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
刚刚陈今的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在场的人差点没跟上。现在陈今带着猫一走,留下的人整理了下陈今刚刚说的话,一个个的,不知道是该擡头看黎行一和白翎,还是该低头吃水果然后转开话题。
张思华和大师兄两个还是懵着,大师兄人在状况外,跟黎行一确认:“所以,陈今是你前对象啊?你脚踏两条船、你老婆还找上门给人泼脏水,所以她是专门来骂你们的?”
大师兄旁边的男生两眼一黑,又扯了扯大师兄的衣角,“别说了。”
大师兄的这张嘴啊,从来就没和脑子匹配过一样,大师兄还是去待实验室吧!
白翎这又急又气,陈今的嘴太快了,现在她回过神来想辩解,可是陈今人已经走了。抿了抿嘴,见旁边同样脸色不好看的黎行一没说话,气急败坏地抹了眼泪,就道:“根本就不是这样!黎行一本来都要和她分手了,是见她妈妈刚好去世,没忍心和她提,本来就没有感情了好吧”
无人吭声,只有沈百川“哦”了声,帮她总结道:“所以,其实就是他没找陈今分手,就和你搅和在一起,美名其曰是为人家好,你是这个意思吧?”
“我”
面向门口的几人忽然齐刷刷地朝门口看过去,白翎也愣住,跟着看了过去,只见陈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过来了,倚靠在门边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似笑非笑地盯着白翎和黎行一看,“我就说你们这对癫公癫婆说不出好话来,要不是我转头回来,又想给我泼脏水是吧?”
“你先别说,让我先说。”陈今说话就是得一鼓作气,被人打断了影响她蓄力,叭叭叭地就是一顿骂:“我真是谢谢你们好心为我着想啊!你们都勾搭几个月了,要不是在电影院被我和朋友撞见你们出去鬼混,我怕是要等到你们结婚才知道。什么没忍心啊,我用得着你们好心可怜?再敢拿我妈说事,脸都给你们扇烂!什么东西,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黎行一,你这算什么男人啊,之前不挺嚣张的吗?现在屁都不敢放一个,让你老婆冲前面说话啊?我刚刚还真是给你们脸了没把你们撕个干净。”
“你这借口是一个接一个啊,说我不继续读研就是不上进,配不上你这个高贵的研究生是吧?转头又和你老婆说是不忍心和我提分手?呸呸呸!你是黄金做的大垃圾吗,我不嫌脏不嫌臭就非得扒着你?”
“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看把你们得意的,说一句“我们是真爱”,就把你们自己感动死了,什么道德都不用讲了。”
陈今翻着白眼撇着嘴捏着嗓子说的那句“我们是真爱”,差点把沈百川给逗笑出声。
见那两人脸色越发地白,她都怀疑自己继续讲下去能把人给气晕。这些话她当初也讲过,就在白翎找上她教室那时候,但那时候,因为白翎有个当副院长的表舅、因为黎行一有个好的家庭背景,最后也就是她自己出一时的气罢了。今天再当着这俩人同门师兄、导师好友学生的面撕一把,陈今还懊恼了。
她刚刚第一次没发挥好啊!
“你们最好长长久久的,我就不信,黎行一你这种人,会是什么绝世大情种,你能为了一句话不说地甩掉没背景的我,总有一天,有机会攀上更高的枝头,你也能照样甩掉现在的老婆。还有你,有脑子搞研究,没脑子选男人,找个垃圾是很骄傲的事情吗?”
“最后!再敢嘴我一句,后天上课,信不信食堂门口我搞个派传单送钱的活动?搞不死你们的,真以为就你们长嘴呢?”
陈今恶意满满,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故事里那个恶毒女,坏事做尽,嘎嘎乱杀。
最后的结果就是,白翎捂着嘴冲了出去,黎行一也立刻追了出去。
陈今一手叉腰、一手拎猫,哼了声,“算他们跑得快!”
然后走过去端起自己的那杯咖啡,对留下的表情一言难尽的人道:“忘了拿咖啡了,不喝就浪费了。”
又贴心道:“你们继续聊啊,千万不要因为刚刚那两个癫公癫婆坏心情。”
嘻嘻地笑了笑,道:“我就不留下吃饭了,我这个人听不得不好听的话。”眼神还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那两个看不上她的人。
切!她犯得着要这些人看上?
陈今施施然地走了,客厅里的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说实话,黎行一和白翎走了之后,他们就不觉得尴尬了,其他专业的人都看向物理系的这俩男生,个个眼神里都露出了好奇:你们是不是还知道什么啊?
沈百川清咳了声,也端起了自己的那杯咖啡,对一直站在厨房门口要出不出、手足无措的刘阿姨道:“刘阿姨,您在这招待客人吧,我还有事情找陈今。”
又对在座的人点了点头,“先失陪了,你们随意。”
等沈百川也出门去了,刘阿姨擦了擦手,呵呵笑道:“你们先坐着,我过去给你们拿糕点过来。”
脚步飞快。
因为是在孔教授家里当保姆,好几次都见到陈今带着水果上门去拜访孔教授讨教问题,又常在小区、菜市场遇上,所以刘阿姨对陈今还算熟悉。
她印象里,陈今就是个斯斯文文的姑娘,说话温温和和的,偶尔也挺活泼,小区里的小孩都喜欢跑去陈今家里,孔教授家小孙女更是。
没想到啊!她是真的没想到啊!陈今那张嘴,比她村里那些碎婆子还能说啊!
她刚刚听得一愣一愣的,双脚跟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根本动不了,就这么看完了全程。
以后,这个小区,谁敢去找陈今吵架哦?
啊!也不对!正常人哪会专门找人吵架啊?
刘阿姨感慨完陈今的嘴,又愤愤地想着:还不是那俩不要脸的,竟然做出来这种事?!怪不得陈今要骂人,骂得好啊!怎么还有脸过来呢?
“刘姐,刘姐?你咋了?从那边回来就一直恍恍惚惚的?”何阿姨疑惑道:“沈老师那边有什么事?”
刘阿姨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我是真没想到啊”
要不是外面说话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得和小何好好说一说。“等忙完今天,我再和你说,保管惊掉你下巴!”
“不是,有事你就说呗,还卖这个关子。”何阿姨瞪了刘阿姨一眼,可真是把她的好奇心给吊起来了。
话说沈百川家客厅那儿,其他人都走了,张思华和大师兄还在挠挠头,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尤其是张思华,她新交到的朋友就这么回家去了,她还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呢,但看样子,她现在也不好去人家家里。何况,那位看着严肃得要死的沈老师也过去了,她不想去看他的冷脸。
大家擡起头,和人对视上,都呵呵笑了笑,“吃水果,吃水果。”
过了一会儿,一位学化学的男生有些羡慕道:“那位陈同学,哦不,陈老师,嘴巴真利索。”说着就感慨自己做报告,每次都紧张得要死,“我要是有陈老师那张嘴,导师骂我我都不怕。”
何止是不怕啊,他觉得他都能骂几句底下听他汇报完还要找茬的老师:你说得轻松你自己来啊!
大师兄旁边的男生轻声纠正道:“陈老师是嘴快,不是没脑子。”谁会在导师骂人的时候用这么利索的嘴皮子?是嫌被骂得不够多?
刚刚不太看得起陈今学历的一学物理的男生,现在依然看不上陈今的做法,但他还知道今天是过来做客的,也怕待会陈今听到,下意识地看了眼门口的位置,然后道:“她这样是出气了,也不怕宋教授生气,这么搞事情,以后宋教授请客哪里还敢喊她啊”
大部分人点头,表示赞同。爽快是爽快了,但是多少有点冲动,以后还真不好继续和宋教授家来往。
张思华不解,“她不是说了吗?她当辅导员就是为了打发时间,人家也不混你们学术圈子,应该也不在意啊。”
“她一个人住一栋小洋楼,家里肯定不缺钱了。”
大师兄旁边的男生也点点头,“我听过一点消息,人家很有钱。几十栋楼出租。”
张思华眼睛都瞪圆了,“几十栋楼?你没听错吧?她说她家没多少钱,就够她用。”
“我听说的就是这样啊,她家就她一个人,那可不是够她用?”
其他人神情微妙了。算了,别人的事情,和他们没关系。
——
陈今拎着大橘回家,把它放沙发上,抿一口咖啡,哈了一声,“今天的咖啡是有点甜哈。”
正要问大橘想吃什么好吃的,家里的门铃响起来了,她心生警惕:不会是那对癫公癫婆气不过,又找上门来挨骂了吧?
一出门,见到了同样端着杯咖啡的沈百川,还朝她挥了挥手。
看在今天咖啡的份上,陈今出去开门。
“你这就跑了?”
陈今一回头,见沈百川才在背对大门口单人沙发坐下,她家大橘就蹿到了沈百川身上,趴在大腿上,像一块杯摊开的咖啡布。沈百川顺势伸手给它顺毛
这动作娴熟得,让她怀疑这一人一猫经常背着她混在一起。
“留在那没意思。过来你这里躲躲。”沈百川擡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还挺高兴,找了遥控器开电视,还去柜子里抱出来不少零食堆在茶几上,再去冰箱跟前,脑袋都埋进去许久了都还没选好要喝什么。
陈今翻出来一瓶汽水,看了他一眼,道:“就这最后一瓶了,你还是喝咖啡吧。”
看了一会儿电视,两人都没别的话,陈今率先开口道:“我还以为,你过来是要问我怎么和宋教授交代呢。”
“这有什么好交代的?年轻人合不来,斗斗嘴吵吵架都是正常事。”一句话,就帮她把事情定性成了年轻人观念不合吵个小架,不值一提。
沈百川放松地往后靠,觉得陈今家的沙发比他家的好坐,就顺便问了她是在哪里买的。
“东城区的旧家具城。买不到了,那家家具厂倒闭了,清货时被我赶上,这个款式的沙发,我这是倒数第二套,后面有人把最后那套的沙发带走了。”
“哦,可惜了。”沈百川看了眼扶手侧方的有个标志,上面写着“南安国营沙发厂”。
陈今现在身心畅快,觉得沈百川也算是能分享八卦的朋友,就忍不住分享自己此时的快乐心情。
“本来我也不想和他们在这个场合撕破脸的,但没办法啊,我越看他们越冒火。我就寻思着,我也没做错事,怎么生气的人是我呢?做错事的人不知悔改,在外面还有个好名头。我真是一点都忍不下去。这口气不出了,我今晚睡觉半夜醒来都得抽自己两巴掌。再说了,收拾人,还得为他们考虑场合合不合适?这种话,回去村里说给别人听,村里人都要骂我脑子进水的。”
“宋教授怎么想,嗯,就让她怎么想吧。我觉得吧,我和他们这个学术圈子的人混不到一起。哦,刚刚就坐我对面小沙发的那两个男的,你看到了吧?听说我是辅导员,鼻孔都要上天了。俩癫公!他们得庆幸没遇上我给他们当辅导员,怎么也得给他们上上教育课,教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说完,陈今咕噜咕噜两口冰凉的汽水灌下去。
“我们学院副院长还是那女的表舅呢,嗐,要是因为这事给我穿小鞋,我也不干了,准备准备收拾下,收租去。我还能偶尔找人一起,去桥西村看看热闹。等我的钱攒起来了,就去把我的地搞出来建楼。”
“这都不是事啊,反正我这口气必须得出了!”
外头“轰隆”一声响,今天的雨说下就下。一股凉风从大门吹了进来,吹得人更舒爽了。
陈今总结道:“做人嘛,也就活几十年,我都这个条件了,要长相有长相,要学识也算有学识吧,关键是要钱有钱,总不能让自己受委屈啊。对吧?”
她向来对自己认知到位,她说的那些,真不是她自己瞎吹。
沈百川此时的眼睛像是藏着漫天的星光,嘴角微微扬了起来,笑意根本藏不住,点头赞同,“对!”
认识得越久,越觉得陈今像宝藏,真的有人活得像是来去自如轻快的风,让人忍不住想要跟随。
安静了一会儿,陈今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他们两个刚刚的那个表情,看到了吧?不是干瞪眼就是哭,两年前就这死样,两年后还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像她,两年前基本都是一句“癫公癫婆”完事,在村里见识的事情多了,她也进步了不少。
“哎呀,改天我要请周大婶和可欣姨吃饭。”陈今嘿嘿笑了笑,又道:“我没和你说过她们吧?我们村排名前二的能耐人。”
用村里人的话,其实是排名第一、第二的“恶妇”,这个是大家一直以来公认的。
陈今忽然发现了一个事情,脸上笑容慢慢消失,表情严肃了起来。
沈百川也渐渐收起了笑,想问她怎么了,只见她右手点着左手手指
陈今掰着手指按着从村头到村尾的顺序,一家家地数过去,竟然找不到排名第三的!
想了想自己这两年的进步,以及现在在村里私底下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