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
陈今的工作定了下来,只花了半天时间,把江教授圈出来的一些小问题给改掉,重新写了一版,最终版的毕业论文终于出炉。
一刻不等,写完后的第二天就开车带着毕业论文去学院找江教授,没再被退回重新改写,陈今总算是把大学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
江教授也没和她谈她竞选上学院辅导员的事情,但让她要是遇上了杨茜和陈璐,就催一催,让她们赶紧把论文交过来。
陈今点头应好。
实际上,她都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她那两个舍友了,上学期回学校的时候还见过陈璐一次,至于杨茜?她就算住在学校里,一年也不见得能见到杨茜一回。毕竟大四了,修完了学分的又不用去上课。
交了毕业论文,完成一件大事。陈今开车直接去了桥西村。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她早上出门还穿了件薄外套,开到桥西村已经十一点多了,再穿着外套就热了。
这次过来,发现桥西村有了大变化,村头的那个垃圾堆被清走了,放了一排的大垃圾桶在原地,旁边还有个牌子,写着:“乱扔垃圾,没分拆迁!”
陈今放缓车速,看着那个牌子嘎嘎笑,真是人才啊!竟然能想到这么“恶毒”的标语,怪不得有几个垃圾桶都堆得满满当当的了,竟然没有一点垃圾掉在地上。只是那个“分”应该是“份”才对吧?!有错别字都不改正过来,难为他们看着不觉得别扭。
车子开进村,停到了刘老头家门前的空地上。她这一下车就感受到桥西村的不同了:比原来干净卫生多了,以前总觉得有股臭水沟的味道,这回是真的没有闻到味道,甚至还有股花露水的味道。
村里安安静静的,家家户户的门关着,别说是人了,就是一条狗都没看到。
昨天她爷说今天八点村里开会,那她哪能赶得过来?那么早呢。于是就委托了蒙冲表哥做代表去与会,她就这个点才过来。
正想要不要去祠堂看看情况,前面村道就有声音了,不少人都在说话,挺吵的。还有人在说什么宅基地的问题。陈今站原地等了一会儿,那些人还没走过来,反而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是要打起来了?
陈今眉毛一挑,抓起小包挎肩上,把车子锁上,溜达溜达地加快脚步去看热闹。
吵架的人具体是谁,她就不知道了,不过她有点印象,是她爷哪个兄弟的儿子。两人急赤白脸地对骂,一个说哪块地是当年说好了分给他的,一个说是他给父母养老的所以地该分给他,一开始是两兄弟吵架,逐渐升级成两家人吵架。后来还有些老的拉偏架,吵得更厉害了。
陈今远远地站在人群外,站在别人家门口砌的花坛上双手抱胸看热闹,一会儿啧啧两声,一会儿摇摇头,后悔今天出门没把她的相机带出来,就应该咔咔地拍下来,不然她觉得她匮乏的语言都描述不出这样热闹的场面。
蒙冲跟着桥西村的人去开会出来,正想去村头开的小超市买点生活用品。他自从过来监工后,就带着行李过来了,找了最近的一家租了个空房间,方便他每天去盯房子的装修。也省得这村里的人以为房子没人管就来搞破坏。
这一出来,就看了场热闹。
都说钱能使鬼推磨。要他说啊,这哪能牵扯到鬼的身上啊,分明就是人禁不住诱惑,钱多了就露出花花肠子。看吧,现在桥西村拆迁的事情都没个影呢,这家的兄弟两就先打起来了,等到钱真的到手了,那打起来的可能还会是父子、夫妻。
村里的和平气氛也就维持了前面一小段时间,大家还能齐心协力地修整村里的基础设施,现在各扫门前雪喽。
咦?前面站在花坛上的,不会是他表妹陈今吧?
仔细看看,没错。
这家伙还真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跑。
“咳咳。”蒙冲绕开人群走了过来,提醒她道:“赶紧下来,这家的老太婆特别凶,别人往她家多看一眼都要骂半小时,待会别让她看到你踩她家的花坛。”
陈今连忙跳了下来。这可不是他们桥东村,她势单力薄的,待会和老太婆对骂起来,说不定会吃亏,还是别惹事了。
“表哥,他们真的八点开会?”
蒙冲的表情一言难尽,“说是八点,等到九点才开始,浪费我早上一小时的时间。”
“我就说,他们开个会能有这么积极?”还搞八点开始,估计是村长刘满堂知道村里人什么尿性,实际是九点开会说成是八点开会,这样大家拖拖拉拉的,正好就是九点开会了。
“他们早上开会讲什么了?”
“村里在排查宅基地的归属问题,让村里人把过户的宅基地都按法按规落实下来,还有房产证,都搞下来。这不,现在就出问题了,那些分家了的都还住在一起,当时也没明确说宅基地怎么分,现在谁都想往自己身上扒拉一点。”
“你不来也没事,你那边的宅基地和房子都没有问题,当时都是找律师给看过的。”
“村里现在都在传早晚要拆到桥西村,村长让大家不要把宅基地往外卖,还有些房子建得不合规,到时候能拿到的赔偿不多,所以叫他们自己合计,该拆了重建的就抓紧时间搞。”
“不过嘛,村里人半信半疑,现在拆迁的消息都没个数,他们担心把房子拆了重建,最后没赶上拆迁,那就是又花钱建楼,又损失好几个月的租金收入。”
陈今表情微妙,桥西村的村干部是以为她大舅真的搞到什么消息了吧。
要命了,以后要是没拆,这帮人不得气死?
“是谁传出来的拆迁消息啊?这万一最后又没拆成,别人不得骂死他?”
蒙冲嘴角抽搐了下,“村干部传的,他们说是文强表伯弄到的消息,不然他怎么几次三番地赶上好运?又是桥东村拆迁,又是地铁改道修到他买的地去?”
“村长今早特意问了你怎么没来,我说你上午得回学校没空。我看他待会还得过来找你。”
“行吧,他来就来吧。我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都能来找我了,干脆去找我大舅不是更清楚?”
“他们说文强表伯就只会说客套话,根本问不出消息来。”
哦,难道她陈今就是漏勺嘴巴,什么都能问出来了?
“小今回来啦。”刘老太笑眯眯地朝她招手,“奶给你准备了好吃的,咱们先回去,你爷和你爸他们在后面,待会就回来了。”
陈今觉得怪腻味的,她家没拆迁前,刘老太对她的感情好像就很复杂,又肯给她好声好气地拿吃的,但是也不见得是多喜欢。
以前嫌弃她妈妈没文化,现在也没见她多喜欢刘时笙现在有文化的老婆,这个态度也是够贱得慌的,不懂她到底图啥。
“表哥,一起去吃饭吧。”
蒙冲看了眼刘太婆,小声问陈今,“你是怕他们待会找你麻烦?要不就别在他们家吃饭了。”
陈今好笑,“没有,我也不怕他们找我麻烦,放心吧。他们家的饭菜还是可以的,正好给表哥你加餐。”
“那行,那这样,我先去买点东西,待会还得去楼房那边看看情况,到饭点了我再过来。”蒙冲还是有点不放心,“你一个人没问题的吧?”
虽说陈今小时候是他们这□□的主力之一,但那毕竟是小时候,这长大了,姑娘家在拳头上总是吃亏的。
看出他的担心,陈今无奈道:“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们现在还要从我这套消息,别说找我麻烦了,他们都想把我供起来。”
“你忙你的去吧,差不多十二点半,就该回来吃饭了啊。”
陈今跟在刘太婆的身后去了老刘家,这家里的屋子居然也给收拾得干净整洁,难得啊。陈今这会儿也有点饿了,自来熟地去冰箱里找吃的,桌上放的橙子也拿了一个切开。
没多久,三个伯母和几个堂嫂都回来了,看到她在,都扬起笑来打招呼,嘘寒问暖的,让她想到了电视剧里,犯人行刑前都能吃上一碗断头饭。这帮人,现在是好话捧着她,待会就要对她“严刑逼供”了吧。
刘老头和他四个儿子都回来了,刘时笙也在,但江子君和刘一南、刘一北没跟着回来。不知道是因为学校请不到假,还是因为知道在她面前只有挨损的份,这回哪怕是村里有拆迁的消息了也没急哄哄地回来。
刘老头一回来就让人去张罗中午饭,还问陈今有没有想吃的。
“都行,你们看着安排。待会我蒙冲表哥也过来吃饭,多备一个人的饭哈。”陈今一点都不客气,还招呼刘老头吃水果,“这个橙子不错,是不是平县产的?”
刘时笙看着她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完全不搭理陈今。但是根本没人在意他的态度,刘老头和他三个兄弟都笑呵呵地让陈今多吃些,说家里买了不少橙子,待会让她带点回去。
这才寒暄完,村长刘满堂和村支书、村会计几人也过来了,刘老头和他们笑呵呵地招呼,又留人在家吃饭。
刘满堂是一分钟都待不住了,开门见山问陈今,“陈今,你和叔公透个底,你大舅那是不是拿到消息了?大概什么时候拆有没有个说法出来?”
陈今叹气,两手一摊,“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啊。我大舅工作的事情怎么可能和我一个学生说?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了,也没想那么多。”
见这些人一脸不信,陈今也不管,自顾自地道:“我大舅这个人运道是真的不错的,但要说他有什么消息渠道,那你们真的是想多了,不然桥东村拆迁前我大舅怎么没多给自己扒拉些宅基地建房子?”
“还有西城区郊区那事,真的就是撞大运了,以前都定好了要修那头的地铁了,谁知道突然又改道啊,我大舅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反正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你们要真的好奇,就去我舅公司找他。你们知道他公司地址的吧?西城区郊区和平路789号。电话号码要不要?我这也有公司的电话。”
刘满堂他们面面相觑,陈今说的这些话和他们从陈文强那得到的话几乎一样,但他们还是觉得不可信,都认为这甥舅两个没说实话。
要么就是陈文强没和陈今交底。
但是吧,陈文强不和陈今交底,陈今就敢什么都听她大舅的,说买宅基地就买、说投钱就投钱?他们看陈今也不像是一点成算都没有的人。
刘满堂嫌弃地瞥了一眼刘时笙,真是搞不懂这人怎么混的,自己亲闺女都处得像是陌生人似的,这时候都指望不上他从他闺女那套到消息。
以前大家都说刘时笙是过上好日子了,夫妻两个都是大学老师。但这好日子都没过几年,眼看着是工作体面了,但实际上还得需要老家的父母收房租补贴不少。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陈今把这些人的表情扫入眼底,清了清嗓音,“虽然我大舅没收到拆迁的消息,但他也和我分析过了。以后桥东村和木塘村改成了科技园和工业园,那里的工人和公司白领不少,桥西村这里离得近,以后建房拿来出租是最好的了。”
“你们也别说什么前后都是工业区有污染,郊区那些工厂,说不定都要往木塘村那块搬。南城区地方不大,市里要扩建都没地方扩建,说不定就盯着郊区的那些地呢。”
一番话说完,这些人都低头思量陈今的话。
刘满堂:“这些话是你大舅和你说的?”
陈今:“对啊,我大舅说的,这边建了楼出租正好。”
至于大舅说的有可能拆迁,她是绝对不会乱说的。这万一最后没拆迁,这些人说不定还会怪她大舅骗人。所以啊,他们最好什么都说猜测,至于他们怎么选择,全看他们自己了。
刘支书看了眼刘满堂,“你家怎么打算?我家是打算把空出来的宅基地给建房了,我看陈文强说的话有道理。拆不拆迁的不好说,但咱们把房子建起来了,拿来出租总是一笔收入。桥东村那都打好地基正在往上盖楼了,我看那一片起码得有十几栋大楼,那以后得多少公司往这边挪?”
是啊,这要这边有人了,那他们的房子就不至于出租不出去。尤其是那些在公司上班的白领,这些人是更舍得花钱租好房子的。
是了,怪不得陈文强给他外甥女设计的房子是那样,每间房里都配了厨房和卫生间,这是按着城里的房子给设计的,装修好了,以后出租时就别人家的占优势,租金也能理所当然地收高一些。
但要不要去城里买房?这就看各家了,有能力的肯定还是得去城里买房,不然孩子以后的教育一步步地落下,以后想再跟城里人比,那就难了。
陈今的话让这些人都陷入沉思,一个个的没再追着陈今问拆迁的事情。
刘满堂想得更多一些,要是郊区的工厂也往木塘村那边搬,那么以后市区到科技园和工业园的交通
想到最近改道的地铁线,难道政府大力发展南城区这边的科技园和工业园,没想过以后修建地铁?
那不可能!
思维发散得越厉害,刘满堂就越激动,开始盘点起自己剩下的宅基地这一盘点,发现自己家的宅基地少了一半。
哦,转让给了陈今。
刚刚的高兴大打折扣,刘满堂懊恼:当初就不应该被陈文强忽悠转让宅基地出去,不然的话他就能多建一栋大楼房了!
这么想的,还有同来的支书和会计,三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当初转让给陈今的宅基地,现在难受得慌。
陈今猜得到他们的大概想法,不就是想着要是没把宅基地转让给她就好了?
这些人都是墙头草,难道他们就傻到没想过要建楼等着出租?那肯定想过啊,只不过那宅基地在那有什么用,他们手里也未必有那么多现金可以腾出来建楼房。而且想着投钱进去盖房,靠收租金不知道收多久才能回本。
她当时跟他们买地,可能他们还在私底下嘲笑她人傻钱多呢。
这人啊,做什么选择都是会后悔的,等以后真的确定不拆迁了,他们又该庆幸当时把地转让给她了。
她今天像是来开导人的。
饭菜陆续上桌,陈今才嘀咕蒙冲表哥怎么还没来,下一秒人就过来了,还拎了袋水果。
行吧,其他人真的没她这么理直气壮地空手来吃饭。
陈今招呼他过来坐,顺道问了房子那边的装修进度,得知就剩最后一层楼了,安心了很多。但原来的预算不够了,她大概还得补几万块进去,门窗和简单的家具都没买。
“陈今,你大舅西城区郊区那块地还缺投资不?叔公家里也想投点钱。”
其他人纷纷朝陈今看过来,别说是村长刘满堂了,这边在座的都想掺一脚赚一点,谁让陈文强的运气就是这么好呢,那一大块地居然是新地铁线经过的地方,那以后不管是建楼房卖还是建商场,那个利润都不知道要翻多少倍。那边的地皮,现在已经炒得翻了四倍不止。
陈今轻呵了声,她就说,这帮人怎么可能只是专门来问她桥西村拆不拆迁的事情,合着是想来跟她试探看能不能跟在她大舅后面喝汤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大舅公司的事情你们老来问我干啥呢?我是我舅的外甥女,又不是他亲闺女。他公司的事情我哪能知道?”
他们难道不想去问陈文强,但搭不上线啊,陈文强估计是因为以前陈芳和刘时笙离婚的事,现在都还不待见桥西村姓刘的呢。
别说是陈文强了,他看陈今这姑娘,对刘老头家也没什么感情。
再一看闷声不吭的刘时笙,更觉得看着不顺眼。怎么说都是个大学老师呢,他那个年纪上大学后进了单位的都能混得风生水起,怎么刘时笙混得也就个名头好听,别的实在好处一点也没见着。或者是人家藏着不外露?
刘满堂呵呵笑了笑,转开了话题,问陈今现在确定分配的工作了没有。
刘时笙也难得地看了陈今一眼。陈今南大毕业,他也想知道陈今以后会进到哪个系统上班。
“定了,留在学校当辅导员。”
刘时笙皱眉,“就分了这个工作?做辅导员有什么前途,起码进个市级单位”
陈今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起码进个市级单位?现在市级单位的岗位是大白菜吗?这是94年,不是84年。
“管好你自己的事,少对我的事指手画脚。我又不缺钱花,去哪里上班不都一样?”
“有空你还是操心你们家那两个吧,等到他们毕业,大学生包不包分配都是个问题了。”
反正现在趋势是开始单位和学生双选了,以后慢慢地,是不是就得学生自己去找工作了?陈今觉得还真有可能。
这几年倒闭的国营厂那么多,下岗的人也不少。政府单位也不是年年都缺很多人的啊,那这些大学生又能分配到哪里去?国家总不可能把人直接塞进私营企业里去吧?要是去私营企业,那不就是大学生自己找工作?
学校老师也提到了以后大学生可能越来越不值钱的问题,所以还鼓励学生有条件的继续往上深造。她也曾心动了一点,但很快就打消了念头,还是不为难自己了。
刘时笙真想抽自己两巴掌:让你话多!
真是凭白又把脸凑上去给陈今隔空抽两下。
陈今不知道,她往桥西村跑的这一趟,给她大舅底下的几个搞建筑的包工头拉了好几个小单。
陈今去了桥西村回来的第三天,大舅专门给她打电话说桥西村现在忙着往宅基地上建楼和重新拆建。
“他们太心急了,科技园和工业园要建起来入住,怎么也是明年的事情了。”
“也许他们想着这段时间能赶上拆迁呢。”陈今哈哈笑道:“大舅,你套出消息了没有啊?要是真的有消息我就要去定豪车了。”
大舅立刻就骂她飘,“大白天的你就别做梦了,好好开你的桑塔纳吧。”
陈今也不失望,“行吧,豪车晚点开也没问题。”
“哦对了,大舅,今年清明,咱们和村里其他人家一道不?”
“听说是一道。你就等着村长通知吧,没事就先在家待着。你二哥说你想去深圳?去也成,过段时间,你大舅妈要去香港,会先去广州和深圳,你跟着一起去玩吧。”
陈今激动得原地蹦了两下,“真的啊?大舅妈自己去的吗?还有谁一起?去香港是不是要提前办手续啊?”
“不着急的,等清明回老家了,你再问你大舅妈了。报个旅游团,用不着操心。”
最好是这个学期就出去玩了,她拿到毕业证后,七月份就要开始工作了,辅导员的暑假和学生的暑假是两回事。
一想到即将要和大舅妈出去玩,陈今就高兴得走路都想蹦跳几下,哼着歌拿洒水壶给前后院的花浇水。
宋教授家和沈百川家的花花草草都被打理得好,唯独夹在中间的、她家的花花草草像是被妖怪吸食了精气神一样,一株株的都蔫头耷脑的。
“花草也需要施肥的,我家有准备多的肥料,要不要分你一点?”
沈百川也看不下去了,陈今家的花草跟历劫了似的,他没少看到她在家里的前后院晃悠,没想到竟然把家里的花草给打理成这样。
陈今哪会知道种花草还需要施肥啊,以前在桥东村的时候,花养在花盆里没施肥也能长得好好的。不过她倒是知道种果树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打虫。
突然有点想把家里的花花草草改成种果树。就是这样可能有点影响美观。
沈百川又和她说了些种花的小技巧。
陈今警惕地看了看他:沈百川是这么好心的人?
她对沈百川的第一印象还停留在院门口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沈百川从小洋楼里走出来,淡漠的眼神冷冷瞥向她,当时她就觉得沈百川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的人。
“谢谢沈老师,我过去找宋教授拿就可以了。谢谢啊。”陈今脚底抹油似的溜得飞快。
隔壁后院里,沈百川皱着眉摸了摸自己的脸,百思不得其解:他长得很吓人?至于每次都躲着他?
陈今也是从这天开始,发现她遇到隔壁邻居的次数多了起来。
有时候是她在家里修理花草,总能遇到沈百川出来晃悠。有时候是她早上出门去吃早餐,也能遇到绕着小洋楼晨跑的他。也有的时候是她打算开车出门,沈百川也正好是要开车出去。
见面了不问好就不礼貌了,但在几次打招呼过后,沈百川突然道:“我们以后也算是同事了吧,你直接称呼我名字好了。”
她这神游天际,脑袋被人拍了下,仰头看去,是自一同去北京旅游回来就没见过面的三表哥陈永飞。
“听说你辞职回家了?以后要做些什么?”
“没想好,再看看。”陈永飞也学着她的样子,把裤腿往上提了提,蹲了下来,看长辈们拿着镰刀割草,再用铁铲把根给铲出来。
“刚刚在想什么呢?”
“想过段时间和大舅妈出去玩,反正你也没工作了,一起去呗。”
陈永飞没答,探究地盯着她看了许久,“肯定说谎了,你别也是在想男人吧?”
“也?哪个想了?陈婷啊?”陈今说着,脑袋左右转动,才发现不对劲,“她不是说清明正常休假吗?祭祖都不来?”今天早上全村人先是回了桥东村,到村里东边的那块地给老祖宗扫墓,接着就是开车到平县这边的一个公墓祭拜,说是陈家以前的老祖宗,以前当官的。来的不仅仅是他们桥东村的陈家人,还有平县某个村姓陈的,平时也没联系,但在这个时候,仿佛大家是关系特别好的兄弟似的。
用大舅的话说,大家族虽然分支了,但走出去在外面做生意,他们姓陈的还是自己人。
陈永飞叹气,“她想和她那个师兄在一起,但是又担心和师兄在一起了,大伯和大伯母还有大哥二哥以后真的不管她,现在在纠结呢。”
陈今“哦”了一声。
她倒是没这种烦恼。
“那她今天更应该来啊,说不定拜拜老祖宗,就知道要选自家人而不是外面的男人了。”
陈永飞笑,拍了拍她肩膀,“还是我们三妹拎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