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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感谢你与我患难与共

    如果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你的面前,但你妈也不同意,他爹也不祝福,这两人的路该有多难呢?

    一个是正在用事业为自己拼自由的郭林吾,有一段斩不断的婚姻关系,还肩负着家族的翻身大业,只要稍稍懈怠一点,幸福就会离他远去一步。他恨不得一天是72个小时,俾夜作昼地打拼。

    一个是成天奔波于医院与公司之间、为父亲的生命倒数计时的苏卿,父母恨嫁,好不容易有了中意的人却无法向前行走一步,她没法给父母一个好的交待,还要应对前狼陆豪和后虎张宁宁这种本应该最亲的亲人的捅刀。

    糟糕的就是,许梅对郭林吾并不满意。虽然她现在还没有确定郭林吾到底是不是已经结过婚,但他家那沉重的债务已经让许梅对他无法有好感。

    更糟糕的是,郭母对苏卿也不太满意。虽然她现在也没有确定苏卿到底和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到底什么关系。可因为有Penny这么高的标准在前,她看谁都是挑剔的。因为对Penny的过分拥护,郭母也对苏卿有一种没理由的反感。

    郭林吾和苏卿都只觉身心俱疲。

    这一天,郭林吾来医院接苏卿回家。他不敢上楼去,只能在医院门口对面的马路上等着。这个地方不能停车,他只能停一下,便要绕着医院兜个圈子再回来。终于,看着苏卿远远地走过来,却不如往日那般兴奋,而是慢腾腾地走着。

    快要走近的时候,郭林吾只见她拿起手机接电话。这一接就是十分钟,苏卿干脆倚在医院的玻璃大门上,无精打采地聊着天,脸色很不好看。

    她在给谁打电话呢?郭林吾猜想着。自从母亲嘴里的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出现后,近来郭林吾总是有些神经质,虽然和苏卿的相处一切照旧,可是只要有一些风吹草动,就会条件反射般地联想到那个人。

    郭林吾见苏卿迟迟不过来,只好开着车一圈一圈地兜着。又一次兜过来时,苏卿已经在路边等了。

    在车里一落座,苏卿便将头重重地摔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怎么了?”

    “林吾,我觉得好累。”苏卿依旧闭着眼睛,看得出来她真的好疲惫。

    “要不要我带你去做按摩?正好我最近也觉得身体很不舒服。”

    “不是指这个。”苏卿摇摇头。

    郭林吾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时间真快,已经是夏天了,两人大概都没有注意到,春天是什么时候过去的?路两边的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郁郁葱葱的?

    苏卿睁开眼睛,看着车窗外,良久,良久,才打破沉寂,“终于还是三十三岁了。”说完,两行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无声无息。苏卿就任意它流着,也没想去揩干。

    郭林于吓了一跳。苏卿极少在人前落泪,此刻这样,一定是压抑已经太久了。

    “怎么了?”郭林吾伸出一只胳膊揽住她,另一只手为她擦眼泪。苏卿把纸巾抢到手里,像是不领他这个情,然后自己去擦眼泪。

    “没事。”说是没事,眼泪还是直往下掉,“刚才俞秋打来电话,向我哭诉她的婚姻,她想离婚,却又没有勇气。她说她不想再演戏了……”

    “她怎么了?”

    “程玉栋是性无能,十几年都无法治好的病。俞秋自己选择跳入火坑,她以为她会撑下去的,但还不到一年,她就撑不下去了。我能理解她,无性婚姻怎么可能长久?她在外人面前装得很幸福的样子,其实天天都在煎熬,这婚姻简直比判了她的死刑还可怕。一辈子很长的,很长的……”

    苏卿突然激动起来,接连说了好多话,俞秋的不幸婚姻勾起了她长期以来的伤心事,“俞秋说她天天在演戏,我们又何尝不是呢?我们和她相比,是不是也一样累?林吾,你累吗?”

    “我很累。但我们和她不一样。”郭林吾说,语气沉重。

    “没什么不一样。我和俞秋一样,以为自己是勇敢的,了不起的,是可以为了喜欢的人去承受一些压力的。可其实我们就是俗人,最平凡不过的俗人一个。才这么短的时间,我就快要撑不下去了,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和无私。”

    “苏卿,你到底怎么了?”

    “我爸快要不行了。”苏卿眼泪汨汨而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情绪,“我却直到现在都不敢带你去见他们。他今天还在问我,是不是在骗他,你是不是真的已经结了婚。他现在已经没什么说话的力气了,却还为我考虑,在我妈不在场的时候问,生怕我妈又给我压力……”

    郭林吾侧着身子抱住苏卿,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紧紧地抱着她,眼睛红红的。

    “林吾,我什么都还没有为父母做呢……呜呜呜……”

    “苏卿,你听我说。”郭林吾扳过她的头,正视着她的眼睛,“我现在,马上,订机票去美国。我马上就和Penny去办离婚,我什么都不管了。”

    “然后呢?”苏卿抬着泪眼问他,“然后回来和我结婚?你认为我妈会同意吗?我妈是个很传统的人,她会接受我嫁给一个有过婚史的男人吗?她本来就不同意我和你交往!我嫁给了你,Penny真的不会再来打扰吗?我现在不信了,什么都不信了……”

    曾经说的信任,其实不堪一击。信任说说简单,过程却是多煎熬?

    “苏卿,你现在因为你爸的事比较激动,把一切都想得惨不忍睹,这么悲观,我可以理解。可是,一切都有解决的方法,我们可以挺过去的,我也会向你的父母解释的,好吗?”

    “是啊,一切都会挺过去的。可我爸爸可能等不到了……”苏卿悠悠地说着,额前的头发被泪水浸得湿湿的,贴在脸上,悲伤的让人心碎。这是郭林吾第一次见到苏卿这个样子,无助,绝望,疲惫,还那么消瘦。她真的累了。她总是让自己表现得那么坚强独立,乐观大度,可她内心又有多少的结根本过不去?

    上一次许梅生病住院时,苏卿就编了个谎说快要结婚了,结果只是乌龙一场。这次苏云生生命垂危,苏卿依然没有给父母一个好的答案。其实父母远比自己想象的坚强,苏云生也在病**反复说过,希望女儿能找一个喜爱的男人,婚姻不易,凑和着过太辛苦。可苏卿还是忍不住自责。

    她本来还计划好要带他们出国玩一遭的,可子欲养亲不待,上帝并没有给人太多的时间。

    “都是我不好。可是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我还是先去美国一趟。这次我一定把婚离了,剩下的事慢慢来,好吗?”

    “随便吧……”苏卿淡淡地说。她意识到自己糟糕的心情已经收不住,影响到了郭林吾,有点歉意,“抱歉,现在心里有点乱,你不用介意。”

    “没关系。”

    “我可以……去看看叔叔吗?”郭林吾小心翼翼地,提出一个请求。

    苏卿没有说话,她知道爸爸其实是想见郭林吾的,但她又不敢冒险,怕郭林吾的出现又刺激到了本来已不堪一击的苏云生。可如果不见,爸爸会不会又增加了一个遗憾?

    “我问问爸爸的意见。”

    “恩。”郭林吾的手掌紧紧地盖着她的,把她的拳头握在手里。许久,他问出那句一直想问的话,“苏卿,你后悔和我在一起吗?”

    苏卿依旧望着车窗外的树,嘴角牵起一点微笑,平静地说出了,“不后悔。”

    郭林吾眼眶湿润了,衬着车窗外的灯光,眼睛里星星点点。苏卿扭头看了看他,用手触摸他的眼睛,“不许哭,我不允许男人的睫毛比我还好看。”

    “跟着我的这条路好辛苦。我们在一起快要一年,经历的事情却像过了一生那么长。不对,这些年我早把一生提前过完了。”

    “我也终于知道了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你知道吗?我现在甚至理解那些找气功大师治病的人了,人在束手无策的时候是会病急乱投医的,我一个最不迷信的人,却四处烧香拜佛,静安寺门口那些算命的都没有放过,总觉得多一丝希望,爸爸就能多一线生机。”

    “你是你爸的希望,也是我的。”郭林吾表白,“我曾经因为自己的经历而灰心失望,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再也不会有什么希望了,也不会有人会真心爱我了。可你……”郭林吾哽噎的说不出话来,“因为你……我才又有了去奋斗的动力。苏卿,我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等我。”

    “可我现在都拯救不了自己。”

    “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同舟共济的吗?”郭林吾紧握着她手,“带我去见你爸爸吧,我想我们应该见一面。”

    “结局也许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我知道。”

    苏卿想了想,同意了。

    他们的爱情,不管前路如何,总该走到明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