……钻石在这里?”
然后,有个男声回答:“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是严景淮。
两人脚步声越来越近,苏薇薇惊恐的四下张望。
展示厅两侧有巨大的丝绒幕布,一直延伸到门口。
苏薇薇立即躲进去。
她从幕布缝隙偷看,严景淮和他那个助理手拉手进来了。
苏薇薇现在恨毒了严景淮。
几分钟前,院子里。
宴会上都是陌生面孔,是苏薇薇平日接触不到的到大人物。她拉下脸面攀谈,却无人理睬。
尴尬之下,她发现严景淮正和一白发老者交谈甚欢。
她不认识那老人,却知道,今天到场的都是大人物。
她又没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想严景淮为自己引荐一下。
没想到,严景淮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老远就躲开了。
手中突然传来刺痛,苏薇薇低头一看,掌心又被指甲刺破了。
看着染得殷红的指甲,苏薇薇心中怒气翻腾。
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和一个小助理置气。
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这样狼狈。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
她心中突然生出一个绝妙的念头。
借着幕布的遮掩,她离开展厅。
闻清音对这些钻石很熟悉,熟悉到她给每一颗都起了小名:
“这是小红,世界上最大心形红钻,是不带次色、最纯正的红,钻石里的大熊猫。”
“这是大黄,有九十几克拉,仅次于伦敦博物馆那颗110克拉的‘太阳之泪’。”
“这是蓝蓝,原石有122克拉,分尸后做了这套首饰。”
……
‘处子之血’‘奢靡时代’‘人鱼泪’之类高大上的名字,经闻清音解说,这些天价宝贝也亲切起来了呢。
严景淮站在‘小小姐’面前,“介绍一下她呗。”
闻清音敲着玻璃罩子,“有一件好玩的事。”
“我听妈妈讲,我第一次看见‘小小姐’,以为是冰糖,舔了一口,发现没味道,就扔了。你仔细看这里——”
她指着钻石边缘,才想跟他说一个小秘密,门口却传来喧哗声。
又有其他人来参观钻石了。
苏薇薇走在最中间,并不太起眼。
她假装自己第一次来,往屋里看了一圈,小声对杨董说:“天啦,这么多钻石,这得多少钱啊。”
“这算什么。”杨董不放过任何一个显摆自己有内涵的机会,指着‘小小姐’,“最值钱的在那里。”
他毫无察觉地给自己当枪使,苏薇薇觉得他顺眼不少,笑容也真切起来。
她做出期待的样子,“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
严景淮知道闻清音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才想带她离开,没想到,刚才和攀谈过的老教授也来凑热闹了。
他只能停下,跟老教授打个招呼。
就这么短的时间,苏薇薇开始她的表演。
她凑近玻璃罩子,假装看得仔细,然后掩口惊呼,等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她惊恐地指着粉钻,“是不是我看错了,这颗钻石,为什么碎了。”
和想象中不同,并不是所有人都围过来看。
以杨总为首,那些没靠近粉钻的,听见她这话,立即转身离开,摆明不想惹麻烦上身。
也有几个爱看热闹的,听了她的话,凑过去问:“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苏薇薇深知做戏的精髓,眨巴眨巴眼,无辜地说:“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爱热闹的几个都是无所事事的二世祖,今天被家长带来见世面的。几个男生很吃她这套,听了她的话,看得更仔细了。
很快,有人惊呼,“真的碎了诶,就边上这条,对吧。”
说话的是个戴眼镜的男孩子。他红着脸跟苏薇薇搭话:“你好细心啊。”
苏薇薇笑容里带着羞怯。她小声说:“我是不是,惹麻烦了?”
眼镜赶紧安慰,“没有没有,怎么会呢。你这是帮了安女士个大忙啊。”
安女士那边自然有人通知。
她听说钻石有问题了,匆忙赶了过来。
苏薇薇一看见她,眼睛都亮起来,立即迎过去,“安女士。”
安女士可能不认识她,把她当做助理之类的人。她问:“哪颗钻石出问题了!”
苏薇薇忙指向‘小小姐’,“旁边有道裂纹,您快看看吧。”
苏薇薇太想锤死严景淮和他的助理了,半点没考虑到,她这样明晃晃说出来,安女士之后再想转手这颗钻石就难了。
安女士知道自己没有这种没脑子的下属,询问道:“你是?”
苏薇薇和她搭上话,高兴的不得了,立即回答,“安女士您好,我是苏薇薇。”
安女士眯起眼,知道这人是谁了。
苏薇薇主人似的,引着安女士来到‘案发现场’。
她说:“当时我们一群人进来,粉钻已经裂开了。”
她看向闻清音:“我们进来时,屋子里只有这两位在。”
在苏薇薇尖叫的时候,和严景淮攀谈的老先生便找借口离开了。
严景淮乐得清闲,和闻清音窝在角落看热闹。
闻清音在他耳边小声说:“她说的那道口子,不会是我小时候砸出来的吧?”
“我不是觉得粉钻不甜吗,就随手扔了。她说的裂痕八成是那时候留下的。”
“就是因为那道口子,安女士这么多年才没法转手的。”
严景淮惊讶,“那是你的出生礼物吗,怎么说卖就买了。”
闻清音壕气冲天,“我都看了二十多年,早看烦了。再说了,钻石只是原子机构不同的碳,哪有钱实在。”
她又有些可惜,“不过妈妈说,这玩意可能砸手里了。如我们办婚礼时还卖不出去,她就给我切一套首饰做嫁妆。”
“你戴起来一定很漂亮。”严景淮说,“说起来,你想在哪里办婚礼?”
闻清音毫不犹豫地回答:“老宅。”
严景淮挺意外,“我以为你会选海岛或者城堡。”
“我想让爷爷看见。”
闻清音说着,又开始发愁:“你爸爸妈妈……”
严景淮说:“他们葬在公墓里,那边可不让办婚礼。”
两人若无旁人说笑,看得苏薇薇眼睛都红了。
她干脆点名,“严景淮,不解释一下吗。”
严景淮不知道里面有自己什么事,茫然看着苏薇薇。
苏薇薇只当他装傻,干脆把事情挑明:
“我们进来之前,屋里只有你和你身边这位小姐,现在钻石出问题了,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先不说价格,这颗粉钻可是安女士为庆祝女儿出生特意买回来的,现在碎了,恐怕不太吉利吧。”
她义愤填膺,好像坏的是自己的东西。
闻清音小声嘟囔,“什么买回来的,明明是从我们家矿上开采回来的。”
严景淮问她:“现在怎么办,坦白吗?”
“要把小时候做过的坏事拿出来说吗,大庭广众的,很尴尬诶——”
话音刚落,闻清音戏精上身,哭丧个脸,无助地揪着严景淮的衣袖:
“怎么办景淮哥,我把钻石摔坏了,赔不起的。我该怎么办啊。”
严景淮:……
安女士:……
有客人知道闻清音身份,跟安女士开玩笑,“小闻董真是活泼。”
“她就是人来疯。”
安女士嘴上嫌弃,脸上却是宠溺的笑。
闻清音以前一板一眼的,小老头似的,现在都会开玩笑了。
看来严景淮很不错。
她对这个女婿更满意了。
苏薇薇是真心实意的痛快。
她没想到严景淮的助手这样蠢,连反驳也不会,竟直接承认了。
真是太好了。
目的达成,苏薇薇也不咄咄逼人了,换上担忧嘴脸,“这可怎么办呀,这颗钻石可要十几个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