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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蝉觉得,李信真是好用。她从没发现这么好用的人;她身边的护卫们要是都这么好用,她就不会整日对他们不抱希望了。

    聪明的男人最好用。

    李信三言两语就和这帮乞丐打好了交道,然后众人同行。再后来,他们干脆加入了进城的流民们的队伍。李信说要先进城看看情况,防止刺客们还没清扫干净,或还在找他们。李信打探到的消息说,他们已经进入了江陵的某个小县地段。回京的路程,已经走了一半了。

    跟在流民部队中,看到也有男人拖家带口,身边跟着女眷,闻蝉除了长得漂亮,也显得没那么特立独行了。反正她亦步亦趋地跟着李信,什么事都有她二表哥帮她打点好,她连话都不用多说两句。

    但是江陵这边限制流民限制得很厉害,今天想进城的太多,李信他们没排上队。

    到了黄昏关城门时,一群流民怨声载道,堵在堵门外想和官兵对抗。李信倒是带着闻蝉掉头就走,懒得多说。他现在跟李郡守学着官寺中的事,当然知道官寺对流民的警惕,说不让入城,基本就没可能了。一天下来,好几个带着女眷的本分男人都认识了众人中的这个沉稳少年。看到李信牵着他的妹妹转身便走,几户人家一思量,也悄悄跟上了。

    女人们走在一起,男人们去找过夜的地方。一会儿,在几个女人的惊讶中,李信就先回来了,跟闻蝉说,“有家庙,现在还没人住,咱们过去。”顿一下,又对旁边眼巴巴的几个妇人道,“大家一起过去吧。”

    有妇人看他年龄这么小,不信任他比自家男人找地方还找得快,就提出疑问。李信言简意赅,“刚才从官道来城门时,看到有人从那个方向来,睡眼惺忪,我估计那个方向有住的地方。上了树后看了看,天已经晚了,却没看到篝火,想来今晚还没人占那个庙。咱们快过去吧。”

    众人还在犹豫,李信已经牵着闻蝉走了。

    而几个男人回来,气喘吁吁地带着兴奋之情说有家破庙的时候,妇人们心里不是滋味地撇了撇嘴:人家小儿郎,早就看到了。

    等他们一伙人过去的时候,看到庙中空地上已经生了火,闻蝉占了很角落的一个位置,笑盈盈地招呼他们。

    有女疑问,“你表哥呢?”

    闻蝉答,“我表哥说这个方位直面风,晚上睡觉会很冷。门板坏了,柴火也不够,他去想办法了。”

    他们正说着话,少年已经提着几块木板进来,用他手里的几块木板试了下门的大小,拼在一起还算好用,就丢在了一边。李信看到他们,跟他们点个头,又回头跟闻蝉说,“我去找点吃的。”

    闻蝉点头。

    众人:“……”

    这速度……

    几个比少年郎君年长一辈的汉子们脸涨得通红,觉得被那小孩子比得自己一点本事都没有,在自家婆娘这里很掉面子。于是几个壮士追上李信,“小郎君等等,我们与你一起……”

    而再回来的时候,他们打了头野猪,齐心合力地一起去烤。男人们跟妇人们吹嘘着自己的功劳,洋洋得意。他们转头,看到李信坐在闻蝉身边,小郎君脸上那种微微笑意,让他们不太好意思,磕绊了一下,“……当然,李小兄弟也出了不少力……”

    他们在烤食物,坐在角落里,闻蝉抓住靠着墙的少年那冰冷的手,担心地小声跟他说话,“你还好吗?”

    李信沉默半天,摇了摇头。

    闻蝉正要说话,听李信斜靠过来,在她耳边呼吸有些灼热急促,说的话却很冷静,“听着,知知。因为咱们白天的表现,他们都不敢小瞧咱们。晚上你躲在这里,放心睡。不要出去,他们顾忌着我,也不敢过来。”

    “那你……”

    “我实在挨不住了。知知,我先睡一会儿。”

    少年说完,就闭上了眼,往她身上倒来。闻蝉手忙脚乱地抱住他,不让他僵硬的身子砸到地面上。她抱着少年滚烫紧绷的身体,茫茫然坐着,心中又无比酸楚。

    二表哥……

    二表哥早就受了重伤,他伤势没得到缓解。为了她,他都不能表现得弱势一点。他们就两个半打孩子,他要是弱一点,又没人敢保证那些流民的品行,敢保证那些流民不会来欺负自己。

    像今晚这个庙里的人,也是顾忌李信,才留给了他们这个休息的空间,才不来打扰他们……

    而她二表哥!

    她二表哥其实一天都没怎么开口说话。不认识他的流民们,都觉得少年孤僻阴沉,和他打交道都要小心翼翼。但闻蝉知道李信是故意表现出这样的。他身体实在是熬不住了,他抓着她的手,一直在发抖。他每走一步都很艰难,可是他又不能倒下去……

    他们如此的孤立无援!

    闻蝉在凉夜中,小心地让少年的头枕在自己腿上,让他睡得舒服点。她擦把眼中的泪水,也忘了脏,也不想着洗漱什么的了。她就要在这一晚,在二表哥最无助的时候,保护好他……就像他保护她一样。

    “小娘子,这是给你们两个的。”旁边有脚步声过来,闻蝉忙掩饰了脸上凄楚的神情,擡头笑着与递她猪肉的妇人道谢。

    妇人看到女孩儿怀里抱着的少年身子,坐在一边,疑惑问,“你表哥不吃东西就睡了吗?”

    闻蝉说,“他就这个毛病,天一黑就想睡,我也没办法。”

    妇人没关注那么多,只想跟这个小娘子聊聊天,“你表哥真了不起。今天那么多事,他都做的那么好那么快。你这一路逃难,跟你表哥在一起,肯定没什么困难,干什么都特别顺吧?”

    闻蝉怔了下,当真想了下,才轻声答,“……是啊。干什么都挺顺的。”

    饿了就能找到食物;衣服不合适就能跟人换;天黑了就能找到住的地方……每一件事,都特别的顺。而她细细回想,发现这些当真不是因为他们运气好,而是李信一直在为他们铺路。他想得很多,事到临头,都有解决办法。

    妇人笑嘻嘻看她,忽然神秘兮兮道,“小娘子,你和你表哥,是私奔吧?”

    闻蝉:“……啊?!”

    “你看你的气度,跟咱们一点都不一样,一看就养尊处优。你表哥什么都不让你干……他不是你表哥吧?你是不是哪家闺秀,家里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你跟一个随便长工什么的就私奔了啊?”

    闻蝉死鱼眼看人:“他真的是我表哥。”

    妇人不信:“你长那么俊,他那个样子……”

    闻蝉冷眼,“长得普通怎么了?长得普通就不能是我表哥了吗?做我表哥,还要测试考验一番么?反正他就是我表哥!”

    妇人被她突然发火给发得愣一下,闻蝉一天都不怎么说话,娇滴滴地跟在李信身后,还以为她多么的害羞。现在小娘子擡头看人,那种冷然雍容的神态……妇人有点尴尬,“啊你表哥虽然长得一般,其实挺能干的。是我想多了,哈哈。”

    这天也聊不下去了,妇人灰溜溜走了。

    闻蝉也没心情吃饭了。把那人送来的猪蹄丢在一边,想等明天二表哥醒了,给二表哥吃吧。毕竟明天一醒来肯定没饭,她二表哥食量又远比她大,他又不嫌脏……随便吃吃就好了。

    那边的聊天声时大时小,伴随着他们的笑声和粗俗的话。而角落这边,女孩儿抱着与她相依为命的表哥,低头,长指甲划过他的脸。

    眉目轩昂,但其他就很不显眼了。如果不是他眼睛长得好,让人看十遍都注意不到。他脸上现在还多了一长条刀痕,从额头到鼻子,快划了半张脸了。

    闻蝉无语:本来就长得丑了,再多这么一道划痕,不就更丑更吓人了么?

    她心酸:为何李信长这么难看……

    和她差距这么大……他就是不长得像江三郎那样惊艳世人,像她姑父那样气质取胜也好啊。可看看李信的气质吧,全是属于坏人的气势……但凡他有点儿样子,她就可以、就可以……

    闻蝉怔在那里,垂着眼,大脑空白,却又不觉去想:我可以什么?我在想什么?在奢求什么?

    李信非常的靠谱。

    次日清晨,庙中歇的众人还没醒,李信没让闻蝉担心,就先睁开了眼。他手揉一下绷得很紧的后腰,又活动下酸楚的手臂,往四面看看。昏睡了一晚上,李信的脸色好看了一点。身体不适,但也没有让他丧失活动能力。

    少年冷锐的目光打量四下,听到打呼噜声、磨牙声,看到空地中间的篝火、众人七扭八歪的睡姿,还有旁边地上丢着的一只猪蹄、抱着膝盖睡在一边的女孩儿,他放下了心。

    一晚上记忆断档,醒来后四周并没有变化,李信吐了口气。

    他去推闻蝉,蹲在旁边,哄她起来。女孩儿才睁开惺忪朦胧的睡颜,就听到少年在耳边轻轻的说话声。他要他们趁着大家还没醒,先离开这里。去城门那里排队,早一点好入城。

    李信以为闻蝉会很听他的话。

    这两天跟他在一起,她一直很乖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她当时不懂他的意思,但为了不给他找麻烦,她也不吭气。李信心中怜惜她,更想快点解决这桩事,还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但这一次,李信要闻蝉起来,两人快点走。闻蝉却抱着膝盖没有动,而是侧头,看着少年仍然苍白的面孔,还有他不自觉扶一下腰的手。闻蝉慢悠悠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帮我做这么多?你身体不舒服,我们就再歇一歇好了,何必那么着急。”

    李信愣了一下,以为她在使小性子,便仍哄她,“对你好你还不高兴?我不管你谁管你?快起来,别闹了。”他直接略过了后面的问题。

    闻蝉头从膝盖上挪开。她曲着腿侧坐,平静无比地看着他。她用很怪异的眼神看他,砸下来一句话,“你对我这么好有什么用?我不会因为你对我好,就喜欢你,就嫁给你的。”

    李信:“……”

    他的眉毛,慢慢地扬起来了。

    闻蝉看着熹微阳光在他眉目间跳跃,看他的表情,一点点上扬,心想:他要生气了。

    李信从来就不是脾气多好、多么忍让她的人。

    他哄她,是在他喜欢的情况下。

    他跟她吼,就是在他不高兴的情况下。

    他从不自己受委屈。

    那就发火吧。最好气得不行,也不想走了,好好把他身上的伤养一养。

    闻蝉再无情地补充一句,“你图什么?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喜欢你,你死心吧。”

    李信如闻蝉所料,果然长眉上挑,冷笑了一声。他冷冰冰地把话砸了回来,“那就别喜欢我!”

    闻蝉:“……”

    他的戾气外放,将她的气势一下子压得非常虚弱,只能仰望他高高在上的阴沉脸——“好啊,别因为我救了你你就喜欢我。那是感动,太廉价。你可以一次次感动,你却不会一次次喜爱谁。我只要你的心,不要感动。千万别因为感动就嫁我。”

    “谁稀罕你的感动之情?”

    闻蝉:“……”

    李信看她的眼神,那么冷绝,像看仇人一样。他伸出手,闻蝉以为他要打她。毕竟配着他那张坏人脸,他扇人耳光应该很顺手。但李信的手停在了半空,没有落下去。他拿闻蝉没办法,烦躁地起身,“你不想走,就先待在这里。我去城门那边看看。”

    他起身,手却被闻蝉拽住。

    闻蝉不光拽住,还往前扑来。

    而小郎君腰正酸麻僵冷,他起身都很费劲。闻蝉一用力,李信忙转身,两相夹击,小娘子竟然把他扑倒在了地上。闻蝉趴在他身上,揪住他的衣领。

    李信后背撞上稻草堆,伤口被撞,疼得脸白了一瞬。闻蝉却毫不领情,揪着他的衣领。她怕吵醒外头睡着的人,心里的气却无法发泄。这一切让她俯身,贴着他的耳,声音发抖,“我不要这样子!李信我不要你这样!你这样算什么,拿你的命换我的命吗?我领不起!”

    李信:“……”

    他想说“你先起来”,但闻蝉快速地把话砸下去,“我不管了。我不管你的考量是什么,我要进城,我要找官寺,我要给你治伤!你连我推你一下都能推倒,我不要再被你保护了!”

    “就算出去被那些刺客抓住,我也不怕了。我能想办法周旋,但我不能让你伤上加伤了。”

    李信被她压在身下,半晌后道,“但你没信物……”

    “那就先给你治伤!”闻蝉说,“我身上没什么贵重东西了,也没有钱币,你、你……”她怔愣了一下后,想到什么,猛地手探入李信的怀中去摸。

    李信被她吓住,面红耳赤,隔着一层布料抓住她的手,“你乱翻什么?!”

    闻蝉睁着楚楚可怜的眼神俯视他,“你身上肯定有贵重的东西能换钱……”

    李信两手握拳,身子绷成一张弓:“我没有!别摸……你别乱摸!”

    闻蝉说:“肯定有!我送你的司南佩呢?你肯定带在身上!”

    李信脸黑,抓住她的手要揪起她,“那是我的东西!你别想拿去卖!”

    闻蝉不管他的抗议。

    李信脸沉了下来,捏着她的手腕用力,要起身。

    但他才刚用力,闻蝉就一声痛叫,泪眼汪汪。把李信吓一跳,“我没……”

    她一滴泪落在他面上。

    少年们对望,看那泪水一滴滴往下掉。

    李信长叹一口气,心里服了她了。

    她无理取闹起来,在他身上上下地摸索,让少年僵硬地躺在地上。李信手抓着她的手也没什么用,她的坚决让他败退。少年被她摸得满脸通红,满身不自在,望着她的眼神颇为心酸,“行了你别摸了……先让我起来……我拿给你……”

    他喘口气,脸到脖颈,浮现出难以抑制的红色。

    他突然害羞尴尬起来的样子,让闻蝉跟着他一起脸红了。

    李信抗议无果,闻蝉在他非常不情愿的情况下,在进城后,把他身上的司南佩给当了换钱。而李信唯一能做的,就是跟掌柜说好,日后有钱了来换。然后闻蝉就拉着李信去毫不犹豫地住肆了,上好房舍,还给了小二一吊钱,让他去官寺那里打探情况。

    李信无动于衷地看着闻蝉挥霍金银,跟土财主似的。

    他现在还被闻蝉的突然强势弄得一懵,暂时还没想到如何治她这个说哭就哭的毛病,只能先由闻蝉压在他头顶作威作福。

    两人要了两间房舍,闻蝉好好地梳洗一番,换上了在路上成衣铺买的新衣裳。这时候,小二给她买的药也送到了。她心想李信那么随意的风格,她一定要监督他用药。于是出了门,转个弯,闻蝉就敲了敲李信那边的房门。

    好半天,听到李信不耐烦的声音,“进来!”

    女孩儿矜贵无比地提着曳地长裙,关上门,过了屏风,看到盘腿坐在榻上的少年郎君。她对他一笑,“表哥你还没上药吧?我帮你上药。”

    李信:“……”他说,“我随便养一养就好了,不用上药。”

    闻蝉煞有其事地说,“那怎么行?我问了医工,人家一听你后腰疼,表情就特别奇怪。肯定很严重!医工还没来,但先给了我药。表哥你不要忌医。”

    李信冷冰冰地无有回应。

    闻蝉开始眨眼睛,泪水开始在眼眶中转……

    李信:“……”

    他想问“你有病啊”?!这个你都要哭?!

    但他只是心里酸楚地随意挥了挥手,随便她折腾了……

    少年非常随意地脱了上衣,看那边半天没动静。他扭头,看到闻蝉涨红了脸,小声,“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脱、脱……”

    李信忽然心情就好了,笑眯眯,“哟,害羞了?”

    闻蝉深吸一口气,不受他的挑逗,镇定地指挥他趴在榻上,自己坐于榻边,拿着药粉想为他上药。先是用清水清洗伤口,她的手拂过他腰上狰狞无比的肌肤,感受到手下肌肉的僵硬和紧绷。女孩儿的心中柔软带颤,他腰上的伤痕交错,非常的多。

    她看到少年劲瘦的腰线,但连脸红都没来得及,先为那里的伤势所震。

    这么多的血凝成痂,连布料都一起长进去了。他之前脱衣服时那么随便,闻蝉以为没多么疼。但现在看,他的血肉和衣服长到了一起,脱衣时带动了伤口,让血重新开始流……

    闻蝉捏着药瓶的手发抖,轻声安慰他,“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李信觉得她手抖得比他厉害多了。

    他有点狼狈,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他身上的伤。他从小长这么大,受的伤多了去了,也就闻蝉会带着哭腔、手抖着给他上药……

    李信不太习惯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弱势,他沉默着,什么也没说,任闻蝉在他腰上折腾。少年闭了眼,金色阳光照在他面上,让他显得平静无害。

    闻蝉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她不敢乱看。因为何止是腰呢,他后背上的伤也很多。都结了痂,都长好了,但是看上去纵横交错,非常的可怖。闻蝉不觉想,他才比自己大一岁。自己在无病呻吟的时候,他却要为活着去打拼……

    她觉得生活多么无聊,而生存对李信来说,就已经非常的艰难。

    闻蝉小心地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去,不溅到他身上的伤。她手里的药粉,轻轻地抖落在伤处。她专心地看着少年的腰迹,忽有一瞬,她动作停住。她看到他腰上隐约的火焰形状,那个疤变得很模糊,周围的肉,像是被割掉过似的……

    闻蝉茫然地看着他的后腰。

    她想起李家二郎的后腰上是有火焰型胎记的。

    李信就有……但是这个胎记……不对……胎记似乎不应该是这样……

    她只看了那么一眼,心里猛然有不对的感觉,还没来得及细想,手上颤抖,手里的药瓶就摔了下去。药瓶掉到地上,发成清脆一声。

    闻蝉被脆声惊醒,忙俯身去捡药瓶。

    李信睁开眼,看着她在他面前蹲下身去。他看着她,长睫覆着眼,眸色漆黑,非常平静地说,“你让我脱衣……给我上药……”

    闻蝉蹲在地上,碰着药瓶的手一哆嗦。

    听到李信的话,“这么多下来,你我之间的纠葛,已经不仅是表哥表妹的关系了。”

    “你有想过,你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闻蝉仰起脸,看到他乌色的眼睛。

    一袭粗袍丢在地上,郎君趴在榻上,侧枕着手臂,那张带着疤痕的脸转向她,安静无比地问她。

    不像以前那么强悍,不像以前那样逗着她……他就是在平淡无比地询问她。

    他和她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闻蝉怔怔然地仰望他,清澈的眸子里,映出少年的面孔。他一点也不着急,一点也没有威胁的架势,他只是在问她而已。

    闻蝉心中升起了茫然感与冲动感,还十分的焦灼不安。李信给她一种奇异的感觉,让她胸中情感成河,由溪流向大海汩汩流去,穿山过岭,绵延千里。那一直怀疑的感情,在他看着她问她的一瞬间爆发出来……

    她看着他良久,睫毛像水沙一样轻盈流淌,眼里波光潋滟,向他淌去。

    突而擡起手,捧住李信的面孔。

    她凑过来。

    在这一刹那,在阳光迷离的片刻时间,李信生出一种错觉,闻蝉捧着他的脸,他几乎以为她要亲上他……

    门口传来急促敲门声,“郎君、郎君!医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