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陈今出银行时,比大舅和二表哥还多得了一袋米、一桶油。三个没开车过来的人,站在路边拦车,看着脚边的“大件”,真是脑壳疼。
但是黄行长太热情了,他们说不要还不行,非得给送上,见陈今拿不下那么多,还帮忙给搬到了路边候车点。
怪热情的。
“钱先留着,等地皮拍卖的事情定下来了,我再找你过来取钱。”大舅左右看看前后两边的路,像是在话家常似的,和她再确认一遍,“往我这投四百万,那你这能占差不多25%了。然后再给你留意东城区郊区拍卖的地皮是吧?”
“嗯嗯!”陈今点头,“投四百万出去,我手里就剩不到两百万了,我这得缓缓,收几个月租金,还有旅行社那边的分红,我想块大点的地建楼出租,最好要两亩地。”
“单出租不卖?”大舅觉得可能有点难,“不卖一两栋出去,你哪有那么多钱去建后面的?”
陈今啊了声,对啊,光想着买地建楼了,建楼的费用也不低呢,尤其是建高楼的话,那造价就更高了。
明年收入的大头应该是大舅西城区郊区那的项目分红,那就慢慢来,一栋一栋地建起来,实在不行,她就给卖出去。
但这些建房手续啊什么的,估计都得找二表哥帮忙,她这一窍不通。要全部搞通下来,也是个不小的工程量。
“那就再看看吧,我一栋一栋地慢慢建起来,早晚给搞出个我自己的小区。”想想到时候,她自己就拥有一个小区!两亩地能建多少栋大楼啊?她都想象不出来!
到时候她就给每栋楼配宿管,还要招巡逻组、清洁组在小区里或许还可以搞个小型商场。
越想越觉得这件事靠谱。
二表哥笑道:“你搞个小区出来,自己当区长啊?收租不麻烦?还不如卖出去,钱捏在手里才能投到下一趟项目里赚钱。”
陈今哈哈笑道:“二哥你怎么想到区长这个名头的?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要当这个区长。”虽然此区长非彼区长。
但随后叉腰,叹气道:“钱在卡里是个数字,看起来没那么有冲击力嘛。但我要是说我有一个小区几栋,那一片哇,是不是看起来很壮观,感觉自己特别有钱?”
“说的是有些道理。”二表哥其实还是不太能理解陈今的这个想法。
说她安安分分地守着钱吧,但一看,她这里投点,那里投点,其实也没让卡里的钱闲着。但说她会拿钱生钱吧,她有时候也挺保守,哪怕少赚点也要稳稳当当的。
猜不准她下次会把钱投哪里,没有规律可言,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打到了车,陈今被带着一起回了玫瑰园吃晚饭。因为明早还得回学校上班,陈今今晚肯定是要回去的,正好二表哥也要去南大上夜校课程,两人匆匆吃过饭。三表哥开车送二表哥去翰林苑开陈今的车子过来,再把陈今和她的米、油给带上,一路开去了小洋楼。
二表哥一看时间,再不跑就得迟到了。
“你自己把东西带进去啊,回去了记得吃药。”
陈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下午回到玫瑰园,大舅妈家里的阿姨给她找了特别苦的感冒药药片,药片卡喉咙没咽下去的感觉真的太恶心了,满嘴都是苦药味,晚饭看起来那么好吃,她鼻塞、还满嘴药味,感觉吃什么都一个味道。
早上还只是普通小感冒症状,到了下午,从银行出来后没多久,她就觉得不太对劲了。银行卡进账五百多万都没能治好一下她生病的蔫样。
看着后备箱的两袋大米两桶油发愁,她现在四肢酸软没什么力气。最后决定还是先这么放着吧,改天再把米油给搬回家。
“砰”地一声把后备箱给合上,然后脑袋耷拉的、像个牵线木偶似地走回家。
“陈老师?陈老师陈今!”
陈今正要进屋,往后转了圈才看到站在隔壁院子中间皱着眉看她的沈百川,她也皱眉,“沈老师,有事找我啊?”
听到她声音鼻音重又有些沙哑,沈百川暗叹了声气,往前走了几步,隔着两家的围栏细细瞧她的脸色,“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吃药?严重的要去医院”
“是有点感冒,已经吃过药了。”陈今挥了挥手,道:“我先回去了。”太困了,赶紧回去洗洗睡了,明天早上起来肯定又是生龙活虎的一个中富婆!
“哦对,谢谢沈老师关心。”
沈百川还想说点什么,陈今一个闪身就进了屋,然后她家的大门就关了起来。
生病了也还记得礼貌呢。
沈百川抿了抿嘴,沉沉地呼了一口气,站在屋门前,忽然小区里的路灯亮了起来。到晚上七点了。
沈百川回了屋里,在客厅来回了不知道多少遍,最后还是拿起家里的电话给陈今打了过去,第一次没接通,过了五分钟再打过去,终于接通了。
“喂,谁啊?”
“是我,沈百川。”他停顿了下,接着道:“没别的事情,要是身体还是不舒服,需要去医院的话,可以给我这打电话。你知道我家里的电话吧?”
只听那头的人犹豫了会儿,又响起脚步声,过了大概半分钟,她道:“我找到纸笔了,沈老师,麻烦你说一下你家电话号码,我这就记一下。”
“”所以,他之前给她抄过的他家的电话和他手机号码都被她弄没了?
听到那边的人“喂”了声,他收拾好心情,给报了两个号码,最后叮嘱道:“身体不舒服千万不要硬撑。”
“好,谢谢沈老师。”陈今又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挂断了电话,拿着抄下电话号码的白纸,连着手机一起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整个人倒在软弹弹的床上,没一会儿,像是掉进了一个一直触不到底的大空洞里,一直往下落。
最后在梦里有没有成功着陆,她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是被电话给吵醒的,先是沈百川在七点半的时候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接到了,说好多了。之后她想着再睡十分钟
“喂?周定?什么事啊?啊啊啊!”
九点半了!
她人还在床上了!
办公室的其他三个人从九点开始给她打电话,现在才把她吵醒接通,他们都开始猜测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等陈今到办公室时,已经是十点了。过来时,在走廊撞见了孙副院,她心虚,但走得特别理直气壮,完全不像是上班迟到的人。孙副院笑呵呵地问她:“又去教学楼看学生上课了?”
陈今不好意思地笑笑。显然孙副院就是随口一问,又匆匆出了学院。
陈今松了一口气。
虽然,只要她不说,办公室的人不说,谁都不会知道她上班迟到,但以后还是别睡过头了。
周定见着她后,松了一口气道:“你再不来,我们都要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何老师也看了看她脸色,道:“看着脸色不太好,生病了吧?”
“是啊,上周才说完我身体好,昨天就开始有感冒症状了。”陈今就问:“今早有学生过来请病假吗?”
“没看到有学生来。学生人年轻,抵抗力好,得流感也容易过去,不像我们这些上年纪了的,唉,我还把我们家妞妞送她爷爷家里去了,不然得传染上。”
闲聊了几句,陈今开始忙活自己手头的工作,等到又闲下来后才和其他三人聊即将开始的运动会。
他们四个人,只有陈今和周定是报了名的,周定还报了五千米长跑,说是现在已经开始练起来了。然后陈今就想到了沈百川,他也报的五千米长跑。这些人都是厉害人啊,竟然能跑五千米,她走五千米都嫌累。
昨天吃苦药是对的,药效发挥得快,她睡了一晚上起来,现在就只有一点点鼻塞了,手脚也有力气了,看着精精神神的,不像是刚病好的样子。
但一食堂的实在太挤了,她下班在犹豫去哪个食堂吃饭时,遇上杨茜他们几个去和专业课老师开会出来。其他几个不认识的都是他们的研究生同学。
其中就有个男生道:“我好几次在学院看到你,没想到你是辅导员啊,还和冯真他们是大学同学。啊对了,我叫梅望。”
“梅同学你好。”陈今点点头,她对眼前的这个男生没有任何印象,更不记得有没有在学院楼里见过他。她看他,就和看自己的那帮大一新生没什么区别。
实在不想折腾多走一段路了,陈今打算去三食堂吃饭。杨茜和林欣然都有段时间没见到陈今了,果断抛弃了更美味的一食堂,跟着她走,顺便把陈璐也给拉上。但是剩下的冯真和梅望本来车子可以带四个人,叫上冯真一起刚刚好,但梅望听到她们说去三食堂,就说也跟着一起去。这样一来
陈今扫视了一圈,“你们谁躺后备箱?”
哦,后备箱还有米油呢,加上后备箱里本来就有个推车,更挤了。
梅望茫然地“啊”了一声,躺什么后备箱?
然后又听到陈今说让他们委屈下,挤一挤吧。
他听得一头雾水。
直到他和冯真两人挤在副驾驶位上,他算是明白了。心情复杂到一路都安静得很,没了最开始想和陈今攀谈的冲动。
他在学院见过陈今好几次,以为她是其他专业的学生,没想到是辅导员,还是冯真他们大学同班的同学。心想着这样还更好,大家有共同的朋友,以后交集就多起来了。但一得知陈今居然开小轿车来上班,家住在西门外的小洋楼里,他的心拔凉。
陈今拿的教师餐券去打饭菜过来,分量不少,给三个女同学都分了些。
她好奇陈璐她们三个现在合伙搞的辅导机构,就问得比较多,比如平时怎么管理、排课这些。然后她就发现,杨茜对管理比较在行,陈璐更擅长教学所以负责的是教学线,而林欣然比较能放得下面子能说会道,所以她就负责带人去招生。至于冯真,就是她们安排什么,就去做什么
这已经是一套很不错的班底了。
“机构就开在梧桐路拐角?那不就是我家小区大门斜对面?我改天要去看看你们的机构。”
“行啊,随时欢迎。”
陈今这吃饭吃得愉快,不知道提前过来一食堂的沈百川都把一食堂给转了个遍都没见到人,最后匆匆吃完饭回家去,隔壁家院门前的停车位也没人。
想打电话去问问情况吧,但又担心她多想。今早打电话的时候她才说好多了,听着声音,确实是好多了。
一直到将近一点钟了,才看到那辆熟悉的白色桑塔纳开进来,然后陈今下了车一边晃车钥匙圈,一边哼着歌回家,哼两句就咳一下,又继续哼。
完全看不出来昨晚回来时生病蔫耷耷的样子,看起来心情很好啊。
陈今一擡头,就看到了隔壁家大门前的沈百川,笑着朝他挥挥手道:“沈老师中午好啊,今天三食堂有红烧狮子头,这次大厨没掉链子。明天还有这道菜,你可以去试试看。”
沈百川一梗,所以,她现在中午吃饭的地点都不固定了?以后他想在食堂偶遇她,可能出发前还得算一卦
陈今可不管沈百川想什么,回家后又冲了包感冒冲剂喝,争取鼻塞也早点被消灭掉。
另一头,梅望和冯真一起走回男生宿舍,过了女生宿舍才和杨茜她们三个分开。
回了宿舍辗转反侧了许久,梅望还是没忍住,找冯真打听起陈今的情况。
冯真又翻过一页书,扶了扶眼镜,见宿舍里其他人都不在,就道:“具体的我也不了解,反正听人家说过她家去年拆迁了,她拿到了不少拆迁赔偿。林欣然也和你说过她的,就是我们专业考试考第一没选择继续深造的同学。”
“是她啊。”梅望就更好奇了,“那她读书时候应该很多人追她吧?”
冯真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她大三前有谈对象,现在有没有对象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班的男生是不太敢追她的,陈今,嗯,在我们班,不太有人能招架得住。”
“不过我以前和她也不熟,没说过几句话,她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你想知道可以去问林欣然她们。”
说完,冯真又转过头去继续看他的资料书了。
本来他没发现,但梅望刚刚一找他打听,他就猜到梅望可能是对陈今有好感了。他觉得,梅望现在在兴头上,最后还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她家里是做什么的?”
“不了解。不过,”冯真提醒了他道:“陈今家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了,见到她还是别问她家里人的事情了吧。”
梅望翻了身过去平躺着,望着天花板,重重地叹了声气。
过了许久,没听到梅望说话,冯真擡头看了对面上铺一眼,然后又继续看他的书。
陈今偶尔心血来潮,会去学生课表,然后选一门课过去看学生上课情况。今天她就是去了一教。去了三楼看心理学专业的上课情况,老师讲得深入浅出,各种案例还有趣,她都忍不住听完了一节课。
下课后,她上讲台去找老师了解学生上课情况,得到一阵阵夸,说这届学生不错,很主动、很积极、很有想法。
她满意地上了四楼,去听中文系学生的课,然后看到好几个在课上昏昏欲睡的。一点人头,好嘛,竟然有三个缺课的,但没人来找她请假啊!
都不等陈今找班长,上课的老师先来找陈今了。
哦,上课的老师还是江教授。
看见江教授气呼呼地喊她出教室,然后跟她告状这个班的学生太没有纪律了,不来上课也不请假,上他的课还睡觉!
陈今叹气,确实是过分了,江教授的课讲得那么好!
“你要好好管管他们了,真是不成样子!”
“要管,肯定好好管。”
她就说,老师们对她的慈爱之心在毕业时就随风散了,现在见到她除了告状还是告状。
其实也有点好,就是她是他们教出来的学生,告状告得那叫一个麻利。
陈今等着这个班上完课,直接去找了班干了解情况。一了解就又发现新情况,班上好几个学生现在沉迷搞联谊?
作妖的方式真是千奇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