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地府此刻正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浩劫。
十代冥王齐齐站在森罗宝殿高楼之上,惊愕地看着数不清的夜叉罗刹以一副要掀翻地府的态势,把牛头马面鬼吓得东躲西藏,众鬼卒慌得南奔北逃。
「把宝幡和柳观娣交出来!」
弗灵武面容狰狞暴怒,灵体立在半空中,放任召唤来的夜叉罗刹胡作非为。
十殿阎罗看得目瞪口呆,除了转轮王之外,没有一个阎王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间,陰暗的地府射入一道七色霞光,灿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弗灵武的灵体看见毗沙门天王尊相现身在枉死城上空,身后跟随着五大鬼神。
「不可胡来,快回人间去!你的灵体若在地府逗留过久,会让你的肉身陷入极危险的处境中,一旦被妖邪占据会惹来大麻烦,快回去!」
毗沙门天王一挥掌,将弗灵武的灵体震回了人间。
「多闻天王,你为何放纵夜叉罗刹捣毁地府?」阎罗王高声斥问。
毗沙门天王轻轻弹指,众夜叉罗刹便静定在原处候命,不敢妄动。
「有人偷走本王的宝幡藏匿在此,阎王窝藏着不肯归还,还让手下将活生生的女子擒往地府,这又该怎么说?」他淡然一笑。
「什么?有这种事?」阎罗王愕然转望身旁各殿冥王。「多闻天说的是真的吗?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个……」转轮王刚要解释,便看见一抹雪白的身影忽地腾身而出,跪立在毗沙门面前,双手高高擎着一只水晶棺。
「宝幡在此,盗走宝幡的人是我!」
毗沙门神情冷肃地注视着跪在地面的绿眸女子。
「你是千年白狐。」他一眼便看见她的原形。
「是。」她把水晶棺放在地上,仰望着他。
毗沙门将身降下,端然立在白狐面前。
「为何盗走宝幡?」他的盘问不带怒意,柔和得宛若呢喃。
白狐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等了几百年,她终于看见了魂萦梦牵的容颜。
「因为宝幡明珠绽放的祥光能助我修炼,化去我的妖气。」她努力保持声调的平稳,掩饰内心激动的情绪。
「只为了这个理由?」他察觉到她看着他的目光极不寻常。
「是。」她凝视着他,眸光一瞬也不瞬。
「不用宝幡,只要你继续潜心修炼,一样能修炼成人不是吗?」他的声音十分平和。
「但那还要修炼千年才能『像』个人,我不要只是『像』个人,而是想成为真真正正的人,我不想再当妖狐精怪了。」她凄艳苦笑着。
「当人?」毗沙门微讶。「你想放弃万年不死之身?」
「是。」她咬着唇,像是在哭又像在笑。
「为什么呢?」
「因为……我爱上了一个男人。」她的泪水渐渐浮上眼眶,碧眸翠绿如玉。
毗沙门和煦地淡笑不语。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上疏离淡漠的神情,眼光陌生得令白狐感到惨然绝望,心痛得难以自已。
「子昙,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她不禁失神泣喊。
「放肆!」毗沙门身后的五大鬼神出声冷斥。
毗沙门垂眸冥想片刻,便已知来龙去脉了。
「我知道你是谁了,也知道你爱上的男人是本王六百年前的转世凡身连子昙,不过,他已经消失了,你对他的牵挂他永远不可能会知道。」
心中的痛楚到了一个极限,她愤恨地起身而立。
「你就是他呀!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明明就知道我呀!为什么装作根本不认识我的样子?」她哭喊、嘶嚷着。
「白狐,你太放肆了!」五大鬼神重声斥喝。
毗沙门神色自若地交抱着双臂。
「本王是毗沙门天,对人间情爱没有感觉。曾经爱过你,并且你也爱上的男人是本王的转世连子昙,你必须要分清楚。」
「我不想分清楚!分得再清楚也只是让我绝望的心更加绝望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弄出一个转世连子昙来害惨我?当我思念他而生不如死时,你却用一模一样的脸孔告诉我,你对人间情爱没有感觉,你为何要如此残忍对我!」她抱着头痛苦哭嚷。
五大鬼神被白狐发自灵魂深处的痛楚嘶喊慑到,连随后围上前的十殿冥王亦面面相觑,不知毗沙门想要如何处署她?
毗沙门扬首伫立,面容平静,没有一丝悲悯。
「为了一己私念,你把镇守人间的宝幡据为己有,如此胆大妄为,可曾想过后果如何?本王若把你送上伏妖台,莫说你的千年修行将毁于一旦,就连性命也会化成一缕烟尘。」
白狐慢慢抬起头,脸上斑斑泪痕,一脸受死的神情。
「多闻天王,念在白玉儿为情所苦而丧失心智,才会因此做出错事,求你网开一面,放她一条生路。」转轮王忍不住为白狐求情。
毗沙门轻柔额角,无奈地浅笑。
「你说是本王害你做出错事是吗?」
白狐失神凝睇着他,畏缩不语。
「我可以不把你送上伏妖台。」毗沙门淡然微笑。「不过,你得跟在本王身边,替木王看守雪狮和吐宝兽,你可愿意?」
白狐的心突地狂跳起来。
「我……我可以跟在你身边?」她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听见了什么?
「本王收你在身边,是要你继续修行,消除你心中执迷的情障,洗净你的尘缘,你要谨记。」
「是,我会谨记在心。」惊喜的情绪一涌而上,冲散了陷入谷底的绝望,她开心地不住颤抖,狂喜地直想冲上云霄。
五大鬼神和十殿阎王对这样的结果个个都感到错愕不已,完全没有料到毗沙门竟会如此处置白狐。
「你把柳观娣藏在何处?」毗沙门问白狐。
「在陰山上的一处洞袕里。」
「檀陀罗,弗灵武的灵体还在上面等着,你去把柳观娣带走吧。」
檀陀罗领命而去。
毗沙门揭开水晶棺盖,宝幡大放光明,照彻了幽冥地府,惊动魍魉邪魔纷纷躲避。
「来吧。」他朝白狐伸出掌,白狐立即化现原形,雪绒绒的小身子乖巧地静伏在他的掌心。
「多闻天王,我等俱不知白狐偷盗宝幡,也不知白狐将人间女子带入地府之事,还望多闻天莫要上告天庭才好。」阎罗王拱手恳求。
「宝幡既已寻回,本王自然不加深究,何况我也有冒犯之处,也请各位阎王海涵。」
「哪里哪里,好说好说。」十殿阎王躬身陪笑着。
「那本王就不打扰各位了,告辞。」
毗沙门右手持着宝幡,左手抱着白狐,带领着众夜叉罗刹飞升离开地府。
灿金色的宝光渐远,然后消失不见。
幽冥地府又回到永恒的黑暗中。
「你不知道地府有多么可怕?奈河桥下全是滔滔血水,陰山上还躲着好多邪魂鬼怪,我好害怕,一直躲在洞里头,可是还是会听见可怕的哀号声,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一定会死,一定回不来了——」
观娣埋在弗灵武颈窝里哭诉着可怕的经历。
「还好你有真言护身,否则凡人走一趟地府回来,沾染了太多陰气,不死也会大病一场的。」他将娇弱的身躯用力圈在怀中,柔声安抚着。
「我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小时候被火烧成重伤时都还没有觉得自己会死,可是在地府陰山上,死亡的恐惧离我那么近,我真的以为自己就快要死了。」她紧紧搂着他的颈项嚎啕大哭。
「如果你死在地府,我怕我真的会把地府彻底掀翻了。」当他得知观娣失踪的那一瞬,脑中疾速涌起狂涛般的烈焰,烧毁了他的理智,让他做出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法力召唤夜叉罗刹的蠢事来,现在满京城传颂得最热烈精彩的,莫过于「弗灵武是个拥有降魔异能的神人」这件事了。
观娣并不知道他为她做的这些事引发了多大的震撼,也不知道在他以法力召唤夜叉罗刹下地府捣乱了一场之后,其实是毗沙门天王现出法相代替他收拾了残局,否则以他失控的情绪,必然会带领夜叉罗刹干下更轰轰烈烈的惨剧。
「你是怎么会知道我在地府的?」她靠在他胸膛上怞噎着。
「猜的。」这是实话。
「那个救我回来的人是谁?」她抬起泪湿的长睫,奇怪地问。
「他是随侍在毗沙门天身边的鬼神檀陀罗。」
「他的模样太骇人了,我当时一看见他出现在洞口,还以为是地府来的鬼差呢,吓得死也不肯跟他走。」想起来仍觉得可怕。
「要现出瞠目忿怒的形象才能吓倒恶鬼呀,毗沙门天在降伏魔众时,也一定会现出那种形象。」他拨弄着她额前柔细的发丝。
「真的?」她一本正经地问。
「当然,我为什么要骗你?」他轻笑。
观娣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脸。
「你千万不要做出那种形象吓我喔!」
「你又不是恶鬼。」他忍不住大笑。
观娣害羞地一笑,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
弗灵武怀抱着她仰躺在温暖的炕床上,长指细细梳掠着她柔滑的长发,悄悄拨到耳后,露出一截雪白的颈项,他的手指缓缓移到她颈背上的那片疤痕,磷惜地轻抚着粗糙不平的表面。
「对了,白狐呢?她怎么样了?」她突然想起来,从他怀中仰起脸问。
「让毗沙门天王收伏了。」他有些讶异,她竟没有发现他在做什么。从前只要他一碰到她身上的疤,她总是躲躲闪闪的极不自在,这会儿竟然像没发现他正在做什么。
「被收伏是什么意思?」她趴在他胸膛上不解地眨了眨眼。「她还算活着吗?还是像白蛇被镇在雷峰塔底下那样?」
弗灵武双唇贴在她头顶格格发笑。
「她活得很好。」
「是吗?弗灵武,你知道她是你几世以前的情人吗?」她没有留意到有只不安分的手已慢慢将她的衣衫褪下双肩,一径沈浸在白狐对她叙说的那段悲惨的可怜故事中。
「不知道。」他对每一个转世的情人都没有兴趣,只对此时此刻窝在他怀中的娇俏佳人感兴趣。
「你应该知道的。」她轻叹。「你的前世情人好痴情,为了再续情缘,她以为只要变成了真正的女人,便可以接近这一世的你,让你爱上她,她的想法好天真、好可爱,可是也好无奈、好可怜,你说是不是?」
他随意敷衍着,一手探进她的衣衫内轻轻抚柔她光裸的背,甚至刻意以指尖昼过疤痕的轮廓边缘,暗暗测量她背上的伤疤到底有多大。
「仔细想想,当凡人也有当凡人的好处。」背上似有若无的抚摩让她不自禁地发出舒服的叹息。「其实,两人只要彼此真心相爱一辈子,死了之后虽然各自轮?转世,但至少在这一辈子谁都没有对不起谁,可是白狐却不同,她眼睁睁看着情人死去,那种悲恸的心情还必须跟随着她好几百年,她为了爱一个男人而饱受情爱的折磨,可是她曾经受过的男人却早已经转世,永远再也记不得她了,她还傻傻地到人间、地府拚命找寻他,这不是很悲哀的事吗?」
「因为过度愚昧才会悲哀。」弗灵武的手自她背后移到丰润雪白的酥胸上。「她让妒恨和思念吞噬了她的心,自以为聪明而害死无辜的人,就算她真的能因此得到她想要的,不过那已经不是多伟大的爱了。」他俯身在她耳畔低喃,不时以舌尖撩拨她的耳垂。
「弗灵武,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会再找一个情人?」她的意识渐渐涣散。
「这辈子应该不会,但是下一个转世就不知道了。」他轻轻将她抬高一点,扣住她的后颈,吻住她微张的红唇。
「居然……也不肯哄哄我……」她娇嗔地轻咬他的下唇。
这个可爱的回应掀起他脑中一阵迷眩的块感。
「爱你这一辈子不是比较重要吗?」他饥渴地吞噬她的唇舌,火热地在她口中攻城掠地。
「你说……你爱我?」她不敢相信在他撩人煽情的热吻下听见了什么?
「要不然呢?你难道不爱我?」他的吻渐趋狂野,贪婪地汲取她的每一声娇喘低吟。
「我当然……也爱你呀……」她无力地攀住他的颈项,将心中难以言喻的感动传递给他。
弗灵武猛地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一切言语全化作狂炽激切的深吻,观娣热烈狂乱地回应,饥渴地撕扯彼此身上的衣衫。
「观娣,我要你,把你自己全部给我!」他把她的身子榄转过来,嘴唇烈火般吻遍她背上每一寸粗糙发红的疤痕。
「弗灵武,求求你别这样——」她畏缩地颤抖,不敢相信他在吻着连她自己都觉得丑陋的地方。
「别害怕,我要的是全部的你。」他以坚实的身躯压住她下意识的抵抗,让她清楚知道他并没有因此减少一丝一毫对她的强烈欲望。
观娣设想过他可能会有厌恶、遗憾或嫌弃的反应,但是她所有的疑虑都没有发生,在这悸动的一刹那,她情不自禁地啜泣出声。
「别哭,在我眼中,没有女人比你更美了。」他自她背后深深挺进,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背脊,将她小小的娇躯融入他怀里。
这一刻,观娣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平静,她在他激狂的进击中尽情敞开自己,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她可以全心全意依赖他。
在极致的欢愉过后,她背靠在他怀中恍恍惚惚地吁喘着。
「到底是谁让你伤成这样的?」弗灵武环抱着她汗湿的身躯,手指慵懒地在她背上爱怜游移着。
观娣在他怀中转过身子来,娇颜酡红地瞅着他笑。
「就是你呀!」她皱起鼻尖轻哼一声。
「啊!什么?」他一脸茫然。
「你小时候干的坏事太多了吗?怎么就忘得这么干干净净?」她轻槌了一下他的肩头。
弗灵武失神怔愣住,脑中开始将小时候的零星记忆拼凑起来,他似乎逐渐忆起了一些片段——
「四阿哥,您请过来,为大福晋点上用火好吗?」柳嬷嬷温婉地将一大把白烛交到他手上。
年仅七岁的弗灵武失去最疼爱他的额娘,终日冷着脸不肯开口,他默默在额娘的灵前点亮一排排白腊烛。
「观娣,过来这儿侍候四阿哥烧纸。」柳嬷嬷唤来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乖巧地跪在他身旁!慢慢将纸钱丢进烧着大的铜盆中。
「你别太伤心,要节哀顺变喔!」小女孩用童稚的声音世故地安慰他。
小男孩转头怒瞪她一眼,丝毫不领情。
「如果你觉得寂寞,我可以常常过来陪你玩。」她诚挚地对他说。
「用不着!」他不知在生谁的气似的,抓起一把纸钱重重丢进钢盆里。
呼地一下,火苗弹到他手背上,烫痛了他,他恼羞成怒,站起身一脚踢翻铜盆,铜盆直接砸到小女孩的右背上!
小女孩吓得急忙闪避,打了半个滚撞上后方灵堂前的八仙桌,桌上刚点燃的一排白腊烛应声倒下,倾落在小女孩背上,原本零星的火苗一吃到腊油,忽然在小女孩背上猛地窜烧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弗灵武蓦然回过神来,怔怔惊望着观娣。
「原来是你!你是柳嬷嬷的女儿!」
「你终于想起来啦!」她甜甜一笑。
「为什么?」他无法理解地凝视着她。「我把你害成这副模样,你为什么还肯嫁给我?」
「当然要嫁给你呀!你不负责,谁要负责?难道要我一辈子嫁不出去呀?」她顽皮地用手指轻点他的胸膛。
弗灵武晶透的双瞳深深瞅着她。
「你难道不恨我?」他对她做出那么恶劣的事情,她为什么还能对他笑得那么云淡风轻?
「不恨。」她慵柔地轻抚着他的脸。「记得小时候每回跟着娘去王府,你看见我也当没看见,从来不肯理我,偶尔跟我说话也凶狠得要命,后来你还把我欺负成这样,可是很奇怪,我就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去恨你。」
弗灵武不敢置信地深受感动。
「真想不到,看来你这辈子生来就是要当我弗灵武的妻子。」他笑着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我也这么觉得,缘分真的好奇妙。」她倾头甜蜜地笑叹。「你小的时候对我虽然坏得不得了,可是长大以后的你,却是唯一一个对我最好的男人。」
「也许,冥冥之中我应该就要补偿你吧!」
观娣在他缠绵的吻中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她知道他一定会用这一生的时间来好好地补偿她。
「您是四贝勒爷呀,快请坐、快请坐,」
柳夫人万万没想到武肃亲王府的弗灵武贝勒会大驾光临,一边欣喜热络地招呼着,一边责怪观娣没有事先告诉她,害她来不及准备酒菜款待贵客。
「柳嬷嬷,好久不见了,您身体还好吧?」弗灵武含笑问候,一面打量着这间破旧简陋的小屋。
「最近已经好很多了。」柳夫人笑呵呵地打量着他。「四贝勒爷,有十多年不见了吧?您现在长得又高又壮,模样又俊俏极了。记得您小的时候顽皮得很,常常捉弄哥哥们呐!」
「柳嬷嬷,我和观娣已结为夫妻,您别再贝勒爷、贝勒爷的唤我了,叫我弗灵武就行了。」弗灵武有礼地微笑。
柳夫人满心欢喜地笑望着这一对璧人,打从观娣决定代沁芳格格嫁给弗灵武那天起,她便日日千担心、万忧虑,怕她身分暴露引来大祸,怕弗灵武看了她的伤疤会讨厌她,怕弗灵武待她不好……
然而,今天见到他们眼神间的交流,还有眼角眉梢浓得化不开的笑意,就知道这小俩口恩爱得很,所有的忧虑都是多余的了。
「我这女儿除了会刺绣以外,实在没有别的长处,她没有在王府里惹出什么麻烦事来吧?」柳夫人语气中充满了对女儿的怜爱之情。
「没有。」弗灵武转脸笑望着观娣,柔声说:「她很聪明、很勇敢,她……真的很好。」
观娣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抿嘴浅笑。
「我女儿真有那么好?」柳夫人微笑地怀疑。
「娘,我也没有太差吧?」观娣嘟起嘴抗议。
「人家四贝勒爷都说了,你很好,娘怎么还敢说你不好。」柳夫人又怜又宠地拍拍她的手。
弗灵武低头微笑,观娣则是羞得耳根都红了。
「我去厨房弄些吃的来,你们坐坐。」柳夫人带着满脸喜悦转进厨房。
「我娘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观娣突然有些伤感起来。
「过几天把你娘接过府去陪你,你就不必为她担心了。」他轻轻把她的小手握入掌心。
观娣听了很感动,他竟然能从她的慨叹中感受到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走,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她拉着他起身,穿过窄小的穿堂,来到小屋的后院。
弗灵武身形高大,站在小小的后院中,让观娣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秘密天地竟然是如此的窄小。
「这里有什么?」他四下张望,除了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树,其它什么都没有。「这棵树有什么特别吗?」
「你等等,我一会儿就回来。」她兴奋地冲进屋内的小厢房,不一会儿,带着神秘兮兮的笑容奔了回来。
弗灵武挑眉看着她。
「给你,这是我的宝贝。」她把千里镜递过去。
「千里镜!」弗灵武微讶地端详着。「果然是好宝贝。」
观娣俏皮地一笑,身手俐落地爬上树。
「快上来!快点!」她趴在最粗的枝干上朝底下的他挥手。
弗灵武新奇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居然还会爬树。
他人高腿长,大跨几步便攀上树枝,坐到她身后。一爬上树,他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这样的高度看出去的大街,竟是另一番奇特的风景。
她钻进他怀里,直接坐在他腿上,双手擎着千里镜放到他眼前。
「你看,往前看,有没有看见一大排白杨树?」
「嗯,有。」他看得很专心。
「再往前看,有没有看见武肃亲王府?」
「嗯,看见了——」他突然顿住,讶然张大了嘴。
「还看见了什么?」她忍着笑。
弗灵武放下千里镜,怔怔凝视着她清澈晶亮的明眸。
「你偷看过我?」他的院落正好在千里镜极佳的角度中。
「是呀,你生气吗?」她觉得自己应该要对他坦诚,所以决定不向他隐瞒任何事情。
「有一点。」他的反应是极度错愕和省悟。「难怪你在面对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时都能表现得很冷静镇定,原来我的隐私早就被你偷看光了!」
她局促不安地咬住下唇,他好象比她想象中要生气多了。
「你……会不会原谅我?」她怯怯地瞅着他。
「看你能不能取悦我再说。」他扣住她的后脑,又重又狠地吻住她。
她勾住他的颈项,边笑边回吻。
「认真一点。」他灼热的唇舌入侵到她的最深处。
「好,我会认真取悦你。」她小心翼翼地分开双腿,撩开长长的裙据,跨坐在他的大腿上,用柔嫩的幽微禁地紧紧抵住他的坚硬。
弗飨武震愕不已,他没想到他娇羞怯懦的妻子,竟然玩得出这种令男人血脉贲张的把戏。
她的手忙碌地扯开他的衣襟,红唇落在他胸前吮吻撩拨着。
「弗灵武,这样行吗?」
「还不够,再来……」他的呼吸急促,胸膛微微起伏着。
「那这样呢?」她的双腿紧紧缠在他腰上,有意无意地逗弄着。
「很好,就这样继续下去……」
他尽情享受着这场惩戒带给他的甜美颤栗。
夏日静谧的微凉午后,没有人知道在绿意盎然的茂密枝叶间,有一对人影炽热缠绵着。