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七月情火白双白衣女郎亦舒白银时代王小波花魁情夫安靖潜水钟与蝴蝶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长安朝云 > 第221章 落发为僧

    第221章落发为僧

    这一夜,长安所有佛寺都在子时的前一刻敲响了寺钟。

    慈恩寺佛精舍中,李怡听到钟声,便离开三个熟睡的孩子,前往禅室与方丈见面。

    二人见礼后,方丈双手合十,对李怡道:“殿下,伽蓝子夜钟已鸣,长安僧众皆已待命,听凭殿下差遣。”

    李怡点点头:“很好,不过我暂时还用不上他们。”

    方丈诧异道:“如今寺外到处是神策军的眼线,不知殿下如何打算?”

    李怡微微一笑:“近期我打算离开长安,在我回来之前,便有劳大和尚,替我照顾好三个孩子。”

    方丈脸色一变,大为意外:“殿下打算去何处呢?”

    “回鹘。”

    一时禅室内寂静无声,方丈沉吟片刻,替李怡发愁:“回鹘远在千里之外,殿下身份特殊,如何去得了?”

    李怡长叹一口气,摘下发冠,抚摸着头顶,笑道:“虽说是三千烦恼丝,一下子舍去,还真有点舍不得。”

    方丈听明白李怡的打算,着实吃了一惊:“殿下,这……这倒不失为一个脱身的办法。”

    “既然大和尚都觉得这个主意好,便动手吧,”李怡拔去发簪,跪坐在蒲团上,垂眸微笑,“有劳大和尚了。”

    “殿下,”方丈欲言又止,最后只叹息了一声,“阿弥陀佛。”

    一旁王宗实偷偷抹去眼泪,替方丈打下手,很快便备好了各式剃度用具。

    李怡亲手握住发根,缓缓剪下长发,结成辫子放在一只锦盒里,开了一句玩笑:“这头发今日为灵云而落,正好留着以后送给她。”

    王宗实吸吸鼻子,嘟囔了一句:“殿下倒是不心疼。”

    李怡笑了一声,不再说话。一时禅室内只闻剃刀声簌簌作响,手起刀落间,细碎的头发落满肩头,李怡望着镜中的自己,感到几分陌生,心想将来灵云见到自己这副模样,不知又会如何吃惊。

    须臾剃度已毕,方丈放下剃刀,揭掉李怡肩上的布巾,为他掸落碎发。李怡欣赏着镜中的自己,竟带着几丝得意道:“似我这般,倒挺有出家人的样子。大和尚,替我起个法号吧。”

    方丈无奈地看着他,打开备在一旁的木匣,推到李怡面前:“殿下既然急着要走,老衲这里有几份现成的度牒,殿下自己挑一挑吧。”

    李怡欣喜地接过,认真挑选起来:“圆净太普通,了尘太绝情,就这个吧,琼俊。”说罢他挑出一份度牒,交给方丈。

    “阿弥陀佛,”方丈接过度牒,道,“老衲明日便派人去祠部,替殿下开具远游的公验。”

    “大和尚,别叫殿下,该叫我琼俊了。”李怡笑道。

    王宗实哭丧着脸,替李怡脱去俗家衣裳,换上缁衣。李怡低头看着他,安慰了一句:“别难过了,替我好好照顾孩子。”

    “殿下放心,我们藏在寺中密室,衣食住行都有人照顾,不会有事。倒是殿下独自远行,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王宗实留意到李怡又要开口,立刻严正声明,“殿下就是殿下,小人才不念什么法号呢!小人只求殿下早日归来,早日还俗啊!”

    李怡看着王宗实低头抹泪的委屈模样,不由失笑:“放心吧,我一定会带着灵云和阿姊,平安回到长安。”

    ……

    正月十四,天子李昂入棺大殓,李瀍正式即位。

    繁冗的登基大典结束后,李瀍依旧坐在含元殿的龙椅上,摩挲着冰凉的扶手,对立于丹陛下的仇士良笑道:“这个位子,朕如今总算是坐稳了。”

    仇士良立刻稽首下拜,谄媚道:“恭喜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李瀍志得意满地擡起衮服沉重的广袖,示意仇士良起身,双眼隔着冕旒晃动的珠子,望着他问,“对了,你找着光王了吗?”

    仇士良心中一凛,只好再次跪地,向李瀍请罪:“恕卑职无能,目前尚未觅得光王行踪,卑职已加派人手监视长安各处佛寺,一旦发现光王,定能将其擒获。”

    “嗯,切记秘密行事,别走漏了风声。”李瀍叮嘱了一句,恼火道,“哼,朕就不信他能一直躲在佛寺里不出来。这个心头大患,朕非除掉不可。”

    李瀍交代完,沉思片刻,忽然双手一拍扶手,站起身来:“走,去浴堂殿看看。”

    仇士良紧随其后,笑嘻嘻地凑趣:“陛下是要去见王昭训吗?”

    李瀍不满地横了他一眼,步履匆匆:“朕都做了皇帝,她还能是昭训吗?”

    “哎呀,是卑职糊涂了,陛下恕罪。”仇士良赶紧赔罪,赔着笑脸问,“不知卑职以后该如何称呼王昭训?”

    “朕是皇帝,她自然就是皇后。”李瀍理所当然道。

    “这……”仇士良吃了一惊,迟疑道,“皇后之位,非同小可,恐怕需要朝臣服膺才可册立。”

    李瀍满不在乎地笑起来,拍了拍仇士良的肩:“这不是有你在吗?”

    仇士良哑然。

    有心骚包的李瀍特意不更衣,就这么穿着衮冕,去了浴堂殿。浴堂殿占地广阔,距离紫宸殿不远,上朝极为便利,历代帝王都喜欢燕寝于此。宝珞得天子赐居浴堂殿,足见圣眷之隆。

    圣驾抵达浴堂殿时,李瀍命人停下龙舆,唤来仇士良,指着殿外一大片空地,对他道:“就在这里,朕要起一座望仙观,这事就交给你的神策军了。”

    仇士良心中一沉,却发作不得,只能俯首听命:“卑职遵旨。”

    李瀍微微一笑,摆手撵人:“退下吧,不必伴驾了。”

    “是。”仇士良恭送圣驾,一边目送李瀍登上浴堂殿,一边咀嚼着心中复杂的滋味。

    神策军作为北衙禁军,承担各种任务,工事徭役是最影响军心的苦活。李瀍新帝登基,就给自己连出几道难题,他这是打算过河拆桥吗?

    仇士良冷冷一笑,转身离去。

    此时浴堂殿中挤挤挨挨,堆满了刚赐下的奇珍异宝,还没来得及归置。宝珞正坐在一片珠光宝气中,有滋有味地吃着一碗核桃酪。

    李瀍不让内侍通报,自己悄悄走进殿中,一眼便看见好胃口的宝珞,不由喜上眉梢,轻轻咳了一声。

    宝珞闻声擡起头,一见着身穿衮服的李瀍,立刻丢下勺子,笑着凑上去摸他:“哎呀,真威风,快让我瞧瞧。”

    她先摸了摸李瀍的佩剑,又摸了摸他的革带,最后撩起冕旒,与李瀍相视而笑。

    李瀍揽住她的腰,双臂收紧,邪气一笑:“在吃什么好东西,让朕也尝尝。”

    下一瞬,宝珞便被李瀍牢牢禁锢在怀里,吻住双唇、撬开牙关,肆意汲取口中甜蜜的芳津。冕旒冰凉的珠子滑过她的脸,随着晃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如冰雹霰雪,笼罩天地。

    一时江山美人,尽入骄郎掌中。

    宝珞目眩神迷,浑浑噩噩地低喃:“五郎,你真的做皇帝了,你是天子了……我好像做梦似的。”

    “傻丫头。”李瀍低声笑着,只觉得此情此景,是自己人生中最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一刻。

    他搂紧怀中细细颤栗的娇躯,在宝珞香软的耳边许诺:“朕做了天子,一定会给你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