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春宴安妮宝贝皆大欢喜莎士比亚多情恶男艾珈开发商阳德鸿起舞莲花剑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恐怖 > 不可能幸存 > 第六章 催眠 第3节

  “0。”

  当凝数出这个数字的时候,思缈的眼皮再一次微微合拢。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重复一遍。”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旁边的沙俪松了一口气,把那个暖壶从思缈的怀中取了出来,“看来她在湖畔楼被冻得不轻,要不然也不至于抱着这个不放,喝了一下午热水了,身上还没暖——你是要继续用催眠术给她恢复记忆吗?我看今天上午她的那个模样,像要疯了似的……”

  “所以,我要先给她植入一些记忆扭曲编码……”

  沙俪问:“什么是记忆扭曲编码?”

  凝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就随手拿了一张纸,在上面边写字边说:“我写下十个词,你迅速看一遍,不要刻意去记忆。”然后递给沙俪。

  沙俪看时,只见那张纸上写着——

  糖果、蜂蜜、滋味、可乐、白糖、蜂王浆、木糖醇、甜点、蜜汁、怡口莲。

  见沙俪扫过一遍,凝将纸抽走,在背面又写了三个词,“你再挑出,哪些词在前面没有出现过。”

  沙俪再一看,纸上的三个词是:滋味、甜蜜、黄连。

  她立刻指出,“黄连这个词没有出现过。”

  凝笑了一笑,“其实,甜蜜这个词我在前面也没有写过。”

  “啊?”沙俪十分惊讶,一面念叨着“我记得有啊”,一面翻过纸来再看,果然没有“甜蜜”一词。

  “这就是著名的罗蒂格尔-麦克德莫特试验。九成的人都会漏挑。”凝说,“由于我给你的前十个词中包含有大量与‘甜蜜’相关联的暗示,所以后来你就会在回忆时仿佛看到过这个词。记忆是很脆弱的东西,很容易扭曲,尤其是痛苦的记忆,更容易被我们选择性遗忘。所以我要给思缈植入一些语言,让她牢牢记住,这些语言犹如麻醉药,使她在进一步回忆时,即便遇到痛苦的东西,痛苦感也会大大减轻。”

  说完,凝坐在思缈身边,想了想,低声缓慢地说:“我是受害者,香茗一定会原谅我——重复一遍。”

  “我是受害者,香茗一定会原谅我。”思缈喃喃地重复道。

  凝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开始了上午中断的治疗。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整个精神卫生鉴定中心被夜色笼罩。病房外面那两位武警森严地持枪兀立,仿佛把守着地狱的入口,而病房里面,为了保证治疗效果,凝特别要求用一条黄色纱巾罩住了头顶那盏40瓦的灯泡,以至于四壁一片昏黄如沙尘暴的光芒。

  凝说:“我有点冷。”

  思缈跟着说:“我有点冷。”

  凝说:“我发烧了,躺在床上睡着了,睡梦中,突然感觉有人在掀我的被角……”

  思缈一如上午,身体微微抽搐着,脸倾斜到一边,不愿面对似的。

  现在无论如何不能减压,凝咬咬牙继续说:“我奋力挣扎着,我看到那个人是蒙——”

  这是凝一下午研究案情的结果。

  目前已经知道,湖畔楼的六个死者为:李家良、佟大丽、焦艳、蒙健一、宫敬和蒙如虎,两个女人可以排除,剩下四个男人,李家良年纪一大把了,有那色心也没那个力气,宫敬这个办公室主任,断然没有胆量强xx一名女警官,那么剩下的只有蒙健一和蒙如虎了。这两个人会是谁?也许是身强力壮的蒙如虎,也有可能是贪婪好色的蒙健一,但凝拿不准,拿不准的事情就只能点个捻儿,让思缈接下去说。

  思缈身体抽搐得有些厉害,脸还是倾斜着。

  “我奋力挣扎着,我看到那个人是蒙——”凝铁着心又重复了一遍。

  然而思缈说出了一个让她和沙俪都毛骨悚然的名字——

  “蒙冲……”

  两个人面面相觑,据警方的调查,当天蒙冲因事没有参加湖畔楼的活动啊!

  已经有太多的不可能了,怎么又添了一个?!

  这时思缈接着发出梦呓,“蒙冲……你害我!”

  凝这才明白,思缈是在怨恨蒙冲将她带到了湖畔楼,而不是说非礼她的人是蒙冲,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你们这些畜生!这些禽兽!”紧闭双眼的思缈咬牙切齿地说。

  沙俪凑过来盯着她说:“那么,她说的禽兽究竟是谁呢?”

  “她用的是复数人称——你们。”凝冷静地判断着,然后试探着向思缈暗示,“蒙健一和蒙如虎,你们这两个禽兽!”

  “你们这两个禽兽!”思缈跟了一句,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原来趁着思缈生病卧床,闯进她房间的竟是两个人!沙俪不禁惊呆了,狠狠地骂了一句,“这两个王八蛋,该杀!”

  “他们不一定能得手。”凝在沙俪耳边低声说,“别忘了思缈是个警察,不至于连点防身术都不会。”

  沙俪摇摇头,“可是,当时她正在生病发烧。”

  “畜生!畜生!”思缈兀自谩骂着,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凝一面用纸巾给她轻轻擦汗,一面低声说:“我是受害者,香茗一定会原谅我——重复一遍。”

  然而思缈说出的却是,“我是受害者,香茗一定……他不会原谅我的!我要杀了你们!”

  “她受的打击太大了。”沙俪看着思缈惨白的脸孔,一种巨大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令她倒退了半步,仿佛害怕思缈在昏迷中会把自己和凝当成“你们”给杀掉!

  但是凝却十分镇定,她紧紧抓住思缈的一只手,任思缈的手指甲将她的手背抠出血来,不停地对思缈说:“我是受害者,香茗一定会原谅我;我是受害者,香茗一定会原谅我;我是受害者,香茗一定会原谅我……”

  终于,思缈的呼吸平稳下来,慢慢地说出一句——

  “我是受害者,香茗一定会原谅我。”

  然后,两行清泪滑下她的面颊。

  凝又用纸巾为她拭去泪水,轻轻地说:“我很累了,我要休息了,我从0数到10的时候,我就会再一次进入梦乡……”

  等思缈睡熟了,凝和沙俪走出病房,在楼道里并肩走了几步,凝捏了一捏被思缈的泪水和汗水浸透的那张纸巾,仿佛下了决心般一抬头,对沙俪说:“心得安那个药,我觉得你必须减量!”

  “为什么?”沙俪一愣。

  凝望着她说:“很明显,思缈现在是被往事纠缠着,你不让她释放内心的痛苦,只给她服用心得安,这不利于她的康复。”

  沙俪冷笑一声,“这个我自有主张,不要忘了,在对思缈的治疗上,我是主,你是辅!”言罢扬长而去。

  回到医务室,沙俪看了一下手机,有一条短信。她迅速浏览了一下,回拨过去,声音低沉地说:“我下午查了银行卡,你说的那笔钱,还没有打到我的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