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会被调派到其他的排爆小组去,我还有两个多月的轮值期。刀疤他们说要我过去,不知道能不能调职成功。”
“刀疤是个不错的家伙,史内普也很豪爽。”
“是的,我就要回营地去了,如果有轮休,我一定会来看你。”吉尔笑了笑,起身就要离开。
肖恩叫住了他:“吉尔,别忘了照顾好我的薄荷。”
“没问题。”吉尔的声音在走廊上轻轻荡漾。
房间里现在就剩下肖恩与豪金斯了。
“这一下,你又再次失去蒙特罗·詹姆斯的线索了。”肖恩斜着眼看向豪金斯,“等你的伤好了,会被派往苏丹吗?”
“也许。”
“希望你在那里能遇见好的组员,比我更值得信赖的那种。”
“没有人能够更让我信赖。”豪金斯擡起肖恩的手,放在唇边,“你救了我,又一次。”
“但不是每一次,豪金斯……你要给自己一个底线。你应该很清楚一旦你越过了那个底线,蒙特罗·詹姆斯就赢了。只有你一直一直保持理智,正确地评估自己和情势,你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无论蒙特罗送给你多少个‘礼物’,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不是炸死你而是看你发疯。”
“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不会越过那条底线。”豪金斯的声音很认真。
“那样的话,你还没有疯,我就会疯了。”肖恩朝他微笑了一下,“我不可能跟你去苏丹,因为我要养伤,我打赌你复原的比我快。我需要休息,豪金斯。这九十多天感觉比过去的九年还有疲惫。”
“你生气了。我很对不起没有遵守对你的承诺。”豪金斯蹙起了眉,这是肖恩第一次听他说对不起。
肖恩微微摇了摇头,他不是生气,更多的也许是失望,“几乎每次和你出任务我都在生气。所以以后去了苏丹或者……无论你在哪里都要记着,你不是一个人,也许蒙特罗是你的敌人,但是拆弹的时候,那颗炸弹是你所带领的小组的使命。”
“你要离开我的小队了?”豪金斯从肖恩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意思。
“哦,上帝啊,你看看我现在受的伤!难道我不应该回到自己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吗?”
“对的,你需要休息。”
“那么豪金斯先生,我可以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吗?”
“好的。”
肖恩闭上了眼睛,但是他并没有要睡着。
在这次爆炸中,肖恩明白了一点,蒙特罗·詹姆斯给了豪金斯一个毒瘾。就好像一个沉溺于游戏的孩子会想尽一切办法通关,但是却没有想过就算通关了他其实也什么都没有得到。肖恩无法帮助豪金斯戒掉它,就像怀特留给豪金斯的记忆永远在那里一样。
怀特是豪金斯的保险栓,有一天这个保险栓坏掉了,豪金斯又找到了肖恩这个尺寸和怀特一样的保险栓,他只是让他安全而已。
肖恩来到巴格达之前,在迷茫。他需要巴格达来证明他到底是文森特还是肖恩,那个时候他还是完整的。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出现了一道裂缝,那是豪金斯带来的,他必须在这道裂缝越来越深刻之前远离。
不论他是肖恩也好,是文森特也罢,有一点他很肯定,那就是他不是怀特。
肖恩知道,如果那天是怀特站在一百米外对豪金斯说“回来”,他一定会回来。
沉思中的肖恩能够感觉到豪金斯正在亲吻他的嘴唇,带着试探的味道,没有了以往的狂狷。肖恩一方面为这个自负高傲男子的小心翼翼而感觉到心疼,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地猜想,也许每次豪金斯给与自己的那些难以抗拒的亲吻,不过是在释放他对怀特永远无法表达的渴望罢了。
当夜晚到来,豪金斯依旧坐在肖恩的床边,有护士忍不住来劝他回去病房,但是豪金斯却固执地不愿意离开。
肖恩只好略带抱歉地对护士说:“请您就让他待在这里吧。”
那位护士也知道豪金斯的脾气,她也听说过他的身份似乎有些特殊,只是嘱咐豪金斯一定要安静。
整个医院在夜晚是寂静的,没有躺在营地宿舍里偶尔能够听见的炮火声,肖恩睡的很好,除了无法翻身这一点让他很难受。
肖恩的伤势逐渐稳定了下来。他向医院借了一个棋盘,会和豪金斯下国际象棋。
豪金斯下的很好,和他的个性一样,冷静而锐利,只是被逼到某种程度的时候就会开始不顾一切地攻击。但是不管怎样,肖恩基本上没有赢过他。
白天,护士会把窗帘打开,外面的阳光很美好。
其实肖恩知道,这里的阳光同照射在巴格达郊外沙砾地上的阳光是一样的,只是投射在豪金斯的侧脸上,显得轻柔想要让人触摸。
看着肖恩这样望着自己,豪金斯会伸长脖子去亲吻肖恩,偶尔会吻的很深入,但是却很用心。
因为国际象棋肖恩总是赢不了,于是他换了更简单的游戏,把某个医生孩子的飞行棋借来,玩起了小学生的游戏。
肖恩终于赢了豪金斯几次,嘴上的笑容都快要裂到耳根,“总算是赢了啊!”
豪金斯看着他,眼神静谧。
“嘿,干什么要这样望着我,我会以为自己是教堂里的圣母玛利亚雕像的。”肖恩也将自己的脑袋探向对方,有几分调皮在里面。
豪金斯侧过了脑袋,含住了肖恩的嘴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的关系,豪金斯的亲吻少了很多压迫性的意味,反而更像是在亲吻一个易碎品,借由嘴唇肌肤的触碰来告诉对方,我很珍惜你。
“我知道你们感情很好,”护士小姐走了进来,“但是艾维斯中士你背后的伤要拆线了。”
最开始的时候,当豪金斯即使坐着轮椅睡上一整晚都不愿意离开时,她就在猜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只是战友这么简单。
肖恩朝豪金斯耸了耸肩膀,然后趴在床上,上衣被撩起,露出了坚实的背部,以及那道伤痕。
医生将线拆除,告诉他已经安排了后天的飞机送他回美国。
“是吗?但愿有轮椅能把我送上飞机。”肖恩开着玩笑。
“那当然,等飞机降落在华盛顿之后,还会有专车送你回家。”医生拍了拍肖恩的肩膀,离开了。
肖恩指了指自己悬在半空中的那条腿:“听说这条腿没什么大不了,就是我的右手还要一个月才能拆石膏呢。”
“你要回华盛顿了?”豪金斯问。
“是啊。可惜你没有那么快回去,听说你父亲会派一辆军部的专机来带你回去。”肖恩笑着,“不过因为你受伤了,也许你不用去苏丹,可以休假很久。豪金斯,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炸弹而已,你可以到处看看,到一个气氛不错的酒吧里喝点啤酒,看一场好莱坞的大电影,又或者去其他……没有爆炸声和枪响的国家看看。”
因为怀特和蒙特罗占据了你太多的时间。
“如果真的有休假,我会去找你。”豪金斯说的很认真,肖恩很喜欢他认真的样子,有一点天真,又有一点让人无可奈何。
傍晚时分,吉尔来看望肖恩。
他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豪金斯,时间平息了他的怒火,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原谅他,或者说豪金斯也不介意吉尔对他有什么想法。
“嘿,兄弟,你看起来好多了。”吉尔坐在肖恩的床边,风尘仆仆的样子。肖恩知道他一定是轮值之后又开了很久的车才来到了这里。
这个时候,有护士进来对豪金斯说:“豪金斯,有您的电话在,请过来接听一下,是谢希尔中校打来了。”
豪金斯转动轮椅出去了,病房里只留下吉尔与肖恩。
吉尔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削了起来,“Well,肖恩……后天我轮值,不可能来送你了。但是……有一个问题我想要问你。”
肖恩没有惊讶的表情,也没有问那个问题是什么。他知道以吉尔的敏锐发现那些蛛丝马迹根本不奇怪,他也知道吉尔会来到巴格达不只是为了少尉军衔,更是为了体会文森特所经历过的一切。
“你是文森特吗?”吉尔停下了削水果的动作,低下头,他的姿态是平静的,心跳却是涌动的。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是文森特?”肖恩知道自己的破绽很多,“仅仅因为压被子的动作?还是我也因为橙汁食物中毒过?”
“因为你没有见过我,却在打篮球的时候说我是投三分球的好手,因为你也喜欢theendoftheworld,因为你说你曾经种过薄荷,还因为你对电路学的了解……”吉尔歪了歪脑袋,“我悄悄调查了一下肖恩·艾维斯,你在大学里学的是物流,副修的是营销,和电路学无关。”
“其实这些都不是理由,只是巧合而已。”肖恩笑了起来。
“还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文森特。”
“不要活在过去,吉尔。”
“但是肖恩,你不是过去,你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