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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君然回京城没几天,朝中一些平日与白府交好的武将,便纷纷派人来邀约叙旧。

  这其中有好几个将军都是白老太君以前的部下,他们也是看着白君然长大的长辈。虽然他现在是三军统帅,但对从前有恩于自己的几个叔叔伯伯,他还是很敬重的。

  隔天一早,用过早膳后,他便带着萧何骑马出门了。

  打点好府里的一切,像往常一样又陪白老太君叙了一会话,直到晌午用过膳后,老人家睡熟了,墨兰才轻手轻脚的从白老太君的房里走出来。

  路过后花园时,隐约听到几人聊天说话的声音。

  起初以为是府里的下人聚在一起说闲话,她便没在意,直到听到“元帅”这个字眼,才渐渐停下脚步。

  顺着拱形门往里望去,坐在石桌子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君然这次带回的几个部属。

  因为今天的场合并不适合他们出面,所以白君然便将几人留在府里。

  墨兰平日里并没有偷听人讲话的习惯,可是几人聊天的内容好像跟自家夫君有关,她忍不住好奇的想要多听一些。

  “这信就这么交给元帅,真的没问题吗?”

  其中一人抖着手中刚刚收到的信函,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白元帅亲启”五个大字。

  “看吧,咱们元帅刚回到府上没几天,陈姑娘的信就追了过来,摆明是捺不住相思之苦,这才分开几天呀。”

  另一个部属嘿嘿一笑,“这说明元帅的魅力很不一般啊,整个军营几十万个男子汉,哪个站出来不是威风凛凛,可惜这陈姑娘眼高于顶,偏偏就看了上元帅。”

  “我说小六,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另一人出口反驳,“军营里的将士虽然不少,可放眼望去,哪个能比得上元帅气势非凡,陈姑娘会一眼相中元帅,那也是很正常的。”

  “要我说,陈珞瑜姑娘也是个很不一般的女子,十五岁便跟在元帅身边贴身伺候着,不但模样长得俊俏,而且还是将门之后。跟咱们营里这些大老粗比武时,那剑耍得可不是普通的漂亮,马骑得也好,还射得一手好箭……”

  “嗯,据我所知,元帅就欣赏这样的女子,当初老太君不就是军中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吗?说不定哪天,元帅还真能把陈姑娘给娶进家门。”

  几人纷纷吩咐,显然对很认同这个说法。

  墨兰顿觉胸口像压了块大石,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正想转身离去,又听那几人继续说道:“可是咱们元帅已经娶了妻,你们也看到了,元帅夫人不但人长得漂亮,治家能力也很有一套啊。”

  另一人摇摇头,“可惜啊,夫人虽然也是个不错的姑娘,却未能入得了元帅的眼,大伙跟在元帅身边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咀吗?”

  “是啊是啊,我还记得有一次咱们途经华鱼县时,有个富商千金可是一眼就看上元帅了。结果元帅却毫不客气的问对方,妳能在我想骑马时跟我一起策马奔腾吗?妳能在我想喝酒时与我把酒言欢吗?妳能在我手脚发痒时陪我一起挥刀舞剑吗?”

  “后来那姑娘被问得一窘,哭哭啼啼的气跑了。”

  “嗯,这样说来,夫人的气质跟那富商千金还真有几分相似呢。”

  “不只相似,你们没听说吗?当年元帅刚刚把夫人娶进门时,她可是被元帅手中的癞虾蟆当场吓昏过去,像这种没用的娇娇女,元帅怎么可能看得上眼?”

  众人又是一笑,“难怪元帅整整十年不肯归家,原来是存心躲着夫人啊。”

  “那可不……”

  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聊着,丝毫没注意拱形门外有双哀怨的眼看着这一切。

  他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中将士,不但武艺了得,就连耳力也都是顶尖的。

  但因为这里不是战场,多少降低了他们的警戒。

  所以,直到再也听不下去的墨兰转身逃离,微弱的脚步声才引起几人注意。

  望见那仓皇离开的背影,几人面面相觑,心底都有些悔意。刚刚那番话若真被元帅夫人听个十成十,那可是不好收拾呀。

  而墨兰则一口气奔回自己的房中。

  虽然她一直在逃避,可君然整整十年未归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她不想去猜他到底有多讨厌她,因为答案往往会让人无法接受。

  在她还没懂事时就失去了父母,九岁以前,唯一算得上的亲人就是那个一手将她抚养长大的老将军。

  她一直兢兢业业的活着,竭尽所能的要求自己将一切做到最好,哪怕受了委屈,也咬紧牙根忍耐。

  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任性,这个世上,没有人会纵容她的无理要求。

  后来老将军去世,她被太君带进白府大门。当时的她还不明白夫妻的意义,只隐约明了未来这个地方就是她的家,那个她称之为夫君的人将是她一辈子的依靠,是她的亲人。

  谁知在她嫁进白家的第一天,那个人便抛下她走得义无反顾。

  十年了,在那个男人意气风发驰骋沙场时可曾想过在远方等待他的自己?就算是有,之于他来说,她怕是他一个恨不得丢掉的包袱吧。

  一个女人最悲哀的,不是容颜的逐渐老去,而是在风华正茂时,没有人来珍惜自己短暂的青春。

  现在她才十九岁,或许还有筹码来等待丈夫的宠爱。

  可再过一个十年呢?她还有立场去要求那个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来正视她的存在吗?

  心,突然变得异常空旷。彷佛有什么东西遗落了,怎么找也找不回来。

  陈珞瑜,那是个怎么样的姑娘?竟有资格站在君然身侧,陪他翱翔天际,共度岁月。

  那么自己呢?

  有朝一日,是不是必须忍受丈夫疏离,或是被迫接纳丈夫将一个又一个他喜欢的女子娶进家门?

  “呵!”想着想着,墨兰突然笑了。

  那是一个很悲伤的笑容,其中还夹杂着无限苦涩。

  用力揪紧衣襟,努力抑制着心头浮现出来的悲哀,目光坚定的望着自己生活了整整十年的地方。

  如果真有那一日,她不会接受男人怜悯的安排。

  她会毅然决然的走出他的世界,还他自由,也给自己重生。

  向晚时分,白府门外传来阵阵刺耳的马嘶声。

  白忠及几个家丁急忙迎过去,就见坐在马背上的白君然和萧何手中都提着一堆身上还沾着未干血溃的新鲜猎物。

  白君然将那些猎物丢给家丁,脸上绽放着豪放的笑容,吩咐道:“拿这些野味替今晚加菜,吩咐厨房好好料理,可别浪费了这股新鲜劲。”

  “是。”几个家丁忙不迭持着猎物就往厨房跑。

  白君然坐下的白色战马扬着前蹄仰天长啸,叫声之大,几里之外都听得分明。

  白君然一把拍了拍马头,笑道:“我说凌霄,你今儿到底中了什么邪,在猎场上还叫得欢快,这回到了家,怎么就叫得这么急躁?”

  一跃下马,他牵着挣着缰绳有些不太情愿的凌霄往马厩的方向走。

  身后的萧何笑道:“凌霄是战马,在空旷的地方跑习惯了,怕是一时之间适应不了京城的繁华。”

  大厅里,白老太君在墨兰的搀扶下拉着拐杖也走出来看热闹。

  见孙子的马叫得实在太激烈,忍不住道:“我说君然,你这马该不是偷来的吧,从牠进了咱们白府就没安静过。”

  白君然跟迎面走来的墨兰对视一眼,笑道:“凌霄可是我养了好几年的宝贝了,这些年牠跟我一起上战场杀敌,好多次还救我于危难之中,而且牠极有灵性,陌生人若想把牠牵走,牠可是会撒蹄子踹人的。”

  正说着,就见凌霄再次扬起前蹄,对着半空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

  墨兰盯着牠好一会,不由得感叹道:“这马儿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宝贝啊。”

  “哦?”白君然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此话怎讲?”

  “若我没猜错,从这马儿的体型和外观来看,牠应该出自西域,是汗血宝马的一种,脚程十分厉害,体格健壮,耐力强韧,而且还十分凶悍,这种马发起威来,是连老虎和狮子都不怕的,尤其在战场上时,最能表现出其强大的战斗力。”

  她每说一句,白君然的双眼便跟着亮上一分。

  “不过……”话锋一转,墨兰胆大心细的摸了摸凌霄的鬃毛,“这种马儿一旦失去自由,就会变得十分暴躁,所以我猜牠之所以闹得这么厉害,跟白府的环境也有关系。”

  墨兰讲得头头是道,不但萧何听得入神,就连白老太君也满眼笑意,因为她很明显的从孙子的眼中看到他对墨兰的激赏。

  她这孙子,从小就聪明绝顶、傲视群伦,这世上能让他佩服的人少之又少。

  这个眼高于顶的小子,能对兰儿露出这种赞赏的表情,这可是说明了自己当真没有看错人,聪慧的兰儿绝对可以制得住她这个桀骜不驯的孙子。

  “没想到妳懂的东西还真不少,让我对妳越来越刮目相看啊。”白君然是发自内心说出这番话,也是真心欣赏墨兰的才情。

  别看小丫头文文弱弱,懂的东西委实不少。

  与她这样的女子在一起,丝毫没有让他感到半分的无趣,反而越相处,就越能从她的身上发现惊喜。

  原以为自己这番夸赞会换来她的羞涩一笑,却不料墨兰睨了他半晌,最后,苦涩的撇撇嘴。

  “小女子何德何能,让白元帅刮目相看?我不过就是一个弱质女流,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个不小心,搞不好还会被捏死呢,连一只癞虾蟆都能把我吓得魂不附体,像我这样的女子最是没用了。”

  阴阳怪气的一席话,直把白君然说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他不解的盯着祖母,似乎想从对方眼里得到答案。

  白老太君却对他抿嘴一笑,拉着拐杖笑呵呵转身走了。

  “这是啥意思?”

  白君然一头雾水,就见墨兰白了他一眼后,径自走向焦躁不安的凌霄。

  他刚想阻止,告诉她爱马最是忍受不了陌生人的碰触,谁知刚刚还冷着小脸的妻子,笑嘻嘻抱着凌霄毛茸茸的脖子,对着牠的耳朵叽哩咕噜说着什么。

  他跟萧何对视一眼,对方冲着他耸耸肩,似乎在说:属下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片刻工夫,只见刚刚还撒着蹄嘶鸣的凌霄,甩了甩尾巴,慢慢安静了下来,不只如此,牠还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墨兰的脸颊,把她逗得呵呵笑。

  白君然和萧何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都觉得自己见到了奇迹。

  凌霄虽然是匹好马,可脾气绝对暴躁难驯。

  军营里的那些副将,包括萧何在内,别说是摸牠,就算靠近一点都可能激怒牠,如今牠却主动向墨兰示好,而且还表现得异常温顺。

  “兰儿,妳怎么做到的?凌霄居然会这么听妳的话?”

  搂着凌霄的脖子又蹭了几下,墨兰迅速敛去眼底的笑意,看向白君然时,又恢复了冷然的模样。

  “我说白元帅,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一些动物,也是懂得人类语言的?”

  “哦?妳是说牠听得懂妳的话?妳都跟牠说了些什么?”他很感兴趣。

  “我跟牠说,做马呢,那么也要把眼光放得远一些,别像你的主人,看事情只看表面,否则就会变得一只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

  见他张着嘴,一脸吃惊,她又继续道:“虽然沙场的确能够驰骋奔腾,但一匹真正有能力的马,即使是脱离了沙场,也一样能活出自己的价值。”

  一听完这番话,白君然便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缓步走到她面前,他有趣的打量着话中有话的人儿,“那妳刚刚的那番话,我家凌霄都听懂了吗?”

  墨兰一本正经的点头,“牠被我很成功的开解了,这说明,你的马可比你有慧根多了。”

  说完,拍了拍马头,又附耳在牠耳边说了什么,拎着缰绳,就牵着乖顺的凌霄向马厩走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白君然饶有兴味的挑挑眉,“这丫头是怎么了?今儿个早上还好好的呢,怎么才一天不见,就变成一只小刺猬了?”

  “哎呀元帅,夫人肯定是听到我们几个晌午时说的那些话了。”

  就在白君然纳闷时,几个部属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什么话?”

  其中一个部属将一封信递到他的手里,然后又将几人聊天的内容简单的交代一番。

  好半晌后,白君然慢慢的望向墨兰消失的方向,揉着下巴渐渐笑开。

  京城东市一条繁华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

  其中一间气派的绸缎庄里,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妇小姐,正兴趣盎然的挑选着新到的上等丝绸。

  今儿个天气晴朗,墨兰带着青儿,也乘着软轿前来选购。

  身为白府的当家主母,很多事她都喜欢亲力亲为。

  荣丝坊里的丝绸,堪称京城质最好的一家。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亲自过来挑些花样,给府里添些做衣裳的布料。

  对于荣丝坊的掌柜来说,白府的少夫人绝对是他们的大主顾。

  当墨兰和青儿挑得正尽兴时,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当柜的,这个月的保护费是三百两,今天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了,赶紧交出银子,否则过了今天,我们爷儿可是要不高兴的。”走进来的男子,声音非常粗犷。

  墨兰和青儿循声望去,只见为首的人三十多岁的模样,让她意外的是,对方身上居然穿着兵服。

  身后跟着几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也个个都穿着兵装。

  店里正挑选着丝绸的贵妇小姐们,一看到这阵仗,纷纷吓得夺门而去。

  墨兰和青见站在最角落,没来得及反应,那伙官兵打扮的人已经气势汹汹的涌入店门。

  原本招待客人的掌柜见到这些人后,脸色青了几分,心底虽然害怕,但还是涎着笑脸上前。

  “几位官爷,上个月的保护费不是只收一百两吗?怎么这个月就涨了两百两?”

  为首的人撇撇嘴,哼笑道:“你这店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别说收你三百两,就是收你三千两,也没多收。”

  “可是……最近店里刚刚进了一批货,银子都用在周转上了,这一时之间,我实在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银子……”

  “少来这套。”

  那人眼神一戾,抬腿踢翻了一张桌子,吓得掌柜在打哆嗦,就连青儿也被这架式吓得直往后退。

  墨兰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见到那人实在嚣张得过分,忍不住冷笑道:“如果我没看错,你们应该是朝廷的官兵吧,穿着朝廷发的衣裳,拿着朝廷给的俸禄,现在又何以向老百姓伸手索取保护费?难道这是朝廷最新颁布的法令吗?”

  几人正打算威胁丝绸店掌柜,却见一个娇弱的姑娘家走了过来。

  仔细一瞧,这姑娘身着一袭淡粉色罗裙,身材生得纤巧瘦削,面如皎玉,肤似凝脂,唇如朱樱,瞳若秋水,真有说不出的柔媚。

  这么个美人,虽然身姿娇小,腰肢也不盈一握,但眼底的气势却异常冷厉。

  为首的官兵突然一笑,流里流气的走到墨兰身边,上下不客气的打量一番,有些不正经道:“我说小妞,妳可知道我们是谁?劝妳一声,不想惹麻烦的话,最好还是少管闲事。”

  对于他的突然靠近,墨兰心底有说不出的厌恶。

  她原就是个正义感极强的女子,再加上自幼成长于白府,将门家风,浑然就养成一股威严正气。

  眼前这男子为非作歹原本就够可恨了,更何况他还穿着官兵的衣服。

  应该守卫京城百姓安危的人,却摇身一变成了土匪,这让她怎能不气?

  眼角不经意的一瞟,彷佛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原本还有些顾忌自己安危的墨兰,突然对着那人冷冷一笑。

  “还以为天子脚下无恶人呢,没想到今儿个一出府,就让我遇到这样的恶霸,真是遗憾了,朝廷竟然养了你们这些害群之马,你们对得起自己身上穿着的这套兵服吗?”

  几人一听这话,纷纷都怒目圆睁。

  大概平日里嚣张惯了,这些刺耳的话,真如穿心箭一样直击他们的逆鳞。

  “臭丫头不要命了是不是,妳可知道我们爷儿是谁?告诉妳,在这京城里,除了天皇老子,就数我们爷儿的身份最高……”

  “你们爷儿?是什么东西啊?”

  “妳……”

  几人被气得脸色煞白,“妳好大的胆子。”

  墨兰倒也不惧,仰起小脸与他们对视,“跟你们这些走狗讲话,不需要什么胆子,只要有正气就够了。”

  这下,那些嚣张的官兵终于按捺不住。

  其中一个脾气暴躁的,哪还管什么怜香惜玉,一把就要揪住墨兰的衣裳,准备逞凶。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闪过。

  众人也不知发生什么事,只听一声惨叫,刚刚那个想对墨兰动手的官兵,飞也似的被抛出几尺远。

  定睛一看,行侠仗义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一身绣着金线的白衣穿在他的身上,却没有丝毫斯文之气。

  因为这人的眉宇之间迸发着慑人的英气,黑曜石般的双眸中,闪着阴冷霸气的光芒。

  他的身材极其高大,墨发高束,鬓角飞扬,五官俊美无俦,一股卓越丰姿震慑了在场众人。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跟几个部下出来遛达,在听说了自家娘子和侍女出门采购布料的消息后,顺道出来找寻的白君然。

  远远的,他和几个部属就看到这边的骚动。

  走近一看,店里正与几个官兵呛声的那个胆大姑娘,正是昨天跟自己闹了一整天别扭的妻子。

  原本听她那番义正辞严的话正听得过瘾,没想到那几个没风度的官兵,竟敢胆大妄为的对一个柔弱姑娘家动手。

  当下,他纵身一跃,跳进店内,一把将那个准备出手的混蛋抛飞。

  围观百姓看着那个被摔得骨头断裂的官兵,只差没拍手叫好,眼底,也全是对那哀哀叫的男人的鄙夷,转向白衣男子时,又换上一脸的钦佩。

  轻轻松松的将人抛出去后,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唇边还荡着从容笑意。

  见少爷出现,青儿脸上一喜,刚刚还担忧个半死,现在终于安下心来,忙不迭拉着墨兰的手臂,躲到白君然身后。

  而为首的那名官兵在看到这样的情景后,脸上露出一丝狠戾,一把抽出刀,不客气的指着白君然。

  “你是什么人,连徐琅徐总兵的闲事也敢管?”

  听到这个名字以及总兵这个头衔,白君然眼底微微一冷,原本还挂着笑的唇角,紧紧的抿了起来。

  “徐琅?”他轻声低喃着,“听起来似乎是个耳熟的东西,他是现任总兵?”

  那人一听自家主子被说成了东西,立刻瞪起双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家大人如此不敬,你这个刁民……”

  “拍!”一记清脆的耳光硬生生打断他的叫喊。

  白君然下手极狠,几乎将那人满口牙齿都打落。

  对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捂着满口血的嘴巴,呜呜的不知说些什么。

  白君然目光一戾,冲着萧何以及几个部属使了个眼色。

  “这几个混帐东西扰民,实在有损我北麒军威,把他们都给我捆绑押回去,每人赏八十军棍,再敢胡作非为,就给我军法伺候。”

  元帅的气势尽显无遗。

  命令一下,几个部属手脚利落的将那几个傻掉的官兵绑起来,转身押走了。

  众人都忍不住看着那个发号施令的白衣男子。

  白君然傲然站在人群中,即使并没有表露出身份,仍旧让人忍不住臣服于他威严的气势之中。

  青儿心底微微一抖。这才是她家少爷的真面目吗?

  墨兰也为之动容。印象中,这个男人是彻尾的无赖,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笑容满面,十足的痞样。

  可是眼前这个负手而立的男子,却冷肃得有些吓人。

  果然是三军统帅才有的丰姿吗?

  情不自禁的,体内的血液也跟着沸腾。

  这个傲视群伦的男子,是她的夫君呢。当他陪在她身边时,彷佛一切的危险都可以消弭于无形。

  他足以让她安心!

  这个发现,令墨兰的心狠狠悸动了一番。

  转过脸,刚刚还展现出冷酷姿态的男人,唇边不知何时勾起一抹戏谑微笑,斜睨着身边正偷偷崇拜着自己的小女人,笑道:“兰儿是不是被吓着了?”

  这么短短一句话,将墨兰心中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敬佩,打击得一滴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