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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属于,是令人非常渴望的感受

  再一次见到林绪,落尘才发觉自己把一切想得太过于简单了。生活中的另一个人,作为丈夫出现的那个人,原来身份是那么的特殊,以至于会让她痛不欲生。

  那天,林绪的情绪并不是太好。他前一天晚上才从国外赶回来,开了一天的会,很疲倦。可家里人偏偏又催他尽快把结婚的日期定下来,毕竟都是忙人,要根据他定的日期去调整日程安排。何况,林家的婚事一定是规模空前,自然要顾及方方面面,充裕的时间是婚礼准备的必要保障。

  林绪这次出差异常忙碌,早把这件事忘到脑后了。对于他自己临时起意的婚事被家人重视,他也是始料未及。他倒也不是反悔了,但是想起凌落尘这个女孩,都有些记不清她的样子,结婚的心早就淡了。

  派人把凌落尘接到他的公寓里,他看了一眼,还好,还是清清爽爽的样子。林绪翻了翻手上的记事本,对落尘说:“近几个月,我就下个月第三周的周末抽得出时间。仪式定在那天,你没问题吧?”他的语气根本不是询问,只是告知,甚至还让人感觉有点儿命令的语气。落尘被他一句话就绕得有点儿晕,下个月第三周的周末是哪天呢?

  落尘脑子转了半天才找到他这句话的重点:“仪式?”

  林绪皱了皱眉:“有什么疑问?”

  “我弟弟的事情,不是要补签一下吗?”

  林绪马上准确地说出一个名字:“凌落沙?你还坚持他跟我们一起住吗?”

  “当然,他现在就我一个亲人了,我们不能分开。”

  “我可以送他出国读书,这样对他的发展更有好处,你考虑一下。”他最后的一句,完全是习惯性的客气,没有实质含义。整句话的重心在前面,仿佛他的话,就是已经无比确定了似的。

  “不必了。我不用考虑,落沙一定要和我在一起。”落尘回答得十分肯定。

  “那你想如何?”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就是不和落沙分开。”在她看来,住在一起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她不明白林绪为什么这么不干脆。

  林绪对于结婚,对于凌落尘,本是可有可无的。但是落尘一再地坚持,这个看似什么都可以不在意的女生竟然也有执拗的时候,这一点又让他提起了兴致。

  “是不是我不答应你这个要求,你就要反悔呢?”

  落尘一时语塞,她以为带着落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上次他的态度也很明确,所以还没去想如果他不同意要怎么办。想了想,她才又开口:“钱你已经帮我还了,如果你不同意我带着落沙,我就只能还钱给你了。”

  “现在还?”

  “尽快还。”

  “拿什么保证?”

  “你们家大业大的,还怕我赖账?”

  林绪笑了笑,说:“怕啊,家大业大也是一分钱一分钱赚的,没有白送人的道理。”他明明笑着,可气氛却陡然紧张起来,好像笑容只不过是他的面具。

  “那您说怎么办吧。”将对方单纯地视为债权人,落尘在态度恭敬的同时,也轻松了很多。

  “你也知道事情是要由我决定?”

  林绪的这句话让落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曾经那么爽快地施以援手,帮了那么多的忙。可是想想落沙,她就不能放弃,不能不理直气壮,尽管在他面前会显得有点儿无理取闹似的。可能他根本觉得自己是小孩子,或者根本当自己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他面无表情,只是神色中流露出不以为然的样子,落尘心知和他没有商量的余地,忽然间怒向胆边生,大声说道:“好!下个月第三个周末,我有时间,到时见,不劳驾您送我了。”说完,打开公寓的门,冲了出去。

  凌落尘觉得自己必须马上离开,否则更加控制不住自己。可是,她还没有完全冲出去,就被一股力量拉住了。

  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林绪,用那种挑剔的眼神看着她,大手紧紧地握着落尘的胳膊。他猛一用力,把她拖回来,甩上门。

  林绪将落尘丢到沙发上,自己去倒了杯酒,一口灌进去。

  落尘看出他的眼神中骤然聚积起风暴,想逃,手脚却怎么都动不了。

  “你和谁耍小孩子脾气,和谁大喊大叫,和谁装腔作势!”他越说越激动,浓烈但并不难闻的酒气和强烈的属于这个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压得落尘喘不过气来。她手脚并用挣扎着,头低低的,用头顶顶着林绪的下巴,试图寻找挣脱的机会。

  林绪伸出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放倒在沙发上,毫不在意她乱舞的双手和乱踢的双脚给他制造的麻烦。他说得并不快,每说一句,就好像要更加控制住她,才能平息她给他带来的恼意。

  “你要怎么样,吃了我啊!你这个自以为是的野蛮人,没有礼貌的家伙!”落尘本也不是伶牙俐齿的人,此时口不择言,除了语言,似乎没有什么能和这个山一样的人对抗。

  落尘喊得歇斯底里,林绪反而不出声了,只是摁住她,就那么定定地望住她,看着她气急败坏,看着她徒劳无功,看着她出尽洋相,就像猎人盯住垂死挣扎的猎物,用沉默逗弄她,让她挣扎,让她自己尽情折腾,一样是死。

  落尘也不出声了。她气极了,也狠狠地盯着林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两个人僵持着。落尘觉得氧气似乎都被抽走了,自己完全无法呼吸。林绪一点一点地靠近,他的手离开了她的脖子,重重地揉在落尘的唇上,顿时那淡淡的桃红变成浓重的殷红,双唇肿胀起来。

  尽管林绪此时并没有用力限制她手脚的自由,落尘却想不起什么有效的抵抗手段,只想到转过头,把脸藏起来。她只觉得嘴麻麻的,没有了知觉,却又胀胀的,似乎感觉更加敏锐,林绪的手指的感觉都顺着双唇,传到心里。躲是躲不掉的,他的手那么大、那么硬,却又那么热、那么暖,时轻时重,如影随形,刺激着落尘所有的知觉。

  落尘大窘,气得原本白皙的脸涨得通红,不知如何是好,把心一横,嘴张开,狠狠地咬了下去。未经人事的只是她一个而已,林绪怎么会让她咬到。他手一翻,握住了她的下巴,另外一只手还带点戏弄、带点挑逗地碰触着她的脸,她的唇。

  此时的落尘,可以说是动人的、充满生气的。林绪审视着她,观察着她的反应。对于她的生涩,他很满意,却又并不希望她过于生涩。干净纯真是好,完全属于自己也好,但是过于拘谨呆板,就无趣得紧,只是被动地承受,哭哭啼啼地装娇弱、装纯情,这会让林绪觉得很倒胃口。他喜欢自然地展现,享受就是享受,心甘情愿才有乐趣。

  林绪的手在落尘的脸侧轻轻摩挲,像是安抚,又似挑逗,慢慢地产生了一种暧昧至极的气氛。落尘渐渐安静了,有些迷惑,这个林绪好像有种魔力,让人慢慢沉溺其中而不自知。

  落尘试图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但大脑已经不能思考,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这个人。林绪这个陌生人,此刻是这么近,同她互相交换着体温。

  “老实了啊。”林绪把头俯了下来,贴在了她的脸上,在她的耳边嘲弄道。

  这几个字使得落尘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和力量,不再对他示弱。她拼尽全力要推开他:“放开我,你这个恶心的家伙!”她是想大喊,但紧张和害怕让她的声音就紧缩在她的喉间,像是挤出来的话语,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在林绪看来有点儿欲拒还迎的味道。

  林绪是不喜欢女人这个样子的,在他看来,做作比无知还不可救药。但落尘手上的力气是不可轻视的,她以往的劳动锻炼而来的力量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在林绪放松压制的情况下,一下把他掀下沙发,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没爬起来,落尘从沙发上弹起来,想踩着沙发逃走。

  忽然,脚上一紧,自己就被放倒了,头重重地砸在沙发上,钝痛让落尘有片刻的眩晕。是林绪,他并没有站起来,只是半倚着沙发,伸长胳膊抓住了她,之前的狼狈并没有让他气急败坏,好像更有兴致,眼睛闪亮。

  他拎起她的脚,把她的鞋拽下去,扔到一边,然后实实在在地覆到落尘身上:“小东西,你闹得有点儿过了啊,我喜欢坦诚些的,直来直去就好。”

  身体被制住,还要对着他可恶的表情,落尘只能选择紧闭双眼。同他说什么都是鸡同鸭讲,白费力气。

  “放弃了?”看着落尘认命的表情,林绪又觉得索然无味,好像她生气的时候更顺眼些。

  落尘的唇红艳艳的,睫毛黑黑长长的,鼻子和嘴都小小的,本来扎起来的头发散乱着,显得她的脸愈加小,脸色愈加苍白。但就是这个小小的苍白孱弱的样子,不知怎么触动了林绪的欲望。

  林绪顺从着身体需要的支配,迫切地渴望碰触她、感染她,带着她一起堕入那种只属于两个人的快乐。

  落尘感觉到身上这个人态度的转变,不再是恶意地逗弄,而是认真地轻薄。这种带着灼热体温的贴近求索,并没有引起落尘的反感。长久以来的孤独,独自一人的等待,所有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无助,好像都在他的包裹中,在他热切、带着渴望的索求中,得到释放。

  落尘虽然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懵懵懂懂,并非一无所知,她没有拒绝。她需要这个强有力的生命的靠近,需要这种力量的支撑,需要感受这人世间最激烈的悸动,仿佛唯有如此,她才能确定自己的存在,确定自己被需要、被渴望,并不是一粒尘埃,起码不只是一粒尘埃。

  她睁开眼睛,直视林绪已经被情欲熏染的双眸,里面的激情点亮了他,这个人,同刚刚的林绪好像不是一个人,现在的他只是很渴望有一个可以被拥有、分享体温、此刻属于彼此的人。

  属于,是落尘非常渴望的感受,她独立,她坚强,都是因为她只有她自己。如果能依从心的指引,拥有属于的感觉,哪怕片刻,落尘也觉得不能错过。

  “原来我要的,还有温度。原来,真的有我未经历的不知道的感受。”落尘贴住脸旁的手,轻轻摩擦,眯着眼睛感受热度。

  手心里的小人陶醉的表情,鼓励了林绪。温度的流失,让落尘有些抗拒。林绪轻吻着她的额头,传递着温柔的安慰,尽管温柔并没有到达她的眼中。

  林绪将落尘抱进卧房。落尘攀附在林绪的身上,头窝在他的胸前,汲取温暖。

  林绪把她抛出,让她重重地跌到床上。落尘仰视着他,不知为什么感觉很紧张。对于异性的身体,落尘并不陌生,落沙自小由她照顾。但是,一个成熟男性的裸体还是给她很大的冲击,林绪的面部线条刚毅,身材高大,双腿修长,肩背宽阔,处处都显示着一种力量的美感。

  落尘想,原来他还是被厚爱的,他的确很出色。他的好体现在他的耀眼,或者是好的身世赋予了他良好的教育,但就他本身来说,竟也是得天独厚。如果他愿意,一定是人群中最夺目的一个。

  只是这么看着,落尘就对这个人有种渴望,似乎别人真的就只能仰视他,不着寸缕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仿佛无论什么时候他都那么从容和笃定,无论做什么都天经地义。这气质跟落尘正好相反。林绪的自我,是包括他能掌控的一切,他所渴望的一切。落尘的自我,是具有排他性的单单自身的存在,排外的同时,也把自己局限在里面,保护的同时也封闭了自我。

  林绪低下头,找到落尘的唇,重重地吻下去。

  他嘴里还残留着酒的味道,有点儿涩有点儿辣。落尘很不习惯,下意识地躲闪。但林绪一把拽住她的头发,使得她反而仰头迎向他。并没有给落尘适应的机会,没有嘴唇之间的辗转,林绪直接深深地吻进去。

  落尘是个好学生,很快她就学会了怎么吻他,这样会引来他重重的喘息和更加激烈的纠缠。她喜欢这样直接的热烈,喜欢能够点燃并分享激情的亲密。这是个热情的小东西。她不会隐藏自己的感受,但就是她最真实的或紧或慢的呼吸、有些迷蒙的眼波流转,让林绪清楚地感觉到她很投入,也很陶醉,这样她很快乐。她也试图取悦他,略显笨拙地用所学到的方式回吻。此间带来的愉悦无关技巧,是涌动着的激情碰撞。就是这个生涩而无保留的凌落尘,让林绪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让他觉得耐心引导她的热情,是绝对值得的。

  “好吗?”

  “嗯。”

  “要继续吗?”

  “好。”

  落尘大概知道会发生什么,她觉得她也需要,她需要真正拥有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是空的,只有林绪知道怎么填满,于是她放任自己听从林绪的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