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事今
“这个房租定这么低,和太过分了!和我们家那几套大间的房子都一个价了,这让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就是啊,100、110?她怎么不说白送?”
“不行,这个得去找村长去,凭什么搞这么低的价格啊?”
陈今自然是看到了那些人交头接耳、悄悄地对她指指点点,双手环胸站着看他们议论。脸色不好看的也就那几家,都是有“百元租金好房子”出租的。
陈今觉得自己这个定价完全没问题,首先是他们的房子只是搞得干净整洁,实际上每间房的面积真不大,比不上村里人“好房子”的宽敞,也就她那栋楼稍微大一点点,所以价格就高一小段出来。
再者,南城区和西城区交汇处的锦绣小区及其周围,那一片的房租也是120左右,桥西村也就是和郊区工厂近,这边工人多,所以才能把房租普遍给搞到80一个月。他们的租金太高,就要招不到人入住了。
至于以后等工业园、科技园搞起来了,那必然是另外的租金价格,但那边要搞起来还有得等呢,又不是楼建好了就立刻有大批工厂和公司迁入,都是要时间的。
所以,那些人找天王老子来了,她家房子也是这个租金价!
村里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了,倒是有租客开始过来问能不能看房子。当下就有人忍不住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大婶站出来,找上陈今,“村里好心给你批地,你来撬墙角是吧?你你瞪什么瞪,我跟你说这样搞不行,你这样挖别人家租客”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撬墙角了?”陈今叉腰,“我家的定价没问题,白纸黑字你不会看啊,十几平的房子定这个价有什么问题?我看你脑子被人撬了,什么都不看一听价格就跳脚。管天管地还管我定价,怎么地,你家在村里开了家市场监管局啊?”
这会儿也有人反应过来了,“是哦,他们的房子面积是要小一些。”
“有吗?我前两天才去看了,觉得和我家的房子都差不多大啊。”
“人家房子方方正正,里面搞得锃亮,看着显大呗。但地也就那么点大,再宽敞也宽敞不到哪去。这个价好像也合理。”
“你傻啊,大点小点也差不多。你看那些租客,像是介意房子大点小点的样子吗?一个个地都过去问价要看房了。哎呀,不行,要是我家的租客跑了,我家又得重新招租。他们要是临时退租,这个押金,我是不退的。”
怕就怕人家是最多再住一两个月就要搬走了,毕竟他们这儿也从来不搞什么多久起租,外地来打工的人流动性大,来来走走的,不少人只当这边是个过渡点,人家找到更合适的房子了或者有点存款了,都不会选择继续住在村里。
尤其是以前,村里的卫生环境差,人家也嫌弃的。
刘满堂不想过来凑热闹的,毕竟新起的楼房里有他转让出去的一块宅基地,怕看了之后心里难受。但村里的人陆续过来找他,非要他过去“主持公道”。
想想就头疼,这有什么好主持的,人家也没做什么事啊!尤其是他刚来,就听到了陈今说的话,那就更没脸上前去了,人家说的有理有据,这个租金确实合理。
他还想着和陈文强打好关系以后常来往呢,这个时候怎么会瞎出头讨人嫌?
“你们别管人家怎么做了,管好自家的事情,该装修的装修,该改建的改建,后面你们的房子能比他们的租金高。好了,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少在这闲着了。”
有人还是不肯走,留下来继续看。
陈永飞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人,出来一看,好嘛,陈今像个守门神似的站在门外,擡着下巴,好像只随时准备干架的公鸡。
上手拍了下她脑袋,“你小心点啊,这是在别人村。哎,我看他们对你挺客气的啊。话说他们干嘛叫你惹事今?”
他以前以为是陈今在她爷家里能闹腾,刚刚和蒙冲聊了会儿,发现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陈今挠挠头,她在桥西村出名那会儿,三表哥正在读高中。那时候的交通比现在还更不方便,家里条件也没那么,为了省钱,他都是一个月才回一次,有时候两个月回来一次都正常。一回来就帮着干活,哪有时间关注她的事情。
“和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陈今:“就是以前生病好了后身体差嘛,算命的说让我过来住几天对身体好。来了被人欺负嘛,我是身体差但是我有脑子啊,买鞭炮炸了他们的猪栏和粪坑,呃”
现在想起来,她都不敢相信那是她做出来的事情。
就是小学六年级生大病动手术住院花了不少时间,后来上了初中,学校条件差住得不好吃得也不好,身体就更差了,看医生也没什么效果,后来找了算命的说让她到亲爸家里住几天。当然是不可能去刘时笙在市里的家了,刘时笙也不同意,所以就折中来了桥西村。
村里大人嘴贱,小孩也有样学样,见着她了就嘲笑她,还让她滚出桥西村。
陈今就偏不滚,拿了家里给的零花钱,乐颠颠地去买了好几串小鞭炮,起码有五家的猪栏被她炸。当年村子里还是用的公共厕所,就是旱厕那种。逮着骂她的人去村里厕所时把鞭炮扔粪坑里
当年桥西村全村满村抓乱跑乱蹿的猪、几个浑身被炸一身脏东西的孩子哇哇大哭跑回来那个热闹场面,桥西村但凡有点年纪的人应该都不会忘记。
她炸完了就跑回家去了,听到她说被欺负了,赶上她大舅他们打工回来在家,十几个人拿着棍子去了桥西村,就在桥西村村口两边对骂,她大舅一个人能骂半场。那时候全国上下严打搞得厉害,谁也不敢真的动手,就光在那喊了,派出所的警察来了,就在旁边看他们吵。
那之后陈今就打死不去桥西村了,说来也是神奇,她后面活蹦乱跳的不知道多健康。
后来几次去她爷家里,不是揍这个就是骂那个,气得她三个伯母在家指桑骂槐地摔摔打打,她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可不就是气人?有人骂她妈不会教孩子,陈今专门逮着他家孩子揍所以,在桥西村,也就留下了“惹事今”的花名。
陈永飞震惊,“以前怎么没人和我说过这件事?”
他是真的一点不知道啊!
陈今叹了一声气,“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谁还到处说啊?尤其是家里长辈怕别人说她闲话,回去了也不准别人瞎说。
那时候她大舅带村里人出去打工嘛,大家看他面子。再加上她那会儿身体不好,村里也不敢在村里说她,怕被她妈拿刀上门找人。
“啧啧。”陈永飞又震惊又挺得意,“怪不得我爸和大伯老说你脑瓜子好,我都没想过炸猪栏。”
陈今:“我也想不到炸粪坑啊,还不是跟你学的?”
“”陈永飞一言难尽:光跟我学不好的。
“其实他们也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了,现在家家户户厕所都修得好,不好炸的。”陈今说着,瞥了眼刚刚凶神恶煞的大婶,颇为遗憾地叹了声气。
往事不堪回首啊。
“三妹,进来一下。”
“昂,来了。”
~
陈今想到六月份的毕业照要“出镜”,林欣然叫她出来换新发型。陈今就带她来了江大姐的理发店。
见到陈今,林欣然开玩笑道:“今天花钱花得不够开心?”
陈今扑哧笑出声,“那倒没有,今天还没怎么破费。”
“看你刚刚脸色不太好。”
“哦,刚刚在前面路口差点被人仙人跳。我停车接电话,有个男的直接往我车上跑要撞过来,还好我反应快,想跟我要赔偿,我启动车子就走了,懒得理他,有本事就来找我。”
林欣然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那你得庆幸那个人没趴在你车上不肯走,不然想甩都甩不掉。我爸以前就中过招,被人骗了好几千。后来我爸遇到这种事,直接报警打救护车,真撞上该赔就赔,有些故意撞上来蹭到的,赔个医药费了事。”
“有些确实不好界定是不是故意撞上来讹钱的。不过今天这个,我是看得清清楚楚,我车子停在那,他自己就跑过来诶哟诶哟的。”
遇到这种事,她才不去争什么对错,开车跑路最实在。他要是追得过四个轮子的,他就追呗。
“你不知道,我开车走的时候,他都愣住了,估计没想到我那么快就跑。最好气死他!”
林欣然笑了,不愧是她认识的陈今。
“头发剪短一点吧,有点长了。”
站在身后的理发师问她要不要染色,“棕色很衬你。”
“啊不不不,不染了。”陈今是有点点想尝试的,但不是要准备拍毕业照了嘛,还是等一等吧。还有七月份开始上班,她得给同事和领导留个好印象,现在还好多人不能接受染发呢。
两人相邻坐着,还能聊聊天打发时间。林欣然要烫头发,花的时间久。
“我让我爸给我买了个相机,到时候带去给你拍照。”
“我也有,咱们互相拍!”
两人还讨论起当天穿什么衣服,反正得好看才行。
“哦哦,我差点忘了跟你说个大八卦。”林欣然想起事来有点激动,头发就被扯了下,理发师让她坐好别乱动。
陈今看她摸了摸头皮龇牙咧嘴,着急了,“什么大八卦啊?”
林欣然还从来没有用过“大八卦”这个词,想来真的很“大”了。
“杨茜和卓然,咱们班的金童玉女居然分手了!你肯定想不到吧?!”
“就这个啊?”
“对啊!这个八卦还不够大啊?大家都以为他们毕业了就要结婚呢。虽说卓然要出国吧,但他们两家不是世交吗?卓然以后总会回国的啊。”
陈今:这么大的八卦,我早就从当事人那里知道了,甚至知道得更多。话说,她现在真的好奇杨茜最后是要选卓然的堂哥呢还是卓然的小叔呢?真想联系杨茜。但又不太好意思,她拒绝了几次杨茜的“逛街邀请”。
陈今附和道:“是大八卦没错。”
“他俩分手,秦雪梅最高兴了。”
“搞不懂她。”
换完新发型后的第二天,陈今早早起来洗漱换衣服,只抹了一层很淡的口红,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检查自己要带的材料,然后拿起车钥匙出门。
宋教授在前院给花浇水看见她要出门,朝她道:“小今要出门啊?”
“对,今天我们中文系毕业论文答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