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离魂药,喝上七七四十九天,血月出现的那一个小时里魂魄自会离体,去往他执念最深的地方。”
“倘若错过这一个小时呢?”淮北王问。
“下次血月将是二十八年后。”
淮北王把草药包好,鱼婆又道:“1月16日,凌晨1:14—2:19分。”
“好,本王牢记。”淮北王问:“这煎药可有讲究?”
“要用至纯至净的水,砂锅煎两个钟方可服用。”
“哪有至纯至净的水?”余窈窕问。
“商场货架。”
“……”
“本王可用此法回来?”
“回哪?”鱼婆眯着眼看他。
“回来这里。”淮北王道。
“可以,但魂魄负荷过大会缩减十年阳寿。”
“不妨。只要本王能回来。”淮北王毫不犹豫道。
“sorry,婆子只是瞎说。”鱼婆改口道。
“……”
好国际化的婆子。
“血月出现的这一个小时,将是你那里的七天,这七天你可由着执念随意来回。一旦血月或执念消失,你就只能留在一个地方,永世不能来回。”鱼婆道:“你能附到这孩子身上,是因为你们身体磁场契合,他尸身若坏了,你就无身可依附。”
淮北王没作声,余窈窕也沉默,鱼婆打量了他们一眼,合上眼道:“我们缘尽于此,你们回吧。”
余窈窕收拾好草药,看她道:“谢谢鱼婆。”补充道:“日后你若需要帮忙……”
“婆子都已经这么惨了,姑娘就盼婆子点好吧。”鱼婆道。
“……”
“婆子不是小看姑娘,婆子都解决不了的事,姑娘能解决?”
“……”
余窈窕无话可说,抬脚要出去,鱼婆喊住她:“姑娘可想观前世?“
“您能观前世?”余窈窕扬英眉。
“你且上前来。”
余窈窕上前,鱼婆看了她会儿,拉起她手看掌纹。余窈窕问道:“鱼婆,您有多大岁数?”
“坊间传的婆子有多大岁数?”鱼婆摸她手骨。
“说您已过百。”
“你上辈子是位权倾朝野的皇太后。”鱼婆道。
权倾朝野—皇太后!余窈窕就知道自己命不凡!
“就是命不好。十八岁守寡二十六岁自缢。”
“……”
“她为何自缢?”淮北王敛眉。
“她被一朝臣占为己有,后来那朝臣战死,皇位被佞臣某篡,那佞臣坏了她身子,她就自缢了。”
“……”
“……”
“那朝臣可是一位将军?”淮北王追问。
“天机不可泄漏。缘分皆注定,万事皆有因。”鱼婆意味深长地看他。余窈窕扭头看他,淮北王捻捻手指,拎着药草不作声。
“你腰窝可有一朵梅心……”
“有,她有。”淮北王回答得如此迫切。
“……”
俩人离开后,鱼婆回内屋点了柱香,翻出一个陈旧的本子,拿出夹在里头的老照片,拂了拂道:“也算消点婆子的罪孽。”
·
自从猫吃了鱼,狗吃了肉,淮北王就让小十一送来了自己的衣服,理直气壮地在余窈窕家住下。余淮义理亏,也不好说什么,压根不晓得他就住在自个闺女家。
淮北王白天在洗涤厂帮忙,尽管指手划脚的居多。晚上回去帮着余窈窕干点家务,尽管干的不尽如意。
余窈窕煎好了药,倒出来冷却,满屋子找不见人。大片刻,淮北王才从外回来,手里拎了一摞的碗碟。常规的大海碗,碗面是红艳艳的大牡丹,很村很土很low。
“可好看?”淮北王得意道:“牡丹象征着富贵,大户人家才能用。”
“你从哪买的?”余窈窕费解。这种碗能买来也不容易。
“路边有人摆了摊,本王一眼就看中了这碗。”淮北王道:“俩个碗才十块,本王觉得甚是便宜,索性买了二十个。”前几天俩人去超市,买了两个碗都七十。
“……”
“今天这么一对比,是否感到自己蠢?”
“……”
“不妨,本王不怕你蠢。”淮北王说得狂傲。
“……”
余窈窕懒得搭理他,一个月来家里碎了二十个碗。不让他洗,他非要洗,碎了就说是故意摔的,因为声音很悦耳。就是不承认自个笨蛋,洗个碗都洗不好。
自从在鱼婆那回来后,俩人各怀心事,只谈闹开心的事,也都各自粉饰着太平。淮北王每晚都喝药,喝完紧紧地搂住她睡。半夜醒来,只见余窈窕站在阳台抽烟。
余窈窕知道他失眠,也知道他装睡,但并不想挑破,挑破干嘛呢?求他留下来不要回去?求他七天内必须回来?她干不出这事。
余窈窕掐灭了烟头,回床上抱着他睡。平心而论,要是换成自己,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回去。如果鱼婆给她副药,让她可以随着他回去,自己愿意去么?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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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了大雪,俩人冒着雪去看戏,名家唱的《四郎探母》。余窈窕从不觉得这出戏感人,今天倒品出了点意思。
她不喜欢杨延辉,他负了苦守十五年的孟氏。在后人都歌颂佘太君,歌颂铁扇公主的时候,她尤其同情孟氏。余淮义说她格局小,说等她经历事了才能看懂这出戏,就能明白杨延辉的煎熬与两难。
“我像不像铁扇公主?老余像不像萧太后,你像不像杨六郎?”余窈窕打趣道。
“认真看戏。这出戏叫《四郎探母》人物是铁镜公主与杨四郎。”
“铁扇公主好耳熟?”
“……”
“是不是吃了孙悟空的那个妖女?”淮北王看她。
“呃……我记岔了。”余窈窕问:“诶你怎么知道的?”
“本王博学。”淮北王很欠揍。
“……”
“本王前身英勇神武,玉树临风,卧房从不放镜子。”
“本王束发那年看见镜中男子,大骇,往后再不照镜子。”
“襄阳王好男色,想要与本王交好,本王将其辱之,遂因爱生恨设杀了本王。”淮北王说得自然,一副稀松平常的语气。
“……”
余窈窕挠他痒痒,“让你瞎几把扯。”
淮北王大笑道:“你这妖女为何……”
“诶前头的,就是说你们俩呢,打情骂俏地出去行不行?我买票是来听你们在这扯皮?有点公德心行不行?”后头一大爷踢着他们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