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星河琼瑶繁花似锦安思源冯冀才散文冯冀才凤凰台上谢楼南大人物的克星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职场 > 财务总监 > 第七章 当家男人

  一

  当晚,鸿薇和加佳姐妹俩边做饭边聊着。

  见姐姐精神总提不起来,加佳不解地问:“姐夫出差有两个多月了,眼看就要到家,你怎么还不高兴啊?”

  鸿薇坐在小板凳上正洗着菜,她轻轻抬起来:“我倒是没什么,就怕你姐夫高兴不起来。韩琦这次上海之行是有功的,结果还是被人家抢了先,他连代理财务总监的事都没捞着,更别说扶正了。”

  加佳切着菜问:“这是怎么搞的,是不是姐夫犯什么错误了,钱上呢,还是作风上呢?”

  “说什么呀,怎么会呢?”鸿薇一时有点烦躁,动作大了一些,弄出了点响动。

  加佳立刻侧过身,睁大了眼睛,说:“小心孩子!都快八个月了,关键时期,要多留点神。”

  “好,没事儿。”

  沉默一会,加佳耐不住,问:“那就是嫌姐夫老了?三十六,还不算太老啊?”

  鸿薇没精打采地说:“后面加个字,是老实。”

  “姐夫都快把自己卖给公司了,怎么还被这样欺负?要换是我,干脆跳槽算了!”

  “给资本家打工,上哪儿不都一样啊?”

  正说话间,韩琦和陈义洲一起回来。鸿薇赶紧小声提醒加佳:“注意,别提那事了!”

  “好。”

  加佳放下手中的活,迎上前去:“你们回来了!”

  “嗯!”

  “事情都还挺顺的吧?”加佳不经意问。

  韩琦也很坦白:“还好。刚从上海回来,总裁就提名我做总裁助理。”

  一旁,陈义洲很不以为然:“姐夫,先别高兴太早,这事还没个准。”

  鸿薇起身走上前来,欣然笑问:“这是真的?好事儿啊!总裁提名自己的助理,还能没个准?”

  “姐姐,这里面的事你不懂。”陈义洲接过话茬,说:“提名是提名,任命是任命,这两者不是一回事。总裁提名姐夫做总裁助理,有可能那只是一个姿态,是想安抚一下姐夫的情绪。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实质内容,还不好说。领导的想法,我们这些下级哪能这么容易参透?”

  以前韩琦在这上面吃过不少的亏,知道其中确实是有不少波折,还是谨慎一点好,不要提前把话说死了。他轻笑一下,说:“义洲这话没错,我很赞同。我是获得总裁提名,但是还得料敌从宽,不管最终成与不成,都要做到宠辱不惊。”

  陈义洲似乎想到什么,说:“要不这样,我先启动我手下的‘耳语部队’,总裁那边,姐夫还得再去活动一下。这样,胜算应该会大一些。”

  鸿薇听着好奇,问陈义洲:“耳语部队?那是什么东西?”

  陈义洲跟她解释:“那个耳语部队,其实就是公司一群和我们人事部门关系密切的基层职员。那一群人大多层级低、资历浅,要想在公司里保住饭碗,就得时时处处仰仗我们人事部门,请托我们给予适当照顾。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能白照顾吗?所以我们将这些人秘密组织起来,根据某些领导的特殊需要,让这些人四处散布耳语、流言,借此制造有利的舆论环境。”

  鸿薇愀然作色:“我说义洲,你不是干特务的吧?尽是一些什么歪门邪道?”

  陈义洲一脸的无辜:“这都是人力资源总监老姜的手笔,我可不敢‘掠美’。公司已是这样的生态了,有什么办法呢?惟有适者生存。再说我这也是想让姐夫这个能者顺利上位,只要结果是好的,即使手段不太光彩,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今世情就是这样,有什么好较真的呢?鸿薇韩琦都是“头脑开通”的人,听陈义洲这么一说,再静下心仔细一想,都是一片好意,就不好太过计较了。

  二

  后天是周末,也是鸿薇三十岁的生日。她一大早起来,在镜子里端详一个女人三十岁的模样。三十岁的女人有皱纹了,而且皱纹还在不断深度延伸,这不光损害女人的姿色容颜,更让鸿薇深切感到自己已经成老孕妇了。随着孕期的增长,肚子在日益膨大和沉重,鸿薇感觉累得厉害,尤其心累。她坐也不行,站也不行,躺也不行,全身上下酸痛难忍。身旁的加佳很敏感,连忙起身扶她,关切地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要不要上医院?”

  鸿薇靠着床背,两手抹胸,吃力地说:“没事,就是心里有一点慌!”

  加佳先是宽慰两句,后又愤愤然说:“姐夫也真是的,成天想着他那什么总监、什么助理的事!姐姐都这样了,都不知道心疼!”

  加佳的声音很大,隔壁的韩琦听得格外真切,他立即起身去鸿薇的房间,见加佳已经穿好了衣服,他才进了房间,蹲到床前,轻轻捧起鸿薇的手,哽咽着问:“鸿薇,你怎么了?”

  鸿薇抚摩着他的头,蔼然一笑:“我没什么,别太担心,都是些怀孕期间的正常反应。你忙你的去吧!”

  韩琦凝望着柔弱的鸿薇,心中满是愧疚,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鸿薇见他这样痴顿,有感而发:“怀孕八个多月,我吃的苦不少,想的事也多,悟出很多道理。我渐渐变得果断了,独立了,务实了。我不再为一些小小的情调所动心所陶醉。我的虚荣心少多了,人坦率多了,胸怀也宽阔多了。我们家阳台前有棵大树,我扶在阳台的护拦上的时候觉得我很像它。我很低,根扎在土里;我又很高,头昂在云空。我已经太明白世俗中的热闹和荣耀对我毫无用处,我还是要吭哧吭哧拖着大肚子操心劳累,我还是吃饭不香睡觉不甜,日夜惦记着腹中的胎儿。什么也比不过人的重要,比不过一个幼小生命的重要。怀孕真是一段奇特的经历,女人既造就了一个新的生命又造就了一个新的自己。”

  整个怀孕期间,韩琦不知见鸿薇哭了多少次,大概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韩琦心情矛盾到了极点。一方面,鸿薇的孤苦无助使他对自己的怨恨达到空前绝后的地步,他发现自己是多么自私,多么缺乏人性;另一方面,他对鸿薇和胎儿的感情越发浓厚,他清醒地认识到了,孩子只有靠母亲的爱和勇气才能顺利出世。韩琦由对妻儿的心疼延及对所有孩子的心疼,渐渐又延及所有人。在公共汽车上,有人挤了他,他就退开。去人群多的地方,有老人和孩子摔倒,他会马上过去扶他们。到了公司,他对非议过他的基层职员们难得笑脸相迎,似已尽弃前嫌。见了陈建铭,他的提防之心全然逝去,少见的和谐太平。仿佛这人世间已经没了戒备、争斗、权谋、诡计,韩琦完全陷入他自我的大同世界。

  这一系列的情感舒发,可以说是人的善性神性的苏醒,但要放到生存竞争中,就要换成另一种说法:人性的弱点。韩琦这人心不够红,亦不够黑,这种因善而弱来得更不是时候,将会让他丢掉一次有利的职位安排的良机。

  三

  鸿薇预产期就要到了,韩琦突然害怕起来。

  孩子什么时候会出世,是否能够顺利生产?孩子会不会缺胳膊少腿,鸿薇母子能不能平安渡过这一关?韩琦心中阴影重重,恐惧极了。尽管这个时候陈义洲多次提醒他,总裁助理人事任命的事还没结果,应该抓紧时间出去活动活动,多多拜托各个方面领导。但韩琦显然没心情考虑这个,当预产的日期到来时,他整日心神不宁,不时紧盯着日历,不知这一两天鸿薇那边会有什么变化。

  林全知道韩琦已经没心思工作了,干脆将他的年假提前,让他回去安心照顾太太。韩琦没有多想别的,以为这是领导特殊关照,心中满是感激。惟独陈义洲嗅觉灵敏,任命韩琦做总裁助理的事至今没有结果,肯定是韩琦路子没走到位,领导并不满意。此一关键时刻,领导突然这样安排,陈义洲顿觉大事不妙,不断催促韩琦:“姐姐那边的事,你能帮上什么忙呢?倒是总裁助理的事,你得抓紧。这个轻重缓急你要分清楚,别让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其实义洲妹夫这话不无道理,可韩琦哪里听得进去,此刻韩琦显得特小男人,他很较真地说:“现在孩子天天在我心里打滚,我眼里哪里还有总裁助理的位子?”

  十一月下旬的一天,这一天是韩琦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一天。从清晨开始他就坐立不安,高度敏感地关注胎儿的一举一动,鸿薇反应稍稍大一点,他就以为孩子要出世了。夫妇二人吃不下东西,合不上眼皮,一心等待着孩子来到人间。分明孩子在鸿薇的肚子里,可他似乎在遥远的某个地方正向他们走来,他们翘首眺望,就是看不见他的身影。

  最近广州天气很好,韩琦从窗前看着太阳移过湛蓝的天空,最后没入地平线。日光灯亮了,韩琦无意中一瞥镜子,发现自己眼圈都黑了,脸浮肿着,脸色苍白,疲惫不堪。他凑到镜子前,看看自己那双极度失望而空洞的眼睛,心中真有无限的感慨。韩琦问同样异常疲劳的鸿薇:“有这样等过什么人的么?过去我俩谈恋爱的时候,我总认为等你是最苦的。你要放我鸽子,我就胡思乱想,又是关切,怕你遇到什么天灾人祸,又是怨气,气你心里没我。等你一出现,好好一个完整的人,不由就恼了火,故意发点脾气,抗议你的失约。”

  鸿薇嗔怪他说:“你就这么小心眼啊?今天算你坦白,过去那些事儿,我就不跟你算帐了。要是以后你对孩子也这样,我可不饶你!”

  “怎么会呢?孩子总不肯出来,我却丝毫没有对他的怨气,没有对他的猜测,没有对他的挑剔,除了期待,还是期待……”

  又一天过去了,孩子他依然没有来。加佳见韩琦夫妇二人如此紧张,如此憔悴,就拿话激他们:“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生孩子的事,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你们着什么急啊?一个是上市公司高管,一个是大学老师,就这心理素质?”

  韩琦听了这话,初时不太入耳,认为加佳没有生过孩子,感情太粗。过了一会,想一想又觉得加佳挺大方的,遇事不乱,一派大家风度。人是要有一点大家风度才好,老这么愁兮兮的,孩子不出来,你再愁也无济于事。于是韩琦建议鸿薇找一点事情做,好分散精力。最后大家决定,由加佳陪鸿薇去剪头发,长发吸收大量的钙,会影响胎儿钙的供应,还会在产后坐月子时,造成行动不方便。陈义洲正好可以陪韩琦去找总裁,走走路子,跑跑关系,顺便探一下林全的口风,看看总裁助理的人事任命进展得怎么样了。

  四

  车开到公路上,陈义洲掏出手机,说:“我得先给总裁的司机阿华打一个电话。”

  韩琦不解:“阿华?找他干什么?”

  陈义洲解释:“总裁最近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这我们事先得知道,我得向他打听一下。”

  韩琦把车速放慢,问:“打听这个做什么?”

  陈义洲笑了笑:“我们这么冒冒失失去找总裁,见了面说什么?总不能开口就问,总裁助理还打不打算让我的韩姐夫干了。呵呵!我们事先摸清这几天总裁有什么新的动向,就能大概推断领导近来在忙什么,在琢磨哪些方面的问题,到时候一见面,我们就能很快和领导找到共同的话题,免得冷场。”

  韩琦看一眼陈义洲,眼中露出佩服的目光,说:“是这个理。义洲,还是你考虑问题周全。”

  电话很快接通。

  “阿华,你现在在哪里?”

  “总裁放了我半天假,我这正要赶回家去。”

  “那么说你现在有空,要不我们去老地方见个面,喝点酒,我请。”

  “不了,不了,多谢你的好意。我老婆不在家,儿子还指望我回去做饭,晚上还要陪儿子去开家长会,闲不下来。你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不请吃饭我就不照办了?”

  陈义洲和阿华客气两句,然后意有所指地问:“总裁最近挺忙的吧?”

  阿华领悟很快,直说:“总裁最近一直在忙海南基地的事,对了,有个事你可能还不知道,高志鹏已经回广州了。”

  陈义洲吃了一惊:“高志鹏不是海南基地工程总协调人吗?怎么?他不干了?”

  “这是高层的事,我这当司机的哪能知道?”

  陈义洲长舒一口气,脸沉下来,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若有所思。

  进了宝来花园旁边的停车场,车刚停稳,韩琦眼快,老远就看到了林全一家从停车场另一角的一辆小车中走出来,进了宝来花园。这一家人像是刚从外面购物回来,保安立刻迎上前来,帮忙拧起大包小包,紧跟着上楼了。

  韩琦淡淡地说:“等一会吧。现在去找总裁,不太合适。”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韩琦觉得可以了,要上去,陈义洲劝住他:“还是先打一个电话看看。”

  电话接通了,是总裁夫人接的。

  “我陈义洲……”

  “喔,是义洲。近来忙得很啊,几个月没看见你了。”

  “哪里忙啊,无非就是跟在总裁鞍前马后,跑一跑腿!”

  总裁夫人不兜圈子:“你来,是有事吧?”

  “没什么事,我和我姐夫韩琦就是想过来拜访一下总裁……”

  听到韩琦这个名字,总裁夫人顿了好大一会,像是得到什么暗示,语气变得略有点不自然:“哦……是这样的,总裁现在没在家里,我一个女人也不好出面招待二位,若是公司的事,二位还是明天直接去公司找老林谈吧。”

  打完电话,陈义洲再也抑制不住已经憋了许久的失望情绪,他大声抱怨韩琦说:“听到了吧,总裁连见都不愿意见你,好好一个总裁助理的位子,又被你弄丢了。你知道你这叫什么,这叫不会做人!你可以什么都不会,就是不能不会做人。你仔细想一想,当初林全有意让你代理财务总监,你呢,没什么动静。后又提名你做总裁助理,总裁已经展现出了最大的诚意,你呢,还是没什么动静。你连一点投靠效忠的表示都没有,你不能让人家把你当自己人,人家凭什么栽培你,人家凭什么把位子给你?我屡次提醒你,你却无动于衷,依然故我,这样下去,哪一个领导会看上你啊,你早晚得把饭碗搞砸了!”陈义洲一句一句把韩琦堵得无话可说,当时两人心情糟糕透了。

  静默下来,韩琦又看见了城市。沿着霓虹的沙面大街往东看,那是一片嘈杂的地带,韩琦感到自己被抛掷在了地带的边缘,跌落到了人们不愿关注的死角。

  怎样才叫作会做人?一语道破,无非就是做到利益勾联。你的领导提拔你,是因为你能和他建立利益勾联;你的下属服从你,是因为你能和他建立利益勾联;你周围的同级朋友关照你,是因为你能和他建立利益勾联。懂得做人,就是懂得建立利益勾联。熙熙攘攘,众皆为利来往。你自己可以不要,但别人的你必须给。谁模糊了这个焦点,就离失败不远了。

  五

  当晚回到家中,韩琦还要强迫自己尽量装得刚毅、果敢、成功,因为他很理解,男人的迂腐和脆弱会让女人倍感疲惫和失望。

  进了家门,韩琦见鸿薇仍披着长发,朝他微笑着。他问:“怎么,头发养这么长不容易,还是舍不得剪吧?”

  加佳笑得活泼:“姐夫你猜,你和姐姐的孩子是男是女?”

  韩琦一脸疑惑:“不是说医院有规章制度,不许透露胎儿性别吗?说是怕影响男女比例。”

  “我在医院里有熟人,你刚走的那一会儿,那边就来了电话,告诉我们了。”

  鸿薇定睛看着韩琦的眼睛,慢吞吞地说:“B超结果显示,是一个女儿。”

  韩琦毫不迟疑地说:“好!”

  鸿薇眼里没有别的表情,只顾自己叙说身为女人的种种痛苦和艰难。韩琦的话很快就打消了她的忧虑:“女人有什么不好?比如你就挺好。你的社会比许多男人的社会大得多,也不见得付出了更多的代价。”

  鸿薇笑说:“也许我是一个特例,我憨,憨人有憨福。”

  韩琦很满足地笑了起来:“有憨母必有憨女,顺其自然吧!”

  就这么着,让三三两两的事情分散着注意力,时间似乎稍稍过得快了一些。

  在第二天的晚上,韩琦正要睡去,忽然听见隔壁加佳一声惊叫:“姐姐你的身下好热,是破水了!”

  破水是在子宫口全开,胎儿即将分娩时产生的现象。若是处理不当,会对胎儿造成不小的伤害。陈义洲反应极其迅速,立刻给医院打了电话。因为医院就在韩琦住家旁边,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医生做完检查,说:“宫口开得很慢,估计到天亮也不会全开。”于是就让鸿薇在监护室的病床上平躺着,垫高了下半身,等待宫口扩张。

  腹痛几乎是在早破水的同时发生的。一阵一阵的疼痛让鸿薇很想侧卧一下,蜷缩一下或者翻一下身,但一动又怕羊水往外流,给胎儿造成伤害,她哪里敢动!

  此刻韩琦心中的恐慌和焦虑是空前的,几乎让他神经衰弱。韩琦看着鸿薇一脸的难受表情,心如刀割。这个夜晚太漫长了,简直无边无际!鸿薇硬撑着仰卧在床上,韩琦伸出右臂,放到她的嘴边,说:“痛了,就使劲咬!”

  鸿薇虚弱的笑了笑,不想疼痛突然来袭,她真的使劲咬住他那支臂膀,此间伴随着轻微的呻吟。那一瞬间,韩琦感到难言的痛苦与畅快!

  鸿薇腹部的疼痛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中午,她已经疼傻了,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仅仅只能在嗓子里头呜咽着。韩琦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一直凝望着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希望能够分担她的痛苦。到了下午,鸿薇的情况更糟糕了。她被吊上液体,送进了急救室。

  韩琦被医生挡在了门外,感觉浑身是劲却又无处可使,心中的躁闷无法抑制,几乎令他抓狂。那些护士见惯了焦急等待孩子出世的父亲,大都很有经验,老远看到韩琦,掉头就跑,生怕被纠缠住,不好应付。人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越是这种时候,人越是需要一种全知全能的力量。韩琦豁然理解了宗教的魅力,理解了天下善男信女们的心。他知道从此以后他会敬重宗教,认真读他们的书,用心崇拜如来佛主、耶稣基督、安拉真主。当一个人痛到极处,苦到极处,爱到极处,除了寻求上天的理解,似乎很难找到别的什么寄托了。

  就这么苦等了三个小时,里面仍没什么动静,加佳见韩琦太焦躁,鼓励他说:“姐夫,是男人,大丈夫,就要坚强!在女人面前就要像个大丈夫,撑起家,担起责任!”韩琦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感激的眼神点了点头。

  鸿薇总算是出来了,几个护士围在她周边忙碌着。韩琦赶忙冲上前去,只见鸿薇昂起脖子,四处扭头,略显紧张地问:“孩子怎么没哭,啊……看看她的胳膊腿……”

  护士笑嘻嘻说:“嘿嘿,整齐得很!”

  护士将孩子抱到了韩琦和鸿薇的跟前,果然是白皮肤,浓头发,苗条的个子,眼睛还不曾睁开。鸿薇手指轻轻弹一下她的脸,她就哭了,哭声格外与众不同,发音不像一般婴儿“嗡啊嗡啊”,而是清晰无比的“爱爱爱”,动听极了。

  看到母女平安,韩琦紧绷许久的心总算踏实下来。陈义洲缓步走上前来,轻拍一下韩琦的右肩,意味深长地说:“老天终究还是疼惜憨人。这段日子,你有所失,也有所得。母女平安,恭喜你,姐夫!”

  韩琦听懂了他的话,豁然一笑:“什么得失,都没什么好计较的。生命应该是自由和谐的,人不应该活得太被动太挣扎。用婴儿的眼光看世界,一切安心自在就好!”
135058index财务总监'1350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