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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癞蛤蟆

    三表哥往后一靠,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叹气道:“起步的时候大家心往一处使,后面利益多了,就要开始琢磨别的了。”

    “人大多都是得陇望蜀的嘛。”陈今觉得这都很正常,人全无私心,得叫圣人,反正她就做不成圣人。但有私心归有私心,只要光明正大地用手段,那就行。

    “别的不说,黄浩要是把自己能力提上去,以后他来管公司,我是没二话的。三哥你也是,要是你管得不好,我的那份投票也不投你的。”

    三表哥笑出声,“行啊,反正我也是,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自己做不来就请人来做呗。唉,就是我那豪车,说来说去,还是只能看着,买不起。”

    陈今心道:买不起才怪。三哥就是想留着钱,以防要追加投资的时候拿不出钱来。

    手里头越有钱,花大笔钱就越是要细细琢磨。这要是以前的三哥,三舅给他几十万,他肯定就拿去买车了,肯定不会觉得这个车买回来不值当。

    “对了,陈永安这周回家了吗?”都过去一周了,陈永安也不给她打个电话汇报下情况,她在上班的时候就没少想起来这件事,没听到后续,总觉得不畅快。

    “没回,说是班上要搞活动,他们班学生组织去国家森林公园郊游去了。”三表哥看她,“找他有事情?他没少在你这说我坏话吧?是不是说我葛朗台,抠门鬼,旧社会压榨人的旧地主?”

    陈今扑哧笑出声,“他还真没说过这些,但三哥你这么说,也挺贴切的。”也就是陈永安了,只敢私底下嘀嘀咕咕,都不敢大声反抗,也没想到那么多词来描述他亲哥。想想,多少还是有点兄弟情分在的。

    剩下的糕点,陈今拿着去了后院,从围栏那里,让里头的几个小萝卜头一人拿一块给分了。看大橘玩得乐呵,陈今喊了它几声,小耳朵都动了好几下,还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又飞快地转头过去和小白玩,当没听到她喊呢。陈今也就不喊了,转头喊上三表哥出门,准备吃晚饭去。

    “大橘呢?不带上它了?”三表哥走出去了才想起来陈今身后少了个小跟班。

    “呵,忙着呢,喊都喊不动,让它自己在家玩吧。”最好发现她出门没带它,看它以后还装不装听不到她喊?

    没想到,陈今和三表哥刚走到小区门口,门卫提醒她道:“陈老师,你家大橘跑出来了。”

    陈今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停下看它使劲地迈小短腿跑过来,人家还生气了,直接去扒拉三表哥的裤腿。

    三表哥觉得这俩都一样幼稚,大橘趴在他手臂上,脑袋扭一边去,三妹一路念叨:“三哥,你把大橘带回家吧,我看三舅挺喜欢它的。这么大脾气的猫,我养不起了”

    整条梧桐路都是陈今的碎碎念和大橘愤怒的喵声,路过的学生都回头看了几眼。遇上自己的学生了,陈今立刻就停住了话头,又是那个严肃的陈老师,只是又听到她学生喊她“富婆姐”,三表哥都笑得嘎嘎嘎的。

    这么喊也没错,只要大伯那里开盘顺利,三妹的钱包应该也要鼓起来了。

    陈今和陈家欣定了周六上门的时间,周三下午提前了两小时下班,直奔花鸟市场,买回来一后备箱的花。

    她在花鸟市场遇到了之前的那个卖猫的人,他家在花鸟市场有个小摊位。这人还记得她,见到她了就问她带回去的小猫怎么样了?

    陈今道:“能吃能睡的,挺好的。”

    那人还欣慰道:“那就好,我就说那只小猫是最乖巧的了,我没骗你吧哈哈。”

    陈今违心地点头夸小猫好,心里重重地哼了声:什么最乖巧?大骗橘啊!

    “小今,又买这么多花呢?”孔教授背着手散步过来,正好看到她在把后备箱的花给搬进去。

    “是啊,看着花,心情好嘛。”菜市场附近也开了个大花店,价格也挺亲民,但陈今觉得菜市场的花店逛着不够爽快,还是去花鸟市场逛着开心。

    随手抽了一支桔梗递过去,“送给乐乐玩。”

    孔教授乐呵呵地接了过去,笑道:“你这动不动给送些小东西,怪不得乐乐他们一天到晚想往你这儿跑。”

    “都是不值钱的小东西,拿着玩玩的。”正说完,她家大橘居然从沈百川家里正门溜达了出来,估计是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了。以为它要冲过来呢,结果就趴在人家家门口看她干活没良心的猫,亏她还在它前主人面前夸它乖。

    陈今翻出来一个大的方口瓶,装了满满一瓶的桔梗,摆在餐桌上,整个屋子瞬间亮堂了三分。

    隔天带着一小束出门,插在了办公桌的花瓶里,办公桌上让人头疼的信息汇总表都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不过,今天大家过来上班,时不时地往她这儿瞟一眼,显然不是因为她桌上的花鲜艳显眼,也不是因为她今天打扮得格外好看。她自己没少去看别人家热闹,别人扫过来的眼神是不是在看她热闹,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也不多废话,陈今放下笔,直接擡头问:“昨天我提前下班,又错过我的什么八卦了?”

    另外三人都尴尬地笑了笑,何老师和常老师都看向周定,最后还是周定出来解释:“我听朋友说,你在外头把你前对象和前对象老婆给骂哭了,现在物理学院的人都知道你们之前那些事了。”

    陈今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们上星期就知道了,这个传播的速度还是不够快。”

    又在他们三人不明所以的眼神下,陈今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反正我现在出了这口气,当年他们那点破事在我这就算过去了。他们要是过不去,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反正别再惹到我头上就行。”

    “你们不觉得我这两周上班很开心?”陈今耸耸肩,“反正我自己觉得挺开心的。”

    其他三人:看不出来,觉得你天天都很开心的样子。

    “那你句不怕孙,嗯嗯?”周定手指往前面指了指,他们办公室过去第二间办公室是孙副院的办公室。

    “还好。你们好好珍惜和我共事的日子,说不定我以后要去开荒了。”

    “”得,开荒不会是回家建楼去吧?

    事实证明,大家真的想多了,孙副院根本没空来搭理陈今这个小喽啰,最近忙得很。从1993年开始就在试点实行毕业生和单位“双选”,逐步取消毕业生“统包统分”和“包当干部”的就业制度,听说快要正式取消了。以后毕业生的就业去向也是一个大问题。

    现在来看,分配去一些国营厂,真不是什么好去向,还不如去外头的私人企业上班,起码工资还更高些。要说以前,国营厂还能占个稳定、旱涝保收的优势。但现在看看,多少国营厂倒下,有些刚毕业分配进去就赶上了厂子发不出工资、即将破产倒闭

    学校现在也很重视和外头私人企业的合作,有些在校成绩、表现优异的学生,毕业后就直接输送过去了。孙副院现在没少要去开会,根本没时间管这些小事情。

    常老师感慨道:“还好我们赶上了好时候,要是放到现在,我可够不着来南大当辅导员的,这没了分配,以后找工作也不好找啊。”

    何老师道:“南大的学生相对来说还是容易找工作的,有个学校名头。不过,那些没认真学习、没什么能力的学生,估计就是要淘汰下来的了。”

    也是,不少人考上了大学以为这辈子就稳妥了,只要能顺利毕业,就能分配到工作,比起上一辈的人,为了一个工人岗位那是挤破头的。确定以后前途不会差,上了大学就没那么认真了,不然怎么会有人翘课去搞联谊?都本末倒置了,没想起来学生的本职是要好好学习。

    “以后还得操心学生的就业问题喽。”

    陈今两手一摊,“自己不努力,别人操心也没用。辅导员也不能凭空给他们变出来一堆工作安排他们啊。以后开会就和学生说,不好好学习,以后你们找不到好工作了。啧!每次和他们说这个,他们嬉皮笑脸的,还说国家肯定包分配,等到真的取消包分配了,他们就等着哭吧。”

    说起来,她和周定都不算是包分配才当的辅导员,他们还是靠自己才拿到的竞选资格,后面还得面试所以,取消包分配制度,学生看着好像还远着,实际上已经在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常老师哈哈笑,“学生都是这样了,他们说不定还会说,找不到工作去你家公司打工。”

    陈今也乐笑了,“还真有人这么回过我,被我骂回去了。不说我家没公司,就算我家有公司,谁这么坑自家生意啊?”

    办公室里都是在讨论包分配制度要取消的事情,门外来了个陌生人敲门都没发现。

    “我来找大三的辅导员。哦,我是新来的心理学专业的老师,吴凯。”

    陈今擡头看了眼,来人看着不像是个老师,穿得花里胡哨的,一头天然卷发,花花绿绿的衬衫,蓝色牛仔裤在一众不怎么年轻的老师团体里显得格外突出。学生都鲜少有他这么时髦会赶潮流的。

    吴凯把办公室里的人都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了陈今身上。察觉他的视线有点久,陈今好心提醒道:“周定老师是大三的辅导员,他刚刚去孙副院办公室了。”

    “哦哦,那我等一等。”吴凯双手插兜,走过来站在陈今面前,要俯身下来看她在写什么,陈今随手拿起桌上一个拍蚊子的蒲扇挡住。

    对这位新老师的观感一下子就从一般跌到了谷底。

    吴凯还在嬉皮笑脸地道:“不好意思啊,影响到你了,我就是好奇你在看什么。哦,对了,你是哪个年级的辅导员?叫什么?你也是刚毕业没多久吧?”

    说话时目光还在她脸上流连。

    “呵呵,我脸上有东西?”吴凯犹不觉自己有什么问题,摸了摸脸。

    陈今微笑道:“我在目测,看看你的脸皮是有多厚。你不会觉得自己很帅很幽默吧?”

    吴凯的脸色微变,眼神淡了下来,呵了声,道:“你这人也真是,我也没说你什么。影响到你,我都道歉了。不知道你计较什么?我的那句话冒犯你了?问你哪个年级的辅导员,叫什么,这都不能问了?我也没什么不该问的吧?”

    “换成别的正常人来问,我觉得没问题,你的语气和眼神让我觉得被冒犯到,那就是你有问题。”陈今顺手把敞开的本子给合上,语气平静道:“我觉得别人有问题,那必然是别人真的有问题了。”

    吴凯皱着眉,“我都说我问的都是正常问题了,也不知道你想到了哪里去。你以为你长得多好看,我盯着你看?”

    又故作幽默地笑道:“看来是平时追你的人不少,让你觉得谁看你都是对你不怀好意吧。”

    “确实,癞蛤蟆不少呢。”

    见吴凯脸色沉了下来,陈今挑了下眉,笑吟吟的地道:“吴老师,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不会生气了吧?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就随便说说,我也没说你什么啊是吧?你看,我都和你道歉了。”

    “哎呀,我说的话比你多,那我再多道歉一句,不好意思啊吴老师。我也就随便举个例子而已,我也没说你是癞蛤蟆啊。”

    “常老师、何老师,你们刚刚也听到了对吧?我好声好气地说话呢。”

    常老师和何老师都点了头,“是啊。”

    周定回来见办公室气氛不太对,“咋了?哎,同学,有事啊?”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学生现在都流行这样穿了?”

    “不是啊,他新来的老师,就是听说是领导朋友推荐过来的那位,哦,叫吴凯。”陈今道:“不过,现在年轻人是爱这么打扮,上次去村里,那帮不上班不上学的就爱这么打扮,说是现在的新潮流。我们学校的学生还是在学校待久了,没跟上时代发展。”

    “哎,吴老师,周定老师来了,你不是找他有事?”

    吴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再看看眼前人,人家好像只是在描述一个客观事实,脸上没半点嘲讽的意思。但他听着觉得不得劲,总觉得她是在暗讽他走后门进来、还打扮得土。

    但他没有证据。

    吴凯沉着脸,找周定要了大三那几个想退学的学生的资料,说要去找他们聊聊。

    本来,周定以为他是想看看学生资料,现在一听,是要那几个学生的资料去聊聊?周定按住资料袋,不让吴凯抽走。

    “不用了,我现在和学生、和家长聊得差不多了,学生现在也松动了,我来跟进就可以了。”

    外人横插一脚进去,万一把那几个学生又给说得起了退学的念头怎么办?

    吴凯不满道:“我觉得,及早给学生进行专业的心理疏导很重要。周老师,万一学生退学了,这个责任你担不起。”

    “我说了,学生已经被我劝得差不多了,我刚去孙副院办公室汇报了情况。就不劳烦你了。”周定把档案资料给锁回了抽屉里。

    吴凯咬着后槽牙道:“行,我们学院的辅导员厉害啊。”

    “是啊,都挺厉害的。”陈今附和了一句,又提醒周定道:“周老师,你最好和领导去报备一下,这万一有人私底下去找学生谈话,出了岔子,到时候别人不认,甩出来的锅就都是你背了。”

    “哎哎哎,吴老师,我没有针对你啊,我也不是说你。我们当辅导员的,做事情就是得细心严谨一些。”

    陈今看了时间,站起来活动了下四肢,招呼其他人道:“今天拖时间了,耽误吃饭了。走了走了。”

    吴凯板着脸,跟在他们身后下楼,前面,陈今笑得最大声,“不是我吹,有些人,控不住自己的眼珠子,非要往我身上看,还要倒打一耙我长得不怎么样。开玩笑,我长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没数吗?”

    “嗐,有些人啊,我看一眼,都能看出来是什么品种的癞蛤蟆,还要狡辩自己是青蛙。装什么装呢?”

    “嗨呀,不说了,多少有点晦气,影响我吃饭的胃口了。今天去三食堂吧,好久没去了。”

    不知道前头那几人低声说了什么,陈今的笑声更大了,“哈哈哈,是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