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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不可名状的城镇 > 第三十八章

    小男孩看着惊慌失措的裴泠泠,再次抬起了胳膊,指向了走廊尽头的方向。

    走廊里很黑,通向甲板上方的出口处也不再有光线漏下来,要么就是现在天已经黑了,要么就是有人把那里的小门关上了。

    烛光在偌大的走廊里显得非常渺小,只能照亮一小片天地,光线无法触及之处,是无尽的、可怖的黑暗,仿佛能够吞噬一切。

    裴泠泠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冷静下来,她刚刚本来想着在房间里苟着就行,就算真的有什么东西,那应该也是在外面,她拿着刀,自保肯定是没问题的。

    谁知道她一转身,就发现那根本不是她之前所在的那个房间,其实变化也不算大,但是细微之处的差距还是让裴泠泠一阵阵的心惊。

    房间里面是非常简陋的,家具很少,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而且这些设施其实都是非常陈旧的,桌子泛着乏倦的木色,被褥是被洗得发黄。

    但是刚刚,裴泠泠回头看的时候,那些家具却全变得无比崭新,桌子的木色油亮,被褥也雪白雪白的,就好像是这个房间在一瞬间被某种力量翻新了。

    最重要的是,裴泠泠分明在床榻上,看到了一个人形的凸起,也就是说,在被褥之下,肯定躺了一个人形的东西。

    只是,裴泠泠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也正因为如此,她几乎下意识就冲了出来。

    裴泠泠剧烈地喘息着,现在的情况实在是违背了她的常识,那间屋子是什么时候产生变化的?是在她推开门的时候吗?

    可是如果她推开门的动作破坏了沈瞳绘制的那个图案的效果,最多也应该只是会把别的什么奇怪的东西吸引过来吧,怎么连房间都像换了一个一样。

    不对,或许还有另一个解释——

    屋子里的家具都变得非常崭新,也不一定是空间上的转换,也有可能是时间,比如说,这间屋子的时间突然回到了刚修建好的时候,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沈瞳所绘制的那个血色图案才突然消失的?

    那刚刚床上突然出现的人也是以前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人?

    裴泠泠的心脏还是跳得很快,这时候,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住了,她扭头看去,是那个古怪的小男孩。

    他扯了扯裴泠泠的袖子,然后坚持不懈地向着走廊尽头的方向指了指。

    裴泠泠心中有些烦躁,虽然到现在为止,她也只是不停地遇见奇怪的现象,奇怪的人,还没有真正的危险出现,但是她总有一种,周围的寂静空气中存在着什么东西的感觉。

    要不要再推开门进到屋子里去看看?

    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裴泠泠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慢慢地将手按在了门板上,然后咬牙想将门拉开。

    门纹丝不动。

    门竟然被从里面锁上了,现在该怎么办?

    裴泠泠的冷汗都留下来了,她再次转头看了小男孩一眼,小男孩也看着她,虽然不说话,但是他眼底里的祈求之意非常明显。

    裴泠泠长长呼出一口气,难道她还真的跟这个小男孩去走廊尽头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一系列的奇怪发展都特别的异常,就好像走廊的尽头,真的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一样。

    裴泠泠紧盯着小男孩,质问道:“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让我跟着你去走廊尽头?”

    小男孩张开嘴叫了几声,但是裴泠泠根本不能从那些字节里面听明白他的意思。

    裴泠泠捏了捏拳头,然后抬起手掌心向上:“要是会写字就把想说的写出来。”

    古代的教育普及度一般都不高,这小男孩看穿着也不像是家里很富裕的样子,裴泠泠其实不抱太大的希望。

    谁知道小男孩还真的凑近,开始在他的手掌心写字。

    一开始裴泠泠还没认出来,她皱了一下眉,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娘?”

    小男孩赶紧点了点头。

    裴泠泠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娘在走廊的尽头?”

    小男孩面露喜色地点了点头,又拉起了裴泠泠的衣服,指着走廊的尽头,示意裴泠泠跟着他去。

    裴泠泠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难道说其实这个小男孩也是船上的乘客,他和他母亲住在这里,但是他的母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才跑出来求助?

    不对劲儿,这小男孩肯定不是普通的乘客,这条走廊分明安静得不行,到处都死气沉沉的,根本没有其他人居住的痕迹,况且刚刚这个小男孩分明就被沈瞳绘制在门板上的血色图案阻挡住了。

    裴泠泠把袖子从小男孩的手里拽了出来,她正想说出拒绝的话,却有个东西因为她这一动作从她怀里掉了出来。

    那是——一块布条,是老和尚给她的那块,记载着神秘地点的布条。

    裴泠泠弯腰将布条捡了起来,她突然心中一动,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或许她现在所遇到的事情,并不是这艘船有什么古怪,这些古怪有很大的概率是这块布条带来的。

    上面没有记载到达那个地方的准确方法,只说乘船可以到达,也就是说,想要真的达到那个地方,在乘船之后肯定是会发生些什么的。

    裴泠泠看了看布条,又看了看小男孩,布条在这个时候掉出来,有没有可能也是在提示她,让她跟着小男孩去走廊的尽头看看。

    可是,沈瞳不在——

    沈瞳之前完全没有看出这些奇怪的暗示吗?还是说因为布条在自己身上,所以只有自己能找到那个地方。

    裴泠泠犹豫了一下,就下定了决心,她要跟着小男孩去看看,布条上的地方她是必须找到的,哪怕要让她去冒险。

    这是她的事情,又不是沈瞳的事情,她本身就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要努力抓住。

    虽然她的亲人都已经离开她了,但是那个时代依旧有着许多让她眷恋的东西,这里并不是她的归宿。

    虽然现在的沈瞳,也对她很好,但是、但是她毕竟不是这里的人,她又不可能对这个时代产生什么影响,她跟现在的沈瞳,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只是一个路过的人而已,改变不了过去,更影响不了未来。

    她没有资格愚弄时间。

    再说了,经历过这么多次诡异的情况,裴泠泠觉得自己不一定就真的弱得毫无反抗之力,就算真的死在这个地方了——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后悔的,这辈子该遇到的,不该遇到的,她都遇到了,这么想着,她再次攥紧了刀,拿稳了蜡烛,对着小男孩道:“你带路,我们走吧!”

    小男孩听到裴泠泠这话之后,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喜色,他拉住裴泠泠的袖子,向着走廊尽头的方向走去。

    这条走廊虽然构造并不复杂,但却很长,加上实在是太黑了,甚至营造出了一种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效果。

    裴泠泠跟着小男孩的步伐向前走去,心里不免还是有些紧张的。

    举着蜡烛走,裴泠泠很快就发现了这条走廊的不对劲儿之处,走廊的墙壁不知道是什么制造而成的,上面印刻着一些非常杂乱的花纹,凹凸不平,一眼望过去,让人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可抑止的恶心感。

    裴泠泠下意识放慢了呼吸,不敢距离墙壁太近了,那个小男孩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一样,拉着她直往前走,甚至因为嫌她太慢了,还加快了脚步。

    裴泠泠有点儿慌:“你走慢点儿!”

    小男孩回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就好像是并不明白她到底在紧张什么。

    鞋踩在地面上会发出清脆的“啪嗒”声,因为走廊里太安静了,那声音传得老远,甚至带着点儿鬼魅的回音,总让人担心会打扰到什么藏在黑暗中的可怕之物。

    裴泠泠的额角有些冒冷汗了,脚底的地面似乎在轻轻摇晃着,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船在行驶造成的,又或者是什么令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在船板之下、墙壁之中缓慢地蠕动着。

    裴泠泠放慢了呼吸,每一寸感官都变得无比敏感,任何细微的声音都会让她一阵的紧张。

    这条走廊似乎很长,她感觉自己跟着小男孩走了很久,因为烛光的照射范围实在有限,她始终有一种,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冲出来的错觉。

    因为太紧张,她全身紧绷着,甚至肌肉都开始有点儿酸痛了。

    终于,微弱的烛光照出了一面墙——到尽头了?不,不对,是一个拐角。

    裴泠泠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小男孩转过了拐角。

    转过拐角之后的空间非常的狭小,在狭小的通道里只有一间房间,门紧紧地关着,跟之前路过的每一扇门一样,但从外观来看,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常。

    但是,小男孩却在这扇门前停了下来,然后眼巴巴地瞅着裴泠泠。

    裴泠泠的呼吸都有点儿急促了,进入拐角之后,墙壁之间的距离变窄了,一瞬间施加而来的压迫感和窒息感让裴泠泠几乎有些无法忍受。

    “就是这里吗?”她开口询问的时候,不自觉将声音压到了最低。

    小男孩用力地点了点头,再次抬起胳膊,指向了那扇门。

    裴泠泠皱着眉,没有急着上前,她现在还不知道门里面到底有什么,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危险。

    “你母亲在里面吗?”

    小男孩又点了点头。

    “她怎么了?”裴泠泠紧紧地盯着小男孩,从小男孩的各种表现来看,他拉着自己来这个地方显然是想让她帮助他的母亲,所以他的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才是最关键的。

    介于小男孩无法开口说话,裴泠泠伸出手,将手伸到了小男孩面前:“你可以写给我。”

    小男孩迟疑地看了裴泠泠一眼,然后用手指在她的手掌上写下了一个字。

    那个字是——药?

    “什么意思?”裴泠泠有些无法理解?

    小男孩只是望着裴泠泠,没有再多作解释的意思。

    药——小男孩是说他的母亲生病了,没有药吃吗?要真是这样,他来找自己也没用啊——

    裴泠泠又看了那扇门一眼,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小男孩身上:“你能说清楚一点儿吗?”

    小男孩却并不再作答,只是用一双乌黑的眼睛望着她,眼神有些奇怪——或者说,他的眼底似乎闪着某种奇异的光彩,让裴泠泠一瞬间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裴泠泠突然有点儿怀疑,这个孩子不仅是个哑巴,智商还有点儿问题。

    按理说,这艘船是一艘商船,商船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小孩呢?

    裴泠泠深吸了一口气,她握紧了小刀,然后慢慢地向紧闭着的门靠了过去。

    安静——非常安静——

    裴泠泠没有听到一丝一毫的声音,但不知道为什么,近距离的感受时,她竟然觉得这间屋子给她一种里面真的有活物的感觉。

    而且里面的活物还很多,都安安静静地,没有发出声音。

    难道说,里面除了小男孩的母亲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人?

    他们现在正在遭受某种磨难,以至于无法开口求救,所以这个小男孩才来找到了自己?

    那么,最关键的问题来了,他们真的是人吗?

    还是说——里面的东西,连同这个小男孩一样,都是某些可怕的东西所幻化的。

    裴泠泠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要看看才会知道,自己手里好歹还有这把刀可以保护她呢。

    这么想着,裴泠泠已经伸出了一只手,慢慢地按压在了紧闭着的门板上,门板上粘着很多灰,手一挨上去,让人觉得有些难受。

    而且这门板的触感,也让裴泠泠的心里有些不安。

    那并不是按在门上的感觉,更像是手按在某种实心的东西上的感觉。

    实心的——难不成门后其实是一堵水泥墙,可要真是这样,里面就不应该有人了,小男孩却一直在强调他的母亲在门后。

    难道说,他的母亲其实是镶嵌在结实的墙壁里面的?这个想法让裴泠泠的心跳都有些加速了,她的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了一些渗人的画面。

    什么样的人才会镶嵌在墙壁里?那里面的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她还能算是活着吗?

    裴泠泠咬紧了牙关,因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心中有些烦躁,总之先看看是怎么回事吧,总好过在这种无尽的想象之中等待着可怕的到来。

    这么想着,裴泠泠一鼓作气,直接推开了紧闭着的门板。

    “吱呀”一声沉重的声响,但是那声音只开到一半,就突然撞到了什么,戛然而止,那感觉让人非常难受。

    裴泠泠心中一惊,几乎下意识就将小刀横在了身前,她感觉得非常分明,门撞上的东西有些弹性,就好像是——人的肉-体。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多了些让人无法形容的东西,裴泠泠的视线顺着打开的一条门缝,向里面望去。

    门内非常的黑,烛光渗透进去,只照亮了眼前的场景。

    裴泠泠看清了门边,那个被她撞到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探着头向外看的人,那个人的姿势显得有些鬼祟,她探着脖子,只有上半身和一张脸暴露在了烛光和裴泠泠的视线之中,像是对外面的人非常地警惕,做好了随时关门的准备。

    裴泠泠的心跳都有些加速了,不为别的,那个人的脸实在是太古怪了。

    那是一个女人,从外表来看,非常的苍老,她的皮肤都已经干裂了,皱巴巴地贴在嶙峋的骨头上,颧骨非常高,一眼望去,几乎以为那是一颗套了一张干涸人皮的骷髅,她的头发也非常的稀疏,枯黄萎缩,三两根垂落下来。

    女人的一双眼睛吊着,第一眼看去时,就好像她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但是再自己看时,又觉得她好像在看别的什么。

    裴泠泠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她忍着声音的颤抖,指了指旁边的小男孩,对女人道:“这是你儿子吗?他让我来这里,你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女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她直愣愣地站立在那里,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裴泠泠心底产生了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这个女人这是怎么了?

    仔细想想的话,她为什么要站在屋子的门口呢?是早就知道会有人来,所以走过来准备迎接?

    不对啊,要是早就知道有人会推门,她又怎么可能让自己被门撞到呢?

    裴泠泠觉得有什么关键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这种感觉让她非常的焦躁,她觉得如果自己再不找出这里面的异常之处,很快就会面临某种极度可怕的危机。

    到底是什么?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小男孩的母亲,但从她的长相来看,一个正常的人类是不会变成这样的,小男孩刚刚在她的掌心写下了“药”这个字,所以这个女人难道是生了什么古怪的病才变成了这样?

    她所反应出来的异常难道也和这种疾病有关系?

    裴泠泠深吸了好几口气调整自己的心态,警告自己不要慌乱,要仔细观察所有的细节。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看看女人的屋子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她这样堵在门口显然是不想让其他人进去的。

    裴泠泠这么想着,她微微移动了一下上半身,将手中的蜡烛往前伸了伸,同时也错开了女人,找到了一个不会被她的身体遮挡住的角度。

    烛光渗透了进去,女人却似乎对这种不礼貌的行为毫不在意,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裴泠泠的目光跟随着烛光悄悄潜了进去,烛光毕竟有限,即使是在她故意为之的情况下,能看到的东西也并不多,但是等到她真正看到屋内的东西时,她的脸瞬间就失去了血色。

    那是什么东西——

    裴泠泠的心脏似乎在这一刻都漏了一拍,她从未见过如此亵渎的一幕,简直违背了任何人类可以认知的常识,以至于她的全身都因为她所看到的东西而一阵阵的发麻,感官甚至因为这极具冲击的场景,而进入了某种麻木的自动保护状态。

    那个女人,她并不是探着上半身在向外面窥探,准确的手,她根本没有下-半-身,她的下-半-身是一团蠕动着的血色肉团,而那肉团之上又连接着另一张不知道是谁的脸,脸上生长着长长的肉芽,一团团地肢体纠缠在一起,表面浮着软囔囔的肉瘤。

    这些纠缠在一起的肢体几乎分辨不出来到底是来自于几个人的,肥大的,绵软的,鼓动着,缠满了血丝,又似乎在轻轻地挣扎——

    他们盘曲折叠,呈现出一种完全不符合逻辑的扭曲,剧烈地膨胀到最大——

    光线有限,裴泠泠能看到的也只有眼前而已,她看到了一堵墙,一堵由扭曲肢体,黏糊的肿块构建的肉墙,随着光线微晃,视线跟着移动,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填满了,就好像无数的人在同一个房间里突然发生了某种诡异的变异,纠缠盘绕成了一大团。

    裴泠泠甚至忘记了呼吸,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胃里一阵阵的恶心翻腾着。

    这是什么?

    这艘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多人变成了这个样子——

    船上那些空空荡荡的房间似乎也说得通了——那些人都来到了这里,变成了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