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佟心请雯子吃饭。秉着“不能便宜了佟心”的原则,雯子又叫来了老程,苏历也就顺便过来作陪。
苏历点菜时,佟心考虑到雯子已经怀孕,用胳膊肘撞苏历道:“别尽点辣的,雯子现在携货出行,要少吃辣。还有那个西瓜汁,也换成玉米汁吧。嗳雯子,玉米汁你能喝吧?”
苏历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携货出行”是什么意思,挑眉看向老程,“造人成功了?”
老程不言语,只乐呵呵地傻笑。倒是这头雯子开口揶揄道:“我们呢,算是万里长征迈出了第一步,所以这才要你们两口子加紧啊!我要是生个儿子呢,多等你们两年倒是无所谓,可我要是生个小棉袄,姐弟恋就不太好弄了。”
佟心切了声,故意跟雯子唱反调,“那万一你生儿子,我也生儿子肿么办?”
雯子想都没想:“那就让他们搞基。”
佟心啧啧,正想调侃雯子这胎教之路从一开始就弯得没边了,这头苏历却一拍桌,气正腔圆道:“好!”
佟心喷茶,正想让苏历别胡说八道,苏历就接着往下道:“那为了我们儿子的搞基之路,两位亲家看我们今晚是不是庆祝下。我记得泸州老窖最近刚出了个新品,那叫一个醇香浓郁回味悠长,今晚就它了。下酒菜嘛就点点儿麻辣小龙虾和鱿鱼土豆,怎么样?”
闻言,佟心噗嗤一下笑出声。苏二货这是故意的呢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他明明知道雯子怀着娃得戒酒忌辛辣,偏偏还故意在别人面前吃这些东西香别人。小龙虾鱿鱼土豆什么的也就算了,酒啊!白酒啊!那可是雯子的最爱,他们三当着雯子的面喝酒还不把雯子的酒虫给钩到嗓子眼?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雯子就柳眉倒竖道:“好哇苏历!故意整我是不是?知道我不能喝酒还故意来馋我!”
苏历嗯了声,居然恬不知耻地应道:“就许你勾搭着我老婆出去喝酒,就不许我陪老程喝一盅?”说罢,苏历就又看向老程道,“老程,你这备孕小半年都没喝过酒了吧?今晚咱们不醉不休!”
闻言,刚才还气焰嚣张的雯子瞬间泄了气,倒是这头佟心笑得直不起腰。神马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今天算是见识了。苏无赖,好样的!
※※※※※※
四人吃饱喝足,佟心拽着微醺的苏历打车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这一整天,佟心又是爬山又是烧香拜佛的,简直累到骨头散架,一到家眼皮子就睁不开了。
卸了妆,洗洗涮涮佟心就准备上床睡觉。临睡前习惯性地瞄了眼手机,佟心这才发现束绵下午给自己发了信息。一看这三条信息,原本困到不行的佟心霎时就清醒了。三条信息分别是——
束绵:合同批下来了!影视方已经签名盖章邮寄给我啦!我一收到合同就发给你,么么哒!!!
束绵:还有还有,影视方那边问你下周有没有空,他们想请你去北京聊聊,说是如果可以的话,想请你参与美术的工作。机票住宿啥的你放心哈,都是对方出。
束绵:嗷,咋没反应?看到信息回我哟哟哟~
看到束绵的话,一时之间佟心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郁闷。高兴吧,肯定高兴!卖影视版权啊!拍电影啊!白花花的几十万银子啊!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画的作品能得到他人认可,甚至被影像化,哪个作者遇到这种事不高兴?可一想到雯子今天在山上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佟心刚刚荡起来的心就像被锤子狠狠地砸了下,又狼狈不堪地摔在地上。
雯子说的没错,她今年已经三十了,不再是可以挥霍青春的小姑娘。如果她想要闯,那么她势必付出比二十来岁小姑娘更大的牺牲和代价。另外,如果自己真想去北京工作,苏历会答应吗?
佟心正悠悠转转地想着,一只手就搭了上来。深呼口气,佟心转身正说给苏历掖好被子,苏历长臂一揽,就把佟心带进了自己怀里。佟心还来不及嚷出声,带着丝丝酒气的吻就密密沉沉地落了下来。感觉到自己的睡裙正在被一点点地往上带,佟心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你不是在路上就喊困吗?现在怎么又——”佟心话还没说完,苏历就已经压了下来,咬着佟心的耳垂低语,“老婆,你听见雯子今天说的话没?我们要加紧了。如果第一胎真都生了男孩,我们还得准备第二胎。”
“滚!”听苏历的醉话,佟心又好气又好笑,可到底还是放弃了反抗,配合着苏历褪掉了彼此身上的束缚。两人都是老夫老妻了,那啥啥起来倒也不羞不臊,轻车熟路,就在苏历准备开始时,佟心却突然喊停,撑着苏历的肩膀道:“呃那个,家里还有套吧?”
黑暗里,苏历的眼神蓦地一凛,直勾勾地凝着佟心,直看到佟心心底发虚。佟心咳嗽声,眼睛瞥向一边,“那个……你今天喝了酒,万一真中招,对孩子不好吧。”
苏历挑眉,“真是因为这个?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佟心呵呵干笑两声,声音弱到自己都无法直视,“当然因为这个,不然能因为什么。”
苏历沉默半晌,这才幽幽道:“佟心,你从刚才开始就不敢看我的眼睛。”
闻言,佟心心里咯噔一声响,就跟做错了事的小学生般不知所措。
苏历:“刚才谁给你发的信息,拿给我看看。”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早知道晚知道迟早要知道,佟心倒抽了口气,把手机递给苏历,一边道:“束绵跟我说我《雾人》的影视剧卖出去了,那边今年下半年就会启动项目,问我想不想过去做美术。”
这头苏历迅速瞄了眼两人的聊天记录,擡头道:“多长时间?”
佟心歪头嗯了声,苏历又道:“我是说,如果你去做美术的话,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半年多吧。”佟心托腮说完,见苏历脸上阴晴不定,启齿正想再说什么,苏历就打断她道:“嗯,知道了。”
佟心:“……”佟心握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松开还是握得更紧。嗯,知道了。所以呢?苏历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她卖影视版权的事情,其实苏历是知道的。因为第一次卖影视版权,彼此佟心患得患失,一会儿觉得自己立马就要飞黄腾达,红得发紫了;一会儿又觉得这事不靠谱,老天爷是故意逗着自己玩。那段时间,倒是苏历一直鼓励安慰着她,分析说这事问题不大,都谈到合同条款了,如果对方不是真心想买,谁有那闲工夫磨合同玩。
那段时间佟心能感觉出来,苏历是真心希望这事能成。可现在呢?影视版权真卖出去了,这事真成了,苏历的反应就是“嗯,知道了”这样?所以雯子真的说得没错吧?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家老婆抛弃生娃大计,跑去帝都奋斗拼搏。
这头佟心正纠结思忖着,那头苏历趁其不备,已经拿着手机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了。佟心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苏历是在回复束绵,当即只觉血往脑袋上冲,怒道:“干什么你?!”
一边说,佟心一边就去抢手机,可为时已晚,待佟心抢到手机时,信息已经发出去了。握着手机,佟心也来不及细看苏历回复的内容就觉胸口有股邪火挡也挡不住。
噌噌磨着银牙,佟心厉喝道:“苏历!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回复对方?你别以为我嫁给你就卖给你了!我是有人权的!晚半年要孩子怎么了?要把我逼急了我不生了!我又不是生育机器,凭什么为了孩子放弃自己的梦想放弃自己的事业?你要真是繁殖癌,非今年要孩子不可,那咱们就好说好散!”
苏历睨着佟心不说话,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佟心倒也不怕他,叉腰回瞪。今天白天的那些纠结犹豫也在此刻彻底烟消云散了,去tm的什么要为家庭着想要为老公着想,凭毛啊!她这一辈子就只能在家带孩子洗衣服当黄脸婆了吗?凭毛为了这个家就必须牺牲她的事业和梦想?为什么不能男人为家庭牺牲?为毛她就一定要纠结苏历同不同意她去北京啊!她是一个人!一个有思想有主见的女人,凭毛什么时候都要听老公的?她的生活她自己做主,谁也拦不住!
佟心抿了抿唇,正想把这些腹诽的话都说出口,苏历就呵的冷笑一声,道:“好说好散?佟小姐,麻烦你先看看我回复的信息再说散,好吗?”
佟心微楞,埋头看了眼手机,登时惊得冷汗直留。苏历回复束绵的话是:“嗯嗯,过去开会我很乐意啊!但麻烦亲跟对方转达一下,我手上还有其他项目,时间比较紧,如果他们真想让我过去的话,咱们先把美术这部分的劳务关系敲定了再过去。【奸笑表情】【奸笑表情】”
见状,佟心膝盖一软,就差直接给苏历跪了。这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从没想过苏历模仿她的语气居然能模仿得这么像,甚至还知道身为强迫症的她发表情必须发双数。口胡,这到底要多观察入微才能做到啊?而且苏历这么回复,似乎大概好像……不是反对自己去北京工作的样子吧?所以,自己错怪他了?
面对佟心一脸懵逼,苏历解释道:“去北京开会可以,但是得先把美术这个事敲定下来。不然到时候让你去了,又让你提创意又让你这样那样的出点子,到最后别人不用你,这跟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区别?这时候你摆点小谱儿,影视方才会重视你。这个圈子水深,别傻不拉几一个钱都没看到就往里蹦,知道吗?”
佟心咋舌,傻不拉几地看着苏历。苏历以为佟心没听明白,又接着解释道:“总之你记住,对方要真有诚意邀请你做美术,不会在乎这点小钱。你不见兔子千万别撒鹰,也别信什么他们特别喜欢你这个作品的鬼话,要真看重就直接掏钱,开空头支票的事谁不会干。”
听了这番话,佟心这才确定,苏历不仅没反对自己去北京的事,反过来还处处为自己着想,怕她上当受骗。兜转间,佟心心底微微感动,感动之余又有点愧疚,刚才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苏二货一顿骂,实在是太那啥了。
佟心正纠结着怎么把这事圆过去,那头苏历就凉凉道:“好了,我【好说】完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散】?”
听苏历调侃自己,佟心脸红筋涨道:“咳咳咳,刚才那不是误会你不让我去吗?我又看你帮我回复束绵,一着急就……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哈,原谅我原谅我!我向你保证,这个项目一完就回来乖乖备孕!我一定——”
这头佟心话还没说完,苏历就拍拍佟心脑袋,柔声:“佟心,我希望我们的宝宝是在彼此的期盼下出生,而不是为了完成谁的任务而出生,你懂吗?”
佟心眼底一热,竟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我从没想过让你为了家庭而放弃自己的梦想,所以不必有任何顾虑。别说半年了,哪怕一年、两年我也愿意等。不过有一点,工作归工作,要照顾好自己,少沾花惹草,老子随时随地都可能过来查岗,知道没有?”
听了这话,原来泪水已经在眼底打转的佟心噗嗤一下又笑出声。“什么沾花惹草,你这话怎么说得跟怨妇似的。”
“你走了剩老子一个人在家,我不是怨夫是什么?”苏历抱胸哼哼,末了这才舒了口气,起身穿好衣服就往外走。佟心以为苏历还在生自己气,紧忙跟在身后道:“去哪儿?”
原本已往外走的苏历脚步蓦地一停,回头没好气道:“出去买套!趁着你还没走,能吃一顿是一顿。”
佟心:“o(╯□╰)o”看来今晚,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