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骆勋愤怒的一拳打在光洁的大理石墙壁,鲜血瞬间从拳头和墙的缝隙之间留出。颜夕沐哭的更厉害,心痛的几乎快要没有知觉,颤抖的双手挣扎着,试图握住他受伤的手,而胸腔里稀薄的空气让她做什么都是有心无力。
紧紧扼住她脖子的手掌慢慢松开,颜夕沐贪婪的大口呼吸着,眼泪早已经以一种近似喷涌的状态飞飚着。
乔骆勋退了两步,气息全乱了,胸膛不停的起伏着,下颚线紧收,再无往日成竹在胸的气质。握成拳的双手垂在身侧,抑制不住的颤抖着,鲜血滴在光洁透亮的地砖上,刺目的红色再次狠狠戳着颜夕沐的泪腺。
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颜夕沐扑过去紧紧抓抓住他未受伤的手,哭哑着声音焦急的说:“我告诉你,全都告诉你,不是你想的那样,乔骆勋。求你,听我说。”
乔骆勋掰开她的手指,狠狠甩开她,大步离开,高大的背影看起来落寞萧索,与国宾馆门口花团锦簇的喜庆有着鲜明的对比。
颜夕沐形若行尸回到宴会厅,远远的看见乔骆勋,可她却没有勇气走过去。站在原地,一时间进退不得。
颜夕沐找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私心不想让人看见她,可是她又不想离开,她害怕走了,和乔骆勋就再也没有机会。
慌乱的情绪慢慢抚平,冷静下来的她始终有些想不通,如果乔骆勋一早就知道,为什么要原谅她?又为什么要带她参加乔悠悠的婚礼?若是刚知道,那是谁说的?邱翡?还是陈楚查出了什么?
仔细想来,那晚在悉尼看到邱翡之后,乔骆勋就对她很冷漠,可若是当时的他就已经知道了,那为何后来又原谅她?而乔骆勋,又知道多少?知道她曾结过婚,还是……没有离婚?
颜夕沐低下头,双手捧住脸。她觉得好混乱,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根本不能理出头绪。
宾客慢慢散尽,她却还是一动不动,想尊雕像一样,对周边一切彷若无知。
乔悠悠早就发现了颜夕沐,只是碍于乔骆勋情绪不好,她一直没敢说什么。当乔妈妈兴奋难抑的告诉她,乔骆勋要带着女朋友来参加她的婚礼,她就知道那位神秘女友就是颜夕沐。
婚礼开始前,她一直在休息室。乔骆勋忽然闯进来,手伤的厉害,鲜血不停的往外涌,他却厉声要求她不要声张。喊了医生过来,医生说手骨可能骨折,要去医院做详细检查,乔骆勋却只要求简单的包扎。血是止住了,可是他的心呢?
乔悠悠没有见过这样无措的乔骆勋,瘫坐在沙发里,沉默的近乎无生气,虽然往日的他多时候很沉默,可是从不像今天如此颓败落寞。他这个样子让她心惊。
明媚的阳光透过高高的落地窗洒进房间,本来应该在他身上裹上一层暖暖的颜色,此时却如何也不能融掉他身上的冰冷。双眼无神的望着某个地方。甚至问她,如果褚颂和别人结婚,她怎么办?乔悠悠第一个反应是乔骆勋疯了,接着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办他!”
乔骆勋听了她的话,沉默的低下头,再不愿多说一个字。
手伤那样明显,根本瞒不过大家,乔骆勋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不小心碰到,即便是大家不相信他的说辞,可是在婚礼现场也不好追问什么,毕竟婚礼见血光本就不吉利。
乔妈妈原本打算见未来儿戏的激动心情,在看见乔骆勋之后,尤其是看到了他受伤的手,激动难耐演变成吃惊、疑惑,但是再多的问题也只能吞进肚子里,儿子什么性格她最了解,这时候最不适合的就是开口追问。别的她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儿媳妇肯定又白瞎了。
当乔悠悠看到同样像是被抽掉灵魂的颜夕沐,一切好像有些明了,可是又好像隔着重重的浓雾。终于,她有了时间,穿过富丽堂皇的会场走到颜夕沐身边。
颜夕沐却对有人走近丝毫无感知,继续傻坐着,发愣。
“你好,我是乔悠悠。”
对于乔悠悠朗声的自我介绍,颜夕沐慢了好几拍,才后知后觉的擡头看过去,看见仙人一般的女子,像是忽然被抓到小辫子一样,慌张的站起来,眼神里的呆滞还未来得及扫清。
“恭喜。”面对乔骆勋的妹妹,她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谢。”乔悠悠弯着眉眼笑,样子看起来好幸福。颜夕沐看着她明艳幸福的娇笑,眼里的呆滞更浓重,其中还夹杂着羡慕。
“婚礼已经结束了,你还不走吗?”
“啊?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一些事情,祝你幸福,”颜夕沐尴尬不已,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乔骆……”
“我哥已经走了。”知道她要问什么,乔悠悠快言快语的回答。
颜夕沐茫然的点头,“那、我先走了。再见。”
“等下,”乔悠悠拉着她的手臂,脸上的笑意点点的隐去,最后认真,甚至深刻的说:“昨晚我哥和我父母说今天要介绍女朋友给他们认识,可是刚刚不仅对此只字不提,还伤了手,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因为你吧?”
乔悠悠等着颜夕沐开口说话,可是她却低着头,沉默。
原本就是直脾气的乔悠悠,最不喜欢墨迹,尤其是想到因为颜夕沐,让乔骆勋不像乔骆勋,她就莫名的涌上一股火,“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提醒你,如果不喜欢他,就不要接近他,不要缠着他,不要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
颜夕沐满心的伤心绝望,但是无言以对。原来,她的所作所为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不知好歹。
“他为你做了什么,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就连当年你出国的名额都是乔骆勋抢来的,高价赞助了哈大的科研项目,甚至不惜得罪对这个名额势在必得的长辈……”
“你说什么?”没等乔悠悠说完,颜夕沐就着急的打断她的话,眼里满是震惊。
当年名额真的只有一个,她的竞争对手是家世甚好的女生,就算有最资历的老教授保驾护航,她也没有什么机会可言。而当她以为自己彻底没有机会的时候,哈大的通知书却忽然到手,她以为是自己终于被上天眷顾,所有的努力终于给了她顽石变美玉的机会,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他……
颜夕沐颓然的走在繁华的大街,卑微的她就像空气中飞舞的微尘。若是没有他,就没有今日她的一切。多年来,无论多么困难、绝望,她都咬着牙忍着不敢找他,害怕没有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那天。可是到头来,她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她曾经小心翼翼守护着自尊心,甚至为了维护在他面前那可笑可怜的自尊,出卖自己的婚姻。还一度以为,做的滴水不漏……
颜夕沐想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和自以为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尝到了咸涩的味道。她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茫然的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拿出电话,翻来翻去,最后拨给陈特助。
他说,颜小姐,乔先生暂时不想接电话,抱歉。他是真的要说声抱歉,是他把颜夕沐还未离婚的事实告诉乔骆勋的。他私心不想告诉老板,明知道这些事实会让他痛苦,也会让他们之间来之不易的一切化为乌有,可是作为乔骆勋的特助,又必须把查到的事情如实上报。
颜夕沐失落的颓着肩膀,这时进来的一通电话让她忽然一个激灵。屏幕上显示的是和昨晚同一个号码,一个越洋电话。颜夕沐几乎没有多想,接通电话就开始疯狂咆哮,像要把所有怨气全都撒在他头上:“是不是你?你跟乔骆勋说了什么?我们当时明明说好的,你继承财产我拿钱,只要一年而已,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协议你为什么不签?你为什么要害我?”
颜夕沐的咆哮变成哭喊,站在路边,几近疯狂。
邱翡安静的听她发泄,直到耳边只有她时断时续的低泣,才开口道:“你以为我会跟他说什么?告诉他,你上的那个女人其实是我的老婆,我们还是法律承认并且保护的夫妻?颜夕沐,别傻了,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颜夕沐不说话,邱翡倒是饶有兴趣的继续说:“既然你想不明白,那不如让我来帮你理一下思路。也许从一开始,他什么都知道。早在4年前,我就见过他,在“我们家”门外,只不过,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他是谁。”像是故意的,邱翡把“我们家”三个字咬的格外重。
“你以为他为什么带你去买马?我是那家马场的大股东,”邱翡嘲讽的冷笑,“颜夕沐,你真的太笨太蠢了,玩到最后,你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拜托,清醒一下,OK?”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君?你还好吗?还在吗?还有吗?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