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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沧澜道 > 第84章

    (修)84

    这个认知让洛婉清骤然慌乱起来。

    其实她曾不止一次去做过这个猜想,只是很快又会摒除,毕竟,崔恒谢恒性情差别太大,若崔恒当真是谢恒,至少会把名字规避一下,不让人这么警觉。

    而且,若两人当真是一人,谁会这么推着自己去死呢?

    这个念头让她害怕起来。

    如果这牢狱爬出来、未来要千刀万剐的是谢恒,是别人,她会怜悯,可惜,赞叹,景仰,她会为他打抱不平,为这位公子喊一声冤,叫一声好。

    可她不会心疼。

    但如果这是崔恒……

    洛婉清闭眼一想,便觉得那人平日的调笑像一把刀,狠狠划在心上。

    这个念头太过可怕。

    洛婉清根本不敢多想,可她又必须去想。

    “小姑娘?”

    见她久久不言,老者疑惑开口:“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洛婉清迟疑着,随后赶紧意识到这是问话的机会,忙道,“前辈,这天下会塑骨之人多吗?”

    “怎么可能多呢?”老者轻笑,“你以为塑骨很容易?必须要内力极强之人才可能塑骨,不然,哪里来的真气愈合筋脉?”

    天下会塑骨之人不多。

    “不过,”老者慢慢悠悠,“这事儿若有天赋也不难,你看那谢恒小儿,我一教就会。”

    这话点醒了洛婉清,一瞬反应过来。

    是了。

    既然能教会,崔恒与谢恒本就是熟人,他又天赋极好,与谢恒学的也不一定呢?

    她心中稍定,老者疑惑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瞒前辈,因我认识一人曾帮我塑骨,”洛婉清笑起来,实话实说,“我怕他是司主,一时不安。”

    “是不是那个人怎能靠会不会塑骨做定论?”老者好笑,只道,“是或不是你感觉不出来吗?两人性情如何,你既然关心,当是熟人,总有些了解吧?”

    “您说的是。”

    洛婉清听着老者安抚,慢慢放下心来。

    老者想了想,随后道:“你曾塑骨?伸手过来,我给你瞧瞧,可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子。”

    洛婉清也不疑有他,闻言上前,恭敬伸手道:“多谢前辈。”

    老者伸出两根枯瘦手指,搭在洛婉清脉搏上,随即洛婉清便觉有真气顺着筋脉用来,老者慢慢道:“啧,哪里的野路子给你塑的骨?只知塑骨,不知男女有别,女子体阴,塑骨之后,还需再修一门养骨的心法,不然日后你这骨头会越来越脆。你可学过这门功法?”

    洛婉清闻言大骇,立刻道:“未曾,还请前辈指点。”

    “行吧,你我有缘,我帮你一把,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柳惜娘,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你的名字老朽记下了,老朽的名字,有缘自知。”

    对方说着收回手来,开口道:“盘腿打坐,听我的,引真气出丹田,走少阳经筋……”

    洛婉清闻言,赶紧盘腿坐下,听老者指挥,引真气走过周身。

    她闭着眼睛引真气游走,浑然不觉时间流逝。

    过了许久,狱卒过来,给两人送饭。

    天牢饭菜不错,洛婉清便一面吃饭,一面同老者外面之事,将自己斩杀东宫六率说了个清楚,随后道:“若非卢令蝉死了,我根本不必如此麻烦,可惜没办法。”

    “六鬼子死得容易啊。”老者听闻,叹了口气,言语里却是带了几分担心,“不过,你一个人杀了东宫六率,现在世家必定群情激奋,你这只出头鸟,小命还保得了吗?”

    洛婉清没说话,这是她不知道的结果。

    老者想了想,继续道:“按你所说,这谢恒算无遗策,你如今的境遇怕也是他算计之内,”说着,老者便笑起来,“他怕是要用你的小命填他的官路咯。”

    “或许吧。”

    洛婉清声音淡淡,只道:“人皆如棋,各有取舍,公子舍我,亦不过是因我无用罢了。”

    “你不怨他?”

    老者好奇。

    洛婉清轻笑:“我与公子非亲非故,他舍我,我为何要怨?”

    老者没再说话,洛婉清疑惑:“前辈?”

    “无事,”老者叹息,“就不知你这话让谢恒听了,会不会难过。”

    “他为何难过?”

    洛婉清好奇。

    老者没有出声。

    洛婉清等了片刻,还没见声音出现,奇怪道:“前辈?”

    对方还不出声,洛婉清直觉不对,连连轻唤:“前辈?你怎么了前辈?”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嘎吱”一声开门声响,洛婉清诧异回头,就见狱卒开了门,一路小跑到牢房前,面上看上去比她还高兴道:“柳司使,监察司来人接您了,您跟小的来。”

    听到这话,洛婉清反应过来,事情应当了结。

    她小命大约是保下了,崔恒倒也没骗她。

    她舒了口气,站起身同狱卒行礼:“大人客气。”

    洛婉清知晓这些人不过是假作奉承,若是现下和他们耍官威,再进来这批人就会拿了鸡毛当令箭往死里作践。

    她与人都保持三分薄面,对方见状也笑开,引着洛婉清往外道:“柳司使,天牢在内宫,到外宫之前您都得带着铁镣,还望见谅。”

    “明白。”

    洛婉清点点头,提步往外,等走出牢房,洛婉清转头想向隔壁牢房的前辈道谢,结果一回头,便见隔壁牢房空空如也。

    洛婉清愣愣看着牢房,狱卒见她眼神,察觉不对,回头道:“柳司使?”

    洛婉清一看狱卒反应,便意识到这里没人才是常态,她不敢提及方才境遇,颔首道:“无事。”

    说着,她便转身,跟着狱卒走了出去。

    她一面走一面思索着方才的情形,忍不住询问:“大人,这天牢里关着什么高手吗?”

    “高手?”

    狱卒笑起来:“不瞒您说,能进天牢的,都不是普通人。”

    “那年纪大一些的老者呢?”

    “是有几位,司使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洛婉清笑了笑,便知再问下去救引人注意,对方既然不想现身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也无意深究,敷衍道:“好奇罢了。”

    两人没再搭话,狱卒送着洛婉清出了大牢,交给两位太监,由太监领着走往外宫。

    洛婉清看了看天色,见夕阳西下,便知已经快过一天。

    她不清楚自己为何出狱,按照今日早朝的情形,她以为就算谢恒要保她,自己至少要在里面待上一阵子,等监察司和众人掰扯清楚之后,她才有出来的机会,没想到自己竟然出来得这么快,这倒令她有些诧异。

    她脑中有许多疑问,但也知答案都要等见到外面人再说。

    她跟着太监疾步往外,刚穿过一条长廊,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唤:“柳司使。”

    洛婉清闻言警觉回头,便见李归玉平静站在长廊转角,似乎是等候她多时。

    他换了一身黑色红纹长衫,显得格外庄重,洛婉清鲜少见他穿这种颜色,警惕皱起眉头。

    旁边太监见他,立刻躬身行礼:“三殿下。”

    李归玉擡手挥了挥,太监便退了下去。

    洛婉清此刻手上带着铁镣,兵刃也早就被卸,要等出了内宫才能拿到,她对上李归玉本就没有胜算,此刻更是没有半点防身可用。

    虽然她知道李归玉不太可能在宫内对她出手,但她也不敢放松警惕,不由得有些紧张抓住铁镣,随时等待出手。

    李归玉看见她绷紧的肌肉,立刻察觉她的意图,不由得嘲弄一笑:“司使怕什么?”

    洛婉清神色不变,冷静道:“怕殿下杀我。”

    “我怎会杀此处杀你?”

    李归玉走到洛婉清身前,垂眸看向她手中铁镣,淡道:“这样的场景,倒是似曾相识。”

    洛婉清一听这话,便知李归玉是说当初牢狱中洛婉清和他那场最后的会晤。

    她没有出声,假作没有听懂。

    李归玉站在她面前,距离极近,洛婉清很容易便闻到他身上传来的血腥味,哪怕这味道很淡,但洛婉清也察觉。

    她皱起眉头,目光落到他腹间:“你受伤了?”

    李归玉身手极好,过去她不明白到底有多好,等后来习武,才知他是怎样的高手。

    在江南那些年,从来都是他伤人,这倒是她从初见之后,第一次见他受这样重的伤。

    听到这话,李归玉眼里不由得温和几分,只道:“你的影使有几分本事。”

    “那他……”

    “你出去他们就会为你解开铁镣,我不能在这里为你解。”李归玉打断她,语气淡了几分。

    “不劳烦殿下。”

    洛婉清也不想与他多话,崔恒情况如何,出去就知道了,她擡手行礼:“如无他事,在下告辞。”

    “我等了你许久。”

    话音刚落,李归玉便擡手拉住她。

    洛婉清回眸看去,紧张看他:“殿下想做什么?”

    “这里是天牢出来的必经之路,我从下朝一直在这里等你,”李归玉擡眸,“我本想,要是你不出来,我就去找父皇讨要了你,可惜你出来了。”

    “殿下到底想说什么?”洛婉清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看着她的眼神,李归玉嘲弄一笑,从袖中拿出一只木簪,递给她:“我送你的东西,你弄丢了,我特意找回来的,你带回去吧。”

    洛婉清垂眸看了一眼李归玉手中发簪,便知他是什么意思,平静道:“这不是我弄丢的,这是我送人的。”

    “小姐不会拿我的东西送人。”李归玉固执开口。

    洛婉清一顿。

    之前他每次强调她洛婉清的身份,她都觉得厌烦,她不明白,既然他现在愿意不惜代价找回洛婉清,为何当年要害她。

    然而听过郑璧月的话,她再听闻,便意识到,他固执问的,根本不是洛婉清。

    他在意的,是江少言。

    是天下人弃他,唯一人救他的那五年。

    他容不得别人否认,容不得别人放弃,哪怕他自己先抛弃,他也要洛婉清,永远守住江少言的存在。

    想到那些听闻的过往,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转头道:“我不是洛婉清。”

    “你……”

    “从我从扬州来,”洛婉清没有再与他僵持,暗示道,“我就只是柳惜娘了。”

    李归玉闻言一顿,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他捏着木簪,不由得微微颤抖。

    她没继续否认。

    可是她也不承认。

    这一刻,洛婉清仿佛成为了过去,成为一个代号,她平静又温和道:“洛婉清已经不存在了,就像江少言一样。三殿下,”洛婉清眼里带了几分悲悯,“你执着的,不过是当年竹林夜雨里,有人相救的过去而已。大家来了东都,各有所求,便不要执着往事了。”

    李归玉没有说话,只捏着木簪,死死盯着她。

    洛婉清不想与这样的李归玉交谈,她宁愿他和平日一样,更狠更疯,更恶毒一些。

    那至少会让她忘记他曾经的身份,忘记他曾经叫江少言。

    她不想与他对峙,颔首转身。

    错身而过瞬间,李归玉无端端生出几分惶恐。

    这种恐惧比他无数次面临生死更甚,他一把将她拽到身前,洛婉清下意识还手,只是铁镣限制他,李归玉轻易将她往门上一压,便将她整个人制住。

    他死死盯着她,微红的眼里带了水汽:“凭什么?”

    洛婉清一愣,她感觉他腹间的血从渗透到她手掌,她听着李归玉咬牙追问:“你说不存在就不存在?你说不执着就不执着?你凭什么说洛婉清江少言不存在了?你什么说他们是往事过去了?!你是洛婉清你就得认!”

    “李归玉……”

    “你只记得李归玉了吗?!”

    这一声问出来,洛婉清说不出话来,李归玉克制着情绪,他擡起手,仿若是成婚却扇一般郑重,将木簪慢慢插入她的发中。

    洛婉清愣愣看着他,在那双眼里仿佛是看见死去的江少言又重归而来。

    只是这个江少言相比过去有些陌生,可是那专注又深情的眼却没有分别。

    “记好了,”那双酷似江少言的眼盯着她,李归玉沙哑又笃定开口,“你是洛婉清。”

    “我不是。”洛婉清明白他的用意,他想将她绑在过去,她挺直了脊梁,认真道,“我是柳惜娘。”

    从她和张九然在扬州监狱、医室内错身而过那瞬间起,她就是柳惜娘。

    听到这话,李归玉笑起来。

    他嘴唇轻颤,眼里带了几分疯狂,却还是道:“没关系,”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喃,“你早晚要认。”

    说完,他便一把放开她。

    “来人!”李归玉唤了人来,擡手随手指了一个太监,冷声道,“带她出去,她头上簪子掉了,你就去死。”

    话音刚落,太监便跪了下去,慌忙叩首:“殿下饶命!奴才一定看紧簪子。”

    洛婉清诧异又愤怒擡头:“李归玉!”

    “走吧。”

    李归玉没有理会她,转身提步往内宫行去。

    洛婉清抿紧唇死死盯着李归玉背影。

    盯着这个陌生至极的人。

    等李归玉走远,旁边太监才忐忑不安道:“柳司使,我们走吧?”

    洛婉清闻言,擡手就要去扯簪子,一看见她的动作,所有太监惊得跪在地上:“柳司使饶命!”

    听见这话,洛婉清动作微顿,忍了忍,终于道:“走吧。”

    太监见状松了口气,这才起身来,领着洛婉清走出去。

    洛婉清压着气闷走出内宫,太监道着歉给她解开镣铐。

    察觉她不悦,赶忙赔笑道:“司使,监察司的人就在门口等您,您看,就在那儿。”

    洛婉清闻言回头,老远便见到一位青年等在那里。

    正午阳光正好,他又换了件月白色锦袍,带了张鎏金面具,正背对着大殿,站在台阶上眺望远处。

    洛婉清见到那人,顿时气消大半。

    李归玉是个疯的,她和他置什么气?

    她闭眼缓了缓,将情绪压了下去。

    等旁边太监给洛婉清解开手镣,洛婉清冷静下来,才绕过转角走向大殿前,唤了一声:“崔恒。”

    崔恒闻声回头,目光将她上下一打量,确认她无事之后,便展开双手,歪头一笑。

    午后阳光正好,他整个人沐浴在光线里,锦缎流光溢彩,看上去璀璨又张扬。

    看着面前这个人,方才杂乱的心境慢慢平静下去,她扬起笑容下了台阶,走到面前人身前,随后听对方似是玩笑道:“不抱一下庆贺出狱?”

    “莫开玩笑了。”洛婉清上下打量着他,见他没什么伤,扬了扬下巴,“先出去吧?”

    “等等。”

    崔恒拉住他的手中,擡手将她头上发簪取出来,垂眸打量着发簪道:“这只发簪,倒是有些眼熟。”

    “哦……”

    洛婉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用他的木簪给郑璧月设局,他给我送回来了。”

    一字不提名字,但两人都知道是谁。

    “如此。”崔恒擡眸看向洛婉清,温和询问,“那这只发簪既然用完了,我帮惜娘还回去吧?”

    “也好。”

    洛婉清点头。

    说着,她就看崔恒拿出一方绢帕,握着木簪一碾,木簪在他手中便被碾做细灰,落入绢帕之中。

    洛婉清愣愣看着这场景,见崔恒慢条斯理将绢帕包好,随后唤了旁边太监过来,将包裹着木灰的绢帕递了过去,淡道:“送去给三殿下吧。”

    太监闻言,忐忑接过崔恒给的帕子,勉强一笑道:“是。”

    等做完这些,崔恒转头看向洛婉清,洛婉清这才反应过来,迟疑着道:“你……”

    “嗯?”崔恒擡眸看过去,“怎么了?”

    他面上带笑,洛婉清却直觉不妙,把话全都咽了回去,只道:“回去吧。”

    崔恒点头,这才跟着洛婉清一起往外走去。

    两人一路往宫外行去时,李归玉站在高塔上,收到太监送回来的木灰,他打开绢布,轻笑一声,随后擡手扬灰,仍由木灰四散于人间。

    往事如灰飞烟灭,但他也要把这把飞灰,洒满她余生路上每一寸命土。

    ******从宫里出来,洛婉清上了崔恒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马车里放着药、绷带和干净的衣衫,两人上了马车,崔恒便背对着她坐在马车门口,闭眼打坐道:“你先能处理的伤口处理了,我等会儿过来帮你处理碰不到的。”

    洛婉清也没矫情,果断脱了外衣,便开始给自己清理伤口上药。

    这些事儿她做得熟练,她一面清理着伤口,一面开口询问:“今日朝上什么结果?”

    “你问什么事?”崔恒慢慢悠悠。

    “东宫六率的位置怎么安排?我又是怎么出来的?”

    洛婉清问得直接,将酒倒在自己伤口上,倒吸了一口凉气。

    崔恒听见身后动静,双手叠定印,闭眼打坐,缓声道:“今日由三殿下提议,决定将东宫六率军归入北四军中。”

    听到这话,洛婉清瞬间擡头,吃惊出声:“李归玉说让六率军归入北四军?!”

    “不错。”

    崔恒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洛婉清愣愣拿着给自己上药,喃喃道:“他可真是聪明。”

    “哦?”崔恒睁开眼睛,背对着她道,“聪明在那里?”

    “如今东宫六率死了,公子又是有备而来,陛下今日看也极为支持公子,僵持下去,六率军最后都会落到公子手中。李归玉此时提出将六率军归入北四军,陛下必定大喜,在陛下心中,李归玉便离储君更近了一分。”

    “你好了没有?”

    崔恒不耐询问,洛婉清反应过来,赶忙绑好身前伤口,趴在马车中的小榻上,招呼道:“好了。”

    崔恒起身,坐到塌边,净手之后,便开始清理洛婉清的伤口。

    洛婉清趴在榻上,继续分析着:“李归玉只要不是想谋反,他成为储君,最重要的其实就是得到陛下认可,现下他用六率军向皇帝投诚,只要皇帝不再顾虑他是王氏出身的皇子,那众多皇子,谁能同他争?”

    六皇子李素然母妃宫女出身,剩下九皇子李镇祁、十皇子李昌荣、十一皇子李珏成,年纪最大不过十五岁,李宗活不了两年,如果不是王氏皇子身份拖累,怕李尚文死的当天,李归玉就能直接成为储君。

    而现下,他直接将东宫军队送给李宗,这是多大的诚意?

    “而且!”

    洛婉清突然想起来,回头看向崔恒,急道:“那天他送我回来时,就同我说,他知道卢令蝉已经死了,我放的是假消息,还知道皇后不会信他。也就是说他也许早就和王家预警,然后王家不听他的话,派东宫六率刺杀我,捅了这个烂摊子,他今日又来收拾。他还特意找你比试,故意放水重伤……啊!”

    洛婉清感觉背上伤口一痛,崔恒淡道:“有点脓血,我替你挤了。”

    “你不能提前说一声吗?”

    “下次吧。”崔恒在水里洗过手,给洛婉清开始上药。

    洛婉清疼过便忘,继续道:“看见他重伤,现下王家必定后悔没听他的,之前他们或许还有间隙,但如今应当和好不少。此事他再提出用六率军换皇帝信任,王家反正也抢不过公子,倒不如做顺水人情。现下他当真是一箭三雕,既抢了公子的六率军,又得了陛下的信任,还缓和了与王氏的关系。他是故意的……”

    洛婉清突然明白过来。

    “逼卢令蝉进郑府,放任东宫六率杀我,他根本从一早就是计划好了,他早就做好了将六率军归入北四军的准备。未来只要他成为皇帝,北四军就是他的军,他有什么心疼?”

    洛婉清说着,不由得有些愤怒起来:“我竟是给他做了嫁衣……”

    “说完了吗?”崔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递了杯水过来,“说了那么久,口渴了吧?”

    洛婉清闻言回头,一眼便见到抵在面前的杯子,这杯子来得热切,洛婉清也不好拂了他的意,低头喝了一口。

    她未着上衣,肤白胜雪,身上伤口包扎后隐约透出血色,像是一朵朵梅花盛开在雪色枝头。

    崔恒垂眸看她小口喝水的模样,便想起那夜她捧着自己手腕□□的姿态。

    心里气消几分,升起一些其他绮念。

    然而一想到此刻她心心念念着什么,自己还在对她生出非分之想,不免对自己有了几分厌烦。

    干脆将衣服扔在她身上,坐到远处,闭上眼睛,冷淡道:“我困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