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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2014年9月1日,我们来到波士顿第一次搬家,从郊区寄宿的老爷爷家搬到了学校附近的小公寓。

    之前半个月一直想来新家看看,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来成。

    但我一直觉得2300美金一个月的房子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可是我大错特错了,这里是波士顿。

    即便2300美金可以在美国任何一个中西部小城市租下一整栋house,它在这的价值却只是一栋破烂的小公寓。

    我看到它的第一眼,下意识的反应是“Ew(恶心)”!

    它的前坪是稀疏杂乱的灌木和随处可见的垃圾,门廊里的地毯红中透黑,有两道腐朽的木门和不太好使的锁。

    即便是房间内部也是让人不愉快的存在。

    你无法想象你花了将近一万五人民币的房租租到的只是不到三十平方米,有一百多年历史的老房子。

    陈旧的木地板,吱呀作响的电风扇,窗外对着的就是一片垃圾场。

    当着另一个室友面,我不好意思发作。

    关上门我问Z先生的第一句话是:“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搬走?”

    Z先生很冷静地说:“你觉得这里不好吗?我觉得还可以啊。离学校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挺方便的。”

    方便你个头。

    我慷慨激昂地将我眼里看到的一切描述一遍给他听,这房子在我口中无异于一个贫民窟。

    Z先生安慰我说,既来之则安之。淡定一点,学会欣赏它的美。

    “请问美在哪里?”

    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只说出一句:“这是我们第一个家。”

    6.

    当晚我们迎来了到波士顿以来,最热的一晚。

    波士顿的天气确实很令人不解。

    记得我刚下飞机的那个下午,也就是半个月前,我穿两件长袖和长牛仔裤依然觉得冷。

    但它说热也就热起来了,三十几摄氏度毫不逊色火炉湖南。

    偏偏我们搬来新家房间的电风扇坏了,一打开就是咯吱咯吱非常大的噪音。是那种即便关上门都可以吵到邻居的响声。

    为了不被告扰民,我们俩只有关上电风扇躺在**望着天花板。

    我把从国内带来的蚕丝被挪到椅子上,又把自己练书法的折扇贡献出来。但这杯水车薪完全抵挡不了夏夜的酷热。

    我们躺下又爬起,去洗手间洗脸。换件短袖睡衣,折腾了半宿,终于两人都进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

    Z先生比我早一步进入梦乡,我一直迷迷糊糊盯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空。

    我的翻身又惊醒了睡得不熟的Z,他带着很重的鼻音问我:“还没睡着吗?”

    “嗯。”我委屈巴巴地回答,想到明早还有我们的入学测试,还是进校的第一天。我实在不想用这样萎靡的状态迎接我新学期的开始。于是心中默默再诅咒了一遍这个房子。

    Z先生拿起枕边的折扇开始为我扇风。

    我以为他扇一会儿就会睡着,也心安理得地摆大字状享受着这闷热的夜里唯一一丝清凉。

    但我一直没有睡着,这风也一直没有断。

    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他依旧维持着老姿势闭着眼睛,手肘一上一下的为我打着扇子。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虽然我依旧没有睡着,但心底却从烦闷变得一片柔软。

    如果说有哪个瞬间让我下决心要嫁给眼前这个人的话,这一定算一个。

    7.

    那一刻我开始回忆,我们俩在一起的岁月里,到底有多少个这样的瞬间。

    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他牵我过马路,下大雪接我放学,天冷时包着我的手掌都能让我感动得记住很久很久。

    我也会为他煮爱心早餐,凌晨六点骗过爸妈偷偷溜出去和他见面,写下很多日记和情书密密麻麻是他的名字。

    可是到后来,他为我准备的生日礼物我会嫌弃不够贴心。我对他发的小脾气,他不再耐心哄着。

    我们每晚睡前会很自然地说:“我爱你,晚安。”

    “我也爱你,好梦。”

    公式化一样毫无情绪波动的回应,不再像从前一般小心翼翼,心跳加速羞红了脸。

    但我从来没有怀疑我们的感情已经不在了,它只是进化成了一种更不易被发觉的形态。

    就犹如空气,或者水。

    需要我们静下心来,仔细去思索和品味。才能发现它的存在。

    就像今夜。

    我们一日比一日更亲近,也就一日比一日更认识到完整的对方。

    我不知道恋人之间能在对方面前毫无羞耻心地打嗝放屁算不算件好事。

    但最起码,如网上夸张的说法那样,现如今你看过所有样子的我,那我们俩不结婚就只能杀了你了。

    或许是因为彼此太熟悉,就缺乏了那颗感恩的心。

    他或她为你做的所有事情都变成了理所当然。你对他或她发的所有脾气都变成了理直气壮。

    我们都是给的太少,要的太多。

    你说,人们对最亲近的人自然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但我们明知站在面前的人就是你最亲爱的人,为什么不能拿出对其他人十分之一的耐心和热诚来对他。

    你说,在外面对其他人戴着伪善的假面具那么久,回来难道还不能卸下伪装休息一下吗?

    你当然可以将所有的怯弱和烦恼统统倾倒给他,但是不能把对外人的憎恶和坏脾气积攒回家统统留给家里那个等着你回来吃饭的人。

    这才是和亲密的人正确的相处之道。

    我很庆幸,我们之间也会有争吵和嫌隙。但每次争吵过后,我还是有强烈的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我们认识十二年,我就写了Z先生十二年。

    写到我再也不想提笔写和爱情有关的故事。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每每都是他给了我写作的灵感。

    Z先生做的一件小事,说过的一句话。会突然让我产生浓烈的兴致要将它记录下来。

    我不奢望我们之间还会有什么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故事。

    若是细水长流,天长地久。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我们俩在一起这件事本身就是一出美好的轻喜剧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