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红红觉得,她和钭沛没什么交情。他干的那些低劣事,她耿耿于怀,所以她现在连笑容都扯不出来。
钭沛不在意她的态度,依然很和煦,“原来新进员工名单上的周红红真的是表姐,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刚刚路过听到表姐的声音,好奇进来看看。”
“哦。”她低头要往外走。
他站着不让路,小声问:“表姐,你这是还没有原谅我么?”
“同学,我不是你的表姐。”周红红仍旧没擡头,“我要去忙了。”
钭沛半眯眼,静静地望着她头顶的发旋。
这么沉默着,他一直堵着门口,周红红不得不擡起头来,“我得工作了,借过。”
他笑着侧身,称呼不改,“表姐,有空再叙。”
她低下头走出门口,心里暗道:希望永远不见!
自打在咖啡间遇到那一女一男,周红红就再也不去泡咖啡了。她不爱喝咖啡,那天只是有点瞌睡,想借此提提神,谁知那么背运,一遇还是两。
她所在的部门有个小秘书,负责和行政部打交道。因此,市场部的其他员工无须跟行政人员过多的接触。
黄颖那边,周红红可以不去来往。但是,钭沛这里,则是避无可避。
上次在咖啡间碰见他的时候,他没有挂工作牌,周红红不晓得他是什么职位。后来,在市场总监的介绍下,她才知道,钭沛是来公司设计部实习的。
说是实习生,可他的工作却是直接参与设计。而且,他所设计的产品,正好是周红红最新接手的一个内容——内衣系列。
周红红一直以为,这些款式性感的图样是女设计师的杰作,谁料居然出自钭沛笔下。她又联想到他的那几个套子。也许,就是因为和女人使用了那几个套子,所以才找到了设计内衣的灵感。
这个产品最近刚开始进入宣传期,各个部门的沟通频繁,加上钭沛又是设计者,关于设计理念的思路还得咨询他的意见。于是,周红红经常能见到钭沛出现在市场部。
他在公开场合倒是很公事公办,只是两人一旦独处,他就蹦一句“表姐”,然后就是为几个月前的事道歉。而且不管她如何冷脸,他都是笑容可掬,反倒显得她心胸狭窄似的。
久而久之的,周红红也懒得去计较了。她把钭沛当成是普通同事,保持一定的距离。
周红红最初的一个月,三餐的伙食都是去员工餐厅解决的。后来她在附近逛逛,找到了一个菜市场。她的勤快劲上来了,开始在宿舍的小厨房烹煮晚饭。
黎盈是个不擅厨艺的,她在品尝了周红红的饭菜后,就起了长期搭伙的心思。她把双方各自的账目算得清清楚楚,然后征求周红红的意见。
周红红表示赞同。她一个人也是煮,而且量还不好控制,不如两人一起吃,热闹些。
后来,黎盈在那精打细算。她俩的午饭去员工餐厅的话,每个月就没有餐费补贴,还不如自己带盒饭划算。于是她建议周红红晚上煮多点,把第二天中午的量也一并准备了。
周红红却犹豫了。
平时一到午饭时间,如果张乐铭没有外勤,他就会来约她一起。偶尔是两人单独,大都时候,他会叫上他的一两个同事,有男、有女。周红红觉得他是一片好意,顾及她初来乍到,所以带着她熟悉环境。要是她和同事们认识后,就独自用餐,那就未免太过河拆桥了。
她没有答应黎盈的这个提议。
只是,渐渐的,关于她和张乐铭的绯闻就出来了。
周红红在这方面很迟钝,她做着自己本分的工作,从来不打听别的私事。其他同事听到了这个八卦,也不会当着她的面说,都是在背后议论。
某天,周红红把内衣产品的广告图发给钭沛确认。他回复让她过去一趟。
就一个实习生而言,钭沛实在是张扬得过分。他的头发换了个颜色,染成了灰白,简直是公司里一道奇异的风景线。
周红红去到钭沛的办公桌旁。
他示意她坐下,然后用笔点着屏幕,指出哪儿的配色不和谐。
周红红不禁想,这颜色就是个主观的感觉。她瞧他那灰白的头发就怪怪的,他却浑然不觉。
钭沛看出她在神游太虚,笑着靠近她,低声一句,“表姐?”
她惊得赶紧把椅子往后一退,镇定道,“你继续说。”
他挑起眉峰,“我刚刚说了哪几个问题?”
她看着屏幕里的图片,“这图在你的显示器,颜色不太一样……”
钭沛笑,“你放心,我这台显色绝对比你那台好。”
周红红瞥他一眼,这实习生的待遇也忒好了点。“我刚才没记着,你再说一次吧。”
“不用记了。我直接在图上圈起来,发回给你就行。”
“那你喊我过来干嘛?”周红红和他说话就是亲切不起来,他明明可以在网上和她说这些。
钭沛拽了下自己的头发,习惯性地眯眼看着广告图,“我想起,这广告语,要改改。”
她皱眉,“都这会儿了,你还想怎么改?”
这时,他的眼光往她的胸前扫过,笑得依然青春洋溢,音量则低得只能彼此听见,“双手一样的包裹。”
她没有留意到他那瞬间的视线,依旧冷着脸,“请走流程,谢谢。”
钭沛在大办公室里和周红红低声窃语的,态度亲昵得可疑。其他同事见着后,联想到女当事人之前的绯闻,于是新的一轮八卦又来了。
这位新进的女员工才刚来一个多月,就陷入了稳重海龟和帅气学生的三角恋中。八卦人士激动万分,密切关注此情感纠葛的进展。
周红红感觉到某些同事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可是无从得知原因。
甚至于,她的这两个绯闻,程意都比她先知道。
程意来到周红红宿舍的那天晚上,周红红正好是部门聚餐。
自从被她拉黑后,他就不给她打电话了。再说,他是来掳人的,更加不用提前通知。
程意到了楼下,碰巧有人打开大门,于是他畅通无阻地上楼,按着房号找到了周红红的宿舍。
他先是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然后见里面黑灯瞎火的,就改为发泄似的狠踹。
这番动静把隔壁宿舍的女员工招来了。她询问后,得知程意是找周红红,心下讶异。她早就听黄颖说过,周红红这女人不简单,在好几个男人之中飞来飞去。
女员工看眼前这男人,相貌更是极其的出众。她秉着八卦的心态,问道:“你……也是周红红的男朋友吗?”
“也?”程意捕捉到这个字眼,客套的笑容尽敛,语气骤冷。“还有谁?”
“我什么都不知道。”女员工被他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惊到,赶紧退回到宿舍锁上门。
这下,程意的目标转向她的宿舍了,拍门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大。
女员工真是吓坏了,在屋里躲了一会儿。
可程意一直在那拍。
最后,她妥协了,但她只敢开木门。她隔着防盗门,哆哆嗦嗦把周红红那两个绯闻言简意赅地叙述给程意听。
程意听完后的反应,让她更加惊悚。
他居然笑了……——
周红红对车没有太大的研究,她觉得样子都差不多。她认程意的车,主要还是看车身颜色,以及前灯的那双小眼睛。但是这天晚上,她隔着大老远看到那辆卡宴的时候,心里就开始发毛。
她指着那辆车,问旁边的女同事,“那是什么车呀?”
女同事只看到黑呜呜的轮廓,摇头,“看不清。”
周红红自我安慰着,不是程意。她都没和周妈妈细说这边的地址,他应该找不过来的。
想是这么想,她却还是特地绕了路,不愿经过那辆车。当她距离宿舍楼越来越近时,心中的不安也在慢慢加深。到了最后,她几乎是小跑着奔向大门那边。
可是都来不及。
程意不知何时窜了出来,一把拽住她,扛起就走。
周红红在被他抓到的霎那,就知道是他。但因为突如其来,所以她还是遏制不住惊叫。
程意充耳未闻,迈着大步把她塞进车后座。关门、上车、启动,动作一气呵成。
留在原地的那个女同事瞠目结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周红红刚刚被粗鲁地扔下,一时犯晕。狼狈地坐起后,她去抓程意的头发,又掐他的脸,尖长的指甲刮着他的皮肤。“你个混蛋,又发什么神经!”
程意闪都不闪,只是笑,“行啊你,敢给我勾男人,你真以为自己能翻天了啊。”
她见车已经出了宿舍区,就不敢放肆了,怕他一时失手,在马路翻了。她骂道,“你毛病。快让我下车!”
程意哼笑,就是看准了她不会再动手。
周红红盯着他的后颈,恨不得咬上去。“你要带我去哪?”
“回家。”
他语气淡定自若。但是她看得出来,他现在正在火气上。
车的速度很快,周红红慌了。“你别开那么快,很危险。”
程意不理,油门踩得更狠。
她惊得差点摔下座椅。
他笑容更深,轻轻柔柔的。“怕了?等会还有得你受的。”
“程意……你别这样,要出事的……”周红红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呼呼而过。倏地,她攀住他的靠座,惊道:“前面是十字路口!”
程意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弹敲着,他看向她失措的脸,问道,“周红红,听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