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金明朗聊完之后,池翮接到了池妙旌的电话。
她语气澎湃,也不管什么时间:“池翮,周续去过‘有光’咖啡馆的艺术展。”
周续是池妙旌的男朋友。
她说:“他有几个玩艺术的朋友,组建了一个文化青年扶持计划。当然了,不是纯粹艺术的,他要加入商业元素,他很欣赏上一次的香水展。我一打听才知道,香水展是池家公司底下的策划。”
“嗯。”池翮听着。
“池总。”池妙旌换了调子,“帮我联系上一次的策展人吧。”
池翮吸了口烟,深深呼出去,才说再说:“她是我们公司的,但不是无偿为你服务。”
“知道。”池妙旌笑,“周续不会亏待她。”
“我考虑一下。”
“你考虑什么?”
池翮问:“你们这一个计划是突如其来?还是深思熟虑?”
“我们有初步概念,实施细节要跟策展人谈一谈。”
“这位策展人非常负责任。如果你只是一时兴起,就不要劳烦她了。”池翮说,“策展人有大把,周家少爷不至于连这点人脉都没有。”
池妙旌嗅出铱誮什么:“你在为策展人出面?”
“当然,她是我的员工。”
“那你这个老板,也是一个负责任的老板。”池妙旌别有深意。这个弟弟好说话的时候,是好说话。但如果他有坚持,那就不好说通了。她说,“我跟周续详细聊一聊。”
挂了电话,一支烟快抽完了。
池翮见到晾在衣架上的内衣内裤,迎着风摇曳。
不可思议,他在一个女人的家里,一个不是他的地盘,住了这么久。
池翮的烟抽完了,姜临晴也睡着了。
她不再趴着,稍稍翻了身。动作比较大,上衣的一半被撩了上去,露出一截纤细莹白的腰。她睡得没有防备。
他能顺着这一段腰,向上或者向下探寻她三围的尺寸。
她稍稍动了动。
池翮收回手,做了一个深呼吸,又去拿烟。
这一个月多是阴天,没有阳光,又潮湿,夜里散着凉意。
池翮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质衫。
风吹着他嘴里的烟火,明明灭灭。冷风拍在他的身上,他抽了半盒的烟,终于熄灭了燃烧的火。烟雾在黑夜绕了半夜。
风吹走烟草的味道,他再进来。
姜临晴换了一个姿势,撩起的衣服没有盖回去,比刚才露得更多。
池翮站在哪里,盯了好半晌。他的手停在她的腰上。在那白皙的皮肤上轻轻掐了一下。太软了,仿佛一掐就能断。
终于,他把她的衣服拉了下来。
*
姜临晴醒来的第一眼,常常见到池翮的睡颜。
少了明亮的眸光,他的眉宇邪气更重。
她还糊涂着,居然想伸手去抚他的脸。将要碰到的时候,她骤然醒了,不敢去摸,只是隔着距离,手指在他面前飞了飞。
她检查了下,她衣着整齐,穿的中裤只是向上蹭到膝盖,连大腿都没露。
她有些后悔,她没什么情趣衣服。想想也是,她既然能够给他买超市的棉质衫,自然是因为她自己穿得舒服。
很惨。大好年华的两个人,穿着中老年的衣服,和衣而眠,同床共枕。
她伸了伸腿,不小心撞到池翮。
他闷哼一声。
她立即坐起来,不敢再舒展身体。
池翮被撞醒了,又好像没醒。他呼了一口气,翻过身,脚上一踹,把被子踢到一边。他平躺着,用手搭在额头,呼吸均匀。
姜临晴轻轻地打招呼:“早啊。”
他没有说话,可能也没醒。但是天赋异禀醒了,斜立起角度。
姜临晴见到了圆圆的头部,迅猛有力的形状。她假装没见到,立即下床。
池翮仍然犯困,不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不知道天赋异禀歇息了没?
冰箱里有速冻水饺,姜临晴去煮了饺子。
她端着锅出来喊:“池小猪,起床了。”
池翮应该是听见了,他卷起被子。
她又喊:“我家的池小猪,为什么这么爱睡懒觉?”
池翮话音模糊:“出差几天,累。”在外哪里有这么舒服的沙发床,有时候就算是五星级酒店的床,也少了这里的弹性。
姜临晴:“起床了,准备吃早餐,你再磨磨唧唧,睡到中午,又漏了早餐。不吃早餐对胃不好。”
池翮的眼睛宛若花瓣,花期因为她的絮叨而绽放。
他抱着被子坐起,低头望一望天赋异禀。
金医生真是多虑了。
*
池翮摸到新生的胡渣子,拿起了剃须刀。
公寓很小,刚开始,他的东西放得整齐,他的、她的,分得一清二楚。
现在已经混在一起了。他用的是她的洗发水,她的沐浴露。
她的,就是他的。
池翮将剃须刀放在姜临晴牙刷杯的旁边,笑着走了出去。
吃完早餐,他还是没精神。忙了几天,也就倦了几天,去哪儿都不如睡在这里舒服。
他的消遣是玩游戏。
姜临晴像是突击检查,猛然一探头。果然——
HGame.
但这个场景……这个角色……她问:“这男人不是和尚吗?”
池翮:“对啊,游戏有几个人设的选项,我挑了一个光头和尚。”
姜临晴:“和尚戒色啊。”
“我过的也是苦行僧的生活,我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是出家人了。”他叹息。
游戏里的光头和尚,干的事可不叫苦行僧。
“什么时候通关?”她怀疑,是不是他一旦沉迷游戏,就对周遭的人没了兴致。两人还是在那天亲过,之后,风平浪静。那一天,就是他通关的日子。而今他又有了新游戏,不再惦记她了。
池翮:“这个关卡多。你想,一个和尚破了戒,之后肯定要历经劫难。”
姜临晴坐到他身边:“你这阵子好乖啊。”
池翮顺口说:“都是金主教导有方。”
“你不向我讨赏了?”
池翮扯扯唇角:“我差钱吗?”
她像变魔术似的,两指之间突然夹起两张崭新的纸币。
她得手在他面前划过来,划过去。
池翮抓住她的手,放下手机,将两百元收起来。他靠近她:“金主,这是你心甘情愿给的。”
“对啊,赏你的。”那些心照不宣的东西,到这时已经无需言语。
池翮托起她的后脑勺,直接吻了过去。
一个小别胜新婚的热吻。
他憋久了。如果她今天不发红包,出家人的日子十分难熬。
姜临晴有被亲得热烈的时候,但那是在他安静时。
他该是游刃有余的,这时却有些急切,舌尖缠住她的香舌,逗弄,舔舐。他的五指拢在她的发间。
她退无可退。
末了,池翮用牙尖咬了一下她的舌头。
不疼,但是麻。
二人的气息都有些乱,瞳孔中映着彼此。
互望对方,两双眼睛都水汪汪,装着的一个是侵占,一个是羞红。
池翮的唇向下而去。
姜临晴到底是胆怯的。她见到阳台照进来的光,推了推他:“去拉窗帘。”
他在她的腰上拍了拍,正要起身过去。
有敲门声突然响起。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
姜临晴瞪大了眼睛:“谁?”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里传来熟悉的鼓乐。
上面的名字是向蓓。
姜临晴仓皇不已,大喘几口气,明明知道电话那边的人看不见,还是抱过被子,盖住自己。她接起来:“向蓓。”
声音有些哑,希望向蓓没发现。
向蓓粗神经,当然没发现:“你在哪啊?”
“在家。”说完,姜临晴咬了一下舌头,这个时候说谎比较好吧。
向蓓笑起来:“我就在外面,开门,我有事要拜托你。”
“哦,我就来。”挂上电话,姜临晴急忙拉着池翮进去房间,悄悄地说,“不要出来,不要出声。”
她关上玻璃门。不大放心,又开门,拉上窗帘。
池翮的人藏在了窗帘之后。
姜临晴摸了摸头发,乱的。她扯了扯衣服,乱的。
她在玄关的全身镜,匆匆瞥了一眼,双手在脸上拍了两下。
拍走了意乱情迷的风情。
她定了定神,才开门。
向蓓的手上拎了一个化妆箱,她这时素面朝天:“啊,幸好你在。我不习惯化淡妆。”
“啊?”姜临晴还在惊慌中,有些迟钝。
“中午,我要跟徐重光去见他的朋友,我怕我的烟熏妆吓坏了高雅的交响乐团。”向蓓说,“但我素颜的肤色不大好。你给我抹一层淡妆,素雅些的。”
姜临晴反应过来了:“哦,好啊。”
向蓓走进来。她知道这里住了男人,之前只有蛛丝马迹。如今一眼望去,这里摆明就有男女同居。
阳台还晾着一件大T恤,以及大裤衩。
向蓓了然:“这里住的还是上次那一个?”
“是啊。”
“你们睡了没?”向蓓问得自然。
姜临晴没有回答,说:“你坐吧,我给你化妆。”
“嗯,我洗了脸过来的,上了妆前乳,还没有擦粉底。我以前的粉底是不是太白了?你给我挑一个自然的。”向蓓的手里攥了五支粉底液。
姜临晴选了一个色号。
向蓓望着镜中的自己:“我真不习惯素颜的样子。”
姜临晴:“你素颜很好看啊。”
向蓓:“没有架势。酒吧那是什么地方?牛鬼蛇神,鱼龙混杂,我如果没有大姐大的派头,怎么能在那里混得风生水起。”
姜临晴仔细上妆,最后,扫一扫腮红:“好了。”
向蓓还是见不惯镜中的自己:“这都变成好好学生了。”
姜临晴:“我给你眼妆画重一点?”
“算了,徐重光那帮人就是好好学生,我这叫入乡随俗吧。音乐系的人,肯定有气质。我今天要收敛自己的粗鄙。”向蓓像是自言自语。
姜临晴把彩妆放回化妆箱。
向蓓:“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姜临晴说,“但我觉得,徐重光不会介意你的烟熏妆。”
向蓓笑了一下:“他是书呆子,他可能都分不清单眼皮、双眼皮,他又哪知道烟熏妆。我还要回去挑一件不像黑老大的衣服,先走了啊。”
向蓓风风火火的地来,风风火火地走。
姜临晴吓出了一身汗。上次池翮说偷情刺激,这真是太刺激了。
池翮已经从房间出来,双手插在大裤衩的袋子里。
姜临晴解释说:“她是向蓓,我的初中同学,住在楼下。”
池翮:“嗯。”
她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回到前一刻的意境中。“哦。”
“你为什么不回答她?”
“什么?”
池翮擡擡下巴:“你这个朋友问我们睡了没?”
“没有啊,怎么回答。”
“同居了为什么不睡?”
“我哪知道。”
“听你的口气,问题是出在我身上?”池翮恍然,“我的错,我还没有纠正观念,以为还是你出钱,我出力。”
姜临晴的眼睛四处乱瞥:“我告诉你,我上个月的大姨妈,比上上个月早来了一个星期。”
“嗯?”话题变太快,池翮一时不理解。
“如果这个月也提前,那下周就来了。”
池翮站定了,眼里深沉如墨。
她面色泛红。他不会听不出她的话吧?
他笑了:“金主,你是提醒我,我应该赶在你下一次的那什么之前行动?”
被戳穿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去加班了。工作好忙啊。”
池翮拦住她:“金主,想要就直接开口,不用拐弯抹角,万一我没听懂,岂不是辜负了你。”
她低头:“……”早知道直接丢钱过去。
“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柔情的,野蛮的,含蓄曲折的,还是单刀直入的?”
“你是黄色游戏的高端玩家,你问我意见?”
“不然……”他沉思,“按我的兴趣?”
“你的兴趣是?”
池翮用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坏坏一笑:“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