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周副组长收拾行李离开了。
“马上到‘七夕’,该忙起来了。”周副组长问江寒:“组长,你不和我一起走吗?过几天好像有台风,机场会受影响吧。”
江寒知道过几天有台风,盛夏至前几天就开始念叨了。她最近忙着检查排水系统和加固瓜棚,非常忙碌。
她想在台风当天守在瓜棚里,江寒不放心,想陪她一起。
“我等台风过去再回公司,正好‘七夕’当天回去坐镇。”
担心周副组长误会自己是恋爱脑,他特意强调,“瓜棚里的瓜是咱们公司的重要资产,我要亲自守护。”
周副组长给他个‘你当我傻吗’的眼神,头也不回地离开。
虽然地处海边,小村村受台风影响并没有想象中的大。盛夏至不敢因此松懈,把整个瓜棚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多遍。
江寒明白她的焦虑,总是陪在她身边。
雷惊蛰也接到通知,要从岛上撤离。他给养殖箱做好加固工作后,带上江谷雨,和员工一起离开了。
两人划船回来,路过瓜棚时,看见江寒和盛夏至跑进跑出,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
“当初我们交换小胖子们的照片时,可真没想过他们能凑成一对。”江谷雨冲江寒眨眨眼,“对吧,八到十点的雷惊蛰。”
两人熟悉之后,江谷雨给雷惊蛰看自己的弟弟百天宴时的靓照。作为交换,雷惊蛰也给江谷雨看过盛夏至抓周时的照片。
两个家长都偏心地认为,自己小胖子才是最好看的小朋友。
江寒听见他们的声音,想缓解盛夏至焦虑的情绪,拉她过来听八卦。
他好奇地问:“哥,你为什么一直叫舅舅‘八到十点的雷惊蛰’?”
“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大约想给雷惊蛰留面子,江谷雨岔开话题,“老江看见你那条新闻。这几天我给他打电话,他每次都夸你。”
江寒一点也不谦虚,很骄傲地说:“夸我是应该的。我本来就做得好,是他一直对我有偏见。”
他事业心突然强了起来,追问说:“你有没有问他和小村村进一步合作的事?”
“问了问了。”江寒最近有事没事都去烦江谷雨,怂恿他帮自己做说客,说服他爸参与这个项目。
江谷雨回答:“江总觉得小村村是块风水宝地,不但给咱们公司供货,还让他调皮捣蛋的小儿子懂事了。他说等我们回去细聊这件事。”
江寒不好意思了,小声嘟囔:“我工作一直很认真,老江头就是对我有偏见!”
盛夏至的注意力暂时从瓜棚移开,好奇地问:“所以,舅舅为什么叫‘八到十点的雷惊蛰’?”
雷惊蛰翻个白眼,“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
盛夏至实在太好奇了,腻着雷惊蛰撒娇,“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不然我去问白露姐啦。”
“白露姐也不知道。”雷惊蛰看向江谷雨:“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雷惊蛰大二时,兼职做家教。工资当天结算,每次五百或八百,到账时间集中在晚上八到十点。
某天,毫无征兆的,雷惊蛰的银行卡被冻结了,去银行问过才知道,因为他每晚的收入,银行把他列入‘可疑人员’,怀疑他做不正当的皮肉生意。
那时他和江谷雨已经很熟了,是江谷雨陪他去银行的,之后笑话他许久。
在雷惊蛰银行卡解冻前,江谷雨‘包养’了他一段时间。
想起往事,两人相视而笑,在彼此眼中看见浓厚的怀念。
只是,不知是怀念那段青葱岁月,或者是无所不能的自己。
“不讲算了。”盛夏至不满:“怎么还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起来。”
“我们乐意。”雷惊蛰伸长胳膊,把江谷雨拦在怀里:“有空烦我,不如多想想你自己。你和——”
他想问她和江寒到底什么情况,又觉得当众问这种事会让盛夏至没面子,便换了话题,“你的瓜棚怎么样了?”
说起瓜棚,盛夏至又开始焦虑,“检查了几遍,目前没问题。可我总担心哪里有疏漏。”
“和你妈一样。”雷惊蛰叹气,“咱们白露姐最近满村子转悠,检查那些老房子和大树,总觉得会掉下来砸到人。”
江谷雨拆他台:“你自己不也一样,半夜不睡觉,去检查你的宝贝海产品。”
见被拆穿,雷惊蛰也不装了,无奈地摇头,“没办法啊,老天爷杀人不用刀。”
盛夏至想起来了,问:“舅舅,你刚回来创业那年,是不是也刮台风,把海鲜都刮跑了,差点把你刮到倾家**产。你还哭了。”
雷惊蛰立即辟谣,“我才没哭!”
台风登录当天,盛夏至固执地守在瓜棚里,江寒陪她一起。
两人每隔二十分钟巡视一次,其余时间对窗户发呆,看外面暴雨倾盆,也看狂风卷着树枝打在窗户上。
再看看远处卷得比防风林还高的巨浪,心里莫名生出几分末日求生的诡异感。
有一阵狂风夹着暴雨袭来,远处的海也失去平日的温吞,无情地击打海岸。海浪的声音不再轻缓,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江寒无端害怕起来,紧紧握住盛夏至的手:“如果我说,我有点害怕,你会不会笑话我?”
“不会。你没见过大海的另一面,怕很正常。我也会怕。”
盛夏至比划着:
“我高中的时候,划船去海上玩,就是船冢里那些木船。那天天气预报已经说有大风了,我没见过,不知道厉害,非要出海。
等我划进深海,突然起风了,风特别大特别急,浪打得比我还高,随时都能把我吞进去。
我又慌又怕,更控制不好船了。船很快被浪推翻,把我掀进海里。
我那时人都懵了,忘了自己会游泳,差点淹死。”
她给江寒看自己胳膊,“这条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我爸爸脾气很好的,那是他第一次骂我。”
江寒突然发现,她最近提起盛清明的次数多了起来。
他温柔地看着她,把玩着她的手,“听你这样讲,好像人类从没征服过大自然。”
盛夏至点头,“我一直都认为,是大自然在征服人类……”
在两人闲聊的空挡,外面雨势小了,只是风更大了。
下一次检查时,盛夏至发现二区有些积水。
她以为是地下水渗透,差点吓死,仔细检查后才发现,原来是一条排水渠被树叶堵住了,积水排不出去。
盛夏至穿上雨衣,打算出去清淤,江寒却先她一步出去了。
江寒第一次做这种事,走得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滑倒。好在有惊无险,最终顺利完成任务。
等他回来,盛夏至次才发现,他的胳膊有一片擦伤。
江寒是个没事都要矫情几句的性格,现在真受伤了,却一点也不当回事,还和盛夏至开玩笑:
“和你情侣伤疤诶,很酷。”
盛夏至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有水滴顺着他的眉骨淌下,划过高挺的鼻子和脸颊,从下巴落下,最终在脚边积出一个小小的水窝。
盛夏至上前一步,想拥抱她。
江寒却拒绝这个拥抱。
“你不要靠近,我衣服是湿的。”江寒说:“你刚才想亲我对吧。这个亲亲攒着,回头连利息一起给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