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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时在关门之前,收到了一封来信,是元松泉的,提醒南时他托他办的事情近了,可以前往B市准备起来了,而恰好楮绪托他办的事情也在B市,这样一来好像去B市就是一件不得不去的事情了。

    回家和池幽说一下吧。

    南时收拾了好东西,招呼着倾影和晴岚一道关门,被这封信一耽搁,现下都已经十点多了,整条街上空寂寂的,唯有招摇的红灯笼在随风飘荡,晕红的光在早已被行人的鞋底磨得光滑圆润的青石板地面上来来去去,与月光夹杂在一处,又被未干透的水洼倒映而出,似乎处处都在发亮。

    南时踩在月光的影子上,看着远处摇曳的红灯笼,突然有感而发:“感觉好像也没过去多久,上次也是这么晚下班,还遇到了个小姑娘……不是我讲,师兄真的很过分,我怂成那样还特意派个我不认识的鬼来吓我……”

    倾影闻声轻笑道:“我记得您当时连晴岚都怕,也不能怪山主。”

    南时立刻就想起了晴岚半夜把他叫醒,顶着一张真·红颜枯骨的脸来问他要不要起个夜的事情,当即瞪了一眼晴岚:“那是晴岚故意吓我。”

    晴岚举手投降:“我错了还不成么?少爷,一事不二罚!”

    “我罚你什么了?”南时挑眉问道。

    晴岚仔细想了想,认真的道:“……喝奶茶不带我一起。”

    三人笑成了一片,晴岚好奇的问南时:“那少爷您现在是真的不害怕了?我看今天那位楮先生就特别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特别像以前的您。”

    “不怕。”南时想也没想就说:“恐惧的本质是来自于未知和无能为力,少爷我现在这么厉害,突然窜出来一个我肯定会被吓到,这是本能控制不了,但是这也不能算是害怕吧?”

    “这样啊……”晴岚意味深长的指了指一旁的小巷子:“少爷,那是什么?”

    南时下意识的跟随着她的指向看了过去,只见巷子里站了个披头散发一身白衣的女人,见他停住脚步,便抬起头露出了满是血痕的脸,幽幽地看向他。

    南时顿时一蹦三丈高,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个情况就躲到了倾影背后:“卧槽!”

    他知道那边有个人,他以为只是个普通路人或者什么,哪能想到一扭头就看见个惨烈的女鬼?!

    倾影扭过头来看南时,表情轻蔑中带着一丝怜悯:刚刚是谁说不怕的?

    晴岚则是爱怜的轻抚南时狗头:“少爷不怕,那是个活人。”

    “卧槽。”南时又骂了一句脏话,他就说死相这么惨绝对也应该是个厉鬼了,他没有这么菜厉鬼那么明显都分辨不出来啊!他三两步走上前,手里捏着手机:“你好?受伤了吗?需要我帮你打120吗?”

    女人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南时,仿佛是在他脸上找出什么一样,南时觉得这女人的眉眼有些熟悉,一时之间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便又问了一句:“你好?”

    下一秒,女人认出了南时,再也站不住脚,扑通一声就坐到了地上,她气若游丝的说道:“南老板……不要……120了,能不能……把我……送回家?”

    “你认识我?”南时又上前一步,抓住了女人的胳膊,把她扶了起来,女人应该是受了伤的,好无力气支撑自己,重得宛若一具死尸:“南老板……你请我……儿子吃过……糖……还请我……喝过茶……”

    “原来是你。”南时一愣,就想起来对方是谁了——她有个儿子,儿子身上还有个鬼,都声称自己是她的儿子,那鬼还说他妈妈会有一劫,让南时帮她一把,但南时虽然加了人家的微信,也不能三不五时约人家出来看看又或者问人家生日的,久而久之就忘记了。

    没想到居然是应在了今天。

    他当时觉得相逢即是有缘,现在看来果然是有缘分的。

    南时扶着女人走了两步,突然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还有人隐隐约约的喊道:“……往那边跑了!追到……”

    也不必再听,一个女人,深更半夜浑身是伤的出现在早已关门歇业的步行街上,显然是有什么内情。南时也不想多管什么,吩咐道:“让他们去警察局。”

    “是,少爷。”倾影笑了笑,随即隐身而去。

    南时将人带到了自己车上,问清了她家的位置后便直接开车将她送回去了,没想到这个女人住的还是一个高档小区,南时顺利就进去了——别问,南时自己在这儿也有套房子,W市李老太太给送的,这套房子现在空关着呢,南时也是业主,报个名字就给进了。

    更巧的是,南时那套房子刚好和对方是一梯两户的对门。

    因着直接从地下车库上去的,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否则南时也很难办应该怎么解释才好。南时刚扶着女人走出电梯,对门就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了一张鬼气森森的小脸蛋:“妈妈?”

    小孩儿抬头看了看南时:“哥哥,你答应我的,是不是去的太晚了?”

    南时随手一拍小孩的头:“起开,让你妈进去歇着——你又没付给我钱,我顺手捞你妈回来已经很对得起你了,又不真指望你这个小屁孩帮我干什么事儿?”

    女人突然抬起头来,低微的骂了一句:“臭小子!怎么……和老娘……救命恩人……说话的?……道歉!”

    小屁孩顿时收了一脸阴森,乖巧的道:“哥哥对不起!谢谢哥哥救我妈妈!”

    女人听完,放心的晕了过去,小孩儿顿时又沉下了脸:“千算万算的,没想到还是没逃过这一劫。”

    “你家药箱在哪?给你妈上药去!应该没啥重伤,你看看要不要送你妈去医院?”南时才不理他,直接问道:“要送医院你自己个儿打电话,你哥我要回家吃晚饭了。”

    “不用,我以前是医生。”小屁孩说着从柜子下面拽出了一个几乎和他体型差不多的箱子,上头还贴着小马宝莉的贴纸,一打开,里面泛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里头满是医疗用品。小屁孩一边用喷雾喷手,一边说:“谢谢哥哥,你可以走了,我欠你一次。”

    “免了,没指望你还。”南时应了一声,便也不再管其他,自顾自下楼去了。

    还是那句话,人生在世那么多事,要是件件都要插手件件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忙得过来吗?

    论当工具人,他老有心得了。

    ***

    南时再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于十二点了,周边都静悄悄的一片,明月高悬,不见星辰,唯有远处的霓虹灯还在映射着斑斓的光。

    天空中好像没有什么云,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了。

    终于不下雨了。

    这么晚了,池幽应该已经用过饭了吧?南时这么想着,仍是先行去了池幽的院子,还未进主屋,便见池幽坐在一盏昏黄的书灯下,烛火透过灯纱,在他身上投下了兰草的倒影,他一手支颐,双目微阖,似是已经睡过去了。

    怪不得古人常说灯下看美人,便是不美也动人,如池幽这般的,南时只想站在此处,静静地看到天荒地老。

    可惜下一瞬,池幽便悠然转醒,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抬眼望来,见南时立在门口,便微微一笑,懒散的道:“傻站着作甚?”

    南时这才跨门进去,行过礼后便坐到了池幽身边,笑道:“就是一个没注意看师兄看痴了过去,嗯……师兄日后要是娶妻,定然能迷死嫂子。”

    “放肆了。”池幽的嗓音带着一股子安适闲逸的倦意,清清淡淡,却勾得南时入神,很好听:“你倒是越来越放肆了。”

    南时略过了这个话题:“路上遇到了些事情,所以才回来晚了,师兄莫怪。”

    “嗯。”池幽淡淡的道:“我想也是,用过饭了么?”

    南时反问:“我才想问您呢,我不在有没有用饭?”

    池幽抬眼看他,眼眸黑沉,就像是在探究什么一样。南时心下漏了一拍,下意识发出了一个音节:“……嗯?”

    “还未。”池幽这才回答道。

    南时起身,比了个请的手势,笑吟吟的道:“那您刚好就陪我用个宵夜吧,我也没吃呢,我还在想要是您要是说吃了,我就回院子里悄悄要个铁板烧……有点想吃鹅肝。”

    池幽伸出一手搭在了南时的胳膊上,借力起身:“怎么?前几天南先生不是说要吃素吗?”

    “我想通了,反正我也不想找对象,胖一点就胖一点,师兄不嫌弃我就行了。”南时跟在了池幽身后,两人一道往花厅走:“家里有一个吃素了,咱们不是讲究阴阳平衡么?我替您吃点荤好了。”

    池幽听罢,嗤笑道:“歪理。”

    “行啦,别管是不是歪理了,我们快过去吧,您的师弟都快饿死啦,虽说饿死了也照样当您师弟,但您也心疼心疼我不是?”

    池幽看了他一眼,悠悠的道:“是这个理。”

    南时顿时失言,池幽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该心疼心疼他吗?他确实是心疼他的,是不是?

    纵使知道池幽没有别的意思,南时仍是如同吃了一口糖一样的眯起了眼睛。

    他看着池幽的背影,他已经沦落到这么惨了,都需要自己抠点糖吃了,怎么就老是不死心呢?

    他又转念一想,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他能与池幽朝夕相伴,你看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池幽没睡,晚上回家池幽也醒了,可不正是标标准准的朝夕相伴吗?

    家里头两个主子一同要吃夜宵,厨下当即就忙了起来,灯火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很快就有个厨子带着盆盆罐罐过来了,对着两人行了个礼,抬着一张铁板烧的桌子就去了隔壁。

    南时挑了挑眉,转而吩咐倾影:“换个粤菜来吧,师兄不耐烦油烟气。”

    “是,少爷。”倾影方想去交代,便又听池幽淡淡的道:“不必,就这样吧。”

    南时扭头去看池幽,见池幽面无异色,仍是如往日一般平静如水,甚至见他看来,还问了一句:“看什么?”

    南时故意板着脸说,伸出一手:“师兄,您的手可以给我吗?”

    池幽不解,将手放在了南时掌中,南时有模有样的搭在了池幽腕间探了一会儿,沉吟道:“看脉搏,还真是我师兄……师兄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您不太对?”

    池幽反手就拍了南时的手背一下,眼中泛起了一丝笑意,斥了他一句:“促狭的玩意儿。”

    他一个厉鬼能有什么脉搏?

    南时也笑,屈指以指节叩击桌面:“那就谢师兄心疼我了。”

    南时方才点名的鹅肝很快就上来了,切得薄薄的鹅肝别煎成了焦褐色,搁在一块面包上,又左以紫苏叶与芒果酱,入口鹅肝便化成了一包鲜美肥厚的汁水,恰好被微苦的紫苏叶和酸甜的芒果酱解了腻,徒留鲜香,不留半点肥腻。

    这鹅肝做的精致,刚好是一口的量。池幽见南时吃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或许是进了食,他的脸上泛上了一丝薄薄的血色,让池幽疑惑——这东西真有那么好吃?

    南时正准备拿第二个呢,手刚伸出去就碰到了一只如竹如玉般的手,池幽略过他,取了鹅肝,以袖掩面送入口中品尝,在初时的皱眉后便又平缓了去:“尚可。”

    南时惊喜的看着他:“师兄吃得好?让那边再做两份来。”

    池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不过第二份送上来后他便不再动筷,最后还是叫南时一个人给吃了。南时将自己的喂得餍足,支着脸道:“师兄,我想出门一趟,办点事……”

    池幽眉间微动:“不许。”

    “您先听我说完嘛。”南时笑吟吟的说:“之前不是说要和您一道出门看看么?这回刚好去B市,我朝首都,师兄当时可答应我的,不能当我的面反口……我们就从那里开始,再顺着一路南下回S市,一趟下来最多也不过是两三个月,不也很好?”

    池幽伸手将耳边的长发拨到了耳后,南时见状便起身,自清河手上接了簪子替他束发,池幽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怎么又想起来了?”

    南时的话在舌尖上转了一圈,他其实不该提这一茬的,他不该多见池幽,更别提同居同行,但方才听池幽说不许,他自然而然的就将邀请说出了口。

    说完他自己都在后悔,但既然出口,就不好反悔。

    “我一直想着呢,不曾忘记。”他握着池幽冰凉的长发,叹息道:“答应师兄的事情,南时不敢忘记。”

    池幽没有回答,许是要拒绝。

    南时方想给池幽一个台阶下,便听见他轻笑道:“可。”

    南时眼中的光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麻利的给池幽束了发,蹲在了池幽身边:“那我明天就去买高铁票……哎不对,师兄你没有身份证,不能坐高铁,飞机也不行……难道这么远我们要坐车去?就算是走鬼道这也太远了吧?”

    “算啦,走慢点也不错,反正也不急,路上可以走走逛逛不是?”南时纠结的说:“我去订一路上的酒店吧?嗯,师兄的行装也要收拾起来,哎!清河!去给师兄收拾一下!对了,还有……唔……”

    南时说到一半,就被池幽用手捂住了嘴。

    池幽道了一句他一直想说的话:“你这张嘴,实在是聒噪。”

    南时闻言,没有被手遮挡的眉眼弯成了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