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越爱你越逃安琪纸上的美女苏童我的大老板是一只小猪刘玥泯灭梁晓声

返回顶部

    罗木与几个人在篝火冷光中讨论着杀李信的事。几个人说道,“李信杀了李江,占了李二郎的名。我们都知道——李信是我们的同伴,难道阿江就不是了吗?我们要给阿江报仇!”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鼓着劲。

    其中一人忽冷笑。

    罗木等人怒视他,那人带着笑的脸在火光下映得十分狰狞,“可笑不?不就是巴结李家郎君么,用得着扯一面正义大旗么?老子就是个混混出身,老子就不想着报仇……老子跟你们干,就是为了后头李家郎君信守成约,给老子个天大好处!鬼地方,老子再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魏老五!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

    几人觉得大为丢脸,纷纷指责。

    罗木吼一声,“别吵了!不管是为了啥,都是要对付李信不就行了么!咱们好好想想怎么做!”

    几人开始讨论,众人一致觉得得等到李信落单的时候。李信武功高,一般人都耐不住他,但自己几个人曾经是兄弟嘛,李信这个人重兄弟义气,肯定不提防他们。他们要等到一个李信最放松的时候,才好对李信痛下杀手。事成后,提着李信的头颅去找李家郎君们,郎君们定会给他们安排个好的前程。

    做混混做山贼做反贼,都没意思,都让人心里不得劲。如果巴上这些世家子弟,就好啦。他们这些世家子弟长大,难道不需要些混迹于市井的人帮他们做事吗?自己等人正是这样的合适人选啊。

    众人讨论出了结果,听到巡逻的敲锣声。锣声越来越近,怕被人发现他们在合谋做恶,几人各自弓着身爬回床帐去睡。不一会儿,帐中就想着翻天的呼噜声。然罗木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

    他想着魏老五的话,心中涩涩然。

    阿江死了,阿南不见了。留在会稽的兄弟们也全都消失了。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被李家郎君给控制了,因为双方一对词,他们就都会明白李江是如何死的,李信又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李家郎君们早从双方的说辞中,拼凑出了完整的真相。但是知道也没什么用,李信的地位他们依然无法撼动——只要长辈们认他,再多的证据也是枉然。李家郎君们就想李信干脆死了好了,他们也不想让罗木等人知道太多事,只要罗木肯做事就行了。

    现在,长长深夜一夜一夜地晃过去,罗木整宿整宿地无法入睡。他只以为所有人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唯独好好活着在会稽郡中呼风唤雨的那个人,只有李信。

    从结果推导原因,难道不能证明李信的狼子野心么?

    李信是杀了他们同伴的人!

    大家那么多年的交情,一旦李信的前程被影响到,李信就会痛下杀手。阿江死了,阿南失踪了……说不得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了。如果他都不为阿江报仇,这世上还有人记得阿江吗?

    罗木睡不着,在锣声远了后,又重新从帐中爬了出来,站在寒风中喘着粗气。

    他握紧拳头,又茫然无比地在军营中转悠。漫无目的地边走,边混沌地想着很多事。他不知道怎么走到了校场那些将士们住的帐篷方向。灯火都熄了,只有一屋火光照着。罗木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站在帐门外守着的,正好是昔日跟着陈朗的同伴。几人对他笑,又指指里头,示意他不要打扰。

    李信在里头。

    这么晚了,灯火还亮着……

    罗木涩声,“阿信每晚都熬到这么晚?”

    几人唏嘘:“是啊,阿信每天睡得不到两个时辰,有时候才睡一个时辰。他天天焦虑,眼睛都熬得通红……但是一到外头,他就不让人看出来。原以为阿信成了李二郎,兄弟们能跟着享福了。谁知道阿信这么不容易呢。”

    “这些世家子弟嘛,哪是那么好认回去的。阿信要是没本事,要是不做出成绩,那些眼睛长在天上的世族长老,会放心阿信来带军?”

    罗木说:“平时见阿信,他神采飞扬,站在那里跟几位将军们吵,还把人气得无话可说。没想到他背地里这么辛苦。”

    大家嘿嘿笑:“当然辛苦了。阿木,谁天生是天才呢?阿信小时候领着咱们玩,现在领着李家郎君们玩,他要做老大,他要让人听他的,难道光凭打架厉害就行了?那皇帝老子咋不是武功宗师呢?”

    几人只是闲闲聊了两句,也不敢大声说话。他们跟着陈朗远远投奔李信,一开始还想着借李信的名在这里作威作福。这么久下来,也看出来李信的辛苦。少年郎君整夜整夜地苦熬,以前总说自己不识字,现在帐中摆了一车一车的书简,不停地看。大家私下里讨论,阿信的学识早就一日千里了。

    大伙儿都怜惜这个才十七岁就把自己熬成这个样的少年郎君,也真心重新被李信的个人魅力所折服。他们真心实意地重新认回李信这个老大,怕老大被他们的闲话打扰,说话声音都很小。下队人前来换岗后,他们便拉着罗木说要喝杯酒,被罗木拒绝。

    罗木回到自己的帐中,爬上榻闭上眼。

    他看到了阿信的辛苦,也回忆起了阿信曾经如何对他……然他依然想杀了阿信。

    他终于清楚明晰地意识到,他也许并不是真的想为李江报仇。李江那小子小聪明太多,昔日就和他玩不到一起去。他那时候,整天是跟阿信混着玩的。他不是真的想为李江报仇,他只是为自己不甘心而已。

    只要李信死了,就能取信于李家,他就能一飞冲天了。

    他是为了他自己,并非他以为的大义。

    少年在夜中抱紧身子发抖,意识到自己的卑鄙,可那又如何呢?他在夜中痛苦地流泪,白天训兵时,看到李信,仍然不减想杀他的心。

    罗木等几人,却一直没寻到李信落单的机会,一直没找到杀掉李信的合适时机。

    战端被挑起,战火燎原,他们很快投入水战中根本没心思再想着怎么除掉李信。因为双方都把所有火力集中在这里,海寇更是知道一旦雷泽攻下,他们的门路大开,以后可占的资源更多。朝廷那边只盯着北方的蛮族看,根本没心思管他们这些水上贼寇。雷泽官员的心思和海寇差不多,他们这边失守了,成为海寇的阶下囚,朝廷恐怕也就是名义上斥责海寇一番,根本不会派兵。

    因为皇帝不把他们当回事,他们雷泽又没有大的世族,又没有跟长安的大人物交好。即使给长安送礼求救,求救来的结果,朝廷也只是派会稽协助他们而已。雷泽官员们简直绝望,然他们没想到会稽真的出兵来助了。会稽忙完反贼那些战事后,战场就转移到了雷泽——李二郎手中的杂兵,很快就前来雷泽,帮他们打这场仗。

    雷泽的官员们一开始并没有想清楚,毕竟现在各国各郡都是只管自己,不会管别人。然时间久了他们才看明白,李信是在借这帮海寇,来训他自己手里的兵。他在以战养战,借用战争,用最快的速度,提高自己手中兵马的实力。这些兵可以算是李二郎的私兵,以后李信去哪里,他们都能跟着走。

    而救他们,恐怕只是顺便的。

    不过李信应该也是想守住雷泽的。雷泽一旦陷落,海寇们修整几年,目光就会开始放到物产丰富、靠近江海的会稽郡。守住雷泽,会稽就一直有缓气的机会。

    这场战争,从夏天一直到秋天。战火熏天,燎燎成原。

    雷泽的官员们撑着一口气,在李二郎的相助下,输了几次,赢了更多次。每天和李二郎吵,每天不停地吼来骂去。双方对战争的估计不一样,李二郎在战事拉锯战的时候想保留实力,在大战真正爆发后想狠狠攻入敌人腹部。而恰恰几乎每一次,年老将军们和他的想法都不一样。

    在大家眼中,李二郎冒失冲动,光凭着一股热血就胡来蛮干,迟早会摔一个大跟头。大家天天摇着头念李信,等着看李信输,等着看李信的笑话。

    而李信自然也输过。他一输,就去慰劳他的士兵们,就把自己重新埋到帐篷里去想。陈朗开始还想帮帮他,后来陈朗无奈地发现自己读的书已经远没有李信多,已经远远跟不上李信的思路了。

    少年郎君身边需要一个出主意的军师型人才,少时陈朗能做到,现在已经做不到了。李信需要一个如他一般强大的人物与他并肩,陈朗现在却只能做他的下属。好在陈朗很快认清了自己的定位,在李信打仗时,帮他守固后方粮草。

    然在将军们的眼中,李二郎大多数时候还是赢者。他那勃然无比的生机,从未被打垮过。他血里来刀里去,和士兵们同袍同衣,同食同歌。李信收复了他的士兵们,他能清楚喊出每个人的名字。每个人死去,他都感同身受般地难过。

    士兵们围在李信身边,把他当中心,把他当信仰。李信说什么便是什么,李信指哪里他们就打哪里。

    少年郎君在战争中,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没有人能抑制住他成长的速度,没有人比他走得更快。他从一个小人物,很快长成庞然大物。他身边笼络着听信他的下属,每个人都十分的信赖他。有小人物想要中伤他,有人对他心怀怨气。

    然自始至终,他们都得憋着。

    憋不住,李信会教到他服为止。

    他会失败,会遭遇挫折,然他很快就能调整好自己,很快就从悲痛中走出来,调动起大家的情绪,重新准备下一场战争的反攻。他多情又无情,他自信又凶悍。他能配合人,也能自己打自己的。

    他走在自己的路上,强大地指给众人终点,并不看那些蝼蚁众生一时一刻。

    而士气因为他,步上了一个蓬勃向上的正轨。

    雷泽众将士们心情复杂,曾前来查看的某位李家长辈欣慰十分。李家长辈放心把战争的节奏交给李信,雷泽将军们想要打压李信,想给李信一些下马威,但他们一直没找到那个机会。甚至自己这边的士兵士气都被李二郎所带动……

    少年乃是一个让他们望其项背也无法超越的人物,假以时日,必然成为风云一方的大人物。

    不……也许他现在已经是了。

    在这场战争中,雷泽的将军们很快被李信收服,站到了他那一边。

    秋日落霜时节,雷泽赢了关键性的一场大战。他们粉碎了海寇的大部分军力,活擒了海寇王秦风鸣。军营中欢呼无比,全都松下了一大口气。海寇王被擒,那些失了头领的海寇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众人从海里上了岸,带着一身血污,扛着刀搬着炮。当踏上熟悉的陆地后,全都兴奋得热泪盈眶。

    “晚上开篝火大会!校尉有令,让兄弟们都放松放松!把那些军ji们全都带过来,让大伙儿开开胃,爽一把!”卫士们提着锣跑遍大军,将好消息纷纷告知。

    一时间,刚从战火中下来、疲累不堪的人脸上全都挂上了笑。

    李信尚在卫士的相助下核算人数,找死去人的尸体。他们都有入土为安的传统,哪怕人死了,李信也尽量想办法把人带回来。他这边带着人在军营里兢兢业业地干活,在一群尸体中辨认熟悉的面孔,那边就开始狂欢了。

    话传到了这边,原本严正以待的兵将们,虽然没敢如隔壁般大呼小叫,脸上也全都带上了兴奋雀跃之色。

    李信沉着脸:“篝火大会?战争还没结束,开什么宴会?”

    传话的卫士一怔:“已经结束了啊。咱们已经大胜了啊。海寇王咱们都擒住了啊。”

    李信还是默然不语。

    卫士看他的样子,觉得他实在是想多了。几个月的战争让人身心俱惫,好不容易有放松的机会,卫士对李二郎挤挤眼睛调笑道,“李二郎,你别再杞人忧天了。我们校尉都说了,让领着你也去开开胃,玩一玩!李二郎你这个年纪,正是最热血的时候,没玩过女人哪里行……”

    李信将手中活交给了手下人,亲自去见雷泽的校尉等人。

    他一走,自己手下的兵也开始轻松地讨论着晚上的庆祝。李信也懒得管,直接去军营帐篷中找校尉。他沿路过去,每个人都手舞足蹈,气氛松快,仿佛他们已经彻底打败了海寇一样。校尉都舍得把军ji们拿出来赏他们了,这些好久没在女人身上纾解的士兵们,全都急不可耐地等着晚上的到来。

    李信一路过去,一路荤话从耳过。

    军营中将军们也在轻松笑着讨论如何处置海寇王秦风鸣,他们打算从秦风鸣这里下手,把海寇一个个击落。听到外头的欢呼声,将军们也自得无比,忽然厚毡帘被掀开,少年郎君阴着脸进来,嘲讽道,“庆祝什么?只是抓住了一个大头,就这般兴奋。焉不知这不是对方的一个计谋?”

    “什么计谋?海寇王都被我们活抓了!”

    “他还有个长子,”李信一脸平静,“我几次与他那个长子打交道,对方比他父亲更狡诈更悍勇,我们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松懈。”

    将军们愣一下后,承认李信说得有道理。但是命令已经传下来去了,朝令夕改,他们岂非脸上无光?怎么能李信一说,他们就听李信的?那到底谁才是主将呢?于是校尉恼羞成怒,粗声道,“海寇王被擒,海寇们四面逃散!就是海寇王长子用最快的速度把剩下的海寇全都集中起来,晾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攻过来!他们刚大败过!士气最低落!”

    李信挑眉,笑道,“但是这也是我们最放松的时候。”

    “李二郎!你休要妖言惑众,胡言乱语!”校尉大怒,“这里我说的算!我让兄弟们爽一把,你自己要洁身自好管你自己去,管别人干什么?”

    李信冷笑一声,摔帘而走。

    回去后,众人就都知道李二郎再一次和雷泽将军们的意见不合。且李信想法不和,还不会光说不动。他直接下令,晚上要领一队人出去巡逻练兵。其他人也不能出这边的军营,去那边狂欢。众人怨声载道,可是主将跟他们的待遇一样,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正是秋高气爽时节,夜幕沉沉,李二郎站在哨台上,与卫士们一起望着汪洋大海。江海在夜中如墨水涌动般,幽黑无边,起伏翻浪。他心事重重地看着夜中星火渐起,听到四面八方的将士说笑声。

    他垂着眼,心中喃喃:眼下大仗已过,该是写信让李三郎过来的时候了……

    他在哨台上站了良久,思索良久,打算下去喊人出发时,忽听到清亮的鹰鸟声。

    少年站住,回过身。

    片刻的时候,站住他身后的卫士,看到少年郎君阴沉的面色很快消融,眼中带上了笑意。他们擡头,看到苍鹰在空中盘旋,拍着翅膀从高空中飞下来,而李信望着大鹰,目中充满了温柔的笑意。

    温柔?!

    几人惊恐后退:李信还有“温柔”这种眼神?真可怕!

    李信擡起手臂,那只空中盘旋的黑鹰就落在了他的手臂上。利爪扣住少年郎君的手臂攀立,苍鹰犹记得这个郎君昔日驯它时多么麻木无情,若非年轻漂亮的小娘子善解人意讨人喜欢,大鹰觉得自己才不会被这个人驯服。

    所以落下时,大鹰毫不怜惜地抓破郎君的衣衫,利爪在他手臂上狠狠抓了几道。

    李信啧啧,手抓着鹰喙摇了摇,笑道,“这么记仇?”

    他熟练地卸下竹筒,借着昏昏灯火,去看竹筒中写了些什么。大鹰从他手臂大摇大摆地踱到他肩头,又报复般地再在少年的肩上抓了几道。它无意中看到郎君衣衫破了后露出的血迹,身子僵了一僵,还以为是自己抓破的。

    大鹰怕极了这个少年郎君的戾气,它掩饰般地扒拉扒拉郎君被他撕开的衣衫碎步,遮住郎君肩上的伤口。它摆出此地无银的架势来,装模作样地叫了几声,站在李信的肩头,与李信一起去看信。

    身后的卫士被这只鹰高傲的架势简直惊呆了:李二郎怎么驯的鹰啊?这鹰都快成妖了吧。

    李信微笑:“不是我的功劳,是我家……表妹的功劳。”

    他只驯服了这只鹰,之后都交给了她。大鹰与她处得非常不错,她常常写信告诉他,李信全都知道。

    少年说起“表妹”来,声音不自觉地轻柔下去。强势的郎君低下头,睫毛微颤,火光映着他脸上的表情。他刚硬无比的面孔,在灯火中,显得何等柔情缱绻。这般的温和怜意,与他平日鲜明无比的作风对比,实在让人震撼。

    几人不觉想到:李二郎的表妹……哦哦哦,懂了。

    那位表妹该是何等的风姿,才让李二郎化为绕指柔,连说话声音都轻下去呢?

    风吹猎猎,海浪呼啸,一重重的松涛悠远而近。萧萧高台,少年郎君借着烛火微微,粗糙的指腹怜惜地抚摸着那斑斓竹简中的清丽字迹——

    “表哥:

    见信如晤。苦夏已过,秋月无边,冬雪将至。城门已开,农商渐通,百工开业。凉风有信,传我思意——君待何时归?“李信笑起来。

    他笑起来,邪气中,又透着让人脸红耳赤的味道。

    他飞一般跳下了高台,在浓夜中失去了踪迹。在带兵出行前,李信趴在帐中案前,咬着兔毫,与闻蝉回信道,“亲亲知知小心肝儿……”

    秋日天凉,枫叶红了一大片。南方不比北方,北方这时候已经草木枯黄。在南边,秋日像是三季共存般,草木有些葱郁有些黄嫩,唯独没有万物皆杀的冬意。霜河渐冷,水一天比一天凉,空气潮湿,江风每日每日地徘徊。古木参天,三江七泽,金淡色的风从北吹到南。

    日子无忧无虑,没有尽头般,好像要这样一直过到天老地荒去。

    闻蝉收到父母的信件都不知道收了多少封了,却一直等不到李信回来。

    当她再次收到表哥的信件,再次看到熟悉的“亲亲知知小心肝儿”时,闻蝉脸僵了僵。她放下竹简,摸摸自己的心口,还是无论过多少次,李信在信中喊得那么肉麻,她都有头皮紧麻的感觉。

    大鹰抓着窗棂叫一声,吸引小娘子的注意力。

    闻蝉偏头,笑看它,“你见到我表哥了么?”

    大鹰叫一声。

    闻蝉再问,“他受伤了么?”

    大鹰心虚地转开眼,拍开翅膀捂住眼睛,扑腾两下后飞远了。

    闻蝉:“……”

    进来端茶点的青竹噗嗤乐:“这鹰莫非真的成精了?听得懂翁主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觉得它那么心虚呢?”

    闻蝉手中还拿着大鹰传回来的竹简,脸颊因为李信的称呼红扑扑的,她喃喃自语,“我怎么知道?”

    青竹问:“你们总是大鹰大鹰地叫,都不给起个名字么?”

    闻蝉摇头,“我表哥就是喊大鹰啊。我以为这个就是名字?”

    青竹:“……”

    嘴角直抽。

    主仆二人正在屋中说着闲话,突然间,碧玺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屋中,带得竹帘一阵晃。青竹皱着眉正要斥她惊了翁主,碧玺手扶在门上,喘着气跟翁主告状,“翁主,李二郎背着你养小情人!那小情人……”碧玺的眼神一言难尽,支吾道,“哎呀您见了就知道了!”

    半刻钟后,主仆几人到了李二郎的院落中。侍女们为翁主搬来了方榻坐着,而闻蝉眼神复杂地看着跪在下方抽抽啼啼的小娘子。

    那女郎,与她容貌七分相似。

    就连哭泣时——青竹小声,“您小时候就是这么哭的。”

    闻蝉:“……”

    李二郎……与她容貌相似的女郎……还有整整三年的分离……

    闻蝉抿起了嘴角,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