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琢磨许久,实在不明白盛夏至这样做的目的:
“盛夏至你到底怎么想的!明知那个冯嘉平来者不善,还上赶着答应去参加那什么活动。”
“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盛夏至边走边和他解释:“我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在我初中毕业之前,我们这里不是很富裕,连电脑和图书馆都是别人捐赠才有的。”
江寒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他灵光乍现:“难道——”
盛夏至点头,“‘江氏食品’的老板就是给我们捐图书馆的电脑的人。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感谢他们,又没有机会。这次能遇到,真是太好啦。”
江寒不知道,其实‘江九夏’也和‘江氏食品’有关。
盛夏至只知道游艇上的大少爷姓‘jiang’,并不知道是‘江’‘姜’‘蒋’还是别的什么字。之所以为‘江九夏’选择‘江’这个姓氏,也是因为‘江氏食品’。
江寒晃晃塑料袋:“怪不得你每次都买‘江氏食品’的零食,我还以为是他们家的格外好吃。”
盛夏至很诚实,“还行吧。我不爱吃零食,没法比较。”
不知为什么,江寒心中生出小小不满:“你想气死你的恩人吗。你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应该是:‘江氏食品’很好吃,‘江氏食品’是最好吃的!”
盛夏至有些苦恼:“你也知道我不会聊天。所以,我想请你——”
不远处的嘈杂声打断了两人的话。
这时接近下午三点,夏天的太阳依旧凶狠毒辣。
烈日下,一匹枣棕色骏马疾驰而来,黑色的鬃毛和尾巴在身后炸成两朵飘逸的云。它身后跟着一只黑色的猪,哼哼哧哧地叫唤,四条短腿迈得飞快。
江寒抬头看看明媚的天空,再看看在绿荫中欢乐奔跑的两只动物,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什么荒诞的梦。
后方很快追来一大群人,为首那人边跑边喊:“同学,帮忙拦一下。”
盛夏至立即认出来了,“是畜牧院的。”
说完,撸起袖子准备帮忙。
江寒给咬出心理阴影,看见猪就屁股疼,只想离这种狰狞的生物远一点。可他又不放心盛夏至独自面对,还是紧张兮兮地站在她身边。
马的速度很快,没一会便奔至两人面前。盛夏至突然收起驱赶动作,试探地喊:“阿图玛?”
马听见她的声音,步伐逐渐慢了下来。歪着头,似乎在辨认盛夏至的脸。
“真是你呀。”盛夏至顺势牵过它的缰绳,给江寒介绍,“这是阿图玛,我们学校培育的蒙古马,是小胖子,不是,是赵宝莉的妈妈。”
阿图玛也认出了自己的助产医生,很亲昵地把脸凑近盛夏至,和她贴贴。
江寒这时才发现,眼前这位女士和家里的小胖子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矮一些,也更加结实壮硕,眼神里多了份野性,一看就不是那种卖萌打滚骗糖吃的坏小马。
“可以摸吗?”江寒问完,没等盛夏至回答,伸手去摸阿图玛女士的脑袋。
没想到这位女士脾气暴躁,竟转过头作势咬他。
盛夏至立即手上用力,拉紧缰绳,限制它的活动范围。
她拍开江寒的手,“怎么能随便摸漂亮姑娘,没礼貌。”
江寒很委屈,“我只是摸一下诶,又没恶意。”
盛夏至安抚地揉了下马脑袋:“蒙古马脾气本来就暴躁,你和它又不熟,回头手被咬破了,又得打针。”
她担心江寒不听劝,吓唬说:“被马咬了可要打破伤风疫苗,比狂犬病疫苗还疼。”
“明白了,马中盛夏至。”江寒小声嘟囔。
他小心护着自己的手,又有些不满:“我觉得我和马挺亲近的。你看小胖子就很喜欢我。”
他们聊天的功夫,身后一群人追了上来,齐心协力捉住那只黑猪,扯耳朵的扯耳朵,拽蹄子的拽蹄子,七手八脚把它往回拉。
有个穿白大褂的女孩小跑过来,接过盛夏至手里的缰绳,向她道谢:“谢谢学姐。”
说完,掏出几个圆滚滚的红皮萝卜递给盛夏至,“请你和你男朋友吃。”
这个红皮萝卜长得不错,有婴儿拳头那么大,绿莹莹的叶子还没摘,上面沾着些泥。
盛夏至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无奈地看着女孩。女孩很热情地介绍:“这是我们刚偷,哦不是,是刚摘的,很新鲜。”
在她的介绍下,盛夏至和江寒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畜牧院这群人下午去大田找本科生种废的作物割猪草,没想到被偷了家。因为天气太热,猪自己跳栏跑了,把饲养基地祸祸一通,还打开马厩,带着他们系主任的掌上明阿图玛女士逃走。
盛夏至指着小萝卜,“种废了?”
女孩知道自己的套路瞒不过学姐,冲她讨好笑笑,牵着马溜走了。
江寒好奇,“怎么回事?”
盛夏至笑着摇头,“看长势喜人,顺手拔几个,帮学长学姐们选品。”
她晃晃小萝卜:“不知道是谁的毕业论文。”
看看这群人鸡飞狗跳的背影,江寒忍不住笑起来:“我以为你们每天不是种地就是铲鸡粪,过得苦哈哈的,没想到还挺有乐子的。”
“发生在别人身上是乐子,在自己身上就是悲剧了。”盛夏至太有这方面的经验了:“这可是毕业论文,苦哈哈读了四年本科,三年硕士,因为菜被偷了,花被拔了,羊被炖了,鱼淹死了这些天灾人祸毕不了业,真的绝望。”
两人边走边聊,等到停车场时,江寒才想起他们还有话没说完。
他问盛夏至:“刚才你说,因为自己不会聊天,想我干什么?”
车被晒得很热,盛夏至拧开车里空调,她拉着江寒躲在旁边树荫下,等温度降下来再上车。
“不说我都忘了。”盛夏至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下头发,“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啊。”
江寒有些惊喜,还有些意外:“什么?”
莫名的,盛夏至更害羞了。她不看看江寒,只看向车子:“我,我没去过这种场合,会害怕。有你在,我会安心一点。”
说完,她偷瞄江寒。
江寒骄傲极了,好像被什么权威组织认证了似的,傲娇地扬起脑袋:“我就这么让你有安全感?”
盛夏至乖乖点头,“你是社交天才啊,整个村子没人不喜欢你。对了,你还要教我怎么聊天,我不想冒犯江总——”
江寒突然问:“整个村子,包括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